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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军候其实不姓黄,而是姓胡,名大贵,他也不是什么五原郡的军候,他的真实身份是五原郡新上任的郡尉胡大富的嫡亲兄弟,托了大哥的福,他现在是五原郡的郡司马。
大汉朝体制,一郡之太守为地方最高军事长官,但太守是军政一把抓的,也就是通常所说的上马管军,下马管民,事务繁多,一个人根本顾不过来,所以又设了郡尉,负责协助太守管理一郡兵事。
也就是说,除了太守之外,一郡之地的最高军事长官,就是郡尉了,而郡司马,则是郡尉之下,又一高级军事长官,掌管郡内一部兵马。
大汉军制,十什为一屯,两屯为一曲,五曲为一部。
一什十人,一屯就是百人,一曲就有两百人,而一部五曲,足足有一千人。
郡司马管着一千号厮杀汉,这样的武官地位已经是很高的了,军候管着一曲人马虽然也是不错,但和郡司马比起来,显然又差了一个档次。
可胡大贵这个郡司马,却冒了个军候的身份,出现在了上官家商队的面前,不但如此,还诈称姓黄。
这却是因为,他这次出来,根本就不是奉了什么太守的命令,往五原县公干,而是私底下得了他大哥,五原郡郡尉胡大富的秘令,随便找了个借口溜了出来,专门奔着上官家商队来的。
而且他手下的骑兵,也并非是五原郡的骑兵,而是他兄弟上任时带来的亲兵,外加那壮汉常标的十几个手下。
胡大富胡大贵兄弟,还有那常标,以及此时跟在胡大贵身边的数十骑,私底下还有一个令寻常百姓和往来商队闻风丧胆的身份,那就是并州响马贼。
一支响箭穿云起,千军万马遍地来,红巾蒙面,来去无踪的响马贼。
做下了定北将军府灭门惨案和高家村劫杀钦差案的响马贼。
当然了,那数十名骑兵,都不过是响马贼中的小人物而已,上不得台面,胡大富胡大贵倒都是头领级的人物,不过都是小头领,常标也是头领,但是大头领,地位比胡大富兄弟还要高上一些。
响马贼内部组织严密,阶级分明,胡大富胡大贵虽然有官方身份,可却也不得不服从于常标的指挥,而且胡大富能当上这个郡尉,也离不开响马贼的运作,胡大富很清楚,如果自以为当上了郡尉,就可以不听命令,那么自己离死也不远了,身为响马贼中最资深的成员之一,他太清楚响马贼们所拥有的能量了。
所以当日他和常标商议了一番之后,常标赶往五原县去寻那五当家,他则是安排自己的亲弟胡大贵,领着两人的亲兵和常标的手下,第二天一早跟着上官家商队出了城,这么做倒不是想在路上就动手,而是为了盯住对方,免得那藏身于商队中的漏网之鱼逃了,同时,在需要的时候,也可以和五当家那边来个里应外合。
扮作官军取得商队信任,然后里应外合,本就是响马贼常用的手段之一。
被王掌柜带着来到商队之中,胡大贵下了马,然后一边跟着王掌柜走一边不着痕迹地观察着这支商队,饶是以他的眼光来看,刚刚这支商队在自己一行人接近时所做出的反应,也堪称精锐了,这么短的时间,车阵就能成型,马队就能迎敌,这手本事,可不是寻常的商队所能拥有。
看来这上官家还是有点门道的,胡大贵这样想着,他一眼就看出商队中的这些护卫动作之间颇有行伍气息,这倒不是他眼光有多毒,而是他也同样出身军伍,那感觉实在是太熟悉了。
“王掌柜,贵东家这支商队的护卫,着实是不凡啊!”他不露声色地赞了一句,“看来是有高人指点过!”
王掌柜见对方识货,心中不由大为骄傲,笑道:“好教黄军候知晓,敝东家这支护卫,其实原本是上官家在东都一位军中故人的亲兵,他知晓敝东家往来并州行商不易,是以特地送了他们过来,好卫护敝东家商队行走四方,倒是让黄军候见笑了!”
王掌柜这么说也不单纯只是为了炫耀,他故意点出自己东家和军中有些过硬的关系,就是为了让这黄军候心中有所顾忌,免得东家和商队被这些丘八敲得太狠了。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这黄军候这么大方,要一路护卫商队,要说没有目的,谁会相信?在王掌柜看来,对方好心是有的,但八成也是想顺便打打秋风,以护卫为名敲上一笔银子,捞点外快。
所以虽说这黄军候看着客气,但王掌柜也不能不防,这样的事儿,他行商多年,见得多了去。
那胡大贵听了果然心中一惊,暗想这上官家原来还是很有些背景的,竟能把别人家的亲兵弄来当自己商队的护卫,而且看这些所谓别人家亲兵精悍的模样还有人数,那所谓的别人只怕在大汉朝军中地位不低。
但也就是一惊而已,胡大贵很快又恢复了常态,心想只要下手干净,不留痕迹,对方便是天王老子,响马贼又何惧之有?
定北将军位高权重,还不是一样被他们灭了满门?魏源魏公公贵为钦差,还不是一样被他们杀得落花流水,到现在还在抓瞎,连他们响马贼的毛都没摸到一根?
想到此处,胡大贵又气定神闲起来,笑道:“贵东家倒是神通广大!”
说着又继续四处打量,寻找那常标口中据说身形高大的漏网之鱼,对这人胡大贵却是不认识的,因为当时的行动,他和他大哥并没有参加,不过没关系,他身后跟着一个常标派来的心腹手下,认人的事,不用他操心。
和王掌柜且谈且行,看看就快到了一辆华丽马车之前,胡大贵心想这就是那上官小姐的车子了,待会却要好好看看,这上官小姐究竟长得是何模样,竟然敢以一介女流之身,跟着商队四处行走。
正在这时,边上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竟有此等事?”
说话的人显然是被什么事情给吓到了,所以忘了控制自己的嗓门,他这一喊,不单是胡大贵王掌柜,边上的其他人也是纷纷抬眼望了过来。
胡大贵顺着声音望去,却见那边一个白头发白眉毛白胡子的老人,正激动的满脸通红,揪着一个高大健壮的年轻人,正急急地追问着什么,似乎已经注意到了自己引起的骚动,他向着四周歉然一笑,再说话时声音已经放低了许多。
胡大贵的眼神停留在了那正和老人说话的年轻人身上。
一路走来,商队里的人他已经差不多全都看了个遍,也就只有这个年轻人,能和常标口中的漏网之鱼对得上号了。
“咳!”边上轻轻传来一声咳嗽,有人轻声道:“军候,小的肚子有点不舒服……”
“去吧!”胡大贵点了点头,这是他和常标心腹约好的暗号,若是发现了目标,就提示一声。
那扮作亲兵模样的常标心腹应了声,便急急转身离去,头上的镔铁盔帽檐压得极低,唯恐被常浩给认出了身份,因为和常标一样,他和常浩也是打过照面的,刚刚要认人没办法,现在人认完了,自然要闪远一点。
“那人也是贵东家商队中的护卫?好生雄壮!”
故作随意地赞了一声,胡大贵不动声色的开始打听起常浩的消息。
王掌柜见又是常浩在招惹闻老大夫,心下就气不打一出来,正暗自着恼,忽听得那黄军候发问,忙道:“非也,此人乃是我等在路上遇见的一个旅人,他孤身一人,也是要往五原去,我家小姐心善,怕他在路上遭了不测,便许他跟着商队一同上路,只是这人最爱惹事生非,十分讨厌,军候不必理会于他!”
这是王掌柜早在得知了常浩可能的响马贼身份之后,就和自家小姐约定的一个说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人来历不明,身份可疑,他可不敢对人实话实说,生怕惹来什么祸事。
但他这个说法,却是让胡大贵心生疑惑,暗想那常标不是说这人是坐在马车上和商队一同赶路,看着好像和商队关系十分密切一般么?怎么听这王掌柜的意思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不知道,这却是王掌柜在故意把常浩和商队撇清关系,不想却过犹不及了。
“那这人和贵商队没有什么关系了?”胡大贵又试探道,“如此雄壮之人,必是天生猛将,不去保家卫国,实在可惜!如今又是鞑子犯边之时,正是好男儿从军报国之际!不若黄某人过去问问,看他可愿从军!”
说着他便作势欲走,那王掌柜自然是大惊失色,他就是不想常浩引起这黄军候的注意,这才故事把常浩说得不值一提,没想到这黄军候那壶不开提那壶,竟然看着这常公子身高体壮,想把他给拉壮丁了。
“使不得使不得!”王掌柜急急上前阻住那胡大贵的去路,道:“黄军候,那人是万万不会从军的!”
“这却是为何?”胡大贵把牛眼一瞪,佯怒道:“莫非那人还敢看不起我等这些当兵吃粮的厮杀汉不成?”
说着竟顺势把王掌柜一把推开,大踏步地向着常浩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