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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馨跟随白若因进了屋子,发现屋子里的摆设精雅别致,想来当初布置这一切也是花了不少的心思。进了屋后,白若因让若馨稍等片刻,便走到书桌后,不知去取什么东西。若馨则站在门口,打量着四周。
白若因的性子与山间生活时的师父颇有几分相似,事事都处理地一丝不苟,不若她的随性懒散,白若因待事无论大小皆十分严谨,屋子里一尘不染,井井有序。物随人样,看着屋子洁净到有些清冷的程度,也不难想象出主人的性子了。视线一一扫过,发现床塌旁的木柜上收着几套男子的服饰,若馨的目光在上头停留了片刻,便移了开去。
书桌后的白若因弯腰从书桌的抽屉里取出一个手掌大小的木匣。木匣看起来十分古旧,上头的漆面早已脱落,露出本体的木头也显出陈腐的暗黑色。
白若因将手放在那木匣上片刻,半敛的眸子带着沉思的神情,静淡的脸庞却依旧没有什么变化,沉默了片刻,她便抬头对站在门口的若馨唤道:“你过来吧。”
走到书桌前,白若因看了她一眼后,便打开木匣,从里面中取出一个用古旧的绢帕包着的东西。若馨不知道白若因的目的,疑惑地看着她,将绢帕展开,白若因拾起包裹在其中的一物递到若馨面前。
一个石头?
玄黑不见一点杂质的石头在白若因净白的掌心分外得显眼,石头的菱面光滑,只有一面有明显断裂的痕迹。
“这是什么?”若馨看着白若因示意她接过的东西,不解地问道。
“镇魂石。”
若馨一怔,“镇魂石不是在应宁王手里吗?”
而且应宁王不是也亲口承认了?
还是......他是在骗她?
“应瑞宁手中确实也有一块。”白若因看着忧疑的若馨,继续说道:“百年前,镇魂石为仲阳从柯蓝国所得,仲阳让天玄收了我的魂魄强入轮回。因为卜氏祭司肉身灭则魂魄散,他在天玄未设阵法之前,先以镇魂石固我的魂魄,镇魂石便是在那日一分为二。”
若馨听着白若因叙述着她未知的事情,眸中微微疑惑。
白若因知道她心中所想,平淡地说道:“这些也是仲阳后来告诉我的。”
若馨扬唇笑了笑,点点头,表示理解,只不知白若因将这块石头拿给她看有什么目的。白若因神色不变,只是平静地说道:“镇魂石是是仲阳让我交给你的。”
若馨心头一跳,正要伸出的手顿了一顿。她抬起头,愕然的目光望向白若因,张口结舌一时间倒是说不出话来了。
心中不是不惊讶,师父从小收留她,处心积虑做的事情就是为了唤回白若因,曾经对她的好,可以说是为了保住她这个日后盛载白若因魂魄的躯体,如今师父的目的已经达成,又为什么愿意帮助她?
她还记得当时师父找来天玄要唤醒白若因时对她说的那些话。
师父说他们师徒的情分在她下山之时便已了断,虽然当初的自己对于师父还有几分恋慕,但她还是有自知之明,对于白若馨其人,在师父的心里确实没有什么存在的价值。
低头看着白若因手中的镇魂石,若馨微微蹙起了眉,低声问道:“......为什么?”
见若馨迟迟没有接过那个镇魂石,白若因索性将石头放在若馨面前的桌上,旋身走到窗前,漆黑的长发轻轻拂到面前,顺着长发飞扬的方向,她看到清湖对面那扇开敞的窗子。
视线扫过窗子里只停留了片刻便又离开的身影,白若因神色幽幽,淡淡道:“我没有问他,若你想知道原因,可以自己去问。”
将镇魂石交给若馨,便也等于做了一个决断,长老们昨日的话言犹在耳,她也知道要重振卜氏一族,恢复自己完全的能力,收回若馨身上的魂魄确实是最简单有效的方法。皇甫贤将镇魂石交给她,让她送给若馨,她确实也不明白他的用意。
或许该说,自从回来之后,他做的每一件事情,她都看不明白了。
......
若馨略略沉吟片刻,还是伸手将镇魂石用那块古旧的绢帕包好,收进怀中。
师父如今的做法,是念在他们曾经师徒一场的份上也好,是为补偿对她所做的一切也罢,亦或是有其他的什么目的,毕竟她如今也只求能保着一条命,具体的原因,也不必再追究了。
抬头看了一眼站在窗前的白若因,若馨静静笑道:“那就请大祭司替我谢过师父了。”
白若因掉过头来,眼中的神情也恢复了先前的静淡。她身为大祭司,本就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不会让太多的杂事扰乱心绪,也是因为这样,她才能让自己成为卜氏一族史上能力最纯粹最强的大祭司。
她淡淡地点了点头,又开口道:“你如今的身体与常人无异,只要将融过柯蓝神使之血的镇魂石贴身放着,就能维持目前的状态,也不必再引渡阳气。”
若馨听了之后,微微一愣,没有做声,只是微微垂眸,似在深思。
白若因知道,若馨只要能采渡至阳或极阴的男子阳气,便能保持她的意识不会涣散,但却绝对不可能会有目前的效果。若馨如今的情况与常人无异,身上的阴气几乎已经消无,世上有此能力的人屈指可数,是谁在后面帮助若馨,她隐约猜到,但也没有道破,只是说道:“我腹中的胎儿为柯蓝神使骨肉,兼有神使之能,因此只要引些许胎儿骨血,同样能与镇魂石相融。”
若馨低头,看向白若因的腹部,如今算来,胎儿已有四个月大,看着白若因微微凸起的小腹,若馨的心头涌起细微而复杂的情绪。
她的身体一直停留在离魂之时的模样,因此虽然孩子的魂魄是在她的肚子里,她的身体却依旧始终没有变化,亲眼看到白若因微凸的小腹,她才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自己是一个母亲了。
看着若馨沉默不语,白若因淡淡道:“引那些血并不会伤及胎儿,只是要取血也非一日可成,三日后,我会派人将血送到应宁王府。”
微微停顿一下,白若因又解释道:“如今镇魂石只有一半,即便融了柯蓝神使的血也未必一定保你平安,你还是尽早找到另一半为好。”
“我知道了。”若馨点点头,朝白若因温笑道:“不过,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帮我?”
白若因看了若馨一眼后,便慢慢向门口走去,静静地说道:“我并非在帮你,只是答应了一人而已。”
......
与白若因一前一后地走出小筑,若馨想到自己来这的目的,便开口问道:“白容和胭脂如今可还好?”
白若因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回了句,“白容尚在昏迷,胭脂已经离开了。”
“离开了?”若馨愣了一愣,问道:“她去哪里了?”
“她在万春县醒来,呆了数日,便离开了。”
“那时候她身上还带着伤。”若馨语气略急,问道:“你为什么没有留下她?”
白若因停下脚步,侧身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平静地不起波澜,语气也是淡漠地说道:“她并非卜氏族人,生死与我无干。”
耳朵里嗡嗡做响,若馨噎住,张大眼瞪着白若因,心中恼怒却是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白若因天生冷情,一切事情但凭心中维护族人的标准,只是白若因也有自己的记忆,应该知道胭脂与她的感情,为什么她能如此冷漠地对待?
咬紧了牙关,若馨说道:“那么白容呢?我想去见见他。”
白若因看着她,缓缓地说道:“白容在卜族祀堂,他的魂魄凝聚只差些许,如今正是最后关头,容不得一点打扰。你若要见他,三日后再来,我会安排你与他见面。”
若馨深吸了口气,细思片刻,她知道白容的情况,急也是急不了,便点了点头,举步离开了。
......
白若因送走若馨和关家主仆二人,便依照往日的路线往卜族如今被安顿的地点而去。
卜氏一族甫回京,重新接管了皇家祝祭之事,要处理的事情非常的多。白若因每日都花费大半的时间和长老们商议族中一些事宜,分配好各自的任务。一直到天近日落,她将族中今日的公事处理完毕,这才往祀堂而去。
自从回京以后,白容一直留在卜族的新祀堂,算了算时间,他也确实要在这两三日清醒过来了。将融了自己血的药喂白容喝过之后,白若因走到祭坛中间,整理一个月后为皇族祈福所要准备的东西。
躺在青寒石上的白容依旧静静的,仿如沉睡一般。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手几未能察觉地颤了一下,而后,眼睑微微动了动,慢慢睁开了眼。朦胧的视线中他看到了不远处的祭坛中有一道白影,白容虚弱地闭目休息一会,再次张开眼,待视线逐渐清晰,他慢慢地抬眼凝望向那道熟悉的背影。
察觉到身后白容气息的细微变化,白若因转过身去,正对上了一双漆黑幽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