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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续发展根本不给赵英考虑的机会。不等安宁伤势有所调养,宫里就来了人。
“传大王口谕:玉王妃有女御侍,名为安宁。前不久因流寇相传与之结盟。今调查证据不足。但因流寇凶残,为其有所隐患,特命其即刻远离辽城,并终生不得再归。孤、感念玉王妃是娴雅淑德之人,就不追究其责。钦此!”
赵英没想到不等她赶安宁,辽王却早一步。
哼!好个玉王妃是娴雅淑德之人!
谁说有钱只能使鬼推磨、君王亦能!
“这是要安姑娘立刻就走吗?可她的伤势、”梨花觉得安御侍好可怜。
“你去帮她收拾一下,多带一些伤药。”
“玉王妃、皇后娘娘有交代,不能让您的侍卫带任何物件出城。”
“什么?只是一些衣物和伤药而已。”赵英有些想发怒。
“下官也知道。可这是皇后娘娘交代的,说是怕她有什么,然后连带玉王府受关联,娘娘也是用心良苦啊!”赵英吸气隐忍道:“知道了,大人请回吧。”
“太过分了!”梨花都忍不住掉眼泪。
“我不会让她这么走的。不能带物件,那我帮她带。”
“可是王妃、”
“有事找我便是。”大不了破罐子破摔,反正她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
安宁得知心中迷茫,对自己的伤她不担心什么,就是她离开后,谁保护赵英呢?也许,她可以去求玉王爷——
“你听到了。皇后娘娘要你离开呢!”赵英从门外进来,一脸的冷漠,安宁不解,疑惑地看着她。
“阿七!”赵英暗自握拳,面上还是一副高兴得不得了的样子。
“太好了。既然如此,就不用我赶你走了。只是你现在有伤,皇后又交代不能留你、安宁,对不住了。”
“阿七、你为何、”
“安御侍、哦,不对,以后没有安御侍了。怎么?你不愿意走?还是说在等谁?王爷?”安宁错愕地看着赵英。她是想找王爷,可不是因为要如何。
赵英根本不给她说话机会。背过身去厉喝道:“还不自己起来离开王府,难道还要我请你走?”
安宁嘴唇发抖,手掌几乎陷在床榻里。
“不必,安宁立刻就走,不劳烦玉王妃。”赵英咬着嘴唇,最后冷哼一声走了出去。
安宁心中悲伤,眼泪在眼底打转。强忍身体的痛楚,穿上外衣,束上腰带。
想去拿佩剑,可一想到这是赵英送的,就收回了手。
她什么也没有带,孤身一人拖着受伤地身体一步一步离开了玉王府。
赵英站在梨花树下哭成了泪人。
“阿宁、对不起。只有这样你才会没有牵挂的离开。去找宁公子吧,你们本来就应该在一起。”
“王妃、安姑娘走了。留下这个!”赵英抬起泪眼,看到梨花手中的剑。银白色的剑鞘悬挂特制流苏,那是她送给安宁的剑。
“她定是怨我了。”
“王妃、要不我去告诉安姑娘,你也是不得已的。”
“不要、不要告诉她。就让她怨着我离开吧、不要再回头。”
“可是,她这样离开,以后怕是难见了。”
“我吩咐你的事情办妥了吗?”
“都办妥了。只是这剑、”
“罢了、就留下做个念想吧。”赵英伸手、梨花将剑给她,抚摸着剑头的流苏,赵英再一次流下眼泪。
“阿宁、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回到你的家乡和你的亲人团聚。我们今生别过。”
安宁虚弱地走在大街上,眼前的一切都仿佛不存在一般。
阿七,你以为用这种方法赶我走,我就会怨你吗?你好傻!原来安宁都明白。
赵英知道眼前对她的不利,是故意气走她。若是没有这道圣旨,她估计不会就这样离开。
阿七、你要坚强。一定要好好谋算自己的未来。
站在城楼上,大皇子和三皇子看着步履蹒跚地安宁独身走出城门。
“大哥、这次你算是栽了。”
“哼!你小子很得意?居然说动自己的王妃把自己的私箱都贡献出来。可真有你的。视金钱为无物!如此清心寡欲,淡泊名利。还真让哥哥我另眼相看啊!”
“大皇兄说笑了。王妃她顾念她们的姐妹情。不得已而为之,本王岂能阻止得了她。”
“哦、是吗?我怎么听说、你曾跟踪她,还想对她不轨呢?”耶鲁特瓦苍白的脸颊抖动了几下,嘴唇瞬间失去血色。
“哼、不要以为,你背地里的那些阴暗小动作我不知道。你不就是想利用她来对付我跟你二哥吗?一个病秧子,还想独大?别做梦了!好好在你的玉王府呆着吧。若是在让我知晓你有什么异心,别怪我、找你的王妃乐呵,也好让你留个种!哈哈哈!”
大皇子猖狂大笑离去。寒风中消瘦地身影孤傲的站着,眼神中充塞着狂雷的火焰。癫狂地目光死死盯着嚣张离去的背影。终有一天,他会死在他手里。
安宁行走至距离皇城三丈外遇见一辆马车。马车夫是个当地的小贩,平时跑跑城外带些牛羊奶进城卖。
“姑娘、是不是姓安呐?”车夫当地口音较重,安宁一时没听出来。
直到他停在她面前,跳下马车,上前又耐心的问了一句。
“姑娘、你是叫安宁?”安宁这次明白他是在问她姓名,于是她点点头。
小贩笑了,指指马车。见安宁疑惑,就拿出一个包裹给她,安宁见到包裹布料就明白了是赵英安排的。
阿七、你真是个大傻妞!坐在马车里,安宁抱着包裹默默流泪。
原来赵英早就准备了一切,不但有换洗衣物,还有干粮、水、药膏、甚至还有一封信。
打开信笺,里面只草草几个字。
“去找你的宁公子,再也别回来。”字迹潦草,显然是匆忙之下写的。
“阿七、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公子的。若是可以,我要把你带出辽国。”
在王府,赵英摸着安宁留下的剑忆过往默默流泪。
在官道上,安宁乘坐的马车一路往南行。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没有美丽夕阳,亦没有欢声笑语。来时她们有说有笑,离开时,却都是落寞寡欢。
“姑娘、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余下的路要你自己走咯。对不住啊!”小贩是本土人他每天都要在天黑前回转。
安宁往外看看,天已经黑了。
“师傅、这里有住宿之地吗?”
“距离不远有个落脚点,你可以往前走一段路。不好意思啊姑娘,我家里有婆娘要管的。不能太晚回去咯。”
“无妨。多谢师傅,保重。”安宁背部有伤不能背东西,小贩见她不方便,就好心的拿出自己的小推车。
“姑娘,这个小推车给你吧。”
“这、我没有银子、”
“哎、不要银子,送你的。我自己做的,很容易滴。”
“多谢师傅。”
将行李放在小推车上,安宁走的不快。空气中弥留着雨后的潮湿,道路微湿好在不粘脚。四周很安静,没有光线,只有风吹过面颊的微凉。曾几何时,没有这么独自在外行走。夜晚是她最喜欢安静的时候,她不怕走夜路。从小就在山林间穿梭并不会觉得胆怯。
车夫说的不错,只是走了一小段路她就见到了灯火。朦朦胧胧地火光似有人声在吆喝,前方应该是客旅驿站。
安宁撕开布条围在发髻上,卸去腰带,又把自己的脸颊弄上脏污。
“喝酒!喝酒!”客旅驿馆内人声不绝,夹杂着男女的吆喝声、调笑声。当安宁走进客栈门,里面的人都齐刷刷地往门口看。
安宁没想到里面有这么多人!她放低身姿往里走,行动上尽量不表现得利落。
小推车上的行李也就两个包裹和一个小木匣子。是赵英准备的衣物食物和药材。
刚才她从衣物里摸到了银块,是银两。心底凄怆,嘴中苦涩。
“呦、这是哪家的文弱书生跟家人失散了?”有人提着酒壶摇摇晃晃地过来。安宁皱眉,脚步迟疑。客店中大多鱼龙混杂,来往商人客旅较多,辽国本就比大宋国要混乱得多。
“哎呀!客官、来者是客,您喝酒就喝酒,可别吓跑了我的客人。”店家及时上来解围。
“哼!客人,我不是你的客人?靠边站!”醉酒之人显然不给店家面子,就见店家无奈翻白眼。
“这位公子、你是要打尖吗?”
“店家、可有房间?”安宁压低声线出口轻柔低哑,乍一听就是个男子声线。
“有有有!楼上有房!”安宁本想躲过醉汉往里走,可没走几步,拖车被踩住。
“嗨!本座给你说话呢,你小子哪路的?”安宁不语。周围人声忽然停顿,仿佛都在等着看笑话。
安宁缓缓回头,对上醉汉的脸。她的眼睛很清澈,在光照下闪闪发亮。醉汉忽然一愣,似被什么扎了一下。
踩住拖车的脚不自觉地放下。
“实在抱歉,我是过路的,身体染了风寒,不与阁下说话是怕传染了您。还望谅解。”安宁好脾气的低语,说话间还咳嗽了几声。醉汉似乎不那么醉了,悻悻然地原地转了一圈继续喝酒。安宁见状不再停留,跟着店家上了楼。
夜晚有风狠狠地刮。客栈的门窗不是很结实,在大风吹动下发出“啪啪哒哒”地声响。安宁所在的房间不大,一张木板床,一张旧桌子,一盏小油灯。门虽然上了锁,却不是很牢固。她没有脱衣服,直接侧躺在床沿,闭目前嘴里含了一颗药丸。
夜渐渐深沉,原本喧闹的客栈一楼渐渐地没了声息。桌上的小油灯晃晃悠悠,忽明忽暗。
有人从安宁的房门前经过,脚步只是稍作停顿,而后又悄然离去。
安宁并没有熟睡。脚步的来去她都能感受到。
夜、终究过去。
黎明的到来曙光乍现。
在客店内,几乎同时发出几道惊叫声。
“啊!死人啦!”
“来人呐!”
安宁蓦然睁开眼,灵敏的嗅到一丝血腥味。
脚步声,哭叫声,不绝于耳。
打开门,安宁拉住一个慌乱跑过的人。
“怎么了?”
“啊,杀人啦!有盗匪!”盗匪!这里距离辽城不过十几里路,岂会有盗匪?
忽然有人冲上来。安宁见状立马关上门退到一旁躲避。门被狠狠踢开,一个提着大刀的黑衣蒙面人冲进来。
明晃晃地大刀在安宁眼前一闪,安宁堪堪躲过。她现在手无寸铁,身上又有伤口。若是动手,定要吃亏。
“大侠饶命!”她选择低调认输。
“哼!饶命,那就拿钱来。”安宁皱眉,此人的声线是可刻意压低的。目光落在他的鞋面上,是上好的革履鞋面,看来并不是什么盗匪。
“大侠饶命,我把钱财都给你。”安宁拿过包裹双手奉上。黑衣人没有立即接过,而是阴沉地盯着低头跪地的安宁。
“大哥、差不多了。赶紧走吧。”
“哼!算你小子识相。”男人一把抢过安宁的包裹用力抖了抖,掉出里面的银两,余下的甩给安宁。
“走。”安宁抬头,黑衣人已经离去。拾起包裹,走到一旁拿起其余行李放在推车上。
楼下已经乱成一团,满地推倒的桌椅,破裂的杯盘,狼藉不堪。
店家躲在一角发抖,有血迹在地面,还有吓得不敢动弹的店小二。
安宁没有迟疑多作停留,趁着混乱离开了客栈。
天公不作美,又开始下起小雨。安宁没有雨伞,四周亦没有可以躲避之地。无奈之余,她只能翻出衣物来遮掩自己。“驾!”“驾!”此时,前方传来马蹄声,伴随着几匹快马经过,安宁迅速地退至一旁,还佯装寻常百姓蹲伏在地。
马匹上的人只是扫了一眼就匆忙离去。安宁缓缓起身,心中有些不安。加快步伐,小推车在石头地上发出艰难地磕绊。
越过一个小陡坡,她举目望去前方都是地面,没有任何房屋或者树木山川。看来辽国境内还很漫长。远处有高山,安宁决定往日头的方向而去。先寻找到水源,届时才好充饥。人生地不熟,苍茫天地间。安宁孤身一人砥砺前行。
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
已恨碧山相阻隔,碧山还被暮云遮。
《乡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