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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传(一)
“苏前辈,苏没回来?其实我们不担心那本书,我们真的是担心苏。(手打)”这陶映红要是不强调“书”听起来倒还是那么回事,这么一怎么听怎么觉得假。“喝你的水。”我指了指茶杯。
夜已深,这南方的夜风都带着湿气柔和。
“苏这孩子,等一会我给他未婚夫打个电话问问……”这苏建业一句话差没给我惊个跟头!未婚夫!?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挤出来个笑道:“那……那好……我还真没听她提起过,她有未婚夫……”苏建业头:“来惭愧,我也算是教女无方,他们从高中就互相爱慕了,这么算来真有些年头,有些事情她都不跟我,不跟我商量,都跟那子研究!真是女大不中留喽。”
老陶倒是没多大反应,嘟着嘴看看我。
我拿起茶杯喝了一大口,稍稍有些苦涩,回味起来又透着香。想想也是,苏这样的家庭,她这样的生长环境,跟我还是有不同的,不管怎么样,我泱泱华夏,巍巍天朝,有那么一句话“门当户对”。还有,我本来也没想要跟她怎么样吧?这么想着心里突然一酸,忙岔开话题道:“前辈,您刚才提到您师傅在奉天跟一位高人谈论过这‘东置’?”
见我这么问叉子哥和陶映红都将眼光投向苏建国。
“想听?那我就……”
苏建国喝了口茶,润了润喉,换了个姿势靠在沙发上。
奉天,东三省,一座建城足有千年历史的城市……时逢动乱年代,日本人取代了军阀成了这座城市名副其实的“主人”。
街上行人各揣心事,大多提心吊胆,到处都中不中日不日的东西。到不至于见到日本人就绕着走却也差不多,但是就算你想绕你也绕不开,几乎每二十个人里就有一个日本人。随着日本的所谓“大东亚共荣圈”的建设发展,打着“共荣互利”旗号,宣扬着帮助我国人建设家园,一批又一批日本人背井离乡,移民东北。
各种商行,会社,道馆林立,虽然表面看来还是我们自己在管理自己,实际所谓“政府”却是不折不扣的傀儡政府。苏建业的师傅这年头还是个正值壮年的伙,像每个怀揣救国理想的人一样,对日本人恨之入骨。
多年来走南闯北,养成了一身的绿林豪气。
且这一日,街头巷尾百姓都偷偷热议着前些时候某商会商社被盗的新闻,可谓是大快人心!这“侠盗”身手了得,搞的日本人焦头烂额,却没有一头绪。传来传去竟然把这“侠盗”传的三头六臂,轻轻对着锁头吹一口气就能把锁头吹开,眼睛一瞪就能把日本人给瞪飞。
苏建业的师傅自是不能相信,听着也就付之一笑,自己也是修锁开锁的手艺人,就算技艺再高超,手法再浑厚,工具再精奇,也没有吹口气就能把锁头吹开的。
虽然听老辈人过对于这“锁”倒是有些秘法之术,却也没有这般神乎其神,况且多半是传而已。想罢苏建业的师傅微微一笑心道:没想到在这个地方还碰到了高人,定要留意回他一会!与高人相遇可是罪过。
您要问了,这苏建业的师傅何许人也?起来却也都是相传:这苏建业的师傅姓杨,祖上就是姑苏一带的制锁世家,更是对精细锁(即是铜钱般大的锁具)有研究,他在家排字“信”,名“信和”。
这杨信和自就喜欢舞文弄墨,对家传的手艺漠不关心,若不是家里的一场变故使得家道中落,他不得不学手艺养活一家老,想是他可能成个诗人文豪也未不可知。
若此终老一生也就罢了,谁想自就时逢乱世。先是军阀混战,短短几年就从帝制走向共和,又从共和恢复帝制,再从帝制回到共和,今天我打你,明天你打我,此时这地方归我,不定下半年就又换了别人。好不容易盼到山河统一,日本人又张牙舞爪的来了!本应该一致对外,自己人却还在窝里斗。
想那读书人就是思想活络,怎么就那么寸,那么巧,正是热血年少之时还读了几本新思想求进步的书,一时间豪情万丈,带着“驱除鞑虏救我中华”的信念毅然报名参军。
在那年月有句话叫:“好钢不捻钉,好汉不当兵。”大多是走投无路混口饭吃才进了军营。当然这其中也不乏真就是抱着打鬼子,救国家思想的人,这杨信和就是其中之一,可叹他这个命,也不知该是好还是坏,刚刚进了军营正赶上**全面防守趋于何谈之时。当兵半年别打日本鬼子,一听到鬼子来了就要奉上峰之命后撤,躲躲藏藏,就差让人追着屁股撵了。杨信和越想越别扭,倒不如就自己出去做个“独行游侠”来的痛快。
真是到做到,当了“逃兵”。自此一路走来,结交天南海北豪情壮士,养的心智从一文弱书生到愣头兵再到现在的“绿林豪杰”不只是跃了几个档次!
放下这些不提,先这个苏建业的授业老恩师杨信和,在心里打定主意就在这奉天溜达开来。
想那奉天也是座老城,前前后后岂是你想碰到谁就碰到谁的?不亚于大海捞针一般。
要么怎么就那么寸,这么巧,这杨信和双手背在身后,溜溜达达想是此番奉天之行可能是碰不到那高人喽,天色不早,却也该找个地方打尖住店。正寻思间,前面胡同里一阵吵闹之声传来。
杨信和微微一皱眉头,没事人一般走了过去,从胡同口路过的一瞬间就瞧了个大概。
原是三个学生摸样的年轻人被几个同样学生打扮的日本人围住,推推搡搡间,眼看就要动手,“基拉呱啦”也不知道这日本都些什么。杨信和也就没有在意,想是可能这帮年轻人火力旺盛,不是因为事就要动手罢了。看来这日本孩也是这样啊。正感叹间听得其中有姑娘的呼救之声,这杨信和心中咯噔了一下,那姑娘的声音分明不是日本人!
杨信和急忙倒退回胡同口,侧身往里一瞧,之间五个日本男生正围着三个人。仨人中还有两个是姑娘。这五个日本日本男生伸手“摸摸搜搜”,不时还故意碰碰那两个姑娘的脸蛋胸口。再看地上蹲着一个男孩,双手抱头,直发抖。
“猪支那!哈哈哈哈!”两个姑娘怎么能是这五个大伙子的对手,推搡间便被他们拦腰抱住。这两个姑娘大声呼喊。
按理这胡同也是两条街道互通必经之路,何况两边也有不少住家,却都对这两个女孩的呼救声闻所不闻,甚至有人家出门探头往胡同里看了看,见日本人一瞪眼,便灰溜溜地将门关上;本想经过这个胡同的路人远远一见也都绕着走开。
“你的起来!”日本学生中的一人抬脚踢了一下蹲在地上的那男孩,直是踢了一个跟头。日本学生还不过瘾,接着大声叫嚣,“叽里咕噜”一顿,最后大吼道:“你的懦夫,支那狗的!”这一句话一出顿时引得旁边的其余日本学生“哈哈”大笑。
接下来这日本学生跟是解开腰带,褪下裤子,嬉笑着淋了一泡尿,到还趴着发抖的那男孩身上,又是一阵哄笑。两个女孩不知是吓的还是羞臊的脸色通红,直红到耳根,扭过头闭上眼睛。
几个日本学生见两个女孩闭着眼扭着头,嘿嘿一笑:“かわいい!”完其中一人抬手在女孩的脸上一捏,另一只手真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扯开了女孩的领口!
朗朗乾坤之下,竟做如此兽行!何况你们还是学生!就算你们背井离乡,远赴异地,就算你们的亲人战死沙场,就算这一切都不是你们学生的本意!却也不该这样胡作非为!将你们的压抑兽性放在这里!杨信和早就双眼泛红,怒从心生!
见到过,听过鬼子的非人行为!哪里能想到连还在上学的学生都带着这种扭曲的“优越感”欺凌我国人!
杨信和攒足力气,想先来他一声喝,在冲上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几个学生也应该不在话下。那想还不等他开口,胡同另一面窜过来一个黑影,跑的飞快来到近前二话不飞起一脚正踹在那个抱着女孩的脸上。那日本学生吃痛,一撒手捂着脸向后退去。时迟那时快,这人脚下话圆滴溜溜一转又是抬手给抱着另一个女孩的日本学生一个嘴巴,探手拉住那女孩的手向后一扯,将两个女孩护在身后。
五个日本学生真是吓了一跳,但也马上回过神来,其中那个汉语得不错的日本学生指了指来人问道:“你的,什么人管闲事?”后面挨揍的俩人也“叽里咕噜”了一通。
来的这人也不话,只是护着两个姑娘,微笑看了看这五个日本学生,又瞧了瞧地上还趴着发抖的那位。
这日本学生见来人不话只是笑心里气不打一处来,嗷嗷怪叫着招呼几个伙伴脱下校服上衣,完全袖子,摆出一副柔道架势。杨信和在胡同口一时傻眼,也没话,静观其变。日本学生摆好架势呼喝一声向前冲去,来人左躲右闪,起初还能还上手,时间一久却有些不支。这几个日本学生看来还真有两下子。如果再不出手这位英雄可就要不行喽,杨信和想罢大吼一声道:“***兔崽子们!哥哥教训教训你们!”
罢脚下加紧,几步凑到近前,矮身一个扫堂腿撂倒一个,随即在脸上就是一脚。原是杨信和同来人用的都是市井打架的功夫,其中倒也有套路,却都不是什么武林高手!
仗着年长几岁有着几把子力气,且实战经验购足,两人联手几个照面就打了那五个日本学生个鼻青脸肿,叫嚣着逃走。
来人呼呼喘着气冲杨信和拱手抱拳,又回身对两个女学生道:“赶紧回家吧,以后放学出门啥的多几个人一起走!”两个女孩头,红着脸也不多,含着眼泪跑出胡同口。
杨信和低头看了看地上趴着的这位一皱眉道:“我老弟,起来吧!瞅你那窝囊样。”哪知道这家伙害怕在地上发抖,嘴里颤颤巍巍:“别打我,别打我……”杨信和无奈摇摇头,探手拽起男学生的衣领一看,这伙子长得还真不难看,浓眉大眼也算个标致人物,怎么就这么胆呢?
“行了,行了,你别整个这样行不行?”杨信和话还没完,就听得胡同口有人叫喊,在回头看,那几个学生领着伪警察,还有几个日本浪人模样的冲这边指指。
其中一个伪警察手里拎着警棍大声喝道:“贼!你俩站住别跑!”
还能不跑?来人和杨信和眼神一对,立马转身。可这才将将转身,就见得胡同另一头也有人拦着。这下也管不得手里提着的着囊货,两人左右瞧瞧,一前一后翻上墙头,三纵五跃跳上房,嗖嗖两个人已经约跑出去老远,从一户人家房上轻身飘下,立于另一条胡同内了。
这杨信和脚下一滑,险些摔倒,来人伸手扶住,两人相视一笑。“此地不宜久留,这位兄弟,咱们……”这来人见周围无人,时才道。杨信和头:“咱们找个地方喝两盅?”
“我也正有此意!”来人淡淡一笑。
且这两人走了几条街,找了一处馆子,捡了张僻静的桌子坐定。简简单单要了几个菜,一壶温酒。
“未请教兄弟高姓大名……”杨信和借着厨上炒菜的功夫道。来人微微一笑:“咱兄弟相见也着实不容易,实在是缘分,今天就要来个不醉不休!”杨信和稍稍一愣,这人明摆着是岔开话题不想多,既然如此也不好再问,只得拐个弯道:“是了,是了,你我却是投缘。”顿了顿接着道:“兄弟我年岁定是没有您大,叫你一声哥哥了。”来人依旧微笑道:“什么哥哥弟弟,若真要个称呼……”来人闭目想了想道:“叫我‘真就是’吧。”
“真兄,弟先敬你一杯!”杨信和拿过酒壶,先给这位“真就是”满上一盅,复又给自己满了一盅,举起来敬道。两人一饮而尽,这时候几样菜也都炒得,端上来透着香气。
两个同样英气勃发少年狂的年轻人凑在一块,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那真是越聊越是投机,越聊越是畅快。更何况两人刚刚同样拔刀相助,路见不平一声吼,同样的心气,渐渐也就无话不谈了。
此时天色渐暗,街上稀稀拉拉几个行人,再不就是喝多了的醉汉,路边的摊也都收拾回家,晚风一吹,偌大的城市确实冷冷清清凄凄凉凉。唯有那青楼赌坊会馆,歌厅剧院还是灯红酒绿,表面歌舞升平,内底确是腐朽不堪。
这饭馆里没有几个食客,倒是有几桌人喝酒唠嗑,却也离着杨信和“真就是”两人很远。
“真兄,我此番经过此地,在这儿做些停留你可知为何?”杨信和叫过伙计又要了一壶酒。这位“真就是”摇摇头放下酒杯问道:“愿闻其详。”杨信和偷眼四下瞧了瞧,声道:“最近有个高人偷入商行,搞的鬼子鸡犬不宁你可知道?”这“真就是”微笑头,杨信和接着道:“还听此人有这一手开锁的绝活!”
“真就是”头,复又摇摇头道:“就是个入室的贼盗罢了!”
杨信和急忙抬手拦住:“可不能这么讲,不服高人有罪!何况就算是贼盗也是盗亦有道!鬼子!杀他一个解恨!不偷他们偷谁?”完自己嘿嘿一笑道:“不瞒您,我也对这锁有研究,碰到高人怎么能失之交臂?不好好请教请教?”
“你也会……开锁?”这位“真就是”大爷听此言倒是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