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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灯火通明,袁嵘在屋子里徘徊来去,久久不能静下心来。
站在桌前的人低声道:“大人,张师爷善做主张要杀人灭口,您是不知情的……”
“说出去有谁信?”袁嵘声音压的更低,近乎沙哑道:“只怕官路我是走到头了。”
“大人,张师爷借刀杀人,心里必是有鬼。”那人从袖中拿了一块帕子,递给袁嵘:“您先擦擦汗。”
袁嵘拿过帕子,胡乱擦了一擦,急道:“继续说下去。”
那人道:“张师爷这些年没少捞好处,对知府之位也必是垂涎已久,如今您升官在即,他不可能不动心。”
袁嵘道:“我与他说过,待我做了都督,知府的位置就是他的。”
“可谈歆知道的太多了。”那人道:“否则青云茶馆不会有她的人住进去,明着是谈歆朋友,可暗中却是保护孙川的。”
“还有那个小恒!”袁嵘阴森至极:“熟知明德律法,摆明着就是对付我的。”
那人道:“所以,我斗胆猜测,谈歆查芳菲案是真,查大人也是真。所以张师爷坐不住了,他怕谈歆知道的越多,对他也就越危险。”
“不可能。”袁嵘立刻否决道:“这些年谢大人从我这没少拿好处,他怎么可能会派人来查我?”
那人道:“也许……有人给的比大人给的更多呢?”
袁嵘陷入沉思,久久不能回神,许久过后,他侧目看向那人:“任威,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任威走上前,在袁嵘耳边低语。
袁嵘沉沉一叹:“如今只能这么办了。”
任威道:“大人放心,有我在,保大人不死。”
袁嵘疑惑地问:“你不过府上一个杂役,为何知晓这么多事?”
任威道:“若我想有所为,三品朝臣不在话下。”
袁嵘更是不解:“那你何以留在府邸,受人眼光,清苦贫寒?”
任威缓缓低下了头,轻轻一叹:“大人,我有说不得的苦衷。”
哗啦!
大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窗子上,袁嵘吓了一跳,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任威忙道:“大人放心,不过是一场雨。”
袁嵘额上冷汗更多,他拿起帕子擦了又擦:“这些年,我最怕打雷下雨,以往都是张师爷陪在我身边,可张师爷如今……”
话只说了一半,袁嵘就再也说不下去了。如今张师爷借刀杀人,这可是他昔日最信任的人啊……
“大人,今夜有我陪着你。”任威道:“也会陪着你一起面对这场没有硝烟的战场。”
轰隆!
雷声响彻天地,雨势更大。
趁着雨势,屋顶上二人施了轻功悄然离去。回了茶馆时,两人衣衫俱是湿透,此时已是寅时,再过不久天就会亮。两人翻了窗子进门,谈歆与祁恒道:“把尸骸交于在下,在下连夜验骨……”
“奔波一天了,快去睡吧。”祁恒道:“不要因为破案而毁了身子。”
“在下身子健朗……”
“谈歆,现在睡觉跟少一百钱虎胆,你选一个。”察觉谈歆执意验骨,祁恒改口道。
又是少她药材!难道他除了威胁这个,就不会换个别的了?谈歆咬牙问:“祁先生,这样很有趣吗?”
祁恒道:“非常有趣。”
谈歆哼了一声,转身朝门外走去,才走出去没多远,又回头看向祁恒,勾唇笑道:“芳菲可是含冤而死,你与她共处一室,小心她晚上入梦找你。”
祁恒脸色不变,只将包袱放在桌上,催促她道:“快去歇息。”
“无趣!”谈歆低低回了一句,蹑手蹑脚关上了门。
待祁恒听见轻微关门声,确定谈歆回了厢房,才打开包袱,将尸骸取出。只粗粗看了一番,因是死去太久,尸骨断裂严重,鼎固、额骨已有明显裂痕,肱骨与尺骨之间彻底脱节。
祁恒不会验尸,仅有的一次验尸,还是在谈欢的陪同下,他知道单看看尸骸看不出什么门道,还需要验骨之后再做定夺。只是眼下他过目尸骸之后,发现少了左手三根指,分别是大拇指,食指、中指。
莫非是井底太黑,他当时没有找完整?
倘若这时寻找尸骸的人是谈歆,她会如何?
祁恒只思索片刻,又翻窗而出,往知府后院方向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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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不到,谈歆就已醒来,才起身穿衣,旁边床上的小朋友就跟着坐了起来。
“还早,你再睡会儿。”谈歆柔声道。
谈欢摇摇头:“这几日你忙的死去活来,都只睡这么点,我也要勤奋早起。”
说着话,谈欢已经从床上爬了起来,一边穿着衣裳,一边主动跟谈歆道:“我下去给薛静姐姐煮药,她的脚昨天敷了药,临睡前已经慢慢消肿了。”
谈歆想了想,又道:“薛静怕苦,她喝完药后,给她吃颗梅子压压味。”
谈欢喔了一声,在木柜上拿了梅子,往楼下跑。
“这么急作甚?”谈歆道:“你还没有梳头。”
“我答应薛静姐姐,今天叫她给我梳头的。”谈欢咧开嘴笑了:“她说,要教我梳麻花辫。”
两人相处融洽,谈歆乐见其成,便也挥了挥手,由着她去了。
简单梳洗一番,谈歆化了妆容后,去了灶房洗菜做饭。
才生了火,祁恒就来了。他眼底有些许淤青,下巴生出细小胡茬,比平日看着憔悴许多,也成熟许多。谈歆见他满面倦容,便问:“昨夜没睡好?”
祁恒道:“去井底找三根指骨。”
添柴的手微微顿住,谈歆没想到祁恒会在她走后检尸,她道:“找到了吗?”
祁恒微微摇头:“没有。”
“也许在枯井的时候,她就已经没有三根指骨了。”谈歆沉默了片刻,很快又道:“其实你不该回去找的,昨夜下了那么大的雨,井底又黑……”
“如果是你,你会回去的。”祁恒道。
“可你不是在下,你是敬王。”谈歆回道。
祁恒倚着墙笑:“是敬王又如何?”
谈歆抿了抿唇,半晌无言,只安静烧火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