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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博暄一听言徵这么说,方才还满脸的不高兴,转眼就是笑了起来,“难怪了,若是与陆大哥在一处,他消息最是灵通,偏偏你们却走散了。说起来若非我祖母今年过七十大寿,我也不会与父母一道南下回了扬州,言二哥不知道也不奇怪。”
“侯爷与侯爷夫人也在扬州吗?而且还是老夫人大寿?”言徵惊讶道,“那说什么,我们也得登门祝寿。不知寿宴设在何日?”
“何必等到寿宴那日?言二哥与嫂夫人既是在扬州,那便该是我做东道。这样,一会儿便随我直接归家,安心住在我家里便是了。”郑博暄一拍胸脯,理所当然道。
这一位自来仗义,且钱多大方,上一次晏晚晚便已见识过了。
言徵更是半点儿不奇怪,却是想也没想就摇了头拒绝道,“不行。今日天色已晚,没有这个时候登门拜访的道理。”
“什么道理不道理的?以言二哥你与我的交情还需要这样见外吗?”郑博暄皱了眉。“你们先与我家去,我明日再与祖母和父母言明此事便是了。”
“不成。这终究不合礼数。”言徵却是摇了头,“若是让恩师知晓我这般失了礼数,他定是要重重责骂我的。”
言徵搬出柳大学士,郑博暄立时便蔫儿了。他这人吧,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就怵那些整日里之乎者也的老夫子,当中那位最是好为人师,逮到人就喜说教,偏偏却德高望重,很是受人尊敬的柳大学士为个中之最。
“那怎么办?我不管,反正言二哥既在扬州,却不与我回家里,让我好生招待我说什么也不同意。”郑博暄将手里的折扇展开,在胸前用力扇着,这般却也解不了他心头邪火,口气横道。
“博暄不必心急,我不是与你见外。你这样盛情相邀,以你我的交情,我若再推却,那只怕就真是要伤了你的心了。而且我知晓博暄对吃喝玩乐最是在行,正好这扬州又是你的地界,我此番带着你嫂嫂路过贵宝地,正想带她好好游玩一番,若得博暄相陪,想必会有趣许多,我正求之不得,哪儿会拒绝?”言徵语调仍是惯常的清雅。
郑博暄却听得骤然欢喜起来,心头邪火尽去,笑着道,“正是正是,言二哥放心,有我在,我定让你们将扬州好吃的好玩儿的都尽数体验一番,定让你们不虚此行。”
“我自是相信的。不过,我与你嫂嫂并非单独二人来的扬州,另还有一位友人与我们同行,此刻他人在客栈。我们即便要随着你回你府上,也得先与他商量一番。他若是同意,博暄想必不介意多招待一人?”
“这是自然。言二哥的朋友便是我郑博暄的朋友,言二哥尽管将人一并带来就是。”郑博暄果不其然的仗义,连犹豫都不曾。
言徵知晓他的性子,倒也不觉奇怪,笑着道,“所以啊,今夜天色已晚,我们又还有友人同行,此时与你家去,委实不妥。倒不如待与友人商量妥当,明日备了薄礼,这才登门拜访?”
“要我说你这规矩也忒麻烦了些。”郑博暄不耐烦地皱紧眉梢,略想了想,却还是松了口,“行吧!那言二哥与我说说住在哪家客栈?我明日过去接你们。”
言徵果真未曾与他见外,笑着报出了客栈名,“离这里两条街外的云来客栈。”
郑博暄果真对扬州甚是熟悉,听言徵说罢,便是道,“知道。那我明日过去接你们。”
“言二哥与嫂夫人来这馄饨摊儿莫不是饿了,想吃碗馄饨?不是我吹,这小摊子自也有小摊子的妙处,这家摊子看着虽小,可却还干净,人也多,想必味道不错。”郑博暄话题转得快,说罢,便是扬声喊道,“老板,你们这儿招牌的馄饨各来三大碗,你五爷请客。”
话音一落,折扇随之阖在了掌心,他身后跟着的随从很是有眼力劲儿,上来便拍了一锭银锭在桌上,果真一如既往的.......财大气粗啊!
言徵与晏晚晚对望一眼,倒也不与他客气了,晏晚晚扬声对那老板道,“我家夫君吃不得虾,他那碗不要三鲜的。”
言徵听着,微微一笑,转头看着她,眼中笑意隐隐,无声缱绻。
晏晚晚恍若不见,已是从竹筒里取了两双筷子,用心地搓去了毛刺,将当中的一双递给了言徵,“给。”
对面饱受了狗粮暴击的郑博暄手中的折扇掉到了桌上,望着对面夫妻二人,一脸感叹道,“嫂夫人真是贤惠!”
晏晚晚“......”
吃完了馄饨,与郑博暄道了别,言徵与晏晚晚牵着手,提着灯,步履徐缓地沿着来时路往客栈回。
此时夜深了些,方才热闹的人潮慢慢散去。灯还在夜风中轻轻晃悠,但少了那些熙攘的人群衬着,那灯影好似也透出了几分寂寥,让人平添了一腔曲终人散的凄凉来。
“该不会是郑博暄......或是他父亲?”肚子里填了满满一碗馄饨,走了好一会儿路,才觉得不那么撑得慌了,晏晚晚被言徵牵着的手在他掌心动了动,轻声问道。
言徵没有看她,目光落在前路上,一边牵着她缓步而行,一边幽幽道,“郑博暄的父亲是晋武侯,也是行伍出身,靠着军功封的侯。战火平息,天下承平后,他便回了上京城,领了中军都督府的职,他手底下有听说组建了一只火铳队,所持火铳与神机营一般无二。而他的长子,则是供职于工部虞衡清吏司。”
晏晚晚恍然,若只是火铳队,要囤积大数量的黑火药不可能,可工部虞衡清吏司管辖的军器局与内府的兵杖局中,要偷偷弄些火药,那便不难了。
“郑家发迹不过二代,晋武侯家本是商贾出身,家中便是这江南一方豪富,家中兄弟唯独晋武侯这一支入了朝堂,成了显贵。可晋武侯虽已是二品军侯,却偏偏骨子里仍是脱不了商贾出身的影子,最是重利。”
晏晚晚点了点头,明白了他的意思。官银、兵械这些都可为利,所以他们来这趟扬州,便是冲着郑家来的。
不过严格来说,今夜与郑博暄更像是巧遇。
晏晚晚想着,目光闪动了一下,“郑五爷待夫君倒是亲近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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