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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日，朱老板锻造厂那边就传出“培训骨干”旷工的消息。
第一波是25岁左右这一阶段的，毕业没两年，多次违规操作又公开叫板总部，有本事就把他们都开除了。
于是张晨阳真这么干了，人事那边发了解除劳务合同的通稿，办起事来很效率。
这帮尸位素餐的大少爷大小姐们，在这边坐在办公室聊天聊习惯了，计划是管培三月，这还不到一月就撂挑子了。
武敏对他们表现很满意，咱这不是国企，要自负盈亏，诸位爷好走不送，祝您前程似锦。
有不少主管级别的老爸老妈，又押着年轻人回来找人事这边求情，打算往另外的项目安排。
人事那边早收到通知，哪敢随便收人，打哈哈说有岗位空缺的时候一定通知。
又有有门路的四方打听到服装线上贸易那边要扩招，立即把学声乐的女儿学体育的儿子往那边送，一句话专业不对口还没工作经验，人情拖着人情，又弄上了实习岗位。
武敏看着吹胡子瞪眼。
港荣这棵大树迟早被这帮白蚁啃空皮，一家三代都指望在树下乘凉养老。
最是心疼自家男人。知道他也无奈，这问题是几十年的老历史，比不上他手里的新项目，骨干都是他自己选的职业经理人。
武敏建议：“要不直接停两条线，就说设备检修，给工人放假。参照国企制度内退的做法。我们要做出一个态度，让他们意识到这是技术革新。守旧的这帮老顽固就回家养老吧，太不要脸了，还真当你是吃不穷的土地主。”
说到最后，气喘吁吁，抬手顺了顺胸口。
就是张家上面两辈心太软，两千工人能解决的事，为了帮助村民就业，增设了些可有可无的，现在好了，拖家带口的都番两杯了，重点是真正做事的人还不到三分之一，谈何公平，谈何发展。
当时还不如直接慈善，每年给每个家庭发点补助。没秋可打就能想着自力更生，奋进！
一句话，都是被惯的！
见她心情不爽，张晨阳知道她是认同理性和公平的，为可能留不住真正的人才而操心。
他伸手掐了她指尖的烟，笑道：“因为你很优秀，所以你的同理心在为有能力无法施展的人担忧。但是多数人皆是平庸者，执行者，若是能听话做事，留着也有用处。不要太大压力。”
武敏叹气，看着男人眼底的青影，说：“心疼你呀，每天这么大工作量。铁人也吃不消，真恨不得痛快地毒瘤一刀切了，随便做点别的，也比这个强。”
越想越抓狂。
“哎，我还是抓紧时间去库存吧。我现在是看着原料丢另外听说德国那边已经工业4.0了，我们2.5的状态都估计没达到。”
这两天就没一个好消息。
她绷得太紧了。
说到德国工艺，男人给她带了一个值得期待的事。
他说：“收到那边展会的邀请函了，下月中旬，咱们出差，补上你的蜜月。”
“哇哦，这么帅气！”
她抱着他的脸回亲了一口。
趁着会议的空挡，两人耳鬓厮磨了会，各自撤离吸烟区域，回办公室继续工作事务。
武敏回去的路上，看见纺织那边的人在拉着柳伟好像在争辩什么。
见着她，柳伟先打招呼：“武总快来快来，帮我将将道理。”
她走过去，先看了对方的工牌，是物流的主管经理人，姓钱，约摸五十来岁。
“柳总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她问，柳伟还没答，钱经理就先抢了话，他说：“你就是小老板跟前的红人，武副总？久闻大名，总算是见着活的了。你们这么胡搞瞎搞，老张董的基业迟早一天被你们败光，年纪不大，净瞎折腾!”
一来就被戴这么一顶高帽！我就路过，这招谁惹谁了。尼玛······
她心情本就不大好，收了笑意，看着柳伟：不给个解释，拉我来趟浑水。
柳伟见她冷脸了，立即对钱经理说到：“老钱，有话好好说，别扯些有的没的，我们销售部门做得好，你手下的兄弟有货来送，提成也高，他们都没有意见，你还多事干嘛。”
“放屁！”
钱经理直接高声喝断。
武敏稍稍退了一步，避免喷过来的唾沫星子。
这大叔，脾气挺火爆，长得也高壮，活生生比柳伟高个头。
劈里啪啦地就是一通：
“你知道这个月就你一人就增加多少货运成本，小十万啦，如果是进出口关祱要翻一番！还有一出单就火急火燎地吹，打包不要时间啊？物流衔接报关都是要走流程的，等几天要怎样。总之，就是怪你们老生意不做，偏偏去接什么散单，拆得七零八碎的！你们一帮耍嘴皮子的人吃得满脑肥肠，变成一肚子坏水。“
被骂的柳伟好歹也是一总，虽然没对方有资历，但级别还是在这，端了架子，回到：“嗨，老钱，你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也有上面给的业绩指标，销售是根本，你以为我们就动动嘴皮子就有饭吃了，你看看我一头白发，看起来哪像是四十几。”
拉着人辩言，接着上面打压下面，又说起自己的难处，老江湖老油条。
说到最后，拿眼神觑旁边的武敏，小声嘀咕：“再说，拆小件可不是我开的先河。”
听到这时，武敏是回味过来了。
因为康洁她帮着接了一单散单，牛刀小试了一下，如果要改良，那次就当是可控范围的试错成本，结果生产线那边的技术说没问题，她才确定接单的。
最近纺织组捷报连连，确实接了挺多小单，挣了不少面子。
她对自己所管辖的化纤组，也说过有单就接的话，不过几个实习生还没一个开单的，还被开除了个何老湿，两个经理手头也都是老客户，所以她这边变动不大。
因为变动不大，才上火，迫切地找到突破口。
另外还要分心看着锻造那边，和一帮操蛋的老少爷们斗智斗勇。
遂问：“柳总，康洁的单你又接了？”
“现成改良的生产线用一次太浪费了。”
没直接回答，她当时不想继续与沈家那边有瓜葛，特地强调了不要接，现在这调调，肯定是有后续故事了。
柳伟说完，一笑，继续说：“多谢大妹子给我们指了条明路，我们另外对接了几家类似康洁这样产业的公司，都有合作的意向，连张董也夸我们最近起色不少，也说战略转型，要多拓宽市场。”
又在抬上头的人。
钱经理听着不高兴了，立即说：“你们这是忘老本，我在港荣工作了四十年，历经大大小小的改革，没一次是你们这么瞎搞的，以前就送货上门，现在还得一包一包一箱一箱地给人扛到仓库里，你们站着说话不腰疼，因为苦的都是我们这边卖苦力吃饭的弟兄！”
照道理说，入库的事确实是过分了。
武敏眉心一紧，问：“有这事？”
柳伟摸着鼻子尬笑：“小厂的单嘛，没有机械臂卸货，再说人家的员工也不是没有帮忙。”
钱经理火气更大了：“三车货累倒三个老司机，找你们这么下去，我是不是要找人事养一波专门卸货的。现在人力成本这么高，这么辛苦的活拿钱也请不到人。”
“哼，你们进的几个钱，扣掉生产成本原料成本，再加上现在的运输成本，算算，还剩几个银子。你们这帮外来客，把钱挣了，拍拍屁股走人，企业倒了，老百姓怎么过日子！”
是挺有道理的。
武敏对这个第一印象不大好的钱大叔，有点改观了。
只有他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在为集团奉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