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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视线久未收回,深邃的眼眸,思意浓浓,忧色深深……
余小乔并未看到他,与江屿白进了车厢,忙抽回手。
江屿白坐至对面,静静看着她。
一路,无语。
李凌琰翻身下马,进了云锦阁。
远远瞧姒文命对着账册发呆,李凌琰蹑脚至他身侧,一把抢过,“看什么呢?”
说着,赫然看到,江屿白定衣……
李凌琰倒吸一口凉气,缓缓吐出,“走,有事找你!”
二人出了云锦阁,径直朝对面姒家饭庄走去,小二忙躬身笑迎,引至后院私密包间。
李凌琰刚开口:“小乔……”却被姒文命打断,“案子,定谁审?”
李凌琰弯了弯眉眼,未扯出一抹笑,“余相突染伤寒,父皇命二哥主审,我副审。”
“也好,那——差一副审,估计会从刑部调人……”姒文命轻啜了口茶,悠悠道。
李凌琰手指蹭蹭鼻尖,奇道:“事涉太子,如今避也避不开了?”
“避不开,就迎上去。李墨尘主审,你牵涉其中,后续影响也弱不少……多看少说,静观其变。太子——即使不废,亦大厦将倾。”姒文命夹了口刚上桌的菜,停在半空。
“嗯,只——时南舟与魏清音,会怎样?”李凌琰面色一沉,奇道。
姒文命放下筷子,“魏清音不会有事,时南舟……且观察着,若堪大用,可——收了。”
“捞他都不易,还收了?”李凌琰唇角不禁扬起。
姒文命又啜了口茶,“事在人为!心中先有个数,后续如何,走走看。”
李凌琰点头,脸色泛着疑惑与凝重,“你与小乔?”
姒文命扯出一丝苦笑,“若你,会如何?”
“……纵弃江山,不舍她。”李凌琰盯着桌上一盘爆炒凤舌,沉声道。
姒文命唇角微勾,“是——了!只这段日子,苦极了她,情爱,道义……祖母,皇上……”
李凌琰轻哼一声,“你俩,倒——默契!她亦说,你定难受。”
姒文命眉眼中漾起一点甜蜜,“会过去的!”
只是,想她,好——想!
……
“想他吗?姐姐。”余楚婉扑闪的长睫下,一双关切眸子,烛光映得如一汪潭水。
余小乔把玩着大肚娃娃,“好——想!”说着,不经意间看到它底座隐隐刻有几个字,仔细一看——松乔之命。
余小乔唇角扬起,她懂仙人赤松子与王子乔的长生不老、逍遥自在,更明白他一语双关的美好期盼,与殷殷情意。
乔寿如松,还有……文命是小乔的!
我,亦是你的!
余楚婉瞅着余小乔脸上纷繁的表情,奇道:“姐姐,为何不去见他?他……为何也不来……”
余小乔抚了抚余楚婉衣襟上的瑞香花,“我……须理清。他,怕我为难。”
余楚婉拉过余小乔的手,“姐姐,俩姐夫我都喜欢,你选谁……我都支持!”
余小乔笑笑,唤小度,放了首《往后余生》。
往后的余生,我只要你。冬雪是你,春华是你,夏雨也是你……
余楚婉在余小乔房间,窝了一晚上,离开时发现竟下雨了。如绢丝的雨,又轻又细,似湿漉漉的烟雾。
余小乔洗漱后,瘫躺在床。
雨后清晨,晓风微凉,空气干净而透亮。
余小乔深深吸了口舒爽湿润的空气,踏上韶光苑的路。下课后,同江屿白、余楚婉等一块用餐,难得有胃口,吃了不少。
江屿白贴心为她夹菜,但大多原主喜欢,余小乔并不喜。不过,余小乔已不再硬逼自己吃下。
余小乔不想再替原主背负什么,只将江屿白当作新交的——朋友。
少了几分小意,少了几分负罪!
多了些,自在,自我!
午后,祖母让她陪江屿白逛书局,余小乔虽拒绝,态度却极好,且理由理直气壮——身子不适。
但,不想去,就——不去。
想摆烂休息的心,已暗暗游行示威多日,再不多加安抚,怕是先把自己炸个粉碎。
余小乔着兰儿,摆好点心,松子穰、藕粉糕,及玫瑰山楂馅儿的山药糕……还煮了一壶雨前龙井,特意熏了一支沉水香。
一会儿功夫,房间漾满木质味的雅淡香气。
余小乔窝进太师椅,捧着一本宋词,悠悠读着。
江屿白来寻她,以为她真病了,进门见她悠哉哉——偷得浮生半日闲,未质问,未嗔怪,只唇角漾起宠溺的笑。
余小乔抬眼见他来了,淡淡一笑、又埋头看书。
江屿白从浩大书架上,随意捡了一本,径自搬把椅子至余小乔身旁,静静读起。
看到精彩处,或不解时,余小乔有一搭没一搭地同江屿白讨论、询问。
江屿白偶尔,也同她探讨一些问题。
她感佩他的博深,他惊讶她的骇俗。
二人正讨论得热火朝天时,一贵客至相府!
一见小厮递上的帖子,余管家登时脸色煞白,急差人告诉余闻瑞,自己忙穿上鞋、一路小跑迎出门。
余闻瑞穿上脱下,脱下又穿上,反复几次后,穿着寝衣,披了外袍,在堂屋接驾。
“余爱卿,这般憔悴!烧还未退?”皇上面露忧色,关切道。
余闻瑞轻咳两声,缓声说:“身子不中用,府医说还得反复几日,快好了。劳陛下挂怀,臣罪过!”
皇上眼中闪过一丝莫名,“重病,须猛药……江南案,定了二皇子主审,三皇子副审,还差一名,可有合适人选?”
余闻瑞又是两声轻咳,“二皇子一直主事户部,三皇子熟悉案情,须再配个熟悉律法审讯的……”
边说边思忖着,“原本刑部尚书周德义合适,可他牵涉其中……牧槿安,皇上可还有印象?”
皇上眯缝起双眼,“前年,御前断七王爷攀诬案的那人?”
余闻瑞肃声道:“皇上好记性,此人立身周正,因御前推演精彩,被您钦点刑部给事中,之前还为各位皇子授课。”
“会不会太年轻?”皇上用杯盖轻轻撇着茶沫。
余闻瑞看了眼丫鬟,接过她端着的药吃了,缓缓道:“此案,正需初生牛犊,臣想……若刑部举荐,怕也是荐他上来!”
皇上啜了口茶,唇角微微一扯,心道:你个老狐狸,自己溜了,倒不忘抓头小牛,“牵连深广,确须……那——二副审就定他。”
余闻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