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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什么”
云蔺自身后抱住立在窗前发呆的华若，他发现自从昨天回来华若就有些奇怪，但她一直坚持说没事，他也没有深问。
华若侧首望着身后的云蔺笑了笑，早已掩去刚刚眼中的沉思，毕竟做了那么多年的万凰公主，现在突增赋税，心里终究是惦念无极的黎民的，还有她的父皇。
“没事儿，就是想着又到了冬天，日子过的可真快，阿蔺，记得吗，当初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是这样的雪天。”
他其实是看透了她眼底藏起来的情绪的，不过并不想强迫她说不想说的话，便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是啊，那是我第一次来帝都，没想到我第一次见你就差点伤了你的性命，现在想起来那一切都是后怕的。”
要是当初他真的杀了华若，今日还不知道是如何一番光景。
她的手覆在他的手背上面，往云蔺怀中蹭了蹭
“我不信命，不信神佛虚妄，可是阿蔺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些事情是注定一样，躲不开，避不得，既然发生了，我们就去面对吧，既然过去了，我们都忘了吧。”
她并不想云蔺记得他对她的伤害，那样他一样也会记得雍州城的一切，无论是愧疚亦或是痛苦的回忆，她都希望终有一日会完完全全在他的生命里消失，有朝一日他会放下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
他的下颚抵在她的耳侧，眼眶渐渐泛起了些红色，他明白她想要说什么，就像她懂得他的悲伤难过一样
“好，阿若，我答应你。”
他没有告诉她，其实在她甘愿为他舍弃一切的时候，执迷不肯散去的恨意和痛苦不堪的记忆已经渐渐地在他的心中埋葬。
他的娘亲为父亲殉情的临死前告诉他说叛乱已成事实，让他忘了一切重新开始生活，而在被仇恨隐蔽的日子里他一直不肯去想那句话，因为觉得那样就对不起雍州城已死的将士和父亲。
现在他也开始明白了，所有的恩怨仇恨都是有因果的，会有杀戮，会有仇恨，但是不应该有祸及牵累。他父亲为他的叛乱付出代价，也让那么多人丢了性命，他的执迷也只会导致一样的结局而已。
如今所有的一切好像都已经离他远去，他似乎已经走出来了。
他面前这个女子是她的妻子，是甘愿舍了性命护他的人，余生的光景里面，他不可以辜负她。
“阿若。”
他将她的身子扳过来，眸中含着温柔的笑意
“告诉我，是不是因为皇上的寿宴将近你惦记他才会魂不守舍。”
其实父女亲情是人之常情，况且华若母妃死的早，华擎又对她很好，这么久见都没见过她父皇，心里惦念也是平常的，恐怕她是怕他知道了心里不高兴才一个人闷着不说。
华若望着云蔺好看的眸子，想撒谎告诉他不是，可是到底没有，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云蔺轻轻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一下子笑了
“傻姑娘，你记得成亲那天说过什么吗”
华若望着云蔺，一脸的茫然，不明白他要说什么
云蔺唇角的笑意一点点变成认真，望着她道
“你说过结发为夫妻，白首不相离，你我既是夫妻，有什么不可以说的。我会放下过去的一切，不会再一直执迷不悟。他是你的父亲，虽然是他下的令斩杀雍州城叛将，可是说到底也是我父亲谋逆在先，或许身为人子我没办法轻易地原谅，但是你是他的女儿，我怎么会怪你惦记他担心他呢。”
这近十八年的光景，她不知道一个人面对了多少，如今他是他的夫，便不能什么都让她一个人受着。
华若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男子，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她一下子扑到云蔺的怀中紧紧保住他，眼里是欣喜和感动。
“阿蔺，谢谢，谢谢你。”
云蔺眼中的笑意温暖地可以融化冰雪，宠溺地揉着她的头发，
“娘子若是真的想感谢为夫的话，就早点替为夫生个一儿半女吧。”
话音刚刚一落就将怀里的人，华若猝不及防，低呼了一声，一抬眼正对上云蔺狡黠的眼睛，无奈地摇了摇头。
窗外雪花簌簌落下，漫山遍野一片洁白。
随着年关的一点点接近，整个无极都沉浸在了新春的喜气当中，各处都是红色的剪纸和灯笼，整个大街上喜气洋洋的。
云蔺一手执了华若的手，一手提了买好的各种灯笼彩纸和吃食。华若满脸都是笑意，正和韩大嫂说话
“华若妹妹，你夫君可真疼你，你看看他牵了你的手一路都舍不得放开。”
韩大嫂边说着边含笑瞄了一眼云蔺拉着华若的手，华若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正打算从云蔺的手中抽出手来，云蔺一下子攥得更紧了。帝都值年关人多，他怕她被人群冲散了，从头到尾一直拉着她的手，即使都已经快要回家了也不愿意松开。
这时候韩大哥走过来执了韩大嫂的手笑道
“你这是怪我不疼你了”
韩大嫂一恼，伸手打落了韩大哥的手
“去你的，大庭广众的，别胡说八道。”
她虽这样说着，不过脸上的欢喜却是不言而喻，华若和云蔺看着他们两个人而后相视一笑。
不多时已经到了韩大哥的房子前，云蔺终于松了华若的手，拱手对着韩大哥笑道
“今日多谢韩大嫂替我们挑了好些东西，等到过几天韩大哥一定要带韩大嫂来我们那儿喝一杯。”
韩大哥摆了摆手
“无碍的，反正现在雪大她闲着也无事，这不，我家也买了不少东西。到时候我一定过来喝几杯，年下这几天少不了叨扰你，到时候云兄弟别嫌弃就行了”
韩大哥一说完，众人哈哈大笑了起来，而后云蔺重新执了华若的手往家里走，待走到陡峭的时候停了下来
“怎么了”
华若不解地抬头问他，云蔺勾唇一笑，走至华若身前微微屈下身子
“雪大路滑，我背你。”
华若笑着去推云蔺的后背
“多大的雪啊，我都走习惯了，快起来，别闹了。”
云蔺依旧保持着微微屈着的姿势，侧首望着她
“不要，阿若，我想背你一次。”
以前天天打猎，她一个人在家里操持家务，还要洗衣做饭，本来白嫩的手都磨出了茧子，好几次在晚上睡着了以后，他睁开眼睛挑了油灯，安安静静看着睡在身旁的女子，看她安静的眉眼，看她布了冻疮和伤口的手。
这个曾经是金枝玉叶的女子，如今为了他卑微至此，他好像都没有为她坐过什么。
他说话的时候很认真，华若迟疑地瞧了一眼有些陡峭的山路，眼中都是担心
“这山路太陡了，阿蔺，等待会儿到了稍微平缓一点的地方你再背我吧。”
云蔺摇了摇头，眼中尽是坚持
“你难道怕我会背不动你走这一段山路吗，我可是还要陪你走一辈子呢。”
山中的风刮了细碎的雪花散落在他的身上，他保持着那个姿势，一直等着她的回应，华然侧首笑了笑，攀着云蔺的脖颈，下一刻云蔺站起来将她背了起来。一步一步踩在积了雪的山路上，每一步都踩得很稳，脚印落在雪地里格外扎眼，不多时慢慢落下的雪花开始湮没脚印。
“怎么样，为夫背你走的本事还是有的吧。”
华若嗤笑着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后背
“你啊，现在说话愈发不正经了。”
“有吗，娘子，哪句不正经了”
“每一句啊。”
“哈哈，不正经便不正经罢，娘子喜欢就可以了。”
“我才不喜欢呢”
“那你喜欢什么话，我说给你听。”
……
……
两个人的说笑声一点点消散雪山之中，沿着山路落下的一串儿脚印随着雪花的落下开始模糊起来。
云蔺一路背着华若到家门口都不肯放下来
“今年打猎攒了些银子，等到明年暖和了，我们就自己盖一间屋子，阿若，到时候你来挑地方可好”
她趴在云蔺的背上，抱着他的脖子笑得一脸幸福
“好啊，到时候我们就挑一个背山靠河的地方，门前种些花儿，等到春天的时候一定很好看……”
“公主殿下！”
一声太监喜悦的喊声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陌生而又熟悉的称呼一下子落入华若耳中，她和云蔺抬头望去，赵晋带了几个侍卫朝她欢喜的跑过来。
云蔺慢慢将华若放了下来，看着来人亦是一脸困惑，赵晋看到华若的时候高兴地都要哭了，也不管地上是不是厚厚的积雪，普通一下子就跪了下去，他身后的侍卫也赶忙跟着他跪了下去。
“殿下，您快回宫看看吧，皇上病重，他想见您一面。”
她父皇病重了
赵晋说完华若一下子震惊地脸色都变了，赶紧上前两步盯着赵晋着急道
“父皇病了，什么病，严重吗宫中的太医呢，他们做什么的，没有照顾好父皇吗”
云蔺立在华若身后，看到了她眼中的紧张，不动声色地走过去握住她的手给她力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