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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雁门郡外,刘石率领的士卒只剩下两万五千人左右。
一部分人因为天寒地冻,病死荒野,一部分则在与雁门郡兵的战斗中被杀。
而且,还有一支来自晋阳的骑兵死死的咬在后面,时不时狠狠得扑上来撕下一块肉。
让刘石又气又无可奈何。
“骑兵太恶心了!”
他愤怒的握拳,要是这么被追着回到寨子,恐怕还得死伤许多兄弟,搞不好是全军溃败的下场。
跟项战打了一段时间的仗,他发现打仗原来可以这么容易,就往前一冲,杀敌斩将对面投降,完活。
现在一看,全特么是幻觉。
“大寨主,你什么时候拿下晋阳,来帮我啊?”
粗犷的铁汉差点流泪。
若不是项战给他下了命令,让他拖住雁门郡南下的士卒,他早逃回太行山,吃香喝辣的去了。
一阵马蹄声从大地尽头传来,在视野外,一群穿着汉军军服的轻骑如同一支箭,遥遥向刘石庞大的队伍射来。
刘石正烦躁间,听闻马蹄之声,立刻命令盾牌手在外围掩护,弓手准备。
只见那队轻骑远远而来,绕着刘石部的队伍随意拉弓射箭,顿时不少没有盾牌掩护的流匪中箭,倒下一片。
刘石队伍中的弓手也没停下,借着盾牌手的掩护,朝骑兵反击。
骑兵们外套盔甲,装备精良,除了少数几个倒霉蛋中箭之外,整个队伍没有出现一丝一毫的停滞。
几波箭雨之后,北方有五千步卒摆开数个方阵,朝流民混乱的队伍冲击而来。
流民虽然人数众多,但队伍混乱,难以展开有效的反击,又有晋阳骑兵在外围牵制,一时间便落入下风。
若是别的州郡,三万黄巾流匪会给当地官府带来沉重的压力。
并州常年面对外族入侵,当地的部队在一次次与外族厮杀的磨砺中,战斗力变得相当强劲。
刘石只能命展开阵型,与冲来的晋阳步卒厮杀在一起。
距离此地数里之外的高地上,雁门太守郭缊带着数名将军观战。
在他身后,四千训练有素的锐卒静静的站着,没有一人发出声音,静的可怕。
眼见刘石部一点一点的被晋阳军蚕食,人数迅速下降,几乎丧失了战意。
骑兵则不断来回冲击,在刘石的队伍中撕开一道又一道的裂缝。
双方都已是强弩之末,刘石部已经出现快要溃退的前兆。
在雁门镇守多年的郭缊自然不会放过千载难逢的机会,立刻抓住时机,率领以逸待劳的四千锐卒从山上冲了下来。
本就是强弩之末的太行流匪伤亡惨重,此时此刻,又见黑压压的一群虎狼之师迅速逼近,一时间战意尽丧,开始了大溃退。
晋阳与雁门步卒紧追不放,死死咬住流匪尾巴,一个又一个士卒倒下,如同案板上的鱼肉。
那支骑兵不紧不慢的吊在一旁,泼墨般的箭雨倾泻,在大地上清出一片又一片的空档后,又开始各自随意射击。
刘石的嘴角在流血,这些人,可是好不容易带出来了。
想当初他初入黄巾时,那些官府城郡闻风而降,不曾想今日,在雁门郡前吃了大亏。
又是一阵箭雨落下,刘石身边的步卒又倒下一片,他没命的跑,只恨爹妈少生了了两条腿。
他不敢回头去看,生怕看到死去的士卒,怕自己扛不住。
那支骑兵从一侧冲击而来,目标直指刘石。
他身边的亲卫见此情景,朝他喊了一句:“二寨主,保重,来生小的再跟你大杀四方。”
刘石意识到不对,方想阻拦,那名亲卫高声喊来数十亲随,四十多人骑着马毫不退缩的朝袭来的一千骑兵冲去。
都是跟随自己混了多年的兄弟。
刘石发出野兽般的吼声,涕泗横流,别过头把脸埋进马的鬃毛里,大声哭泣,用力踢马腹。
兄弟们想让他活,他不能让兄弟们白死。
“嗖嗖嗖嗖...嗡~”
广阔的平原声,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破空声由远及近,借着就是一阵人马惨叫之声。
伴随着“杀”声在远方吼起,刘石睁开眼睛朝前方望去。
赤红的晚霞里,密密麻麻的骑兵从南边冲锋而来,在后方留下滚滚烟尘。
旗帜上,分明写着一个亲切的“项”字。
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活的机会,刘石死去的心骤然活了起来。
他大声吼道:“大寨主来了,大寨主来了!”
一想到那位在万军从中纵横无敌的身影,刘石激动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心神俱疲的士卒们好像打了鸡血,“嗷嗷”叫着,眼睛发着光,拿起武器扭头冲向追来的并州步卒。
他们奋勇杀敌、他们不顾生死、他们只想把追击他们的人,全部碾碎。
三千骑兵直接掀翻了一千骑兵,冲过去之后,晋阳骑兵只剩下不足六百人。
项战在冲锋中朝东方看了一眼,他看到刘石似乎也望了过来,怪诞的脸上流着泪,嘴型好像在说:“大寨主威武。”
一抹微笑在嘴角出现,又瞬忽消失。
他的目光再次变的冰冷,变回了那个战场上无情的杀戮机器。
雁门太守郭缊立刻下令步卒原地呈防御阵型,长枪自厚重的盾牌后突出。
犹如一只蜷缩起来的刺猬。
双方的距离迅速拉近,项战猛然拽起缰绳,那匹黑色健马高高跃起,从上方跃入步卒阵型之中。
项战大戟横扫,清理出一片空地。
身后冲起来的骑兵与大阵凶狠的撞在一起。
数十人在第一次正面冲突中被步卒的长矛刺死,但项战在前方为后面骑兵打开了一条裂缝。
三千骑兵一头扎入防御大阵中,汹涌向前,如同铁钉嵌入木板。
在经历长时间战斗追逐厮杀之后的并州步卒,本就消耗了大量体力,此刻阵型溃烂,在强大的骑兵面前,几乎没有什么抵抗力。
一轮冲锋,便死去了上千人。
项战的三千骑兵,损失不足百人。
战马奔驰在平原上,狩猎并州步卒,那面项字大旗所过之处,人仰马翻,血流成河。
雁门太守郭缊在几位护卫的保护下,仓皇向北地逃窜。
项战一拽战马,战马前蹄高高扬起,虎皮战红袍鼓荡。
他拈弓搭箭,弓弦一响,那名郭字旗下的汉子应弦掉落马下。
几名亲卫立刻杀向项战,项战身侧数十骑兵其出,数十弓箭破空而去,那几名亲卫身上扎满了尾羽,不甘的倒下。
郭缊被俘,并州军士气大落,纷纷请降。
项战阻止了愤怒的刘石,没让他报复性的杀戮。
“并州,将是我的并州,这里的士卒,也是我的士卒。”
拍了拍刘石的肩膀,项战命人清理战场。
刘石眼睛通红,亲随离去的笑容还在眼前,让他心如刀绞。
“咦,我都出现幻觉了?”
他发现那数十亲随纵马而来,距离他越来越近。
揉了揉眼睛,那些人已来到面前,从马上跳下来,跪了一地。
“二寨主,二寨主!”
“你们没死?”
刘石大为惊讶。
“嗨~我们也以为自己要死了,刚要拼命,大寨主的骑兵射出来的箭雨恰好避过了我们,将我们前方的十多人射死。
我们哥几个看大寨主来了,仗肯定赢定了,谁还想死啊!
不过你的将旗都没了,我们来回冲杀,也没找到你。
于是呗,就来晚了。”
刘石看着面前一张张憨笑着熟悉的脸,用力抹了一把眼角的鼻涕,千言万语化为一句话:“他奶奶的,今晚上一醉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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