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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绿水间,竹林茂密,溪水潺潺。在幽林深处,有一方自由天地。二层高的建筑木屋,里外都有梯步上下。四围地面栽种了不少瓜果蔬菜,此时节,正花开清香,植荫绵延。林间有飞鸟时常停驻观看,清脆地鸣叫在高山低谷之间,空灵回响。清风习习,光照舒缓。
梯步上有一女子半靠着。她身穿浅绿色长裙,乌黑的发丝,顺着她慵懒的歪斜如数倾倒在侧。皙白的脸庞微微含笑,微闭的眼眸好像在沉思,又好像在沐浴日光。
忽然,一只白色的飞鸽从远至近,不偏不倚地停靠在二层阁楼的围栏上,一只强而有力的臂膀捉住从天而降的信鸽。取下它细腿上小小的竹签,抽出里面的纸笺,不多时,两行密密麻麻地楷体字出现在眼前。
“阿英!”听到呼声,原本慵懒斜靠的女子睁开眼、黑白分明的眼眸透着几分狡黠。
“师傅!”女子来到阁楼,对着呼唤她的男人眨眨眼。
“来信了。”
“是阿宁吗?”女子欢呼!接过纸笺,在看到上面的字后,脸上的笑意僵住。
“怎么会这样?”纸笺上写着:宁府遭难,家财充公,老爷入狱,家眷分配岳阳。
“世事难料。帝王之心难测啊!”男人幽幽叹息。
“师傅!”女子泫然欲泣。她为好姐妹心疼。
“阿英、你可知岳阳?”女子摇头。
“那是一处贫瘠之地。雨水较多,产物除了池中之物,就是水稻良田。可惜,几年前的洪灾导致良田水淹,颗粒无收。朝廷曾拨款资助,却也是杯水车薪。他们分配岳阳无疑是流放千里。以后,怕是日子不好过。”男人缓缓转身,露出一张历经沧桑的脸庞。他是岳锃。而唤他师父的就是赵英。
他们隐居在此已经数年。有赵英的陪伴,岳锃不显孤单。为了让她更加强健,岳锃收她为徒。武艺剑法,兵家谋略,一一传授。赵英聪慧,学得很快。加上没有外界的喧扰,他们过的清静悠闲,如闲云野鹤一般。
时不时,会收到来自唐剑或者安宁的书信。他们各自饲养了飞鸽,方便传达关怀之外,还可以了解外界的变动。
岳锃虽已隐居,心无旁骛。但他一代名将的威名依然盛行在大宋国内。曾忠心跟随他的部下,亦有继续为他效力的决心。所以,旁人不知,安宁他们却知晓,岳将军背后还有一支不容小觑的势力。那是几十年来汇聚的力量。
必要时,他会用。
“阿英恳请师傅!”赵英抱拳单膝点地。岳锃低头看她。
“你想去?”
“是!”
“也罢!去吧。你现在已经是安英。无需惧怕谁!只不过,你要答应为师,有去有回!”
“阿英铭记。师傅放心,只要见到他们安然无恙,阿英便回。”
“嗯、好。骑上我的马。”
隔日,安英告别岳锃,上路!
安英离开不久,岳锃就放飞两只信鸽。一处至岳阳,一处至别处。
“驾!”小道上,安英身穿男装,眉眼飒飒,亦如当年的安宁。
岳阳镇,宁安新居。
收拾完宅院,换了门匾。宁安新居四个大字是宁晨远亲笔题写。望着门匾,宁夫人忍不住流泪。
“老爷,这是我们的新家。可惜你看不见!”
“母亲,莫要悲伤。父亲一定能看到的。”宁晨远扶着宁夫人,心中亦是思念万分。
“好了。我不哭。今日是个好日子。我们乔迁到此,要跟这街坊邻居多多和睦。我让厨子做了些糕点。远儿,你跟阿宁去分一下。也好互相认识认识。”
“还是母亲想得周到。我和宁儿这就去。”接过丫鬟手里的篮子,宁晨远和安宁一起挨家挨户去分糕点。
岳阳镇里的百姓都非常朴实。壮年之力不多,一万多的人口中,大多数为老年、少年、妇孺居多。壮年男子因连年战争被招纳去了军营。剩下的人,很多都是身患残疾,或是家有老小不宜远行的。
分完糕点已过了午时。宁晨远拉着安宁在一处小饭馆内坐下。
“阿宁、这里的食物,我们还没尝过。择日不如撞日,我们就在此歇息片刻。”安宁看看周围。三三两两人不多,就点点头。
“店家!来两碗米线。”一刻钟后,两碗热腾腾地米线端上来。
“二位请慢用!”店家是个老大伯。五十多岁,在他身后有个大娘,应该是夫妻。
“宁儿,趁热吃!”宁晨远将擦干净的筷子递给安宁。
“多谢夫君。”安宁笑着接过。
入口的米线滑润,味道有些奇怪。带着几分辣味,还有几根不似晨菜类的绿色配料。
“这是水草!”宁晨远说道。
“夫君怎知?”
“刚才分糕点时,我在一户家中见到,问了主人,才知道。”
安宁闻言,细细研究起来。
“这里大多是池塘水源。粮食不多,池中物却不少。听闻,此草类亦是他们当地的特色。可解毒、可明目、助消化!”
安宁倒是曾经在医书上看到过。但凡池塘、湖泊、溪流中,都会有其野草生长。功效不同,有些是对池中物有利。有些则是人类可以食用,在安家村时,她在湖泊中曾对照医书描绘寻找过几株水草。还试过烘烤鱼虾时拌做配料使用。味道有些一言难尽。青草气很重,甚至有些腥味。吃过几次,觉得不甚好,就没再尝试。
可这个水草却给她不一样的味道。是因地域不同水源不同的缘故吗?
“大娘,请问这水草叫什么?”宁晨远笑着问一旁看着他们的大娘。
“你们是外乡来的吧?这水草叫菹草、又叫虾藻!是根据时节生长的水草类。鱼喜欢吃这个,我们人也可以吃,而且营养丰富,很有价值。”
“哦,原来如此。多谢告知。”
“二位身型如此不凡,不知是哪里来的客人啊?”大娘忍不住问。安宁留意到她打量他们好一会了。
“大娘,大伯,以后我们就长居此地。前头不远,宁安新居就是我们家了。
“哦,你们莫不是从京都来的吧?我听闻县衙的衙役说,前几日有一户被分配到此的罪民!是你们吗?”罪民?宁晨远和安宁互看一眼,彼此叹息。
“正是。”不便与他们多说。宁晨远放下铜钱,拉着安宁离去。
“这么好看的人。怎么可能是罪名呢?”
“是啊。他们的面相可都是善人。看来,这世道就是不公啊!”老夫老妻望着两个猝然离去的背影摇头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