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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天,我们一老一少就混熟了,每当到了爬坡的时候,我就高呼:“江姐,帮我推一下!”
听到喊声的江玉针,就会放下自己的车子来帮我推。
她常说:“我十二岁就跟父亲拉起了这行当,再做两年,打算退休了,这活就留给你们年轻的做。再说,我还有一个儿子在读大学二年级,再拉两年架架车供他读完大学,就退了。”
提到大学,我一下奄了气。
常对江玉针讲自己也读过几天书,家里也有人在读书,算起来也快要考试了。
江玉针每次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是吗?那你跑来拉架架车干啥?”
好几次,我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说:“不想读书。”
这个煤炭老板很聪明,找我们这些女人拉煤炭。
一个架架车,一天拉六七百斤煤。
如果找汽车拉,最少也要花翻腾。
拉架架车的队伍,每天都要在一个名叫光华大队的三圣寺停放大休。
那儿有树阴,又有水井。
等气喘均匀了,水喝足了,才不急不忙地将煤拉到苏坡桥的一处烧瓦厂。
每次我都拉得最少,平均只有三百零几斤。
因其年龄小,煤店店主没有计较我太多。
但每次去结账领当天的工钱时,店主都要说:“明天能不能多拉一点,别浪费我的车。”
我只能点头,别的话,想讲也讲不出来。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如果生活就这过下去。
就算过得累一点,只要自己能赚到钱,将来能自己购一间不大的房子。
这一辈子,也许就不伤心或不怀疑这个世界。
晚上,除了《想要一家》这首歌之外,我的兴趣几乎等于零。
在煤店当搬运工,干了几月。
我开始认识到过去那手面上的活,与如今这肩臂上的活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的区别。
……
成都的夏天,来得早,去得又迟。
虽然太阳常常不愿钻出乌云满布的天空,来普照众生。
却又不见有什么西北风,东南风来带走成都的闷热。
深更夜半还不见有人愿从田埂上,马路边或平房顶上回到屋里的□□睡觉。
为了防备蚊虫的光顾,都将自己坐的躺的地方,四周点上几盘蚊香。
有的男人,还在嘴里栽上一棵土大炮。
一时间,到处都是烟雾缭绕,那情景仿佛是在为死去的人超度。
又好像是自己躺在烟雾中,被人超度一样。
阴森森的一大片,随时都能听到窃窃私语中突然传来“啪”的一声,
打蚊子的声音,好听,也让人有一种胜利感。
活像那些端公道士们,卜卦时的场面。
让人老是感到生活在一个巨大的墓群之中。
而人们,总要等到空气完全退去了闷热,凉风赶来时。
才肯起“床”进屋睡觉。
我便是其中一名,我常跟着江玉针出入田埂。
最爱听她讲故事,讲女人自己的,我几乎无法从她嘴里听到男人的任何东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