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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钧直起身体,他想不到沈九竟能有这样的气魄,锐眼眯了眯:“沈九,你这是干什么?”
夏树只觉得头皮发麻,下意识的闭上眼睛,不忍看到这么残忍的一幕。
沈九踉跄了几步,脸色惨白。沈长川浑身都在抖,他已经失去了一只手,如今沈九也要失去一只手……
苍天,如果可以,请你全都报应在我的身上,不要连累我儿子好不好?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会给雷家人丢脸的。”
强忍着疼痛走到一旁的保镖面前,摊开手:“阿四,借你的刀用一用。”
名唤阿四的保镖毫不犹豫的掏出腰间的军刀。
“雷爷,雷爷,看在我这么多年为雷家辛苦付出的份上,求你绕过犬子好不好,如果非得废掉一双手,那就废掉我的。”他年纪大了,再少一只手也没什么,沈九青春正茂,变成残废实在太可惜了。
沈长川说完,冲到沈九面前,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匕首。
“慢着。”沉默的陆毅臣总算开了口。
雷家人统统朝他看过去。
那个静坐在轮椅上的年轻人,慢慢的抬起脸:“沈九固然有错,但是废掉一只手,我觉得太轻了。”
这番话顿时让雷家长辈不淡定了,虽说是雷家的过错,但好在人没有事,至于被杀死的狗,沈九已经扭断了手臂,他还想怎么样?
雷钧不懂陆毅臣说这话什么意思。
沈长川僵立在一旁,他喊陆毅臣过来是为了救儿子,怎么现在反倒落井下石呢?
“难不成陆先生还想让沈九偿命不成?”有位老者不悦道。
陆毅臣道:“偿命不至于。”
“不妨陆先生说说看,什么样的惩罚才算合理?”老者继续问。
陆毅臣轻轻一笑:“我太太身边缺个保镖,不知九爷可否愿意?”
顿时一片哗然。
雷钧紧绷的脸上出现一丝古怪。
夏树也很想不通,为什么陆毅臣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让谁当保镖不好,非得沈九?
沈九几乎忘记了疼痛,木讷的问了一句:“真的假的?”
“我像是在跟你开玩笑吗?”陆毅臣板着脸。
沈九慌忙摇头。
沈长川反应过来了,陆毅臣不是落井下石,而是真正的救了沈九。
这样也好,跟在陆毅臣身边,总好过天天往澳门跑。
沈长川用力踹了儿子一脚:“还不谢谢陆先生。”
“谢……谢谢陆先生。”沈九踉跄了一下。
……
“我不懂,你怎么会让沈九当保镖的。”散会之后,雷钧在后花园里找到陆毅臣,下午他们就要动身离开了,这意味着沈九也要跟着一起走。
从此以后,沈九就是夏树的贴身保镖了。
想到这儿,雷钧太阳穴突突的跳,沈九是出了名的顽劣,没什么本事,就晓得给他老爸惹事,而且好赌,让他保护夏树,会不会太儿戏了。
“我看这个沈九挺好的。”
“他……他哪里好?找他爸爸当保镖也比沈九靠谱啊。”
“你觉得我是缺保镖吗?”
雷钧被问愣住了。
只听男人缓缓道:“寻常的保镖只能替主人挡明枪,却挡不了暗箭。”
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其实一直都在考虑给夏树配一个保镖,但是她的性格又是那么不拘束,一板一眼的保镖很可能造成她的反感。
至于选沈九做保镖也有一部分私心,沈九是雷家堡的人,歹人再如何胆大,也不敢随意撼动雷家堡的威严。
“我这也算是为你们雷家堡除了一害,你应该谢谢我。”
雷钧哑然失笑:“怎么讲?”
“让沈九留在雷家,他迟早还会闯祸,我把他带走,等于帮你解决了一个祸患。”
雷钧不禁在想,幸好这个人是自己的朋友,如果是敌人的话,那就头疼了。
“夏树呢?”陆毅臣突然问道。
雷钧耸耸肩:“在百花厅跟一群老骨头聊天呢。”
……
雷家堡百花厅
“你们不要紧张,当这是一个回忆录就好了。”夏树尽量放柔声音,生怕惊扰了这群凶神恶煞的‘黑道领袖’。
岁月不饶人,曾经叱诧风云的狠角色们,一个个都老的不像话,只有露在袖子外面的纹身证明了他们当初的辉煌。
“谁先来?”夏树打开录音笔,环视了一周。
“我先来,我先来……”
大家争先恐后的想说出自己的故事。
一时间乱哄哄的。
“阿彪,你辈分有我大吗,有资格跟我抢?”
“这时候谈什么辈分,我排在你前面,本来就应该我先说。”
“不要吵,谦让长辈本来就是应该的。”
“社团早就不存在了,还谈什么长辈晚辈的,现在大家都是生意人,生意人就该讲究规则,我排在前面,就应该我先来。”
夏树有些哭笑不得,为了不浪费这宝贵的时间,她站起来道:“这样吧,我点名行不行?”
低下顿时一片寂静,每双眼睛都带着渴盼的目光。
夏树看了看手里的名册:“阿达?”
“是我,是我……”人群里有人举手,接着喜滋滋的坐在了夏树旁边。
唏嘘声过后,大家把脸转到一旁,露出不屑一顾的模样。
“达叔,请问你是怎么进入雷家的?”夏树按照倪导演给的台本问道。
达叔认真想了想:“以前我是卖猪肉的,样貌堂堂,算得上诸多美女心中的白马王子了……”
“……”她问的是这个吗?
此话一出,立刻引起下面哄堂大笑。
“我看你是黑马胖子吧。”
年过半百的阿达早已告别了当初的八块腹肌,变得大腹便便,裤子都要最大号的。
阿达狠狠瞪了一眼取笑自己的人:“别笑了,我还没说完呢。”
沈九站在不远处,左手吊着石膏,右手捏着烟,兴致勃勃的看着里头的闹剧。
冷不丁肩膀被拍了一下,回头一瞧竟是自己老爸。
沈九连忙扔掉烟蒂:“爸?你怎么来了?”
沈长川望了望里头的人,那个长发披肩的女孩有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璀璨如繁星,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起来跟月牙一样,脸颊两侧陷下去两颗小巧的梨涡。
这样的人,是不能注视太久的。
“以后跟了陆爷,你要好好收敛下自己的脾气。”陆毅臣晚上就要走了,沈九也跟着一起,临走时,他这个老爸怎么得也要提醒一两句吧。
沈九混不在意道:“那是当然,陆爷对我有恩,我不会忘记的。”
“还有……”
“嗯?”
“陆太太你要好好保护。”
沈九皱眉:“那是必须的,在我手上,我肯定一根毛都不会让她少的。”
沈长川抿了抿唇:“千万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不然神仙都救不了你。”
沈九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烟,熟练的点燃:“放心吧老爸,这次的教训我记得,以后再也不会随意乱赌了。”
沈长川狠狠敲了他脑袋一下:“就知道抽烟,肺都要抽炸了还抽。”
……
“采访的怎么样了,我的大记者?”豪华轿车匀速奔跑在柏油马路上,陆毅臣五指穿插在她的发丝里,感受着顺滑。
“非常成功。”夏树跟猫儿似的窝在男人的怀里。
沈九听说了夏树采访雷家那帮老骨头是为了给编剧当创作样本,脑子一抽,从副驾驶上扭着头问道:“你还缺素材吗。”
“干嘛?”
“这帮老东西有很多丑闻,你要不要听?”沈九笑嘻嘻问道。
“你就不怕以后回去,被这帮人群殴?”
沈九摸了摸后脑,嘟囔了一句:“也是哦。”
悻悻得把头扭回去,不再说话。
回到青山别墅已经是晚上了,劳伦斯提早回来准备,看见夏树跟陆毅臣,连忙热情的迎上去:“先生太太回来啦。”
夏树对劳伦斯一点都不陌生,扬手打招呼:“劳伦斯,给我一杯热奶茶谢谢。”
嘘寒问暖之后,劳伦斯注意到了吊着石膏的沈九。
“这位是……”
“哦,他是保镖。”夏树头也不回道。
保镖?
劳伦斯露出一丝疑惑。
沈九受不了别人对他的怀疑,冷着一张脸:“是不是没见过我这么帅气的保镖?”
“保镖先生,请跟我来。”劳伦斯腾出一片位置给他。
沈九哼了一声,跟在管家后面。
回到熟悉的房间,夏树立刻把自己抛向了柔软的大床,被褥好像刚晒过一样,铺满了阳光的味道。
她自然而然的把手垂在床沿的位置,等着小树过来舔。
突然,心头一酸。
小树再也不会舔她了。
陆毅臣进来看见她偷偷抹去眼角的泪水的动作。
“怎么了?”
夏树摇摇头:“没事,没事。”
她这点小道行怎么可能瞒得过陆毅臣的眼睛。
“是不是想小树了?”
她用浓浓的鼻音嗯了一声。
陆毅臣心一软,推着轮椅过去,把她搂在怀里低语:“如果喜欢,我们再养一只。”
夏树摇摇头:“不养了。”
养过宠物的人才能明白这种心情,因为第二只再怎么好,都比不上第一只带给自己的那种感觉。
……
过完年,一切百废待兴。
新婚燕儿你侬我侬,幸福的有点不真实。
元宵节刚过去,倪导演的电话就来了。
年前她就把资料发过去,没料到进度如此之快,这都要开拍了。
“什么是进组?”倪导演没有废话。
夏树跟打个鸡血一样:“随时都行。”
电话那头却抱有怀疑的态度:“真的行?陆先生那边……”
现在夏树可不是一个人,她身后屹立着的可是鼎鼎有名的盛世集团总裁。所以开拍之前,当然要经过陆先生的同意才行。
夏树把胸脯拍的梆梆响:“没事,他肯定同意。”
“我不同意。”挂断电话,男人在她身后冷冷的开口。
夏树一脸的莫名:“不同意什么?”
陆毅臣把她拉到面前:“你已经是陆太太了,何必再继续抛头露面的。”
决定开拍的当天,陆毅臣就拿到了那部戏的剧本,整体上来说,没有什么太出格的东西,但有很多动作场面很危险。
夏树皱起眉头:“可是你当初说过,不会干涉我的自由。”
陆毅臣抿了抿唇:“是,我是说过。”
“所以啊,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陆毅臣被堵得哑口无言,有些气恼:“要我同意也行,但是必须每天晚上准时回家。”
“哇哦……陆先生,有没有人跟你说,你真是太通情达理了。”夏树狠狠的在他脸上啵了一口,跟飞出笼子的鸟儿一样朝外面跑去。
经过这几个月的修养,脱臼的手臂已经完好如初了,此时,沈九正在花园里练射击,冷不丁看见夏树跑出来,连想都没想的直接跟上去。
“喂,你去哪里啊?”
夏树头也没回道:“不要跟着我,我去剧组……”
沈九清楚夏树很不待见自己,因为他杀了那条狗,可是既然答应做人家保镖,怎么能半途而废?
出了别墅区,夏树正要伸手拦车,却不料,远处一辆摩托车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朝她冲过去。
这一幕,恰好被跟上来的沈九看的清清楚楚。
“小心——”话音刚落,沈九一个恶狗扑食,把夏树压在身下。
刺耳的排气筒声音逐渐远离……
夏树惊魂未定的望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实在无法想象,如果刚才不是他速度够快,自己可能就被撞飞了。
“没事吧你?”沈九急忙从她身上起来,满脸的关切。
在花园里浇花的管家看见了这一幕。
“我的天……”慌忙丢下花洒,朝门外跑去。
一出门就被摩托车撞,还好有惊无险。
陆毅臣的脸简直不能看,阴沉沉的,好像别人欠了他五百万。
“叫薛洋过来。”
“是。”
十五分钟不到,薛医生便急匆匆的赶来了。
经过一番检查,她身上除了擦伤以外,并没有其他明显伤痕。
得知这个结果,陆毅臣轻轻舒了一口气。
“不过,还是要去一趟医院。”
“是哪里出了问题吗?”
“排除一下内伤的可能。”
在管家协助下,夏树被转送进了盛世集团旗下的一家医院。
薛洋摘下口罩,脸上挂着一丝古怪的笑意。陆毅臣顿觉毛骨悚然:“怎么了?”
“恭喜。”薛洋把报告单递过去:“已经怀有一个月的身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