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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灵者,活物也,红色光出必有杀机,诛之。
——《善玉师手记》
千年棺身震动,众人震骇,以为陆晓齐触动机关,全都激动起来。
但只维持一会儿,动静消失了,那瘦削青年神色如常,他的手却始终没有离开石棺:地下千年骨,谁为辅佐臣?
钟启等人急切要过去察看,甫一上前,就如同遇上磁极排异斥一般,寸步难行!
陆晓齐眼底震惊:龙佩就在棺内,凤佩不知所踪。这棺椁的钥匙,不是龙凤佩一起嵌入,而是
只要凤佩。
他心念意动翻手若莲,启出棺内玉灵,不出所料,一枚弯弯的龙佩灵形冲出石棺,停在了他眼前。
龙佩之灵重见天日,宛如初生,左右旋转低鸣,有呜咽之感,似乎要泣诉衷肠。
陆晓齐被它感染,心生戚戚之感,见它经历千年刚刚苏醒,灵力溃败所剩无几,无法展示记忆,便以玉灵腹语对话:
“你归附于我,我给你力量,助你所求。”
玉灵毫不犹豫,没入陆晓齐修长手掌之中,陆晓齐闭上眼睛,看见一袭青衫之人,箭袖深衣半臂外衫,手持长剑丰神俊朗,那容颜栩栩,如在眼前,只听他朗朗念道:
“吾为檐上三寸雪,君为人间惊鸿客。”
残灵力量不够,记忆只有这么多。
陆晓齐睁开双眼,默默从石棺上撤手转身。
钟启等人一看可以走了,全部围上来,去触摸摆弄那石棺上的花纹,陆晓齐不理会他们,径自走出墓室。钟启看出端倪,跟了上去。
“陆先生,陆先生!”钟启急匆匆叫住他,询问他刚才那股磁场是什么,为什么现在石棺又没有动静了。
钟启看见希望,他是一定不会放过的。
陆晓齐也不避讳告诉他答案:“钥匙是凤佩,不过,不是你做的那些。”
“不是我做的……”钟启恍然大悟:“你是说,必须是要原配?莫非棺中真是夫妻二人?可是,现在技术那么发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吻合都打不开吗?”他不相信那么邪门,立刻回头去拿上所有凤佩,再去试一次。
陆晓齐看他的背影冷笑一声,什么百分之九十九,就算是百分之百,想打开也是做梦!这天下,每一块玉,每个玉灵都是独一无二,假的真不了!
更何况那玉佩承载的气息,是执念,千年执着。
想要打开那石棺,必须找到原来的凤佩。这么多天没有进展,想必考古队一定是还没有找到了。
陆晓齐心里门儿清,龙凤佩本就是一体,纵然失落,待到他手里的龙佩玉灵逐渐回神,根据它的记忆,或者是自身气息关联,找到凤佩的线索并不困难。
陆晓齐吃完盒饭,看看阴沉的天,道一句下雨天好做梦,于是伸个懒腰,爬到商务车后座上翘个二郎腿,悠然自得睡起回笼觉来。
与无人处自暖酒,待看风云何处起。
工地上来来往往,忙忙碌碌,没人在意车上的邋遢青年。
幽云深处,悄悄漏出一缕金色阳光,落在陆晓齐熟睡的怀中。
他清醒入梦,见到苍莽天际雁行斜去,天地之间战火四起民不聊生,那青衫侠客背着长剑,快马疾蹄,一路入关,好不恣意!白天他走街串巷探听市井,晚上潜入为富不仁者府邸,偷盗钱粮,丢到穷苦之家,深夜时消停下来,溪边一曲清笛,立马听蝉叹天荒。
这是一个行走江湖劫富济贫的侠客!
陆晓齐忽听见躁动之声,睁开眼,就听见工地上有人说:“找到墓主身份了!”
他哧溜起身,立刻过去看热闹。
工人不认得他,直把他往后推,陆晓齐在人缝之中瞥见钟启低头拿着放大镜正在看一张褐黄色的物件,无暇顾及他这边,于是他扯着嗓子问道:“墓主是不是江湖剑客,根本不是王侯将相?”
钟启一听,似乎受了启发,呼地站起身来,口中咋咋呼呼起来:“对了对了!我怎么没想到呢!”
他回头向陆晓齐招招手,研究员们让开一条路,陆晓齐几步过去,看出那是一张羊皮卷,上面模糊不清的小人图案,姿态千奇百怪,这正是钟启参不透的地方,经过陆晓齐那一声喊叫,钟启突然悟了:这恐怕是剑谱,羊皮纸旁四个字,也能依此猜出是《闻花剑谱》了!
钟启哈哈大笑,给陆晓齐一个大拇指:“天降福星,陆先生果然不同凡响。”
陆晓齐懒懒应他:“把我工钱结了再夸我不迟!”
钟启连忙安抚他,说只要能开棺,多余的资金他就能动了,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多付一点儿!如果陆晓齐他出力开棺,别说四千块工钱,万儿八千的奖励不成问题。陆晓齐听了皮笑肉不笑,知道这块老姜从同行那里听到自己的德行了,拿钱吊着,必有所得。
陆晓齐将计就计,反正这个事情搞不清,他也没法跟自己交差,索性多赚点钱,岂不乐哉?想到这里他就开始故弄玄虚起来:
“忙我可以帮,我还真的能帮上,不过我得什么都知道,比如现在吧,我想了解还有什么特别的物件出土的?”
他明明听说是找到墓主身份了。
钟启用人不疑,立刻说带他去见一样宝贝,那宝贝在一个烂掉的锦盒之中,是一把扇子,扇面也早已化成灰,陆晓齐见到的只有留在尘埃里的扇骨,还是红玉做的,蒙尘千年已经失水,但仍有光泽,在现场一片惨淡颜色之中更加鲜艳夺目,只是没有了玉灵,大概是千年以前早已殉葬。
陆晓齐为它一声叹息。
钟启以为他心疼宝贝,哈哈一笑,把放大镜递给他,叫他细看扇骨。
陆晓齐接过来一看,赫然四字:闻花公子。
钟启得意地说:“依我看来,闻花公子就是这位王爷在江湖上行走的名头,这四个字很有贵气,他本人并不是真的江湖草莽。”复又忧心:“只是不知道他王妃到底是谁,那个凤佩又落向何处?这么大的地方,可有的挖咯!”
陆晓齐不相信他梦中之人是闻花公子,就是感觉,那仗剑勒马闯天涯、洒脱浩荡的大侠气概,一丝书卷之气也无,闻花公子这名头,跟他实不相配。
正在犹疑,他怀中龙佩玉灵突然现了出来,灵光大起!
陆晓齐立刻看见,一处古寺老梨树下,青衫起长笛,白衣奏箜篌,以妙音击花,空中相搏,梨花翻飞,二者灵活避让,青衫面容隽逸可入画,白衣身姿如雁可凌云,而琴笛之音不但未断,甚至更加交融,一曲终了,二人举坛,饮尽江湖!美!
“美!”陆晓齐除了这个字,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惊才绝艳一双璧人,可惜了他脑子里的东西不能录下来给别人看,否则要羞死现在的古偶导演。
更加气恼的是画面太短,他只看见白衫佳人的背影纤细,黑发及腰、身姿翩翩,能于空中立在飞旋的扇子之上,那么轻盈定是女子了!
钟启看不见玉灵,只见到陆晓齐突然正色,以为他发现了什么,听他一声呼喝吓了一跳,听陆晓齐坏笑道:“此佳人白衣红绫,红玉白扇,闻花公子,名不虚传,说不定不是墓主,而是王妃的名号!”
钟启哈哈大笑的同时,又疑惑他是不是真的在开玩笑。凭他多年的认物识人,他总觉得陆晓齐眼中有丘壑,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不像他们电话里所说只认钱的花花少爷败家子。
当天夜里,一直到陆晓齐入睡之前,他都在回味那首音妙绝伦的琴笛合奏,只恨自己没有谱曲弹奏的本事,否则自己也当一回当代嵇康。幸好他记住了曲率音调,忍不住对月哼了起来。
窗外山河星光寂寥,更显音律豪迈自在,牵动人心,半曲之间,陆晓齐自言自语感叹:“闻花公子,青衫客,到底你们之中,谁才是这王陵的主人?你到底,有什么执念呢?”
陆晓齐想到,千年以前,苍山乱流之中竟然生出那样令他自叹不如的两个璀璨人物来,若是没有好结局,他会非常之意难平,给老天爷寄刀片。
半夜里,因为一心想要看看那白衣的正脸,他是辗转反侧寤寐思服,终于忍不住蹬了被子坐起来恨道:“老子不睡了!这个破龙佩,给个记忆更新的这么慢,还不给看正脸,拍电视剧吗?你给老子滚出来!”
他心痒难耐,他不想等更新,他现在就要超前点播!要一直看到大结局!
随着他一弹指,龙佩灵息出来,光亮清晰了很多,陆晓齐盘腿问它:“兄弟,你是闻花公子的玉佩吗?闻花公子,到底是墓主,还是……墓主的娘子?”
最后两字一出口,只见玉灵忽然转红,陆晓齐低呼一声糟糕,急忙出手压制它!
玉灵呈现光芒,正常者或为白色或为蓝色,若是绿色,便有邪气,若是红色,便是杀机!
眼前这一片红,杀气腾腾!
陆晓齐没空计较怎么触了它逆鳞,只知道,这玉灵绝非他想象中那般虚弱,只是还没有完全苏醒!
它现在这腔怒火,遇到旁人,一定会闹出人命,但是不包括陆晓齐!
他全力封印,那玉灵遇强则强,陆晓齐耳膜被震得要破了,他赶紧分心封住这间屋子,以防伤到无辜之人。
确定房间被封住,他索性松开了手,有一招他屡试不爽,以毒攻毒!既然说到了娘子它就发疯,那就偏往痛处戳去:
“青衫客的娘子,还是闻花公子的娘子?她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跟凤佩有关?说!”
红光现出啸鸣之声,悲愤的颜色,染红这一屋的月光。
陆晓齐清清楚楚地听到一个令人肝胆俱裂的悲戚男声,当头一句断喝:
“十里雪,我剐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