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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啧,今个儿江家和刁家那儿可围着不少人呢,再过三天江芜就要嫁到刁家去了,这会儿江家里里外外都布置的差不多了,那大红灯笼和红绸花,那叫一个漂亮啊,就是不知道等成完亲江家还要不要那些东西,要不然我厚着脸皮去讨过来,等下个月我儿子成亲,就能够派上用上了。”
村里人也感染了江家嫁女儿和刁家娶媳妇的喜气,一个个满面红光,见面聊的都是关于江刁两家的事。
“谁说不是呢,刁大妹对她那外甥的婚事倒也用心,前些天找了不少人去她家帮忙剪红窗纸呢,这会儿窗上门上贴满了大红肿趾拖踩担墙幸桓銎涟!
徐寡妇端着一盆子脏衣服来到河边,听到那群女人叽叽喳喳说着江家和刁家的婚事,心情有些不太痛快。
而那些正聊得欢的女人也看到了远远走来的徐寡妇,互相使了一个眼色,忽然加大了说话的声量。
“你们说都是一个村的,江家阿芜出嫁那天我们是去江家喝她的出门酒呢,还是去刁家喝她的进门宴呢,江家就这么一个宝贝姑娘,她的出门酒肯定办的风风光光,刁家最不缺的就是肉,头一次娶媳妇进门,肯定也是很舍得的,只恨我不像戏本子里写的那些能人一样会□□术,要不然这两家的酒席我都不会错过。”
“对了,徐寡妇,江秀才这些年帮了你们母子不少吧,阿芜出门你怎么着也得包个大红包吧,看来在江家的出门酒上,咱们还能看到你啊?”
说完,那个体型微胖的女人就捂住嘴,冲着徐寡妇笑的意味深长。
这次江芜和霍凛冬成亲,几乎全村的人都被邀请了,大伙儿也私底下商量好了,等办酒那天,每家每户都派上家里干活麻利的女人过去帮忙,等喝喜酒的时候,家里的人分成两拨,一拨去江家喝酒,一波去刁家喝酒,争取让两边的酒席都办的热热闹闹的。
大伙儿不知道江家有没有不计前嫌邀请林家,却很想知道徐寡妇有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在江芜的大好日子出现。
“这样的大喜日子,确实该包个大红包。”
徐寡妇咬了咬牙,这江保宗邀请了全村的人,唯独拉下了他们母子俩,徐寡妇深觉羞辱,可偏偏她那儿子叮嘱她,等江芜出嫁那天不仅得去江家喝酒,还得给江家包一个大红封,徐寡妇拗不过儿子答应了,可因为这件事这些天心里的气就没顺过。
“你们说最近好事怎么都赶在一块了呢,等江家办完喜事,大伙儿也该来我家喝喜酒了。”
或许是被众人眼中的嘲讽刺激到了,徐寡妇冲动之下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啊?林小秀才的亲事也定下了?”
刚刚开口怼徐寡妇的胖妇人惊声问道。
其实徐寡妇刚说完那句话就后悔了,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已经说出去的话,哪里还能收回来呢。
这会儿徐寡妇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不管怎么说,徐宝珠都比江芜强上千倍百倍。
首先徐宝珠是她的堂侄女,虽然关系有些远,可也是她的娘家人,因为江家的事,儿子和她不如以前亲近了,要是等儿子出息了,再给儿子娶上一个高门大户看不上她这个寡妇婆婆的儿媳妇,恐怕她那儿子会被手腕高超的女人完全笼络过去,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情发生,娶一个和自己一条心的儿媳妇就显得格外重要了。
其次江家已经日薄西山,江保宗是一个不事生产的读书郎,江家原本近两百亩的田产在他手中被卖到只剩三十亩,也不知等他死后,还能留给江芜多少家产,而徐宝珠不同,这是一个会搂钱的金娃娃,光是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徐寡妇就从她手中要来五十两银子,要知道在此之前,江家每个月也只给他们五两银子。
最重要的,徐宝珠虽然能挣钱,娘家却没有几个能耐人,等她儿子步步高升以后,为了坐稳正妻的位置,徐宝珠只能依靠她这个姑母兼婆母,届时儿子要是娶了达官显贵人家家里的姑娘做平妻或是侧室,自己也能借此平衡儿子的后院,做一个屹立不倒的老太君。
这些都是徐寡妇听戏听说书时自己琢磨的大道理,这般想着,徐寡妇也不觉得自己刚刚那番话太冲动了。
“姑娘我已经看中意了,过段时间就请媒人上门说合,等亲事定下来,一定第一时间告诉大家。”
徐寡妇觉得不能再拖了,徐宝珠的情况和江芜不一样,江芜是个傻子,愿意娶她的人不多,而徐宝珠漂亮聪明又能干,是绝大多数人眼中好媳妇的人选,现在徐宝珠的年纪也不小了,要不是爹娘疼她想多留几年,婚事早该定下了。
她知道徐宝珠中意她儿子,可小姑娘的喜欢不知道能够持续多久,现在林家就靠徐宝珠给钱撑着,徐寡妇可不想这个好媳妇熬不住,答应其他人家的求婚。
“那可真是一件大喜事呢,没想到咱们村今年新出的俩个小秀才公前后脚都有了媳妇,这可真让那些未许亲的小丫头们失望啊。”
胖妇人的表情有些古怪,不像是真心祝贺,可偏偏她的脸上笑盈盈的,即便是徐寡妇也挑不出刺来。
或许是觉得这样的视线太过刺眼,徐寡妇只是将脏衣服匆匆过了几遍水,然后赶紧将衣服搅干赶回家去了,她这一走,自然也没听到河边那些妇人在她走后的议论。
“之前不是跑到江家大言不惭地说她那文曲星儿子不易早婚吗,怎么现在就定下亲事了呢?”
胖妇人嗤笑一声,这徐寡妇也真够没脑子,说谎的时候都没想过怎么圆谎,也不知道她这猪脑袋怎么生出林平春这样聪慧的儿子,难道是江秀才教的好?
也是,之前十多年江秀才拿林平春当女婿看,对他的教导可谓是毫无保留,在这种情况下,林平春考上秀才似乎也不奇怪。
“她这吃相也忒难看了,一边嫌弃江家的女儿,一边又贪图江家的钱财,也不想想早些年没有江家,他们孤儿寡母会过什么样的日子,有这样的娘,真让人怀疑林小秀才的为人,啧啧啧。”
“就是啊,一边说着不能早婚,一边就急急忙忙定下和别人家的婚事,就差把嫌弃两个字写在脸上了,她这么做就不怕人家背后戳她脊梁骨?林小秀才还是要考功名的人呢,这样不顾自己的名声真的好吗?”
大伙儿都知道徐寡妇的心思,可之前好歹还有一层遮羞布,徐寡妇要是咬定了说算命的不许林平春早婚,熬个五六年,等林平春二十岁了再谈婚事,那时候即便还有一些闲言碎语,可在明面上,也没人能够指责她什么。
现在不同了,徐寡妇对着帮衬他们一家十几年的恩人说自己的儿子不易早婚,一边又在恩人的女儿出嫁后,急急忙忙给儿子定了另一门婚事,这样的人品,让大伙儿在厌恶她的同时,对她儿子林平春的品德也产生了怀疑。
蝴蝶效应的影响又一次出现,这一切以江芜和霍凛冬的缘分为开始,徐寡妇在几番刺激下做出了一系列的蠢事,林平春的名声也不再如原本世界那般清白无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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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走走,今天是江家耀妆的日子,赶紧去江家看热闹去。”
徐寡妇不知道自己那番话带来的恶劣影响,她正端着洗好的衣服回家,路上碰到好些村人往江家的方向赶去。
现在是江芜嫁去霍家的前三天,也是老祖宗规矩里出嫁女耀妆的日子,只是乡下姑娘很少有嫁妆,多数男方给的彩礼会被娘家留下,只给女儿准备一床被子和一件新衣裳,即便有些疼女儿的给女儿准备了压箱底的银子,也远远达不到需要专门耀妆的程度。
仔细想想,坪乡村已经快两年没有出现过出嫁女耀妆的场景了,也不怪村里人这样大惊小怪。
徐寡妇听到这句话,下意识放缓了脚步,她咬了咬唇,终究还是对江芜的嫁妆有些兴趣,因此她顾不上回家晒衣服,忽视了旁人好奇打量的目光,跟着人群朝江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