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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说打仗会发财,云浩总是觉得自己打仗就是赔钱。家里光送到并州的蒸酒,就有三千多坛子。这玩意如果运到草原上去,能换回来填满自己眼睛的牛羊。午夜梦回,云浩强烈充满被坑了的感觉。
看到裴寂笑得好像一只偷吃了肥鸡的狐狸,这种感觉愈发的浓烈。
突厥人失败的很惨,短时间内是不会来大唐折腾。况且现在开春儿了,他们也要带着活下来的牛羊,去找一块水草丰美的草场,继续过自己天苍苍野茫茫的生活。
并州一修整就是一个多月,这段时间左武卫除了吃就是睡。猪一样的生活,让每名士卒的脸上都红扑扑的。有一个人除外,那就是刘福禄。
战争时候有大军驻扎是福气,可和平时期有大军驻扎那就是灾难。吃饱喝足,且荷尔蒙严重过剩的家伙们经常干一点儿男人才会犯的错误。拿着刀子去青楼赊账的不是一个两个,看在闪闪刀锋的份儿上。老鸨子错愕的脸上,立刻堆满了笑意。
“混账,一群混账!”云浩在中军行辕里面摔桌子砸板凳,状若疯子!
这帮混蛋赊账之后居然拿横刀做抵押,都快哭出来的刘福禄拖着一车横刀来见云浩的时候,云浩差一点儿就脑淤血。
“侯爷!府库里面实在没钱了,小的都帮着还了不少。可经不住军爷们这么闹腾,老鸨子们说再不给钱姑娘们就不接客了。小人也是没办法,妓子也是要吃饭的。”
“哼!下三滥还敢跟大军讲价钱,告诉她们。今后若是有军卒再进入他们的青楼,立刻来衙门举报,本候给赏钱。”云浩气急败坏的喊道。手下出了这帮夯货,真是赤裸裸的打脸。平日里把横刀视作性命,现在居然抵押给老鸨子顶妓债。看起来这些日子对他们太过纵容了,要整顿军纪立刻!现在!
“我的好侯爷,可不敢这样。一旦不让他们进青楼,良家女子可就遭了殃。侯爷您行行好,放过并州百姓吧!”刘福禄“噗通”一声就跪下了,经历过隋末战乱。太知道这帮兵大爷是个什么德行!
军队的上官不是不管,而是不敢管。裤裆里面那点儿事都不能满足军卒们,今后上了战场谁还给你拼命。当老大要罩着小弟,不够意思的老大混不长久。
刘福禄如果不是实在没辙了,根本不敢来找云浩。他认为云浩说的话,也就是意思意思。真要是不让杀才们进青楼,没钱的杀才们还不把手伸向那些良家妇女?并州城里住着两千如狼似虎的职业流氓,我的个老天!那并州城大街上,还有女人敢出来溜达?
云浩坐到了帅帐后面,叹了一口气充满了无奈。
可恶的杨广把许许多多的关中府兵,都葬送在了高丽。这就导致了府兵素质的整体下滑,左武卫如今就是这样。好多军卒其实只有十七八岁,按照后世的标准还是个半大孩子。
军队的风气现在也不怎么好,李家刚刚统一大唐。以前只想着要军卒们拼命,至于军纪这种事情,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史书上说的纪律严明,都他娘的是屁话。不抢劫,不奸淫那还叫军队?
舍生忘死刀口舔血,见惯了死人之后就是一种变态的释放。说实在话,左武卫能去青楼而不荼毒并州百姓,已经是军队中的另类。玩女人居然会给钱,老鸨子都不太相信这是真的。
“这种小事情都办不好,还敢来烦侯爷。刘福禄,你皮痒痒了?滚出去!”见到云浩不说话,邱师利以为云浩脸皮上挂不住。老刘这个人不错,平日里没少收他好处。关键时刻,能拉兄弟一把就拉一把。
刘福禄其实很怕这个年青的侯爷,别看这位爷平日里总是笑眯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可真狠起来,那真是杀人不眨眼。上个月检校的时候,那可杀的是人头滚滚。百十颗脑袋砍下来,眼皮都不眨一下。
据说在朔方打仗的时候,也是光着膀子横晃的主儿。手下的人命,没八千也有一万。如今立下这么大的功劳,砍自己一个小小县令的脑袋,那太轻而易举了。
邱师利一句“滚”字出口,刘福利立刻就滚了。
“侯爷,军卒们死人堆里面爬出来。难免有及时享乐的想头,属下这就去狠狠处置这帮混蛋。”邱师利陪着笑脸,仗着老部下的身份来云浩这里求情。
“怎么处置啊?”云浩瞥了一眼邱师利。
“侯爷!那些都是死人堆里面爬出来的袍泽,打一顿军棍可好?再说咱们的士卒去的都是青楼。又没祸害良家女子,其实也不算是违反军纪。没听说哪条军纪,不准去青楼啊!”
云浩更加无奈,想想也是。杀才们又没有祸害良家妇女,逛逛窑子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
“打他们不是因为他们逛窑子,而是把吃饭的家伙押给了妓子。你以为咱们打了这么一仗,今后就会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万一突厥人再杀一个回马枪,那怎么办?难道说要老子出钱去给他们赎回横刀?每人三十军棍,就……”云浩看了看下面的邱师利,还有一直不说话的盛彦师。
还是算了吧,战场上鲜血凝成的情谊,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化解得开的。让这俩家伙去执行,恐怕是板子高高抬起轻轻放下。能不把人打睡着,就算是尽心尽力了。
“本帅亲自监刑!”一定要打这些混蛋的屁股,让他们知道吃饭的家伙不可以随便离身。
当事人很好找,横刀上都刻着名字。按刀找人,绝对不会错。
刚想让雄阔海去抓人,却发现雄阔海不在。这倒是稀奇,只要在军营里面。雄阔海就算是上厕所,都要在外面站岗。今天居然脱岗,这不科学。忽然间外面一阵吵杂声,而且声音越来越大。
云浩很惊奇,塞满了杀人狂的军营。居然还有人敢在这里闹事儿,活腻歪了?对于不怕死的人,云浩都很好奇。他很想问问,到底是谁给他的勇气敢这么干。
带着邱师利还有盛彦师走出帅帐,看到眼前的情形云浩就被惊着了。自己的辕门前,站了黑压压的一片人连老带少足足好几百口子。雄阔海狗熊一样的身躯站在最前面,手里拎着一个花白胡子的老汉,看样子很想把他的脑袋拧下来。剩下的军卒也都是刀枪并举,那些老幼虽然害怕,却没有一个人退缩。
“住手!”盛彦师看到云浩脸色不对,立刻高喝一声。这种情况很容易失控,一旦死了人无论国法天理还是云浩的性格,杀人的家伙都死定了。战场上血里火里滚过来,如果死在自己人手里,那可就太不值得了。
雄阔海咽了口唾沫,他很想掐死手里这老头。可忍了又忍,还是放开了这个找麻烦的老混蛋。他娘的出到十贯钱,还是咬着不撒嘴,数王八的不成?
随手一推,老家伙就倒在了人群里面砸倒了一片人。
老家伙撞倒了好几个人,却一丁点儿都没受伤。连滚带爬的跑到盛彦师的面前,跪下就磕头。脑袋在地上磕得“嘭”“嘭”的,听得云浩直吸凉气。好在现在是春天化冻的时候,地面松软的不像话。这货倒是没受什么伤,就是抬起头来的时候很像南极仙翁。
盛彦师好像被蝎子蜇了一样往后退,有云浩在这里他可不敢接受别人的跪拜。这位南极仙翁明显也是有眼色的,看到盛彦师往云浩身后躲。立刻改变目标,扑过来要抱云浩的大腿哭诉。
雄阔海一脚就把这老混蛋踢飞了,他不准任何陌生人靠近云浩。不管是老的还是少的!
刘福禄从后营里面奔了出来,看到老头就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窜了起来。“老贾头,你怎么来了?本官不是说给你个交代的么?这里是军营,不要命了!”说完就搀扶起老贾头儿,想要把人弄走了事。
“将军,冤枉啊!”老家伙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胖胖的刘福禄,跪在地上给云浩磕头。
“说吧!”云浩想搀扶,却被雄阔海一把拦住。刘福禄想说话,看看云浩的脸色,又把话咽了回去。
“小老儿名叫贾谊,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并州城。开了家酒楼,本本分分的生意人。大将军守并州的时候,老夫家里也是出了人的。”
云浩回头看了一眼刘福禄,刘福禄赶忙点了点头。胖胖的脸上,满是汗珠子。
看见刘福禄点头儿,贾谊的胆子似乎大了一些。跪直了身子道:“大将军,小老儿本本分分的,没有一点儿犯王法的地方。可昨天晚上,有大兵闯到小老儿的家里。把小老儿一家关进了柴房,一群恶徒将我那女儿……!”贾谊说完回身一指,人群自动分开。云浩看到了躺在担架上的一个人,白色的布单子下面露出一抹粉色的花裙子。
云浩感觉一股热气直冲脑门儿,逛窑子不算是个大事儿。可强暴民女致死,这可是大事故。如果说逛窑子还算擦了军纪的边缘,那这事儿可就出格了。
“回侯爷的话,那女子没有死。只是被……!”好死不死的刘福禄凑过来,小声提示!
“啪!”一个耳光抽在了刘福禄的胖脸上,云浩的手指几乎杵到了他的鼻尖儿。“没死就不算是强暴了?这他娘的不是突厥杂种,这是我大唐的百姓。你他娘的是大唐的官儿,还是占山为王的贼人。
你一定知道是谁干的这事儿,给老子说。不然,老子碎剐了你的工夫都有。”云浩狼一眼的眼神儿盯着刘福禄,这货立刻就跪下了。浑身打着摆子,颤巍巍的手指指向了云浩身后。
云浩心里一沉,他身后的雄阔海。这事儿要是这混蛋干的,那……可就麻烦大了。
“侯爷不用查了,此事是我们兄弟三人所为。”云浩内心正在挣扎,忽然间走出三个人跪到了地上。
王老大,王老二,王小三儿!三个杀人不眨眼的好汉,朔方城破的时候,就是他们跟在雄阔海身后拼杀。尤其是王老大,身中三矢死战不退。王小三为了救云浩,肩膀上挨了一箭,现在还吊着膀子。王老二一身好武艺,干掉了十几个突厥人,出手干净利落都是一刀毙命。
这哥仨都是跟着雄阔海一起投奔过来的,以前在太行山里面也是出了名的悍匪。难怪雄阔海会亲自拦在外面!
“老子短了你们银钱?”云浩指着三个混蛋,差着音儿问道。
“侯爷赏的银钱,属下等还没有花用完。”王老大老老实实的回答。
“那你他娘的不去嫖,非要祸害良家闺女。”云浩一脚登在了王老大的肩膀上,狠狠一脚踹过去,这夯货跪在那里纹丝不动。
“侯爷!侯爷!饶过我大哥和二哥吧,事情是小人做下的。小人没碰过女人,不想去玩那些破烂货。昨日里我们兄弟酒楼上喝酒,看到了掌柜家的闺女。得知年方十五还没许配人家,小人……小人……!您砍小人的头,饶过我大哥二哥吧!”王小三儿跪在地上,头一个接着一个的磕,很像是磕头虫。
明白了,这是一个有处女情结的小处男。看到了小家碧玉,青春期荷尔蒙爆发。偏巧还有两个出身悍匪的哥哥,这帮混蛋的心里面。求亲哪里有抢亲来的痛快,既然兄弟看上了,没说的横着膀子去抢就是了。不过到底顾忌了一些军务上的颜面,没有大白天明火执仗,而是选在了晚上。
“是他们么?”云浩指了一下跪在地上的王氏兄弟三人,看着贾谊问道。
“回大将军的话,就是他们三个。那个贼人肩膀上吊着膀子,小老儿记得清清楚楚就是他们。”
还好,这里面没有雄阔海的事情。如果雄阔海掺杂在里面,云浩真不知道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