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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谭此时不由的想,这个皇帝真是太高明了。
刘询也很满意自己的想法,但是他旋即又说:“诏令下去,此次选拔,务求公正公平,谁要是存有异心,妄图给大汉和乌孙两国和亲捣乱,朕,决不轻饶。”
杨谭赶忙点头,等他出去,刘询皱眉说:“拟诏,河南太守严延年不道,弃市;酒泉太守辛武贤昏愦,罚薪半载;还有……”
刘询说着,忽然停顿了下来,他觉得自己好像想起了什么,但是又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记起,心里叹息着自己真的有些老了,就不再言语,往后^宫休憩去了。
石显终日的在刘询身边,他知道这一段刘询经常的话说一半就没了下文,所以对刘询停停顿顿的也习以为常。
石显想,谁要是做了这个护羌校尉,那可真是在大汉国威风一时的人物了,自己,可要好好的与之结交才是。
大汉国国丈许广汉为平恩侯,深受当今天子敬重,侯爷府位于长安城东,占地极其广阔,雕栏亭阁,高墙碧瓦,形式何其雄伟,可以说,如今大汉国除了天子刘询,就属许广汉侯爷住的地方最为豪华富贵了。
这天早上,太阳刚刚升起,平恩侯许广汉一个人在院子里眯着眼晒太阳。
人老了,睡得时间比醒的时间少,但是许广汉每日里似睡非睡的,谁也说不清楚他到底是清醒,还是糊涂着。
这时,一个家人轻声禀报,叫了几声:“侯爷?侯爷?”
许广汉眼睛没睁开,嘴里说:“大清早的鸟叫呐,说,本侯爷没还没死。”
许广汉侯爷没有子嗣。只有一个女儿,也就是如今大汉太子刘奭的母亲许平君,许平君早就过世了。
许广汉早年被武帝刘彻施以宫刑。故而也就没有了生育能力。
人总是缺少什么,所以就想要补偿什么。因为没有子嗣,因此许侯爷特别喜欢使用年轻一点的人为自己办事,侯爷府里上了年纪的家人几乎没有,都是青春气息浓郁的少年和女子。
许广汉平时和府里的人说话嘴巴虽然不饶人,其实对人平和,人活到他这份上其实也没什么欲^望和要求了。
这个家人听到老侯爷这样说话,平时习惯了也不以为意。就回答说:“老侯爷,外面有个人求见,说是……”
“不见,我正做梦。美着呢,不见。”
家人一迟疑,还是说:“……可是,那年轻人说他是颍川郡来的,是许太守那里……”
“那你就让他进来。还啰嗦。”
这个禀报的家人笑了一下,一边往外走,一边想,门外的那个小一点的年轻人倒是会办事,一出手就给自己一块麟趾金。这麟趾金足足有半斤重了,这会揣在怀里还真是有些沉。
不过,这个年轻人说是从颍川郡来的,那颍川郡的许浩明太守是自己侯爷的本家,不会这家伙见到了侯爷,将给自己行贿的事情讲出去吧?
“看他样子机灵,不会那么不懂规矩。”
这人想着,就到了府门口,对着手里拎着物什的青年人淡然的说:“侯爷听说你是颍川郡来的,让你进去。”
“不过,在里面说话时间不要太久了,侯爷到了休憩时间了,懂吗?”
这年轻人一听就肃然说:“侯爷劳苦功高,苟参多谢哥哥禀报。”
侯爷府的人一听,这小子上道,叫自己哥哥,那就是说不会乱讲话了,于是就看看苟参手里拎着的东西,苟参连忙将盒子打开,这人一瞧,里面放着一摞子白白的东西,也不知是什么,但绝对不是凶器,就对苟参说:“你跟我进去,你,这里等。”
这在许广汉侯爷府前的人正是苟参和陈汤。
苟参就对着身边的陈汤说:“子公兄少待,苟参进去见了侯爷就出来。”
陈汤其实那天从京兆尹到了苟参住的乌衣巷后,问询了苟参不在家,并没有离开,他一直站在巷子头,直到苟参傍晚回来,才和苟参一起到了府里。
陈汤知道苟参家里都是女人,他那样做,一是为了避嫌,再者,在巷子口等苟参归来,显得自己心意诚恳。
陈汤不知苟参怎么就让天子赦免了自己,所以觉得在苟参家门前站一天,也没什么。
苟参今天来见许广汉,是做了充分的准备的,他刚才给管事的那个青年一下就塞了半斤的麟趾金,果然钱能通鬼神。
都说丞相家看门的也相当于一个县令,这千里为官只为财,侯爷府的门子,自然也是爱钱的。
秦和西汉时期,一斤相当于二百五十八点二四克,一两等于十六点一四克,秦朝时候的金锭是马蹄形的,后世的是元宝,而如今西汉的金锭,就是麟趾金。
西汉时期,“金一斤”等价于一万枚五铢钱,,苟参一下就给了这个负责禀报通话的青年半斤的麟趾金,出手何止是大方。
苟参一路进去,到了里面,老远的就看到一个大大圆圆的黄色铜缶跟前坐了一个身材矮小的老人,这老人一本正经的头戴着搓板一样的冕旒冠,冠上垂着九串诸侯王级别的珠子,而且这人身上穿戴很齐整的是黑色绣花的官服,宽大的绶带和金色的印章十分醒目。
苟参知道这就是许广汉许国丈了,还没说话,许广汉眼睛也不睁开,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往眼前的大缶里弹着,只听的“咚咚”几声,青铜的缶里就激荡出了水花。
青铜器刚刚做出来都是土黄色的,就是铜的颜色,所以西汉铜也是为“金”。
铜器只有时间久了遭受氧化,或者像后世的出土文物,才会生锈,变得斑斑驳驳的,颜色变绿,而苟参眼前的这个缶是黄澄澄的,看起来很是赏心悦目。相当的华美,由此可见侯爷府有多奢华——这个铜缶弄出去换成钱,就够一般人一家生活一辈子了。
这时苟参就走近了。他以为许侯爷这个铜质的缶里养的是鱼,但是没想到的是。里面游来游去的,是一些黑乎乎的蝌蚪。
苟参猛然看到了老态龙钟的许广汉,心里油然升起了很奇怪的感觉,一个词语在脑海里闪现:沐猴而冠。
许广汉和许浩明果然是一家子兄弟,两人长的十分形近,脸型瘦小而皮肤黑,他正经百八的穿着侯爷的衣服。佩戴着绶带金印,头顶戴着九串珠子的冕旒冠(天子的冕旒冠垂十二串珠子),在广袤的院子里晒太阳。
许广汉要是没动作,只能让你注意到铜缶前放着一堆衣服而忽略了他这个人。
——又不是上朝面见天子。或者是祭祀祖宗,大汉更没有什么隆重的外事活动,许广汉一个老国丈大清早穿戴的这样整齐,是在搞哪样?
苟参心里诧异,不过看着侯爷府的人都习以为常了。看起来许广汉平时在家里一直这样。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许侯爷看来和一般人的嗜好不一样。
苟参不等禀报就对着许广汉跪了下去,这时领着苟参进来的人才说道:“侯爷,人带来了。这就是颍川郡来的苟参。
许广汉这时又朝着大大的缶里丢了一个东西,又是“咚”的水声,才问道:“苟参,你不是早到长安了吗?好好的待诏不做了?怎么今天想起来找本侯爷了?有什么事啊?”
带着苟参进来的人一听就看着苟参,心说你小子果然耍诈,竟然是个待诏,怎么说是从颍川郡来的?
许广汉一下子就问出了四个问题,虽然声音非常的嘶哑和低靡,但是思维绝对的不混乱,苟参回答说:“侯爷安好!苟参是今春从颍川郡来到长安,十日之后被天子擢为金马门待诏,但是没多久就被贬谪回家了。”
“苟参早就想来拜谒侯爷,但是待罪之身,来了恐给侯爷带来不便,因此如今才姗姗来迟。”
“请侯爷责罚。”
许广汉眼睛一直就没有睁开,问:“待罪之身?那如今你没罪了?”
“回侯爷的话,苟参当初被天子贬谪,是因为在颖水的一个同僚获罪,苟参就有失察的嫌疑,如今那位同僚已经被赦免了,苟参就是有罪,也应该形同于无。”
“哦,是这样,不是你自己犯了错啊,那你今天来找本侯爷,有事?”
许广汉因为已经是残缺的男子,说话的声音就有些阴柔尖利,苟参回答说:“侯爷,苟参和前光禄大夫杨恽一起做了一件物什,想来想去的,这物什好与不好,需要由德高望重的人来品鉴,而纵观我大汉国,能被称作‘德高望重’人物的,除了侯爷您,实在是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因此,苟参就厚颜来拜谒,请侯爷看看苟参这个物什做的好不好。”
“嗯?”
许广汉终于睁开了眼睛,歪过头看了依然跪在那里的苟参一眼,心里说:“嗯,果然一表人才,许建章眼力还行。”
“你和杨恽那小子能捣鼓出什么来着?拿出来吧,给本侯爷看看。”
苟参一听,就从身边的盒子里掏出了白白的像是布绢一样的一张东西,许广汉看了纳罕,伸手接在手里抚摸,揉捏了几下,又对着阳光照看,还用手撒摇了几下,手里这薄薄的东西就发出了“哗哗”的响声。
许广汉看着苟参问:“这是何物?怎么像是纸,但是又不像纸。”
苟参立即回答说:“侯爷明见万里,目光如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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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通鉴.汉纪十九》:河南太守严延年为治阴鸷酷烈……河南号曰“屠伯”……
延年素轻黄霸为人,及比郡为守,褒赏反在己前,心内不服……
河南界中又有蝗虫,府丞义出行蝗,还,见延年。延年曰:“此蝗岂凤皇食邪?”
义年老,颇悖,素畏延年……上书言延年罪名十事;已拜奏,因饮药自杀,以明不欺。
事下御史丞按验,得其语言怨望、诽谤政治数事……延年坐不道,弃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