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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楼小眠早就可以滚回家带孩子,不用在朝堂上混了。
木槿听他气势略低,立时吼道:"那你还抓着我做什么?"
许思颜见她目光凶悍,语气凶狠,不觉松了手。
木槿活动了下手腕,低头瞧见腕间隐见青紫,扬拳便向许思颜打去,"旁人污陷我,你不说帮我洗刷冤屈,还敢欺负我?要你这夫婿何用?看我揍死你这头野狼!"
"..."
许思颜一肚子的兴师问罪还未及倾出,便见木槿拳头雨点般砸来,连忙抱头躲闪。
木槿追跳过去,小拳头毫不容情地落在他的肩上、背上,口中兀自叫道:"你左一个依依可人,右一个姗姗动人,房中还那许多莺莺燕燕,私情多得数都数不清,我不过和楼大哥一处说说话儿,玩笑几句,你还敢来挑这个?我揍死你这无情郎!"
许思颜闪到窗帷边,待要逃出门去,又觉如此模样被人瞧见大失体统;待要还手,又怕更激怒她,何况她手边分明留了余力,虽有些疼痛,倒也不是十分难忍,遂抱了头由她捶打,半晌才说出一句:"别打脸..."
待会儿还得入宫呢,若是夫妻打架打得鼻青脸肿怎么见驾?
外面小丫头听得屋内闹将起来,早已慌得飞奔前面告知明姑姑等人。
明姑姑、成谕、沈南霜、青桦等急急赶至,听里面像是打起来,慌忙要破门而入时,却听许思颜在扑打声叫道:"别打脸..."
一时都怔住了。
青桦向成谕低声道:"成兄,好像...不是在打架?"
成谕侧耳细听,纳闷道:"难道在打沙包?不像呀!"
明姑姑急忙将他们往外推去,低笑道:"便是打架,也不妨。岂不闻老话有云,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散得快!等着吧,兴许他们打着打着打床上去了呢?"
青桦、成谕都是年轻男子,闻着顿时面红耳赤,生怕踏入屋里真看到两人在床上热火朝天的"打架"景象,立时悄无声息地向后退去。
沈南霜还有些犹豫,待要走到窗边向内细看。明姑姑皱眉,忙将她扯开,不悦道:"沈姑娘这是不放心咱们凤仪院的丫鬟,怕老身带出的人伺候不好太子?"
沈南霜早知明姑姑厉害,吴帝跟前也说得上话的,再不敢顶撞,只陪笑道:"岂敢,岂敢!"
已被明姑姑半推着走远了。
木槿终于顿下了拳,兀自恶狠狠地瞪着许思颜。
许思颜放下手,反手揉着疼痛之处,一时无言以对。
明明是她被人抓了错处,为何还敢理直气壮地痛打他?
这哪里是大国公主,未来皇后,分明是个泼妇,泼妇呀!
但她如此愤怒,也证明她的确被冤枉得厉害吧?
那些人视楼小眠为眼中钉,不惜攀污太子妃,坏她声名,她本就羞恼不已;而他既知她和楼小眠并无私情,这时候原该替她出头才是,却反而出言责备,无怪乎火上浇油,激出了她这不畏天不惧地的野猫本性...
好吧,她其实是恨自己的夫婿不曾信她护她...
如此一想,被打的抑郁倒散去不少,甚至有些微的喜悦浮了上来。
但他瞪她一眼,却道:"若是你在泾阳侯府闭门不出,不和楼小眠来往,你看他们能不能编出那些谣言来诬陷你!"
木槿气得秀挺的鼻子又皱起来,正扬着拳又要冲过来时,许思颜蓦地抬手指住她,冰冷地警告道:"萧木槿,你敢再动手,我再不饶你!看我活活弄死你!"
木槿不觉一呆。
她虽武艺高强,但许思颜身手也不弱,且到底是男子,比她多习了几年武,真要和她较真起来,她未必是对手。
正重新审视自己好容易接纳的夫婿时,许思颜已紧绷着俊脸擦肩走过她,头微微一侧,悄声吐出几个字:"看我在床上活活弄死你!"
木槿张张嘴,正见许思颜唇角忍耐不住迅速迸绽开的笑颜,连眼眸都亮晶晶的,满是耍猴般的笑意。
"你,你..."
木槿情知被戏弄了,跺着脚待要翻脸时,许思颜猛地将她腰肢一扣,已拥到身畔,亲住她的唇。
她将说未说的话语,也不知是被谁吞下了肚。
但这似乎不重要。
重要的是,两相缱绻时,隔着柔软的衣衫,他们感觉到了彼此肌肤的温度,听到了彼此不规则的心跳。
许久,两人终于分开。
许思颜替她扯了扯揉出褶皱的衣衫,轻笑道:"准备进宫吧!回了京,下面可能还有好几场硬仗要打。"
木槿被他亲得双颊潮红,却在听到他的话后迅速褪去了情欲,点头道:"好!"
许思颜见她无须提点便能与自己心意相通,行事果毅有才,更觉一切早有天意。
虽然错过了三年,但兜兜转转这么多岁月,她依然是她命中注定的妻,未来母仪天下的大吴皇后。
他越瞧越顺眼,于是很快便忘了刚刚被她痛殴之事,边说笑边携了她手出去,唤成谕等为他料理入宫事宜。
成谕等领命时,悄悄瞥向木槿,却见她模样娇俏含羞,朱唇粉嘟嘟地微肿着,不难猜测刚刚发生过什么事,便暗自庆幸,幸好刚才不曾鲁莽,否则那笑话便闹大了...
许思颜携了木槿乘车辇到达宫中时,许从悦已在箭亭候着。
箭亭前方有可以跑马射箭的开阔广场,是历年武进士们殿试之所,平时则供皇家子孙练习骑射武艺。有王公大臣得特许可骑马入宫的,至此地亦需下马。东边设的两排栓马石,便是们临时栓马之用。
此时许从悦早将马匹交予太监,许思颜亦带了木槿下了车辇,一路行往武英殿,一路便将小眠、木槿被人攀污之事说了。
许从悦连忙应了,又笑道:"此事也怪太子。若不是太子往日总是冷落太子妃,皇上怎会有此忧心?若有一个半个敢过来挑拨是非的,早就打了出去!"
许思颜低叹道:"父皇会打出去,母后未必会打出去呢!"
不但没打出去,还特地引到许知言跟前告状...
许从悦静默片刻,低声道:"刚我问过,皇后亦在皇上那边伴着呢!皇后鞠养不易,太子留意些,别让她伤心着恼。"
许思颜知这堂兄在帝后身边养大,禀性温厚,再不肯说皇后的是非,忙笑道:"放心!"
近年吴帝许知言因时常身体不适,太医让皇上以静养为主,故而许知言这一向独寝于武英殿,极少召幸妃嫔,闲来虽常与皇后说说话,商议些事情,但连皇后的昭和宫也极少去了。
许思颜原想先见了父亲,用完膳后再去拜见母后,亦可先让许从悦将楼小眠之事提上一提。但如今皇后在场,别说许从悦不敢提,便是他自己也不便开口了。
见木槿蹙起眉来,许思颜安慰道:"别担心,这事也没那么着急。"
木槿瞅他一眼,"我不过为你急来着。你与他多少年的情分,我又才认识他多久?你都不急,我又急什么?"
说话间,已有主事太监迎上来,见了礼,恭敬将他们迎入。
近两月未归,武英殿依然是熟悉的模样,简洁美观,沉凝大气。一桌一椅,一案一几,都是最上等的花梨木所制,花鸟虫鱼不过寥寥几笔的简单雕镂,却于无声中见功底,质朴中暗蕴锋芒。
空中飘浮的檀香和龙涎香香气沉郁温厚,有种内敛不张扬的气质。
一如此间的主人,优雅从容,人淡如菊,但清冷一笑却比明刀明枪带来的肃杀之气更令人心惊胆战。
此刻殿内当然并无肃杀之气。
吴帝许知言甚至正与皇后慕容雪悠然地下着棋。
许知言着了一身家常的霜白衣衫,轻袍缓带,随意散漫,虽有些病容,眉梢眼角的淡淡倦意和浅浅细纹反让他多出几分雍容却出尘的气息;
而慕容雪一袭深青翟衣,绣五色翟鸟,饰朱锦青缘,系白玉双佩,虽未截凤冠,如云高髻上依然绾着丹凤朝阳镶宝大挂钗,璀璨珠辉映着柔润肌肤,端的盛颜仙姿,贵气逼人。
迥然不同的气度,却一样的端雅从容,唇含笑意。
徐徐萦缠的心字篆香中,这座不知染过多少人鲜血的武英殿,居然也生生地被逼出了几分恬淡宁谧。
见许思颜等过来行礼,慕容雪忙叫人扶起,唤许思颜到近前来,仔细一打量,便冲许知言笑道:"到底外面不抵京城省心,瞧瞧咱们的太子,黑瘦了许多。咦,从悦怎么也瘦些了?"
许知言亦打量着他们,浅浅笑道:"男孩儿本该多出去走走,黑瘦些不妨。木槿,你怎么也瘦了?"
木槿笑嘻嘻地行至他跟前,如往日般为他捶着肩,说道:"外边好吃的太少了,我总是吃不饱,自然瘦了!回府里明姑姑一样不许我多吃。父皇可得多疼我,在宫里里多预备些好菜式好点心,让我吃得饱饱得再回府,省得越长越瘦。"
许知言微笑道:"有道理!思颜,你也需多留心些,别让明姑姑把太子妃饿着了,损了身子。何况瘦女孩儿不好生养,于延续皇嗣不利。"
他抬头看向慕容雪,"依依至今一无所出,大约便是太瘦的缘故。阿雪,你无事也需多劝劝,虽说女儿家容貌要紧,到底也要保重身子。自古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慕容雪笑道:"可不是呢,素常我也劝过她,可惜她心里眼里只有太子府,整日里折腾着太子府的那点子事,生生把自己累得那样清瘦。"
木槿便低眉敛目,忧愁地叹息道:"说起这事,我也正要回禀母后呢!依依表姐太过操劳,已经病倒了!太子心疼,正急急唤了御医赶紧诊治调理着,太子府内务都交给我先打理着。母后,我从未当过家,笨嘴拙舌的,只怕日后讹误不少,还得求母后多多指点呢!"
慕容雪顿了顿,微笑道:"依依无非身子弱些,哪来什么大病?若照管不来,一起商量处置即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