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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传队与项洛起冲突的事发生后**广东区委一开始对此并没有投入太多关注,男女青年因为感情问题发生点矛盾也的确不是什么大事,项洛只不过是一名黄埔学员祁慧也只是一名普通在校大学生,即便是战斗英雄是可堪培养的进步青年,己方在作出道歉说明了误会之后想来事情也便过去了。可接下来事态的发展却完全脱离了他们的掌控,宣传队的问题还不是大事,‘中国青年军人联合会’出了问题就不能不让他们警惕了。青年军人联合会在刺刀营和整编团中的工作全面停顿,遭到了学员和战士们的全面抵制,不是一名两名学员不是一个两个连,而是三期生中的绝大部分和整个整编团。
宣侠父等一批联合会骨干传回来的消息很不乐观,他们在整编营中的宣传引起了黄埔学员和士兵们的极大反感,事态已经从刺刀营扩展到了二期生中,而宣侠父在信中更是丝毫没留情面,将全部责任直接推到了宣传队推到了广东区委头上。项洛是战斗英雄,是三期生和整编团战士们心目中的英雄,他与祁慧本是情投意合两厢情愿,王德平横插一脚挟私报复,林启闲更是罔顾大局出言无端,完全没有一个共*产*党员的胸襟和觉悟,建议给予党内严厉处分。
宣侠父的信中虽然也提及到宋阳,但主要矛头直指曾是‘中国青年军人联合会’筹备成员、发起者之一和重要领导人之一的贺衷寒,指出与宋阳、项洛等人的矛盾是可以化解的私人问题,而贺衷寒却是导致整个事态恶化的罪魁祸首。
宣侠父没有说错。青年军人联合会在刺刀营和整编团的行动全面受挫。最主要的原因的确是因为贺衷寒。项洛之事过后。宋阳很隐讳地向贺衷寒表达了对青年军人联合会的担忧,贺衷寒闻言大惊失色,自己怎么会忘了刺刀营中还有一个宣侠父!这段时间一直忙于与大本营往来联络,密切关注左路军和中路军的动向,他对刺刀营很放心,却忘了宋阳只是一名学员,很多事他有能力做却没有权力去做。
“师兄,和大本营联络的事您可以放手交给大哥”。贺衷寒这段时间两头跑忙得脚不沾地宋阳也是知道的,青年军人联合会必须要他来对付,自己可不会去给他打前锋,而大哥这个特务头子也该出来晒晒太阳了,窝在营部作个打杂的你们也太能浪费人才了。
贺衷寒想都没想就点了头,对稚老的弟子如果还要怀疑的话,这黄埔军校干脆就叫中国共*产*党陆军军官学校算了。
“师兄,我是牧师,您要理解我的难处。不过大哥应该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他会是一个很好的助手”。大哥本就是那个‘孙文学会’的骨干中坚,他这个特务头子也只有在蒋校长身边获得蒋校长的信任才能释放出他的巨大能量。宋阳更不可能去阻碍大哥的前程,何况他对这个青年军人联合会真的是一点好感都没有了。受命于苏联顾问团而组建,前期还知道收敛些,稍一得势便表现出了极强的排他性和攻击性,这不是一个成熟的爱国的军人团体应该做的。他们在整编团里的所为,说句难听的,那就是想摘桃子就是在拖东征军的后腿,“师兄,这一方面我帮不了您什么,我只能在其他方面做些工作,希望您能理解”。
贺衷寒感动得眼圈发红,子靖是个牧师,他有自己的坚持和难处,如今把他们最敬重的大哥推到自己身边作助手,就等于他们全部都站到了自己身后,什么名义不名义的不过是张表格而已,这股隐形的力量才是自己最强大最可怕最值得信任和依仗的,“子靖,师兄是什么样的人你以后慢慢会知道,师兄没想过要逼你做什么也不会逼你,不管到哪一天我都是你的师兄是你的大哥”,拍了拍宋阳的肩膀,“三期的学员中校长最看重你,不要让校长失望。宣侠父他们你就不要再管了,好好训练把队伍带出来才是头等大事”。
第二天,当‘军人互济会’这个带有明显个人色彩的互助组织或者说慈善组织在葛俊的整编三团七连宣布成立的时候,文素松等一众教官都笑骂了一句败家子,黄埔军校谁都知道葛俊是个大阔少,为人也随和大方,可你就是再有钱又能救济得了几个人?等着瞧热闹吧,迟早被人给骗得裤子都保不住。
一团九连那个唐疯子啪地把两根金条扔给葛俊的时候,众人也只是被晃了下眼睛,这位也是个大少爷,和他老娘一样人傻钱多。可当宋阳将随身的几件贵重物品拿到淡水城里去卖了,将换回的钱一文不少地交给葛俊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这个‘军人互济会’,都知道这不是两个大少爷在玩过家家了,再翻出他们那些章程来看时,看向葛俊的目光便再没有了戏谑。
当祁慧红着脸将攒了几天的酬劳(文化教员每天2块大洋酬劳)交给葛俊,在表格上签下项洛的名字后,二期生三期生全都把身上的家当交了出来。当贺衷寒代蒋校长交了20块大洋后,所有教官也都坐不住了。
陈二强是第一个接受救助的士兵,在祁教员的指导下攥着钢笔第一次写了一封长达54个字的家信,随信寄出的还有10块大洋,那是他住在惠来的全家人去上海的路费和食宿费用,在上海会有人接待他们并为父亲和大哥安排好了工作,10块大洋他们要在一年内偿清,否则陈二强将被‘军人互济会’除名。“连长,太多了,我怕一年还不了……”,10块大洋对一般的人家而言要算是很大的一笔财产了,一年时间想攒下这么多钱可不容易。
“放心,只要你父亲和大哥好好工作就肯定能还得了。如果工厂敢克扣工钱。我会找他们帮你讨回来”。 葛俊笑笑安慰了一句,“有我在,不要担心”。
陈二强放心了,连长是他见过的最好的长官也是弟兄们最信任的大哥,他说能还得起那就肯定能还得起。葛俊也不是在安慰他,上海是他们这些青帮弟子的大后方,一封信过去,s*m*i*l*e公司、黑水国际、航运公司、大生纱业、宋家、张家、虞家、杜家、方家早就做好了接待准备。别说就这么百十个人,就是这五千士兵的家全搬过去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互助不是救济,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个互济会背后更深层次的意义还有很多,在效果尚未显现出来之前,其他人所能看到的也只是表面上的一些善良善行,当她最终露出锋利獠牙的时候才会知道,这种善良具有多么可怕的杀伤力,这种善行也不是想学就能学得了的。
第一个接受救助的是陈二强,而‘军人互济会’救助榜上排在第一位的却是区二弟。‘打到普宁县。救出区小妹’,一时间成为训练场上最响亮的口号。
宋阳的这一招釜底抽薪很有效。青年军人联合会宣传的那一套对黄埔军校的热血青年还有点扇动性,到了士兵这里就完全没有用了,说得再光鲜描绘得再美好也没有人家真金白银地拿出来帮助解决实际困难实在,也没有人家把要解救的人一个个列出来实诚,那可不是空口说白话的,每一条都做好了计划有具体的人负责,做不到就会从‘军人互济会’里除名的。有了这种对比,换一个角度再看时,青年军人联合会原先攒下的那点好印象瞬间就崩解了,很自然地便对这些喋喋不休的卖嘴郞生出了反感。
贺衷寒这时候毫不犹豫地跳了出来,将这颗胜利果实摘了去也把火力吸引了过去。以培养学员们的适应能力为名,将三期生的整编工作做了大幅度调整,原先的编制和职位职能都没有变,但士兵们却整营整营地进行了换防,这样一来,青年军人联合会前期所做的努力全都白费了,再做下去也没有用了,贺衷寒能换一次就能换第二次第三次,能整营整营地换就能整连整排整班地换,直到换到你累死为止。教官们对贺衷寒的这个提议表示了肯定和支持,三个整编团在贺衷寒的协调下进行大换防,宣侠父一口气没缓上来被气晕了过去。
贺衷寒成了青年军人联合会的头号公敌,葛俊成了整编团最受欢迎的人,戴笠成了黄埔军校的金牌媒婆,宋阳成了三期生中最悠闲的人。作为黄埔军人合唱团一团的实际负责人,他被委派来接待广东区委宣传队的新成员。贺衷寒这样安排也不是纯粹为了恶心那帮人,葛俊的那个军人互济会是釜底抽薪,给了他喘息和还手的机会,宋阳的那个主意更是个绝户计,让他一举扭转了颓势。好处自己得了,恶人也得自己来当,让宋阳出面接待实际上就是给对方一个当面解释的机会,也是给双方一个缓和的机会,毕竟现在的主流还是合作,闹得太僵了校长那里也会很被动。现在主动权在自己手里,宋阳那里不管作出什么决定,青年军人联合会都翻不起什么大浪了。
和曹汝谦虽然接触不多,对这个人宋阳还是有些好感的,当断则断拿得起放得下,如果一开始就把他派过来而不是林启闲、王德平那两个笨蛋,宋阳一时还真不好下手。如今贺衷寒那里已有了准备,不管来的是谁,也不可能让他们再插进手来。
“子靖,现在是两党合作,总要注意些影响”,话一出口,曹汝谦就知道自己犯了个大错。
“我是牧师”,宋阳摊摊手笑了,你们合不合作和我没有一毛钱的关系,我是黑社会又不是媒婆。再说你们一个想纳*妾一个想偷*汉*子的,这床再小也贴不到一起去。蒋校长巴不得我和你们闹翻了呢,墙头草咱不做,只好一条道走到黑了,黑社会的黑。
曹汝谦无奈地笑了笑,道过歉了误会也解释了,这小子还真是吃不得半点亏。这样也好。年轻气盛义气用事。总比贺衷寒那个阴险的家伙好对付些。如果他知道是宋阳给贺衷寒出的主意,估计他就不会这么想了,“都被你气糊涂了,差点把正事给忘了,车上还带了些东西,说吧,你要还是不要,不要我就送别人那里去”。
车上装的是一千多双布鞋。计算得很精确,正好够一个团的。宋阳接过清单,“唐家驹!”。
“到!”。
“张贴到公告栏上”,宋阳把清单交给了唐家驹,“‘三人一双,武器全发下去,谁打赢了鞋就是谁的,生死勿论!’。就这么写!错一个字,你就给我滚出三班滚出刺刀营!”。
“是!”。
宋阳是真的怒了,如果说青年军人联合会的所为还只是让他有些反感有些不舒服。这一千双鞋则让他对这些人彻底失去了耐心。这不是黄埔军校,这是整编团!送去黄埔那是慰问。送来这里那就是分化离间!众不患寡而患不均,全是刚教育过来的新兵,收下这一千双鞋,亲疏远近就划分出了界线,刚培养出的感情和信任就全成了狗屁,你们这是想干什么?一桃杀三士?
宣侠父气得浑身发抖欲哭无泪,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难道我说得还不明白?害谁不行为什么要害他!为什么!你们这是要硬生生地把他给逼到了贺衷寒那一边去了。
噗!喉头一甜,一口血喷了出来。
“抬进去!”,这么刚烈的一个人怎么会和这些笨蛋走到一起,迟早会被气死。宋阳转过身冷冷地看向曹汝谦,“一万双布鞋的材料,一万双布鞋的双倍手工费,一万块大洋,三天之内我要见到。少一寸布少一分钱,我会要鲍罗廷送10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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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共*产*党广东区委’。
鲜红的大印印在眼里,血淋淋的,区二弟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这也太他么歹毒了。
广东区委书记陈延年亲自来到了淡水城,没办法不来,鲜红的大印下是他陈延年的大名。看着这个年轻的共*产*党高级干*部,宋阳心里一时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吴稚晖老师若是知道自己一巴掌把陈延年打得满嘴血,挨了打还得给自己送钱赔不是,估计做梦都会笑醒了。这个陈延年最后就是死在老师手里,不知道老师为什么恨极了陈独秀的这个儿子,大约是也算是爱之深恨之切吧。但愿这一巴掌能让他老人家心里的怨气消散些,最后能放过他一命,被人家当刀子使背一世骂名实在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
陈延年的确是死在上海警备司令杨虎的刀下,死在吴稚晖咬牙切齿的授意下,可他为什么会死?
1927年7月,中国共*产*党最主要的创始人陈独秀被排挤出了中*央政*治局,几乎是同一时间,其长子陈延年因办公住址暴露被捕被杀,半年后,次子陈乔年因同样的原因被捕被杀。
巧合?宋阳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
“子靖,我想这真的是误会了”,陈延年从没想过会在这淡水城栽了这么大一个跟斗,“我们一时没能筹集到足够的鞋子,只是想先送过来一批,剩下的随后会分批送来。没有解释清楚给你们带来了困扰,是我们工作的失误,我在这里作检讨”。
“陈遐延(陈延年别名),别欺人太甚,你知道我是吴稚晖的学生”,宋阳端起茶杯吹开茶叶,眼皮都没抬一下,“你与老师的恩怨和我没有关系,与国共两党的合作更没有关系,如此咄咄逼人是不是太过分了”。
宋阳这句话一说出来,除了贺衷寒,双方谈判人员都是目瞪口呆,贺衷寒心里也暗暗舒了口气,蒋校长急令此事不得扩大化,一定要低调处理。右路军主力正在作战,这个时候也确实不能闹得太僵,子靖一句话就将事情定下了调子,两党冲突变成了他和陈延年之间的私人矛盾,其它的怎么都好说了。
对面的所有人在暗舒了口气的同时也都死心了,吴稚晖的弟子,居然还天真地对他抱什么幻想,那比做梦还不现实。既然是吴稚晖的弟子,那你为什么不说!太卑鄙了太阴险了,和那老混*蛋一个德性。
“稚老身体还好吧?”,陈延年心里比黄连还苦,我怎么知道你是那个老混*蛋的学生!若是知道你以为我会来招惹你?吴稚晖是个老混*蛋老疯狗,他教出来的学生能是好人么。可这事他还必须承认了,宁可自己背个小人的骂名也不能让组织受到拖累,宋子靖这一刀已经捅得够深了。
“老师吃得好睡得好身体自然很好,如果知道了这事,我想他老人家今天会多吃几碗饭”,陈同志,知道惹上了我老师,我劝你还是能跑多远跑多远,最好跑去法国别再回来了。估计你那一身正气的书呆子老子也不可能再留你们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