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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就倚着枕头靠在床前,脸上较之前见到的时候要苍老了许多,而她的面前,有一个女子正在伺候着。
听到脚步声的时候,那女子回过头来。她的身材瘦的像是皮包骨头,脸上更是瘦的脱了相,整个人瞧起来像是三四十的模样。
正是施妙柔。
见到那里坐着的人是谁,施妙鱼便站定了脚步。
反倒是施妙柔先开了口:“给姐姐请安。”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脸上带着不安和小心翼翼,那声音不复先前的甜美,反倒是多了几分嘶哑。
听得她这话,施妙鱼才漫不经心道:“我母亲只生了我一个,可不曾有什么妹妹。”
她这话一出,身后的施庆松立刻便不满道:“你这叫什么话,她到底是你的妹妹!”
闻言,施妙鱼回头,鄙夷一笑,问道:“是么?想来父亲是忘记了,她是因何进了大理寺的吧?哦,倒是应该让我问一句,她怎么在这里?”
先前回家的时候,她看到了陆江荣,当时便好奇施妙鱼在哪里。不想这么快她就知道了答案,只是却没有想到,施妙柔竟然会在阳远伯府。
不过倒是也不奇怪,毕竟她这位好爹爹一向是个耳根子软的,瞧着眼下这施妙柔的可怜模样,大抵是又动了恻隐之心了吧。
果不其然,听得施妙鱼这话,施庆松顿时便冷声道:“当初你妹妹之所以进大理寺,不都是被你害的么?”
他说到这里,又觉得自己跟施妙鱼说话的口气不是很好,便又换了一种口气道:“你们到底是亲姐妹,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的呢,如今你妹妹也受到了教训,这事儿便过去吧。她现在已经够惨了,你何必让她雪上加霜?”
听得这话,施妙鱼瞬间便笑了。对于施庆松,她早看清楚了这是个什么德行,所以听到施庆松这话,她倒是一点都不生气,反而觉得好笑至极。
眼见得施妙鱼笑了,一旁的施妙柔也小心翼翼道:“姐姐,您就原谅我一次吧,我以后再也不胡闹了。您不要赶我出阳远伯府好不好,我真的已经没地方去了。”
她这话还没说完,眼睛里就先蓄上了泪水,哭的凄凄惨惨的模样,听得施妙鱼心中有些烦躁。
惯做可怜,这是施妙柔一向的手段,她瞧的还少么。
因此施妙鱼直接单刀直入,问道:“没地方去?那陆家呢。”
见她提起陆家,施妙柔的脸上有了一瞬间的龟裂,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迅速的低下了头,隐藏着自己的情绪,带着几分哽咽道:“他是个混账,我如今已经跟他决裂,也拿了和离书。多亏父亲跟祖母心好,收留我,不然我真的是只有死路一条了!”
这话倒是出乎了施妙鱼的意料,前世里那样情意绵绵的狗男女,今生也有决裂的一日啊,倒真是一出好戏呢。
念及此,施妙鱼的唇边不由得挂上了几分嘲讽。
一旁的施庆松见她久久不说话,便开口道:“好了,那陆江荣不是个东西,你妹妹便是跟着他也是受苦,如今回来了也好,咱们府上又不是养不起这一口人。”
闻言,施妙鱼神情讥讽,淡淡道:“是么?”
前世里自己出事的时候,她这位好爹爹可不是这么说的呐。
可见这人啊,一旦心偏了,那就正不回来了。
不过她倒是好奇的很,这二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能闹到如此地步。回去之后得让人查一查,省的她再被人算计一把。
想到这里,施妙鱼也懒得留在阳远伯府,索性道:“我瞧着祖母倒是好好儿的,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了。”
眼见得施妙鱼要走,施妙柔顿时有些慌乱,急忙拦下她道:“姐姐,你还是不肯原谅我么?”
她怎么能让施妙鱼走了呢,好容易让爹爹将她叫来,就是要借着她帮自己的,如今就这么走了,她的算盘岂不是都落空了?
见施妙柔拦着自己,施妙鱼的眼神微眯,眸光薄凉:“原谅你?这倒是说笑了,我压根就没有怪你呀。”
听得施妙鱼这话,施妙柔的脸上瞬间便闪过一抹喜色。
可还不等她的笑意完全展露出来,就听得施妙鱼继续道:“一个没放在心上的人,如何配的上占据我的情感?”
哪怕是怨恨,那也是要浪费她的情绪跟时间的。
而他们这对狗男女,她早就懒得计较了。
听得施妙鱼这话,施妙柔脸上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瞬间狰狞了起来。她还有几分理智,急忙低下了头,哭哭啼啼道:“姐姐,您还是在怪我,罢了,我知道是我做了错事,不配得到原谅。”
仿佛在呼应她的哭声,床上的王氏也呜呜咽咽了起来。
她的话说不清楚,着急的时候嘴角哈喇子一直往下流,不住地锤着床。
见王氏这般,施妙柔连忙擦了一把眼泪,快步走过去替王氏擦拭着,一面哽咽道:“祖母,您别着急,慢慢说。孙女儿知道自己以前不好,做错了。”
而王氏虽然说不出话来,可是瞧着施妙柔的眼神也满是心疼。
她们祖孙两个人这一副慈孝的模样,瞧的施妙鱼心里犯膈应,漠然的转身出门去了。
“你给我站住!”
施庆松不想施妙鱼竟然一点恻隐之心都没有,顿时便叫住了她,道:“你就这么走了?”
闻言,施妙鱼站住脚步,反问道:“不然呢?”
眼见得施庆松被噎了一噎,施妙鱼嗤了一声,淡淡道:“父亲今日叫人请我回来,不是说祖母快不行了么?不过我瞧着她这身体,短时间还死不了。既然如此,那就等到下一次丧事的时候,再给我传话好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还看了一眼床上的王氏。
当初给王氏开药的时候,她的确没有下重药,只是以王氏的这个身体,她倒是没想到王氏这么能熬。
到现在都没死,虽然拖着一个病恹恹的身体,可居然能够好好地活着,当真是不容易的很呢。
不过王氏都这样子了,她也懒得跟王氏计较。
王氏跟施庆松都是个拎不清的,当初被施妙柔母女坑的有多惨,现在只要人家微微示弱,他们就会忘记过去吃的亏。
可他们两个人愿意吃亏,不代表自己愿意。
与其在这儿瞧她们其乐融融的模样,她还不如回府瞧几本书呢。就是闲坐着剪灯花,也比看他们来的有趣。
听得施妙鱼这话,施庆松被气得脸色涨红,连声道:“你,你这个逆女。”
可施妙鱼哪里肯理会他?径自推开门便走了。
眼见得施妙鱼竟然当真就这么走了,施妙柔眼神一寒,急忙便追了出去。
“等等。”
施妙鱼才走出院子,就听到后面追来的脚步声,旋即便响起了施妙柔的声音。
听得这动静,施妙鱼站住了脚步,淡淡道:“你来做什么?”
现在的施妙柔,跟她记忆里的模样已经完全找不到相似的地方。这会儿她的模样看起来狼狈且苍白,一看便知道过得不好。施妙鱼不是那种要将人逼上绝路的人,所以只要施妙柔老老实的,她也懒得再跟施妙柔计较。
可这个前提是,她老老实实的。
因此见她追上来,施妙鱼虽然有些不耐烦,可还是停下了步子,看向了对方。
不想,下一刻就见施妙柔直挺挺的朝着自己跪了下来,满脸泪痕道:“姐姐,我真的知道错了!”
施妙鱼不想她会这样,倒是愣了一下,旋即道:“你这是做什么。”
“姐姐,这一年多,我吃尽了苦头,如今真的悔改了,求你原谅我吧!”
施妙柔跪在地上,满面的泪水,眼睛里还含着一汪未及落下的眼泪,倒是瞧着有几分可怜相。
她见施妙鱼无动于衷,越发的召集起来,呜呜咽咽道:“当初我做错了事情,可是也得到报应了。姐姐你不知道,陆江荣那个禽兽,他把一切的罪过都推到了我的身上,要不是我跟他和离,怕是都要死在他的手里了。如今我真的知道悔改了……”
眼前女子哭的凄凄惨惨,可惜施妙鱼却丝毫都生不起同情心,甚至在她说这话的时候,还勾起了一抹笑意来,淡淡道:“喜闻乐见啊。”
说完这话,施妙鱼再也没施舍给她眼神,转身便离开了。
施妙柔不想自己这一番话,非但没有让施妙鱼安慰自己,反而还得了这四个字的评价,当时便愣在了原地。
直到施妙鱼走远之后,她的神情才狰狞了起来。
若不是自己走投无路,怎么会下作到这个地步来求施妙鱼?可是她,竟然这么对自己!
眼见得施妙鱼越走越远,施妙柔的眼中越发的阴毒了起来。
在大理寺的那一年多,她过得都不是人过得日子。好容易遇到皇帝大赦天下,她被放了出来,谁知出来之后那日子更加艰难。陆江荣在大理寺被人毒打的一条腿彻底废了,也不知他在监狱里面都跟人做了什么,出来之后竟然喜欢上了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