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江小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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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家里到秋清安楼下,打车只花了十几分钟,此时天已经差不多黑了,楼里亮起了一盏橘色小灯,雨停了,四处还是湿漉漉的,空气中带着雨水潮意。

    楼下无人开门,和悦等候了一会,抱臂靠在墙上。

    装着雨伞的袋子挂在指间,一阵风吹来,左右晃荡。

    他们一定是在一起的,如果从医院回来,肯定没这么快。

    和悦低头按着手机,突然懊恼怎么不留下江浩杰那几人联系方式,到现在,只能傻傻等在这里,一筹莫展。

    这周围安静得像是无人居住,隔很长一段时间,会有人下楼,打量旁边的和悦一眼,又事不关己的离开。

    夜色一点点加深,暗蓝发黑的天空彻底变成了化不开的墨,和悦小腿站得有些发酸,索性蹲下来,在脑海里默记着今天背的重点。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周围静如死水,连风声都消失了,和悦迷迷糊糊的,开始生出困意,眼皮上下打架,要睁不开。

    她闭上眼准备浅寐一会,浑噩中,耳边就传来了脚步声。

    很浅很轻,带着不慢不快的频率,踩过地面,有细微的踏水声。

    和悦睫毛颤动,强迫自己睁开眼。

    刚从黑暗中出来的还未适应眼前光线,模糊的视线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走来,是秋清安。

    和悦立即惊醒,困意全无,从墙边站起。

    走到楼里,秋清安明显看到了她,目光定在她身上,带着冷淡的,浅浅的疑惑。

    “我…”和悦一出声,喉咙有些干哑,她清了清嗓子,问道:“你们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她说完,又解释:“我之前和周蜜在一起,听到她打电话了,有点担心。”

    和悦没办法忘记那次在巷子里见到秋清安的模样,她甚至来的路上还在想,要不要先去买点药。

    她打量着秋清安,从他不带情绪的脸到全身,衣着完整,面容如常,还是那样的好看,即使此刻没有表情,眉目依旧细致精巧,让人一眼被吸引住,想贪恋地细细端详。

    和悦心头涌起微小的暖意,唇边也不由自主带了笑,温柔上扬。

    “你没事就好。”

    秋清安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让人难以反感的讨好和善意,从第一次见到和悦起,她似乎就是这样。

    不远不近,不愠不火,恰当好处的分寸,偶尔的过界,也是透着无法拒绝的柔软。

    发现了这一点,眼前女孩嘴角浅浅的弧度也变得讨厌了起来。

    他不喜欢失控,更讨厌被入侵。

    秋清安神色愈发冷漠。

    “嗯,你还有事吗?”他不留情面的问,逐客令已经溢于言表,和悦脸上笑容微收,却还是那副好脾气的样子。

    “这个给你。”她上前一步,把手里的东西递到他面前,轻声说:“下午和周蜜逛街的时候看到,就顺便买了。”

    见他没反应,垂眸盯着那个袋子,和悦抿了下唇,补充。

    “没什么其他意思,刚好看到这把伞很小巧方便携带就买了,最近肆城应该会经常下雨,不注意点很容易感冒。”

    “如果今晚不是恰巧有事过来,我大概明天也会带到学校给你。”

    她神情很认真也很平静,仿佛在楼下等了大半夜给他送伞是件很稀疏平常的事情。

    夜晚静谧,月亮隐没在云里,路灯黯淡昏黄,她的眸子亮得惊人,通透干净。

    秋清安过了许久,才缓缓伸出手,接过和悦递来的雨伞。

    她刚准备弯唇,突然鼻头发痒,一声响亮的喷嚏在两人之间响起,安静的夜里格外明显。

    和悦吸了吸鼻子,用指腹揉了揉,瓮声瓮气。

    “那我先走了。”

    鼻音浓重,一阵冷风袭来,身体情不自禁抖了抖,和悦缩着肩膀,准备离开。

    “你衣服怎么湿了?”秋清安声音自后头传来,随意而冷淡,和悦啊了一声。

    “刚下出租车的时候有点小雨。”她摸了摸自己的袖子,没有很湿,隔着毛衣感觉不出来。

    “上来吹一下吧。”秋清安丢下这句话,垂首开门,和悦眨了下眼,有些不敢置信的愣在原地。

    秋清安推开门,回头看她,眸中闪过一丝不耐。

    “走不走?”

    “走!”和悦反应过来,立即应道,音量不由自主的提高,震得头顶的灯都闪了闪。

    她微窘,低下脸加快脚步跟在秋清安身后上楼。

    男生眸里漾了点笑。

    秋清安的家在顶层,和悦一直以为这是一栋三层的小楼,结果走上来才发现,最顶上还有个类似小阁楼的建筑,像是后面加盖成,变成了四楼。

    这一层只有他一个住户,和悦在走廊上打量着四周,等待着秋清安拿钥匙开门。

    房子很旧,却很干净,里头是个小客厅,家具很少,显得空旷。桌椅柜子都是木质的,经历过时间打磨,变得光滑老旧,颜色暗沉。

    整个空间莫名透着一种孤独寂寥的感觉。

    和悦目光往前,发现角落还有一个小楼梯,似乎上面还有地方。

    秋清安带着她进来就不管了,径直进到厨房烧水,不一会,咕嘟声响起。

    他蹲在到沙发前,从茶几下面给她拿出了一个吹风机。

    “插头在那里。”

    和悦站在门边的位置吹着衣服,吹风机工作时噪音很大,风很热,房子遮风避雨,比外面温暖很多。

    她认真的吹干衣服,然后看到秋清安从那个楼梯下来,走进厨房。

    吹了几分钟差不多干了,和悦把吹风机放回原处,秋清安端了杯热水给她。

    “喝完再走。”他弯腰把玻璃杯放在桌上,垂眼,神情淡淡说着。

    “喔。”和悦捧起杯子,热气袅袅升起,温度透过杯壁传来,暖入心扉,全身的寒意都被驱散了。

    秋清安在她不远处坐下,面前同样放着杯热水,但没有喝,似乎在等它冷掉,整个人后靠倚在沙发上低眸恹恹地玩着手机。

    和悦小小抿了一口,忍不住说话:“家里就你一个人吗?”

    “嗯。”

    “那个,楼上是什么?”和悦指了指角落里那个小楼梯,底下只有一间卧室,难道秋清安是一个人住吗?

    “上面是个小阁楼,我晚上睡那里。”秋清安没抬头,简单回答。

    “底下呢?”和悦好奇,又指了下斜对面关着门的房间,秋清安看了眼,随后很快又低下去。

    “那里没有人住。”

    没有人住。

    和悦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揣测着这几个字的意思,她视线不自觉在四周游荡,不经意一扫,看到了不远处桌上摆放着的相框。

    里头是一个女人和小男孩并排站在一起,女人的手揽着他肩膀。

    秋清安上面的脸庞还很稚嫩,大概八九岁的样子,旁边的女人很美,美到定格在照片中依旧漂亮得皎皎生辉。

    和悦背脊微不可察的僵住,整个人定在那里,双目凝滞。

    秋清安没有发现,和悦无意识的举起手里杯子喝水,却忘了里头温度还滚烫,一入口,舌尖被烫得刺痛。

    她立刻放下杯子,呛到,不停吸气。

    “没事吧?”这么大的动静当然惊动了秋清安,他抬眼望了过来,眉头微蹙。

    “没事没事。”和悦站起身,有些手忙脚乱。

    秋清安看了她两秒,接着起身,到厨房给她倒了杯冷水,和悦接过,低声说了句谢谢。

    她慌乱的喝了两口,没有办法再在这里待下去。

    “我、我先回去了。”和悦匆忙放下杯子,同他告别,秋清安有些突然,却还是把她送到了门口。

    “可以了,我自己下去就行了。”她低声说,秋清安已经拿了钥匙准备出去。

    “巷子黑,我送你到马路边。”

    这栋楼很旧,楼梯也狭小,窄窄的一不小心手臂就会碰到墙壁。

    秋清安走在她后面,整栋楼只听见两人的脚步声,和悦方才慌乱的心慢慢平复下来。

    大概是夜晚给了她勇气,独处的空间过于诱惑,狭窄的楼道里,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

    和悦轻声问:“你一个人住吗?”

    “嗯。”

    “那…其他的……”

    “我和我妈一起生活,前段时间,她出车祸去世了。”秋清安言简意赅的说,和悦感觉空气一瞬间都变得薄弱,窒息感挤压着她的胸腔。

    “对不起。”她未经思考,这三个字脱口而出。空气安静,须臾,和悦又加重了语气,几乎一字一句重复。

    “对不起。”

    秋清安一直看着她上车,才挥挥手离开,临走前,还郑重其事的拍下了车牌号码。

    司机看了眼她,打趣:“你朋友安全工作做得很到位啊。”

    和悦礼貌性朝他笑了笑。

    是,秋清安虽然看起来冷冷的不好接触,但其实内心善良又柔软,从这个晚上就可以窥见一斑。

    这样的他,令和悦更加愧疚。

    回到家,她给手机里新存的那个号码发了条安全抵达的信息。

    片刻,那头回了一个嗯。

    和悦定定看了一会,扔掉手机,仰面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脑海中还是浮现了那张照片,他在里头笑得很开心,暖暖的,像个小太阳,而旁边的人,是他的全部喜爱和依赖。

    和悦第二天到学校,见到了周蜜,她看起来还是那么的精神十足,脸色红润。

    相比来说,和悦就有些憔悴,眼底还挂着浅浅乌青。

    “悦悦,你昨晚给我打电话啦?我手机那会没电关机了,后来回去太晚就忘记给你回了。”

    “没什么事,我就想问一下你们情况怎么样。”和悦揉了下额头,把肩上书包放下。

    “哦,没出什么大事啦,就江浩杰一小弟手受伤了,轻微骨折没住院,当天就回来了。”

    “他们经常打架吗?”和悦想起什么问,周蜜眨眨眼。

    “还行吧,就江浩杰事儿逼,老是和那些职校生混在一起,隔三差五要去逞凶斗恶。”

    “不过秋清安没和他们一块,也是和我一样经常给他们收拾烂摊子的。”周蜜状似不经意说,和悦手里动作停住,看了她一眼。

    她嘿笑了两声。

    和悦干脆就着她话题问下去。

    “那你知道秋清安家庭情况吗?我看他好像一个人住。”

    “这我不太清楚。”周蜜迟疑了两秒,打量四周,然后语气变得有些小心翼翼。

    “不过我听说…”

    “他好像没有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