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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之源为什么要对曹轼曹金狄两人各自罚银一百两?因为徐监丞租四合院的租金是二百两,既然曹轼曹金狄两人喜欢作妖,那租金就由你们两人付了吧!龙之源是这么想的,反正自由裁量权在他手里,他自由裁量一下,有何不可?
李赐克扬眉吐气回到家里,急着向林月禀报。说他一口气跑到官学,见到徐监丞,将曹家发生的事,添油加醋一五一十全都告诉了徐监丞,徐监丞听见曹轼骂他孽畜,就气得七窍生烟,又听说曹轼与曹家文签了转租房的合同,更是怒不可遏,自己好不容易抓住一只肥鸭,眼看煮熟了,正准备揭锅盖开吃,却被人眼睁睁抢了去,哪能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徐监丞当即带着李赐克就到了县衙,龙之源一听,也是勃然大怒。马上命两个捕快抓人,曹轼和曹金狄撬门锁正准备进院,就被两个捕快抓了现行。
林月听着李赐克的汇报,从衣兜里拿出二两银子递给李赐克,说你今天挨了打,这是族长给你的汤药费。
李赐克瞪眼看着这银子,这不是曹轼他们租四合院的银子吗?林月笑笑,我不是说过吗,这二两银子其实只是给个心理安慰,安慰谁?不是安慰你吗?
李赐克赶紧接过银子,笑得嘴都裂到耳根了,早知道曹轼打我两耳光值二两银子,我就让他打,多打几下,这银子不是就赚得更多了!林月嫌弃的看着李赐克,你就这德性?
自此,四合院转租完美收官,林月赢了又赢,不仅让徐监丞付了高额转让费,还遏止了曹轼曹金狄意欲敲诈老爷子的不良动机,就连李赐克被打,也得到了汤药费。
曹轼和曹金狄偷鸡不成蚀把米,被人抬回去以后,卧床养伤养病。
曹金狄躺在床上,气得老泪横流,自己原本清清白白的一生,步入晚年,却被龙大人定性为入室偷盗未遂,一生清白就这样被毁了,入室偷盗未遂,这是官方对自己罪名的定性,自己连喊冤的资格都没有。
比曹金狄更加郁闷的是曹轼,曹轼身为族长,被县衙捕快当街缉拿,被当众打屁股,被官府罚银,身为族长却辱骂朝廷命官,这样的族长以后怎么领导族人再在社会混?
很长一段时间,曹轼曹金狄都不好意思出门,没脸见人呀没脸见人。
不过,冷静下来以后,两人再捋捋事情发生的经过,发现很多问题百思不得其解。开始的时候,老爷子和曹秀才对他们提出的二选一方案分明是一筹莫展的样子,那样子看来并不是装的,确实是一筹莫展的。老爷子为什么要叫来他小儿媳?自从那个小儿媳来了以后,简简单单轻轻松松就解决了问题,转租那么大的四合院和那么多的桌椅,她为什么只要二两银子?这不是故意留下让人一眼就能看穿的破绽?为什么当曹轼骂李赐克孽畜的时候,她偏偏要说是徐监丞在代李赐克受过?为什么她要求在租房合同上注明午时签订....?
这些事串起来就像事先彩排的一出戏,这出戏的导演就是那个秀才娘子!但秀才娘子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难道是我们自己想多了?难道是老爷子与他家的小儿媳事先串通好的?或者秀才娘子有某种过人的能力....?
两人越想越糊涂,越想越感到被打板子的屁股越痛。
只有老爷子心情有些复杂,见曹轼和曹金狄两人走了,林月只得到二两银子,他就很懵逼,不知道林月这样处理是对还是错。很快,他就知道曹轼曹金狄被打板子还被罚银的事,老爷子更是惊愕,他们为什么被打被罚?老爷子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虽然他痛恨族长敲诈自己的行为,但族长和曹金狄都被打了板子罚了银子,这事不管怎样,来龙去脉和老爷子家都有干系,伤的罚的是族长曹轼,最终伤的却是曹家家族人的脸面,老爷子身为曹姓家族的一员,不知道是该欢庆还是该悲伤。
不管当事人的感受和结果怎样,反正这一篇算是翻过去了。
事情虽然翻篇了,但县衙审案,曹氏族长与官学的监丞争租四合院的新闻不断在民间发酵,发酵的结果带来不同凡响的社会效应,仓西县成了远近闻名神话般的存在,人们纷纷传扬这座城市有座神奇的四合院,四合院上罩着一座官帽山,官帽山下一个砚盘池,砚盘池水黑得发亮,人们纷纷传扬着来自各个不同渠道的砚盘池故事,比如,凡用池水洗过手的,写出的文章字字珠玑;比如,凡是做过操的,全都开窍中了秀才等等。曹家文,曹希柏掉入砚盘水池的故事成为画龙点睛般的传奇,补习班发生的各种八卦,各种琐事,都被人们传得沸沸扬扬,越传越离奇。
无论民间有何传说,最后的结论如出一辙,读书人在这个四合院读书,想不中秀才不中举人都难。
县令龙之源和官学徐监丞,听着人们传扬的各种神话,两人都笑得合不拢嘴。他们暗中推波助澜,放出口风,说要在原址继续办补习班,到时招生,欢迎读书人踊跃报名。
消息一出,补习班门前天天都有人打探消息,人们揣着银子拿着银票,哭着喊着等着报名,那个场面呀实在太扎心,连徐监丞都不忍心看。
现在回过头来说林月生孩子的事,看官不要喷,不是林月现在才生孩子,因为前面要说的事太多,来不及说她生孩子的事,现在终于有空了,补叙而已。
女人怀胎十月总是要生的,无论外面的世界怎样,马打死牛还是牛打死马,都不影响林月肚子里的孩子在一天天长大。林月怀孕生孩子,赚钱发展事业,两手抓,两手都硬。
无事的时候,她喜欢到后院看看那些鸡。养在后院的这些鸡全是母鸡,这些母鸡,都是为林月生孩子后吃了补身子的。原本这些母鸡应该生活在林月的娘家,嫁出去的女儿要生孩子了,娘家会提前为女儿养一群鸡,待女儿生了孩子,娘家人就会带着鸡去看望女儿,但林月有娘家却形同没有娘家,林月在娘家只住了几天时间,与曹家文成亲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哥嫂,现在连哥嫂的容貌都记不得了。林月有时就想,如果我在街上见到林家哥嫂,双方擦肩而过,哥嫂认识她,她一定不会认识哥嫂的。
林月要生孩子了,哥嫂自然不会为她养一群鸡的。
临产前,林月家里如临大敌,每个人一天比一天紧张。大娘天天到林月屋里看看这个,摸摸那个,告诉林月,不要吃兔子肉,否则生的孩子会像兔子那样成为三瓣嘴;不要吃蛇肉,否则生的孩子会得蛇皮廯;不要吃牛肉,否则生的孩子会成为哑巴;不要吃羊肉,否则孩子生下来会得羊角风.....,林月轻轻叹口气,还好,可以吃鸡肉和猪肉,否则自己就只能当尼姑了。正想着,大娘又正色,你不要以为可以吃鸡肉吃猪肉就能看杀鸡杀猪,那也是不能看的,怀胎妇人不视邪色!你懂吗?
大娘又指着针线篮,生孩子前,你不要动剪刀,针线,锥子,钉子这些利器,动利器就会动到胎神,伤到胎神就等于伤到孩子.....,正说着,远处传来笛子唢呐混合着小班锣的哀乐声,声音由远及近,一支办丧礼的队伍即将从大院门前经过,大娘赶紧叫林月躲到里屋去,捂住耳朵,不看不听,说是看见送葬,听见哭丧,生孩子时会引来血光之灾!唉!
林月满头黑线,这个时代的人都这么愚蠢的吗?这都是什么事呀?没有一点科学道理。
林月心里虽然很烦,但不好驳了大娘的一番好意,面子上也表示顺从。
大娘不仅谆谆教导林月,还厉声训诫鲁大妹,告诉她要保证少奶奶不发生意外,如果少奶奶做了孕妇不该做的事,对鲁大妹就要严惩不贷。同时不断吩咐鲁大妹做这做那。鲁大妹一边诚惶诚恐连连应着,一边在屋里进进出出忙着,脚步显得比以前更加急促。
大娘对林月说,女人生孩子是半条命进棺材,进棺材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这是女人的命,做了女人就只能听天由命,自求多福。
林月点头,同意大娘的说法,事实也是如此,无论哪个时代,男人也好,女人也罢,身为男人或者女人,各自对繁衍后代承担的义务都是有区别的,女人生孩子天经地义,男人无法分担,问题是这个时代女人生孩子没有医院,如果产妇发生大出血或其他意外,没法抢救,全靠自己的运气,运气好,就平安无事,运气不好,一命呜呼。
女人不听天由命,自求多福,还能怎么办?
看着大娘和鲁大妹等人忙忙碌碌的情景,林月不由得也跟着紧张起来。
姨妈杨珍给林月送来了几套小孩子的衣物,还送来几只母鸡。曹杰璋还没出生,他的小衣物就装了满满一衣柜,林月坐月子吃的鸡也有了上百只。杨珍送鸡送小孩子的衣物,她知道姨侄女不会缺少这些东西,但杨珍代表的是姨妈的心意,所以,小孩子的衣物和林月坐月子吃的鸡再多,她也是要送的。
杨珍走后。鲁大妹告诉林月,说大娘为她请了接生稳婆,稳婆姓钱,大家叫她钱婆。钱婆是仓西县有名的人物,为什么有名?不是因为她接生技术高超,而是因为她是黄半仙的徒弟。
鲁大妹神秘的问林月,少奶奶,你知道黄半仙吗?林月摇摇头,鲁大妹说,黄半仙厉害得不得了,不仅能呼风唤雨,刀枪不入,还能降妖捉怪。
林月惊奇地看着鲁大妹,你看见的?鲁大妹不好意思笑笑,说我哪里看得见,都是人们传说的,很多人都知道呢!她又高兴的说,黄半仙这么厉害,她教出来的徒弟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名师出高徒嘛!
林月笑笑,黄半仙还在吗?鲁大妹不无惋惜地说,黄半仙死了好多年了,钱婆是年轻时候拜的师父。
林月一听黄半仙死了多年了,心里比鲁大妹更加惋惜,如果黄半仙没死,她一定要去拜访一下,看看这个呼风唤雨,刀枪不入,降妖捉怪的人长什么样。
正说着话,大娘走进屋来,她的身后跟着一个五十来岁的女人,大娘对林月说,这是钱婆,你生孩子的时候,她为你接生。
钱婆看起来身子骨比较壮实,头上挽着一个髻,髻边插着一支颜色鲜艳的红绒花和一对银挖耳,衣裙干净整齐。这个时代的女人穿的裤子都很肥大,走起路来裤腿一扇一扇的,钱婆的裤腿是用一根布带扎着的,这样就显得很利落。
林月向钱婆笑笑,微微福了福,说谢过!谢过!
钱婆走到林月身边,仔细端详着林月,嘴里啧啧两声,说少奶奶是有福气的人!一定会多子多福!
林月心想,生这么一个就像过鬼门关,你还祝福我多子多福?要多子多福就得过好多次鬼门关,你这是祝福我还是诅咒我呢?
林月让大娘和钱婆坐下,鲁大妹沏上茶来,林月想起刚才鲁大妹说钱婆的师父呼风唤雨刀枪不入降妖捉怪的话,再看看眼前这个钱婆,与街上的妇人并无区别,林月就笑笑,钱婆如果也像她师父那样,能呼风唤雨刀枪不入降妖捉怪就好了,我就安全了。
钱婆喝着茶,问了林月的月事,煞有介事掐指算了好一会儿,点点头,对大娘说,少奶奶就这几天要生的。然后看向林月,说你不要紧张,我接过生的人千千万万,从来没有出过事。说完顿了顿,那些出过事的,怪我咯?与我的接生技术无关。钱婆再对林月笑笑,说少奶奶是有大福之人,有大福就有大福报,我会保你周全。
钱婆的话使林月得到一点安慰,倒不是因为钱婆说她是有大福的人,而是钱婆说我会保你周全的态度,至于钱婆是否有能力保她周全,谁知道?
钱婆站起身来,检查了准备的各种婴儿衣物,又问鲁大妹其他准备情况,然后要求再买一个新的桶和盆,多预备一些人参、红糖、生姜、草纸等吃用的东西。草纸已经买了很多,堆在小库房里,林月好奇,到小库房去看过这些草纸,草纸特别厚,也很粗糙,如果用这草纸擦屁股,一定没有竹片好用,草纸唯一的好处是吸水力强。女人生孩子会有很多血水,这种草纸最适合女人生孩子时用。
钱婆又问林月,你是站着生还是坐着生?跪着生还是蹲着生?或者躺着生?林月一听这种问话,立马紧张起来,她在前世曾经到妇产科医院看望过生孩子的朋友,妇产科医院的产妇全都是躺在床上生孩子的,哪有站着生、坐着生、跪着生或蹲着生的道理?
大娘倒是爽快,接过钱婆的问话,说她是要坐着生的,我们有坐着生的产椅,已经收拾干净了,到时给她拿来就是。
产椅是大娘自己生孩子前专门找木匠做的,她生曹家武,曹家文两个儿子的时候,都是坐在这张椅子上生的。后来曹家武的两个小妾生孩子,也是用这张椅子坐着生的,所以,产椅就成为曹家女人生孩子专用的传家宝了。
大娘为林月做主,坐着生。
林月想起自己前世曾经看过的一部电视连续剧,女主生孩子时站着生,女主满脸的汗珠和凄惨的哭喊声,她现在都感到毛骨悚然。生孩子无论用什么姿势,都是很痛苦的,不是说好的无痛分娩吗?林月曾经查过大脑里的资料,但无痛分娩需要药物,这个时代哪里有帮助产妇生孩子不痛的药物呢?
中国稳婆赤手空拳接生上千年,无痛分娩?想都别想,还是自求多福吧。
林月不愿意站着生,也不想坐着生,更不愿意跪着生或蹲着生,她只想躺着生,但看大娘笃定要她坐着生的表情,只好不再表示抗议。
钱婆要走了,临走时对林月说,你肚子开始痛了,就派人来叫我。
林月点点头,这个时候的钱婆在她眼里就是救命恩人,林月遭遇没顶之灾的时候,钱婆就是她能够抓住的那根稻草,林月也只能靠她救命,所以,林月向钱婆又福了一福。
不一会儿,大娘叫叶儿将产椅送来了。林月瞪大眼睛看着这张做工略显粗苯但很扎实的产椅,产椅的样子像极了前世林月见过的刑具“老虎凳”,林月盯着“老虎凳”,想象着自己坐在这张椅子上正在痛苦的生孩子,钱婆站在一旁逼供,手里拿着一根皮鞭,咆哮着,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说不说!你相公叫什么名字?说不说.....?林月汗如雨下,痛苦不堪,倘若她如实招供就不会疼痛的话,林月会在第一时间将丈夫曹家文和儿子曹杰璋供出来。可惜招供了也不能减轻疼痛,她只能咬紧牙关。
想到很快她就会坐在这张产椅上受刑,林月像流泪猫猫头,难过又无助。
这几天晚上,林月总是睡不着,她知道自己的预产期到了,心情紧张,不知道哪一天肚子突然痛起来,她就要经历生死考验,今生的林月不怕死,但怕痛,生孩子一定很痛,自己被痛死,那才是最恐怖的死法。
前世的林月二十六岁了还没谈恋爱,这一世不满十五岁就嫁人,就要生娃当妈,这是什么节奏?这是坑女人的节奏呢!
林月想起大娘说的话,她已经给林月肚子里的孩子取名叫曹杰璋,大娘笃定她生的一定是个儿子?如果生的是个女儿呢?生女儿叫什么名字?大娘没说,如果林月生的是个女儿,估计老爷子和大娘就不会劳心费力亲自为孙女取名字了。这个时代,生男孩是弄璋之喜,生女孩是弄瓦之喜,林月按此逻辑想着,既然生的男孩名叫曹杰璋,那么生个女孩就应该叫曹杰瓦,曹杰瓦?林月马上想到成语,上房揭瓦,女孩还没生下来就叫她揭瓦?这个名字与女孩形象相悖!
原本前世的林月,小时候就是那种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女孩,来到这个时代,却成为绛珠仙草转世的林妹妹,揭瓦变林妹妹,唉!世事难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