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虎老雄风今何在(六)

老蜻蜓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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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百骑踹五万梁军大营!

    没有吃下一斤熊心豹子胆,他都干不出来。

    但是毅勇都的小伙子与老小伙子们一商量,事情就这么决定了。

    郑老三固然年纪不小,但毕竟还是个热血汉子,心里也有一团火。二哥将这代表传承的毅勇都交在他手里,郑老三自觉有一种责任感,一种主人翁精神。

    事情若是成了……

    毅勇都五百骑惊走梁贼五万军。

    够郑某人吹一辈子。

    妙,妙啊。

    于是郑老三开动脑筋,与小屠子几个细心推演了行动计划,定下了给梁帝送大礼的分工安排。

    次日午后,由小屠子出面,开开心心跑去将所余数十个俘兵提起,杀一半放一半,放归前还专门自报了家门,道是爷爷毅勇军的大队到了。

    待俘兵们滚蛋,五百骑放肆一把,就明目张胆地点火煮饭,将一批畜牲下锅。也不管炊烟暴露目标了,还专门多挖了一批土灶,远远望去,一时间真个是烟雾升腾,想不看见都难。

    饱食一顿,待日暮出发,便向东南梁帝行辕潜行而去。

    枣强还驻留着李周彝的一万兵。

    这老小子被诈降的成德兵敲了一扁担,也不知道是真受伤还是假受伤,反正杨师厚向东他就没去。这厮自领了一万兵在此,说是作为梁帝行辕的北凭也行,说是安心养伤也对。

    就是防备比较松懈。

    可能是没想到辽贼会跑这么远过来。

    五百骑摸黑从枣强以东再次泅渡漳水。

    是的,又一条漳水支流。

    郑老三等人一路顺风顺水,在黎明前竟真就摸到梁帝行辕以北二十里处。在前开路的小屠子手快,稳稳端掉了一组梁军游骑问明了方位。

    于是全军下马披甲,开始为踹营做最后准备。

    作为这次突击的首倡者,王可心潮澎湃地套好了一身锁子软甲,将五只药筒检查妥当。蹲在地上,小伙子背着风将火折子点着,然后拧好盖子备用。

    这玩意非常巧妙,外形是个小竹筒,里面装着火绒还是什么玩意。点着了,吹灭明火让它阴燃,将盖子盖好,只留一个气孔通气。如此,那火绒就能一直燃烧,据说能烧几个时辰。到用时再将盖子打开,迎风一甩或者吹口气就能复燃。

    绝对是出门必备的放火良品。

    他们每个人都有备用的火绒,烧完了换上即可。

    一边摆弄,王可心中就一边慨叹。

    加入了卢龙军,尤其见识了毅勇都的这一身豪华装备,王可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眼花缭乱。

    首先是马匹。作为游骑,标配是一匹肩高不低于五尺的战马,两匹驮马,这次出来还临时多配了一匹驮马。这是因为塞内战场局促,再多过于浪费,既浪费粮食,也浪费人工。

    据说在草原公干,毅勇都一人五头畜牲打底,多时十匹脚力也很正常。总之几百里横跳玩闹一样,这是王可从前想都不能想象的。

    其次就是这个锁子甲。这甲是精钢连环编缀,三十斤左右,防箭水平不逊于大部分札甲。他们是游骑,这种兼顾防护与轻便的铁甲最受欢迎。而且这玩意好穿戴,平时装在包里,用时套头一身胳膊就披挂完毕,绝对的保命良配。

    至于那细致入微的急救包、食袋、杂物袋更不必说。

    那马呀、甲呀,就算品质次点,数量少点,好歹他见过,而这有些杂物他王某人很多在河东时连见都没见过。传说,这大部分本该是唐军标配,却是河东穷困,配不起,用不上。

    有钱真好。

    当然,也有据说是新生事物的。

    比如手里的这五支药筒,这就是最近开始配发试用,要求各试用部队积极上报使用心得,以便后续完善改进。

    据说就是以竹筒填充了火药,一个大概一斤左右分量,点燃了引线丢出去。死人不一定容易,但是绝对让人印象深刻。等一会儿,他们就准备用这玩意给梁军早饭加个餐。

    刚才准备的火折子,正是准备了点引信用地。

    在软甲外面裹上个缴获的梁兵衣袍,还将缴获的两根梁军旗子取出混淆视听。完成了最后准备,五百骑陆续上马向南驰去。

    既然是此役首倡,郑老三就命王可领了百骑当先。

    王队头正要显出手段,七尺长驱伏于马上,引众疾走。

    百骑五十人一大队,又渐次分作五个中队,左右翼张,搜索前进。

    毕竟是梁帝行在,外围的梁军游骑都有,只是过于懈怠。借着夜幕掩护直至离营数里,王可见已经无法遮掩,便果断吹响号角。

    众军在奔驰中换上战马,开始聚拢疾奔。骑士们手持角弓,连珠箭发,凡有当前之人迅速射杀。悠忽之间,便驰近了寨墙。

    营外的喧嚣早已惊得行辕警戒,奈何一则此时正值军士困顿,再则又有黑夜掩蔽,只有少数守军在盲目放箭,却并不清楚营外的情况。

    跑到近前,王可发现自己把事情想简单了。

    梁帝的行辕采用了筑城立营之法,工程非常认真,陷马坑、堑壕、营墙一个不少。梁军纵然未能出营截击,但是王可隔着数十上百步也无法将一斤多的药筒丢上墙头,也无法飞过吊桥将药筒砸到门上。

    正在王可彷徨无措,引兵沿着障碍蒙头转向寻找战机时,却听身后轰隆隆蹄声涌入,还有铜哨声撕裂夜空。王可细细分辨,似是让前军散开的意思。他虽不明就里,但是身后传来讯息也就遵令躲远一些。

    待稍稍偏开一些,便有无数黑影奔至,一股脑向前猛冲,瞬间掉进堑壕。

    却是郑老三领着王波与乌罗将虏获的畜牲赶来,瞬间填出了一小段堑壕。又一队骑手赶到,纷纷下马。

    正是小屠子带队,一脚深一脚浅地摸了过去。

    郑老三等人将畜牲赶进堑壕就转往一旁,开始卖命鼓动呐喊,生怕别人看不见他们,就在梁军箭程附近游荡。小屠子这一队人却借着夜色掩护,摸到了靠近墙头二三十步远处,就开始忙碌。

    有的点火,有的投掷,就听墙头乒乒乓乓一顿炸响,竟是小屠子领人将药筒点燃了引信丢上了墙头。

    天子行辕,谁料想会有贼子如此胆大包天,敢来这里撒野?

    又是后半夜,墙头的守军本就困苦,反应迟钝。晕晕乎乎都没搞清楚状况,就被炸了个满头包。一时间,墙头上是一片鬼哭狼嚎,狼奔豕突,此刻若真的攀墙上去,十有八九真能建功。

    好在小屠子还没有昏了头,一人转眼丢完了十支药筒,然后撒腿就跑,生怕梁军回过魂来遭殃。

    墙头正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搞得懵圈,片刻哪有人来反击,竟叫他们全须全尾地撤了出来。

    此时天光已经微微发白,一行数百骑不敢耽搁,完事就打马疾退。

    待梁兵回过神来,就只看到绝尘而去的马屁股了。

    来去如风,诚哉斯言。

    梁帝近来饱受病痛折磨,清池方向没有进展更让他有些等得心焦。他已多次催促杨师厚进兵,可是都无效果,连外甥袁象先也说打不动,没有战机。

    看看自己这个身体,看看对面的辽贼,大梁天子忧心如焚啊。

    加之年高觉少,这日梁帝是熬到后半夜才浅浅睡去,岂料才勉强入眠就被一通炸雷子惊醒。老人家哪受得了这个惊吓,几乎是直接从榻上跳起,一颗老迈的心脏噗通通乱跳,好悬没有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天子行辕遭袭,何等荒诞?

    随驾军将是一片忙乱。

    梁帝想出去看看,随侍的控鹤军指挥使朱有珪哪敢让爸爸冒险,死死拉住不许。直到城头来报敌人已退,才陪着小心翼翼地梁帝登上墙头。

    梁帝只来得及看到远处渐渐消散的尘土,以及墙头一个佝偻无奈的背影。

    一瞬间,朱三哥的心中涌起无尽的悲凉与惆怅。

    天子行辕居然被踹了门。

    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这些杂鱼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五万大军,难道都是吃屎的么?

    这次是小股骚扰,如果是大敌来攻呢?

    事前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有?

    打了一辈子仗,真是岂有此理。

    岂有此理呀!

    都说自古将军如美人,不许世间见白头。梁帝曾经以为那是说英雄迟暮,不复当年勇武,追忆往昔,心中难免失落。此时此刻,立在行辕墙头,梁帝却感受出另一种别样的情怀。

    将军老啦,说话就不好使喽。

    这恐怕才是真谛吧?

    看爷爷老了,一个个都敢跟爷爷阳奉阴违啦。

    杨师厚。

    袁象先。

    如今可好,连老子的行辕都如此草率了?

    李思安呐李思安。

    说什么虎老雄风在?

    嘿嘿,被人一脚踹在脸上,你都不知道该找谁的晦气。

    这有什么雄风?

    身后有士兵来汇报情况,二儿子朱有珪下去片刻又来。

    这悉悉索索的响动都逃不出梁帝的法眼,但他只是双目望向远方,望着贼兵远遁的方向,头也不回,声音萧索地问:“吾儿,何事?”

    朱有珪躬身道:“父皇,逃归了樵者、刍者数人,报说其在武邑一带为辽贼所掳。同行大部被杀,昨日放了他几个回来报信,说,说,说……

    小伙子有点犹豫,说半天也没说出来。

    “讲。”梁帝语气平静,平静地冰寒刺骨。

    朱有珪硬着脑皮说:“说是辽贼大队到了。”

    “放屁!”朱三哥都被气乐了,还他妈辽贼大队。

    这是谁?玩得挺花啊。

    一边放了活口报信,一边跑来踹营,这是有多不把爷爷放在眼里。

    辽贼大队是绝不可能。这些草包再窝囊,再无法无天,大队辽贼过境也不可能全没反应。真是大队,就方才那个乱法不早就打进来了。

    但是,小队也不行啊。

    这里是贝州,是贝州,是贝州。

    不论辽贼是从东边过来,还是北边过来,杨师厚、李周彝都是死人吗?

    究竟是贼兵太狡猾,还是我军太无能,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

    忽然,梁帝感觉喉头有点甘甜,两眼一黑就往后倒,耳中只余一片慌乱。

    ……

    盐山。

    沧州治下。

    清池东边的这座小城,顾名思义,积盐成山也。

    不论怎样,李老三与杨师厚达成了事实上的某种默契。李老三不派兵向西挑衅,杨师厚也只是照例巡查,双方游骑往来演戏,却都没有动兵拼命的迹象。

    至少表面上如此。

    也不知道是在演给谁看。

    反正杨师厚愿意,李老三更没有意见。

    这项巡查的任务最近主要是李崇德担任。郑守义的这个妹婿在前面清池一战大放光彩,最近风头狠劲呐。连郑大帅对他也高看了好几眼,甚至抽了个空子打上门,狠狠将这个妹婿捶了一顿。

    奶奶地,跟着李老三憋坏,害得他老郑险些丢了大丑。

    也是李老三没有彻底瞎了心,最后关头把他毅勇军的畜牲都给带走,否则,非得闹出大乱子,他郑某人弄个不好都要死于自家马蹄之下。

    郑守义没法找李老三的晦气,那就只能是妹婿遭灾了。

    就这么个吃里爬外的东西,不打何待!

    有元行钦这个地头蛇帮忙,李枢密最近的主要精力都放在搞春耕与走访调查上。他已经走遍了清池左近,便来盐山瞧一瞧。

    向导,是新鲜出炉的巡抚沧、景、德、棣等州大使兼营田使,李君操李巡抚。

    这个巡抚使是李老三想出来的名头,还兼任营田使。李君操老汉接到任命,知道责任重大,车都不乘,不顾年高一路骑马赶来清池赴任。他蹉跎半生,不曾想到了暮年却此际遇,做了华夏大地上的首位巡抚使,绝对开天辟地第一人。

    尤其是将这个营田使从一镇节度使的加衔里分离出来,这是华夏第一次,也将成为辽王治下的新惯例。

    作为首开先河的第一任,为了治理好义昌,李君操老汉做了不少准备。他根据工作经验与东家的喜好,从幽州带了大批幕僚、帮手过来,到地就开始大张旗鼓地搞起大调查运动。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这是李枢密的口头禅。

    从山北到塞内,一脉相承。

    如今在辽王治下的各个重要官署,从县令到刺史,都至少会有一福字,或者是一块匾,上书“无察则勿言”五个大字,悬于墙上供人观瞻。

    去年,这五个大字的牌匾,在幽州子城的明堂里也已高高挂起。

    “盐山这边接纳了近万户百姓,大部是从南皮过来,也有少数从德州逃至。义昌地少人多,本地肯定是安置不下。再说,这边挨着梁贼过近,只怕本地人户亦不自安。我已同韩刺史联络,准备入夏后走海路安置一些过去山北。

    仓中存粮甚丰,足以支用。

    目下已让彼等难民帮忙春耕,之后还可以开一回渠,以工代赈皆有成例,不劳明公费心。”李君操一把年纪,到地就扎进基层,一边调查一边指导工作,根本不敢在官署里坐着。

    从已故的辽王到如今的李枢密李留后,兄弟俩都是好动的性子,没事就爱往田间地头跑。“无察则勿言”,这哥俩是这么说,也是这么干的。

    官员们在这兄弟二人他手下混饭吃着实不易。

    李君操带路,也不怕盲人骑瞎马,反正有军队护卫,就沿着官路转悠。

    看了农田,也看了盐田。这边也打算沿海开一批盐田晒盐,降低生产成本。

    这边水产丰富,鱼肥虾美,未来也要大力开发,供给军中。

    李枢密是准备官府出钱修个码头,方便渔夫出入,也方便官府捉钱……

    错了,是方便大力发展捕捞业务,富裕民生嘛。

    总之是要好好搞生产。

    取得一地,建设一地,李老三可不只是嘴上说说。

    从山北到塞内,同样是一路干下来的。

    一行人沿途寻了块平地造饭。

    郑守义等几个军中宿将围着一张折叠木桌,各自有个小马扎坐着。桌上摆着几个马盂,都是一升容量的那种,里面盛着炖羊肉、韭菜炒鸡子等诸般菜肴。

    李老三围着围裙,带了两个火头军在边上的两口土灶忙正在活。其中一口灶上摆个铁锅,锅里的鸡子红烧肉正在咕嘟嘟收水。另一口土灶烧得一堆木炭,正烤着两把羊肉吱吱冒油。

    拌好了调料,有细盐、胡椒粉、西域茴香、茱萸粉等物,李老三以手指捏了撒在肉上,将羊肉拍拍上桌。复以木勺舀了铁锅里的汤汁,试试味道不错,也把个铁盆盛了摆好。

    末了,李老三将围裙摘去,招呼火头军给每人盛好热腾腾的大米饭,自己也围在桌边坐下,道:“条件比较简陋,随便吃一口。最近都辛苦了,我这里先干为敬。”说着举起一囊葡萄酿带头喝一口,众人也都跟进。

    能吃到李老三亲自下厨做的佳肴,这就跟能吃到郑老二亲手宰剥的畜牲一样。是一种亲切,是一种荣耀,是肉体和心灵的双重享受。

    李君操道:“明公为社稷操劳,我等不过附于骥尾,怎当得辛苦二字。”

    李崇武对这等谀词既不在意也不拒绝,请众人开动。

    郑守义从来晓得这小白脸手艺好,风卷残云三两口将饭菜下肚,先垫了个半饱,将箸放下,自去加饭,抽空道:“李巡抚,我得说你两句。

    你这是舍近求远,厚此薄彼呀。晓得与营州商量,怎么不来问问某家?俺振武军也缺人,这些百姓得给我留些。”

    添好饭回来,郑大帅嚷嚷了这一嗓子就埋头继续奋斗。

    李君操道:“呵呵,郑帅莫急。沧、景有许多逃难百姓,待我弄清状况,定要烦劳郑帅。”

    李老三拿着根肉串撸了,道:“啧啧,还是差点味儿。”

    郑二感觉李老三真是挑剔,这非常不错了,还差点味儿?

    可能是最近诸事顺利,李枢密情绪大好,攀上一块高岩,从此向东远眺,正见海浪滔天,不禁吟唱道: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

    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秋风萧瑟,洪波涌起。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对于李老三这种间歇性抽风的表现,郑老二表示无视。他唱他的,郑二专心干饭不耽误。作为资深厨子,胖五郎忙活完,在距离郑二较远的一角坐下,抖着脸上的肥肉也开始奋斗。

    郑二随手拾起根草茎剔牙,眼角就在这胖子身上转悠。

    也不知怎么,看这胖子是很不入眼。不过嘛,人家是李老三的红人,郑二也不愿招惹这厮,默默地清扫了第二盆饭菜。

    真是上了年纪,若倒回去几年,不搞掉三大盆都对不起李老三的辛苦。

    李君操忽而道:“嘿,明公可知曹公这《观沧海》正在此地所作?”

    “哦?”李老三从石上跳下来,好奇问,“竟如此凑巧?”

    李君操捋须道:“碣石山正距此不远。昔年曹公北征乌桓凯旋,途经此地,夜做此诗,歌以咏志。”当然,转头南下去打襄阳刘表,然后就在赤壁栽了个跟头。这后半段,李巡抚非常明智地没有讲。

    李枢密闻言,兴奋道:“我说呢,突然有感,就想起这首诗了。

    左右无事,不若我等今夜宿营于此,待月挂中天,观星汉灿烂。”掰着指头算了算,李老三感慨道,“曹公征乌桓凯旋已年过五旬。咳,年纪大了心急,打下襄阳没有见好就收,在赤壁翻了船……

    自此中华一统无望,又蹉跎多少岁月。

    可惜,可叹。”

    郑守义吃着有点撑,干脆起身也跳上那块大石,顺着李老三的样子远眺,居然也体会到了李老三所说那种意境。

    就是,置身山海之间,感慨天地壮阔。

    对于李老三后面话,郑老二就没大听了进去。

    却是边上李君操心曰这位大帅心是真大,什么都不忌讳。当世曹公可是梁帝,从地理上看,咱这边最多算是个袁绍。怎么着?盼着被朱三推倒么。

    李巡抚自在心里琢磨,李枢密那真是全不在乎,毫无角色错乱的自觉,吃饱了饭感慨两句,开开心心张罗队伍扎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