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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
咕咕……
咕咕咕……
我快饿疯了!
扳指一算,我在这片深山老林里,已经足足晃荡了三天三夜,愣是找不到离开的路。
刚开始的时候,倒是摘过几颗不知名的果子吃,结果肚子疼得死去活来。
挺过来之后,就再也不敢乱吃东西,一直撑到现在……
啧啧……啧啧……(咀嚼的声音)
我瞥了一眼在旁大快朵颐的小黑,叹气道:“你饿了能吃草,我饿了,又该吃什么呢……”
说完,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小黑眨眨眼,突然嘶鸣一声,脱缰飞奔。
“喂,我又没说要吃你,跑什么跑……”
我扶树勉强站起,拖着脚去追。
两条腿怎么跑得过四条腿,更何况,我这只能算是一条半的腿呢。
转眼间,已经不见小黑的踪影。
山林莽莽,没有马,单靠我这一条半的腿,走得出去么?
吾命休矣!
挣扎着又走了一段路。
前方,突然传来马匹嘶鸣的声音。
还不止一匹!
小黑,敢情你是撩妹去了?
我急奔几步,跌跌撞撞地爬上一座小土丘——阳光灿烂,山风扑面,出现在眼前的,竟然是一条宽敞大道。
一辆接一辆的马车,正首尾衔接地行走在这条大道上。
看情形,这是一队规模颇大的行商。
领头人是一名硬朗汉子,他胯下的母马(我猜的)正被小黑纠缠着,导致整条车队都瘫痪了。
“吁,小心翻车!”
“哪里来的疯马?”
“把它收拾了,别在这里碍事。”
“好,好,今晚有肉菜咯……”
“放开那匹母马!”我见势头不对,大喝一声,犹如猛虎下山,扑到车队前,一把扯住小黑的缰绳,装腔作势地抽打几下:“你这混小子,有异性没人性是吧?实力撩妹是吧?饱暖思那个什么了是吧……”
再看看车队的人,一个个脸色不善。
噌!噌!噌!
几把明晃晃的腰刀已经架在我脖子边。
“干什么的?”
“啊,我是路过的干活……”我赔笑道。
“路过?我看是山贼的探马吧?”
“光天化日,哪来的山贼?”我赶紧道,“天下无贼!”
“满嘴黑话,还敢说不是山贼!”
刀刃贴着我的脖子划过,凉意引起一片鸡皮疙瘩。
“停!”领头的硬朗汉子突然道,“别吓坏小孩子。”
刀刃又收了回去。
“东家。”一名保镖道,“这个小乞丐很可疑啊。”
没错,他们说的小乞丐就是我。
经过这些天的攀山涉水、餐风露宿,我已经蓬头垢脸,一身衣衫破烂得可以用来筛豆子。
唉,好不容易学会了一身武功,还想着能纵横个江湖什么的,结果连一片山林都走不出去。
真是丢人丢到家!
“你也说是小乞丐了,小乞丐能搞得出什么乱子?”硬朗汉子摇头道,“让他过来,我有话问他。”
保镖们让开一条道。
“我真的只是路过……”我苦着脸说。
“就是路过才想问你。”硬朗汉子神秘一笑,“你在山里,有没有见过什么奇怪的‘东西’?”
“奇怪的东西?”我偏着头想了一会,“要怎样才算奇怪?”
“你觉得奇怪,就是奇怪。”硬朗汉子道。
“这么一说……还真有一件怪事……”我脑海里闪过一些影像。
“是什么?”硬朗汉子一脸关切地问。
“我……哎呀……”我腿一软,歪倒在地。
“怎么了?”硬朗汉子急道,“老坳!”
一个老头闻声走来,搭着我的手腕听了听脉象:“他是脾虚气弱,肝火下滞,五内不调,肠风郁结……”
“说重点。”硬朗汉子道。
“饿坏了。”老头道。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病呢,肚子饿还不好办?”
硬朗汉子一挥手,马上有人递来干粮和水。
一看到吃的,我的手脚马上恢复了力气,一把抢过干粮,大口大口嚼起来。
哎呀,一辈子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垃圾食品。
看,里面还混着树叶子……
等等,这是喂马用的秣丸吧?
小黑流着口水望住我。
去去去,秣丸也没你份。
当过几年乞丐,真的什么都看开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硬朗汉子皱眉道,“换点好吃的来。”
“不用。”我阻止他,“吃马食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因为马是我的好朋友。”
话音未落,小黑好感度增加一百(并没有)。
“你们瞧瞧,人家多会说话。”硬朗汉子把我扶起来,“你不要疑心,我们只是普通商人,因为听过这座山的传闻,又碰巧遇到你,才想问一问……”
普通商人?
我瞥一眼他们的车队——每一辆板车上都载着一个大木箱,箱子缝隙处全部以布条密封,再用绳索绑死。
你们比我还可疑啊。
“那你先说说,这座山有什么传闻?”我咽下一口秣丸,补充道:“我连这里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这座山叫凤影山。”硬朗汉子道,“我做买卖,每年都会经过这里两次。听山下的村民说,山里有狐女,会招独自进山的人作女婿。”
“狐狸招亲?”我一口没咬住,半截秣丸掉地上。“原来大叔你是这种癖好……”
“我当然不是想招亲。”硬朗汉子憨笑道(那你脸红什么?)。
接下来,硬朗汉子为我讲述了他从村民那里听来的故事:
事情发生的年代,已经没法考证,只知道那时候还是用木锄来耕地(现在改用犁了)。
村里有一个姓赵的猎户,由于养的狗走丢了,他连夜进山寻找。
这一去,就是十多年。
夜晚的山林,危险多得十只手都算不过来,所有人都以为他死在山里了。
正当村民们快要遗忘他的时候,某一天,赵猎户居然活生生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赵猎户告诉村民,那天晚上,自己在山里遇到了一条身穿白衣的送亲队伍,队伍里所有人都带着面具,看起来十分诡异。
他心中好奇,于是偷偷混进送亲队伍,一路进入山林深处,最后来到了一座宽敞豪华的宅邸。
新娘子下轿,和新郎官拜堂,饮宴,送入洞房……
一整套流程,赵猎户都在尾随跟踪(太可怕了)。
到了最后,正当他准备听房的时候,房门突然洞开,新郎官一脸怒气地望着他。
局面,瞬间变得不可收拾!
……
就在新房外面,两个男人扭打在一起。
新郎官看起来瘦弱,手劲却很大,斗了几个回合,赵猎户一咬牙,拔出随身尖刀把新郎官给捅死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赵猎户目瞪口呆:只见新郎官的身体像漏水的皮囊般迅速瘪凹下去,只一眨眼,已经化作一条鲜血淋漓的锦毛狐尸。
没想到会搞出‘狐’命,赵猎户顿时慌了神,转身便逃。
“杀了我的相公,还想一走了之?”
四周烟雾弥漫,新娘凌空飘起,盖头的红布掉落,露出一张毛绒绒的尖脸,脖子以下却还是婀娜多姿的女性身体。
狐狸新娘越逼越近,越逼越近……
“你……你别过来……啊……”
从此!
两个人(狐)便过上了没羞没躁的幸福生活……
啊?
我摸摸额头。
“没错。”硬朗汉子道,“在这之后,赵猎户就代替了那位新郎官,和狐狸新娘一起生活十多年,据说还生了好几个孩子。”
“果然不能一走了之啊……”我感叹道,“大叔,你好像很羡慕的样子?”
“兽头人身什么的,也就当成故事乐呵乐呵。”硬朗汉子憨笑道(喂,你分明又脸红了啊)。
现在的人口味究竟是怎么了?
“总之,重点在于后来的发展。”硬朗汉子正色道,“十多年后,赵猎户趁着狐狸们不注意,打包几件器物逃了出来——那几件器物,至今还留在那条村子里。”
“那么关键就在这几件器物?”我问。
“没错。”硬朗汉子道,“我研究过,那几样都是秦汉时代的古物,价值不菲。如果这个故事是真实发生过的话,真相有可能是这样——赵猎户在山里发现了古代的遗迹或是坟墓,他把东西盗走变卖,在外界过起了花天酒地的生活;直到十年后,他惹到某些麻烦,才回村里避祸,没想到第二天……”
“第二天怎么了?”我追问。
“第二天,赵猎户被发现吊死在窗口边。”硬朗汉子道,“他的死相十分诡异,完全就是一副跪着低头认罪的模样。村民们都说,他是被狐狸杀死的。从此之后,别说单独一人,就算连群结队,夜里也没人敢进山了。”
“说不定是那些村民干的呢。”我突然道,“村民杀人夺宝,又把现场布置得好像狐狸复仇一样,来堵住外人的嘴。”
“原来还有这种可能,我还真没想过……”硬朗汉子沉吟道,“小兄弟,你很聪明,我们可以交个朋友……”
原来这汉子姓徐名浪,江洲人氏,家中世代行商。
一句话:土豪!
人一有钱,难免兴起各种各样的的嗜好;不过徐浪这人比较特别,不喜欢声色犬马,就爱收集一些稀奇古怪的民间传说,然后编辑成册,印刊出版。
我和徐浪聊了一会,他又问:“那你刚才说,在山里遇到的怪事是……”
“说是怪事,也有可能是我眼花,甚至是做梦。”我皱眉道。
回想当时的情形,确实很梦幻。
那是我在山里的第二天,由于一直找不到出路,心里难免有些泄气,再加上又饿又累,就找了一处背风的地方坐下来休息。
没想到一放松,我居然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听到一阵哗啦啦的水声,我才猛地睁开眼睛。
这时候,天已经全黑了,皎洁的月光透过树叶,斑斑点点洒落地面,使整座山林沐浴在一片奇异的银色光辉之中。
也许是夜晚太过寂静,那水声显得格外清晰,似乎就在不远处。
我的喉咙早就干得要冒烟,一听到水声,哪里还坐得住,拄着竹杆急急忙忙的往声响方向跑去。
但离水声越近,我就越觉得不对劲。
这声音……怎么听着像有人在洗澡?
难道这深山老林的,还能有美女出浴?
心里存着疑虑,我当即放缓了脚步,攀着一块山石,慢慢往另一侧探头……
原来那是一座两、三丈高的小瀑布,水流潺潺,顺势注入一潭清池。
那水潭也不过数丈方圆,此刻映照着粼粼波光,晃眼之余,更令人有种置身于仙境的微妙错觉。
我眯着眼睛细看——就在瀑布正下方,居然有一道白色人影在嬉水!
没错,那既不是黑影,也不是光照下的人类,而是一道轮廓略模糊的银白色人类影子。
难道是眼花?
我揉一揉眼睛,再看时,人影已经消失无踪。
该不会是山精鬼怪吧?
我感到脊背一股寒意咕嘟嘟往上冒,水也顾不上喝了,转身撒丫子就跑……
“后来呢?”徐浪关切地问。
“后来,就没有后来了。”我摇摇头,“没有鬼怪来找我,也没有别的什么怪事发生;我就继续在山林里晃悠,直到遇见你们……”
“老坳,你怎么看?”徐浪问那个给我把脉的老头。
“人饿肚子的时候,很容易产生幻觉。”老坳摇头晃脑道。
“我觉得嘛……”一个年轻的保镖道,“说不定山里住着一个隐世高人,那个洗澡的白影,可能是那个高人,也可能是高人的弟子……”
“废话,哪有这么多世外高人?”一个中年镖师道,“深山老林的,就算遇到几个鬼怪,那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对吧。”
他们七嘴八舌的讨论开了,我只管躲在一旁吃东西。
由于和徐浪搞好了关系,干粮已经从秣丸升级为牛肉干和白馒头,还有一竹筒的淡酒。
突然间,徐浪用力一拍大腿:“好,我决定了,我们去那座瀑布看一看。”
“那是偶尔遇上的,我可没法给你带路。”看到徐浪炽热的眼光,我赶紧道。
“没关系,人在迷路的时候,通常会在一个地方绕圈圈。”徐浪道,“所以我猜,你这几天走的距离并不远。我们就在这附近花半天时间搜索一下,能找到最好,找不到拉倒。”
说走就走,徐浪让保镖把货车赶到阴凉的地方歇着,自己只带几个人上路。
我,当然是其中一个。
……
一行五人,高高低低地跋涉在莽莽山林中。
除了我和徐浪之外,其余三人分别是:懂医术的帐房先生老坳,擅长爬树的年轻趟子手李竖,武艺高超的中年镖师张横。
我们的目标,自然就是那座出现过诡异白影的小瀑布。
“怎么样,觉不觉得眼熟?”徐浪问我。
“我看哪都觉得眼熟。”我摇头道,“可仔细一看,又好像全不认得……”
“这还用说。”李竖笑道,“你要能认得出来,还会迷路?”
“所以我早就说过,我实在没法给你们带路啊。”我两手一摊。
“带你来,主要是确认目标。”徐浪却道,“带路,是李竖的工作。”
“你对这个地方很熟?”我问李竖。
“只是跟着商队经过几次。”李竖道,“不过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地势——瀑布也好,溪水也好,都有一定的地势走向,只要明白其中窍门,找到你说的那座瀑布不算什么难事。”
这么神奇?我半信半疑。
“别看小李子没比你大几岁,他家几代都是打井人,寻水脉、认地势是家传的本事。”张横乐呵呵道。
说是这么说,可走到我脚都酸了,却连瀑布的水沫子也见不到一星半点。
“东家,差不多该回去了。”看看天色,老坳哑声提醒道。
“再等一等。”李竖急奔几步,蹿上一棵参天巨木,攀住树枝往远处眺望。
“看到了?”我仰着头,大声问。
“没有。”李竖大摇其头,“这地势完全不对,如果真有瀑布,应该在更远的地方。”
难道不止那白影,连整座瀑布都只是我的梦中幻境?
“看来是我猜错了。”徐浪皱眉道,“你已经走了太远的路,这座山林少说也有几百里方圆,想找到那座瀑布确实是大海捞针……”
正当所有人都兴致阑珊,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小黑却打着嚊儿,猛地刨地。
看到这个情形,我眼前陡然一亮。大喊:“找到了!”
“什么?”其余人疑惑地望着我。
“我的马很喜欢吃林子里一种草。”我摸着小黑的鬓毛,“不过这种草很少见,我只在遇到瀑布之前和之后有见过。”
“草哪里不能长?”张横却道,“就算这里有那种草,也不一定就是瀑布附近。”
“问题是,小黑在这边刨了半天,始终找不到那种草。”我扬眉道,“只因为——那些草早就被它自己吃掉了——这里,就是我之前来过的地方!”
“你认错了吧。”李竖道,“这个地势,附近根本不可能有瀑布。”
“有没有瀑布我不敢肯定。”我说,“可在遇上瀑布之前,我确实经过了这个地方。”
“这么说……”李竖的眼睛迅速转动,“除非……是浪卷山?”
“什么山?”徐浪奇道。
“跟我来!”李竖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左右张望,选了一个方向一直走。
我们随后跟上。
地势逐渐升高,但紧接着,又开始缓缓下降。
最后,李竖在一片悬崖边缘停了下来。
说是悬崖,应该不会太高,因为隔空望过去,能够看到摇曳的树梢。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在悬崖边眺望,所有人都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怎么回事?
我好奇的探头张望。
只见悬崖下方,林木苍莽、山丘起伏,赫然又是另外一片山林。
如果讲得直白一点,那我们脚下的土地,其实是‘二楼’,脚下的那片山林,则是‘一楼’。
而那座小型瀑布,就在‘一楼’。
位于‘一楼’的东西,我们却一直在‘二楼’寻找,怎么可能找得到呢。
“所谓浪卷山,其实就是一座大山的山体往一旁倾侧,斜斜包住一座小山。”李竖比划着手势。“就像后浪盖过前浪……”
我们绕了很大一个圈,才下到‘一楼’。
那天夜里遇到的小瀑布,此刻就在眼前。
头顶,灰蒙蒙的山体延伸成一个十分夸张的角度,犹如乌云盖顶,却偏偏不会倒塌,给人一种莫大的压迫感。
那天晚上,由于月光是从另外一个方向射入,再加上瀑布声的吸引,我完全没注意到这里的地形竟如此奇特。
“这个瀑布,也没什么特别嘛。”李竖说道。
“瀑布是没什么特别。”老坳道,“可既然瀑布是真的,那么小哥看到的那个白影,应该也是真的咯。”
听老坳这么一说,我心里顿时毛毛的,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附近窥侯一般。
“在下徐浪。”徐浪抱拳,对着瀑布高声道,“偶经宝地,权且歇息,如有得罪,望告示之。”
他的意思,是告诉可能存在的‘世外高人’:我到你的地盘玩一玩,如果你不高兴,说一声我马上就走,千万别动粗。
徐浪的声音混着瀑布声,在山野间久久回荡。
并没有人搭理。
“不是高人,那肯定就是鬼怪了。”张横说道。
他好像还挺高兴的样子。
“别乱说话。”徐浪压低声音道,“不出声不代表没人,大家都小心点。”
说完,他就带头往瀑布走去。
瀑布下方的潭子十分清澈,能够看到几尾银白色大鱼在水中游荡。
“看起来还挺好吃。”我流口水道,“这是什么鱼?”
走近了,才发现那些不知名的大鱼鳞片泛白,腹部却黑如墨汁。
“这种鱼还真没见过……”徐浪在潭边蹲下来。
“你们瞧。”李竖突然伸手一指,“有鱼游到瀑布里面去了!”
果然,等我细看的时候,又一条大鱼甩着尾巴,消失在倒挂的水帘之下。
由于整座瀑布都被山体阴影笼罩着,水帘内侧黑黝黝的看不清楚——原来那不是因为光线黯淡,而是里面根本就藏着一座洞穴!
“难道洞里有人?”李竖嘀咕道。
“也可能是别的东西。”张横接道。
“走,我们探险去。”徐浪兴致勃勃地脱鞋下水。
“大伙小心点……”老坳连忙道。
我跟在众人身后,趟着齐腰深的水往瀑布走。
潭水颇为冷冽。
低着头冲过水帘,再睁大眼睛一看:哈哈,所有人都成了落汤鸡,脱鞋、扎衣服的功夫全都白费了。
水声稀哗,一道狭长型的洞口就在眼前,往外冒着丝丝寒气。
徐浪拿出一根制作得十分精致的火把,用火折子点燃了:“跟我来。”
我们鱼贯而入。
张横先上、李竖和我紧跟,老坳的动作比较慢,走在最后。
洞内积水挺深,能够浸到我的膝盖。
走了几步,还没等我看清山洞里的情况,就听到身后的老坳尖叫一声:“鬼啊!”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徐浪回头问:“什么鬼?”
老坳打着哆嗦:“白……白……是白色的鬼影!”
……
白色鬼影!
我心中一惊,眯着眼睛四下里张望,却没有任何发现。
“哪?在哪?”李竖急问。
“老坳,你不是老眼昏花了吧。”张横皱眉道。
很明显,其他人也没看到所谓的‘白色鬼影’。
“我虽然老,可这双眼睛还没花。”老坳也回过神来,沉声道,“就像小哥说的那样,那真是一个白色影子,一眨眼就不见了……”
一股寒意从我脚底升起。
“这地方怕还真有点邪门。”张横道,“你们看两边的石壁,都是人工凿过的——这里该不会是墓穴吧?”
“寻龙分金看缠山,一重缠是……呸呸呸……正所谓‘定穴望风背水,寻脉离石远山’,哪有把墓修在水里的?”徐浪摇头道。
“东家,你那些传奇小说里的东西不靠谱。”老坳却道,“这地方就算不是墓穴,也不会是什么好地方,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走是走,往里面走。”徐浪十分固执。
他们在那边争论,我并没有参与,而是找了一处水浅的地方蹲下来,仔细观察周围环境。
这处洞穴入口很窄,里面虽然逐渐开阔,顶多就三、四个人并排行走的宽度;此外,在头顶的洞穴缝隙,还有缕缕阳光透射下来,即便没有火把,也不至于完全抓瞎。
在这么一种环境中,如果‘白色鬼影’是某个人,或某种东西弄出来的,总该留下一点‘痕迹’才对。
那么在老坳看见鬼影的前后,究竟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我思来想去,答案是:没有。
从头到尾,除了火把的光影摇曳,就是大伙儿哗哗的趟水声。
慢着!
水声?
“大家消停一会。”我打断了他们的议论,“你们刚才有没有留意,除了我们趟水的声音之外,水里还有别的声音?”
“别的声音?”张横皱眉道,“这谁会留意啊。”
“我有留意。”李竖说,“我爷爷还活着的时候,经常带我去听各种水声,所以我对这类声音特别敏感——我们发出来的水声里,确实还夹杂着别的声音……”
“你是说……水里有东西?”张横微微一惊。
水里的东西,还能是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水里的那个‘东西’,就是白色鬼影!”我躬低身子,用手在水下来回扫动。“看我把它给揪出来。”
“你小子还懂抓鬼?”张横挠头道。
“没错,小爷我专治各路搞鬼……”我一边说话,一边盯着水面。
徐浪几人虽然不明就里,但都对我摆出了一副‘你试试’的表情。
当所有人都静止下来,水中发出的声音就很明显了;不过光线太昏暗,根本看不清声音的源头是什么,只能靠水面一点涟漪来辨认对方的位置。
靠近了!
我屏住呼吸,双手一罩……
暗流疾涌,一团白影从我两手之间一闪而逝。
好快的速度,好灵活的动作。
我憋着气又试了几次,依旧扑空。
“抓到没有?”李竖关切的问。
我只能摇头。
“是不是真有东西啊?”张横疑惑道。
我没有吭声,看着水从指缝间漏走,知道徒手不太可能抓得住这玩意,
得要工具才行。
可临急临忙的,上哪去找工具呢?
换成半个月前的我,还真没办法。
现在?
很简单——我暗运铁背经口诀,大量内力透过经脉渗出体外,在虚空之中形成了一团肉眼看不见的气劲‘口袋’。
内功修为的提升,除了拓展经脉,增加内力总量之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气劲外放’。
传说中的诸多神奇武功,像什么摘叶飞花、隔山打牛,说穿了,不过是气劲外放的不同使用方式罢了。
如今我的铁背经修为达到熟能生巧(六重境),气劲能离体六寸,约摸一把普通菜刀的距离。
足够了。
当水中白影再一次经过我的脚边,我双手猛地插入水中,内劲在水中迅速扩散。
在我的刻意控制之下,气劲分为两层:外一层很稀薄,可以起到减缓白影移动速度的作用。
第二层,才是真正杀招!
说时迟那时快,白影一头撞入我的气劲范围;它觉察不对,转身想逃,却被我双手一拢,浑厚的内劲像铁钳子一般将它牢牢夹住,
“哈哈,看我怎么收拾你。”我把白影猛地举出水面,它一阵乱摆,甩了我一脸的水。
“这……你弄错了吧。”李竖瞪大眼睛看着我。
徐浪、老坳也愣住。
“小子,抓鬼怎么变成了抓鱼?”张横挤眉弄目的说。
没错,我抓的那个白影,正是一条鱼——水潭里那种银白鳞片,乌黑肚腹的大鱼。
“你们瞧。”
我没打算解释,直接把大鱼往头顶漏下的阳光中一递。
大鱼背部的鳞片,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晃得人眼花。
我缓缓转动大鱼,寻找着合适的角度。
“你在搞什么?”张横不耐烦道。
“看看你身后。”我说。
“我身后……?”
张横半信半疑,转过身去。
“啊!”
一看之下,他吓了一大跳。
张横背后的墙壁上,赫然晃动着一个白花花的人影。
“原来是这样。”徐浪恍然大悟,“给我瞧瞧。”
他从我手中接过那条鱼,正要看个仔细,没想到手一滑,鱼儿扑通一声落入水中,转眼就没影了。
“可惜了。”徐浪道。
“原来是鱼鳞反射光线,恰好像一个人的形状。”老坳道,“果然是池子深了,什么鱼都有。”
‘白色鬼影’之谜,就这样解开了。
事情通常就是这样——当你不明白的时候,各种惊悚,各种无法解释。
可谜底一旦揭露,真相往往简单得让你想笑。
“呿,我还以为真有鬼呢。”张横大大咧咧地说。
鬼影疑云一退,气氛顿时轻松起来;众人有说有笑的,继续往洞穴深处探索,就连一直苦着脸的老坳,此刻也有了些许笑意。
啪。
回头一看,只见一条银鳞鱼拍着尾巴,从水中一跃而起。
真的只是巧合吗?
有一件事,我没有对任何人说。
抓住那条鱼的时候,我仔细看过了——鱼鳞上面,有一些很明显的人工痕迹,所以才能反射出这么生动的白色人影。
这个地方,还藏着其他人!
……
鱼背上的白影,真是人为的么?
究竟是什么人,又是为了什么原因,要做这种事情?
最重要的是——做这件事的人,是不是就潜伏在我们身边?
种种疑惑涌上心头。
一转身,发现徐浪他们已经走远了,独见火光在幽暗中摇曳。
“等等,等等。”
我压下心中疑虑,赶紧追了上去……
这个地方,比想象中要小得多。
穿过浸水的洞穴,一座数丈方圆的石窟出现在我们眼前:碗盘盆瓢埋在灰尘堆中,桌椅、床铺上粘着厚厚的蜘蛛网,许多东西都烂成了黑乎乎一团,根本分辨不出原本的样子。
不是什么墓穴,也没有任何宝藏,这里似乎就是某个古人隐居的洞窟。
“瞎跑了老半天,就为了这么一个破地方?真没意思。”张横打呵欠道。
“话不能这么说。”徐浪道,“古人的东西,就算再破,那也是古董啊。”
只见他一脸喜色,卷起两边衣袖,一头扑在那堆杂物上猛翻猛捡起来。
“大叔,你还真不嫌脏。”我看得直摇头。
无论怎么看,这里都不像有值钱的东西。
“你们看。”徐浪兴奋地举起一根烂木头,“这块镇纸,上面的花纹十分特殊,应该是先秦时期,蜀地遗民的东西。”
过了一会,他又翻出半截灰溜溜的石头。
“还有这个,是两汉时期,西域传来的石枕,虽然断掉了,可上面的花纹还很明显……”
你确定那是花纹,不是裂痕?
“还有这些……这些……”
看到徐浪那副得意的模样,我不禁叹了口气:“大叔,我看你那些宝贝,还不如我这一件呢……”
“什么?”徐浪好奇地问。
“这个。”我指了指自己脚边,一堆黑糊糊的东西。
就在这堆‘黑糊’表面,露出一截锈蚀严重的金属块。
“这玩意好歹也是铁器,说不定能买到铁匠铺去呢。”我用两根手指挟住金属块,用力一拔。
居然没拔出来?
“嘿,插得还挺深的。”我笑了笑,改用五根手指。
哗啦一声,金属块没拔出来,反倒将那团‘黑糊’整个带了起来。
“这是……”老坳低呼一声。
一个椭圆形的物体从‘黑糊’中滚落,在地上弹跳几下,停了下来。
我仔细一看——娘呀,那圆形物体并非什么碗碗瓢瓢,赫然是一颗烂得不像样子的人类头颅。
这团‘黑糊’,原来是一具重度**的尸骸!
“晦气,晦气。”我赶紧撒手,往旁边跳去,将手上残留的‘黑糊’往墙壁上擦。
“我看看。”徐浪倒是十分淡定,用脚踩住那腐尸,直接将金属块拔了出来。“这是什么东西?”
“是一把剑。”张横道,“这个人应该就是被这把剑刺死的。”
“剑怎么没有剑柄?”李竖提出疑问。
“断掉了呗。”张横道。
“不对,这原本就没有柄。”徐浪仔细端详之后,道:“里面是空的……这……应该是一把剑鞘。”
“剑鞘?”张横奇道,“剑鞘也能插死人?”
“剑鞘也能杀人,这就说明了,这是一把神兵利器啊!”徐浪两眼直放光。
“我找到的,是我的。”我赶紧说。
“算我买你的。”徐浪马上摆出土豪的嘴脸,“回去给你钱。”
哈,等的就是这句话。
破剑鞘什么的,小爷才没兴趣呢。
“说不定这里还有别的好东西。”张横也开始流口水。
新的一**搜索展开了。
可几个人快把整座石窟翻了个底朝天,却再也没能找到更有价值的东西。
“剑身似乎不在这里。”老坳道,“应该是被杀人者带走了。”
“不知道这些值不值钱……”我手中拿着两块刚找到的铜镜破片,饶有兴味地问。
“嘿嘿……嘿嘿……”充满不屑的笑声在耳边响起。
“有什么好笑的。”李竖感到很无趣,随手把破镜片丢掉。
“嘿嘿……嘿嘿……”笑声变得空洞而尖锐。
“不对!”我猛地抬起头来,“是谁在笑?”
所有人都反应了过来。
“外面,在外面。”徐浪一指洞外。
只见洞口石壁上,一道白色影子左摇右晃,像要破开石壁扑过来一般,看得人脊背发凉。
“妈的,又是那种怪鱼。”张横骂道。
“鱼会笑吗?”老坳道。
对啊,鱼不会笑,而且……
“外面是实地,鱼游不过来的。”我补充道。
“哪个王八蛋,敢在爷爷面前装神弄鬼?”张横怒而拔刀,“看我收拾他。”
话音未落,他已一个箭步冲出了洞口。
啪!
脚步还没站稳,随着一声响亮的耳光,张横整个人倒飞着摔了回来。
好狠的巴掌,谁打的?
低头一看,地上一团白影在拼命扑腾。
不是别的,正是那种银鳞怪鱼。
“怎么可能……”我愣住。
再看洞外,赫然又多出了好几道白色影子。
难道这些鱼成了精,能离水上岸?
“赶……紧……跑。”张横肿着一张脸,嘟囔道。
跑?
洞口被白影堵着呢,往哪跑?
没等我回过神来,洞外嗖嗖几声,又有几团白影破空袭来。
我一低头,一团白影刮着我的头皮飞了过去。
转眼间,地面上又多了几条扑腾的大鱼。
这一下,我总算弄明白了——外面有人拿这银鳞鱼当暗器呐!
“谁?”我喝问。
“不用浪费口水。”张横一骨碌滚到墙角躲好:“那家伙……不是人。”
我心一颤:不是人,难道真的有鬼?
“又来了!”老坳提醒道。
洞外呼呼几声,再次射进数条‘横’鱼。
众人仓惶躲避。
来来去去就这一招,还想把小爷逼死在里面?
就算是鬼,爷爷也要把你打进十八层地狱。
我心中无名火起,一个贴地侧滑,在躲开‘飞鱼’的同时,抄起地上一条银鳞鱼,狠狠扔了回去。
飞光掠影第一式:惊雷刺!
这一招的用法,是将大量内劲压缩在暗器凹槽之中,在击中目标后猛烈炸裂开来,造成可怕的伤害。
此刻,我已将七条经脉内的气劲,统统灌注到鱼鳃之中——这条银鳞鱼,已经成了一枚名副其实的‘鱼雷’。
会奏效么?
我屏息静观。
当这条‘鱼雷’飞到洞口的时候,横斜里突然伸出一只毛绒绒的黑手。
啪!
‘鱼雷’直接被黑手攥住了……
……
接得好!
我心里暗叫一声,赶紧低头,用手护住脸面。
只听‘嘭’的一声闷响,破碎的鱼肉、内脏溅得到处都是。
再看那只黑手,血淋淋的也不知道扎到了多少根鱼刺。
吃了亏,那黑手的主人非但没有被吓退,反倒低吼一声,呼地跳进洞来。
它的真身也随之暴露在我们眼前。
“娘的,老子早该想到,水帘洞就是猴子窝啊。”张横怒道。
“这不是猴子。”徐浪摇头道,“是人猿……”
准确来说,他们都错了。
眼前这个毛绒绒的大家伙,学名叫做黑猩猩。
这里又不是热带雨林,怎么会有猩猩出没?
没有时间考虑了,大猩猩呲牙怒吼,伸出比我大腿还粗的巨手对我抓来。
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大家快跑。”
我一边打招呼,一边打着滚,从这只大猩猩的腋下冲了过去。
大猩猩虽然身形庞大,动作却是毫不含糊,立马转身捞人——猩猩的手臂几乎有身体那么长,一扫之下,走得最慢的老坳眼看就要被抓住了。
嘭!嘭!
此时,大猩猩脚下的两条银鳞鱼同时炸裂,冲天气浪把这个大家伙逼退了一步。
飞光掠影第二式:月影迟。
这一招和惊雷刺很接近,都是把大量气劲灌注在暗器之中;不同点在于暗器表面形成了一张薄而宽的‘气网’;只有这张‘气网’遭到外力破坏,积蓄起来的气劲才会猛然爆发。
不得不说,这套《飞光掠影》的精妙程度,比起黑风刀、莲花棒之类的‘江湖末技’,着着实实高出了好几个档次。
“快!快!快!”
趁着大猩猩受阻,几个人争先恐后的逃出洞穴,什么古董都顾不上了,唯独那截剑鞘被徐浪绑在裤腰带上,才带了出来。
一路冲出瀑布,游过水潭,又憋着劲跑了半里路,直到感觉身后没有什么动静了,大伙才喘着气停下脚步。
还好,大猩猩没有追过来。
“那只大猴子会不会被炸死了?”李竖道。
“不可能。”张横摇头道,“那个大家伙皮糙肉厚,刀都砍不进去,顶多就受点皮外伤。”
“那它怎么不追过来?”李竖又说。
“毕竟是个畜牲,刚才像打雷一样,炸不死它,还吓不跑它?”张横说。
吓跑?
被吓跑的,好像是我们罢……
“看不出来,你小子还真有一手。”张横对着我笑。
“你刚才用的……”徐浪奇道,“莫非是霹雳堂的雷鸣弹?”
“东家,刚才那是内家武功。”老坳悠然道,“这位小哥,也是一名练家子啊。”
“不会吧,你才几岁啊。”徐浪吃惊地打量着我。
唉,这么快就暴露了,真是想低调一点都不行。
“其实我……”我正想瞎掰一番,把自己来历弄得神秘一点,才刚开口,半空中突然传来几声轰鸣。
“打雷了,要下雨?”我皱眉望天。
天气晴朗得很,丝毫没有要下雨的样子。
“娘的,是穿云箭!”张横猛地回过神来。
“穿云箭!”李竖也一惊。
再抬头看时,不远处的山林中升起一道火光,在半空中炸开,化作点点金星。
“什么是穿云箭?”我问。
“那是车队发的求救信号。”徐浪的眼神变得十分严肃,“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走,回去瞧瞧。”
一行人迅速往回赶。
说也奇怪,寻找瀑布的时候,辛辛苦苦赶了几个时辰的路;如今往回走,才一炷香多的功夫,就到了车队休息的山坳。
隔着一片树林,我已经能听到杀声震天。
车队遭到攻击了?
徐浪显得十分焦急,拔出随身短刀,就要冲过去,却被老坳一把拽住。
“东家。”老坳说,“这八成是山贼劫车,直接过去太危险,不如绕个圈子,看清楚情况再作打算。”
“不行,那些伙计、镖师怎么办?”徐浪急道。
“我自己的弟兄我清楚。”张横也劝道,“一时半会的出不了事,咱们先找到山贼的后路,包抄他!”
被两个人一劝,徐浪总算冷静下来。
“那现在怎么办?”徐浪问道——他胆子虽然大,毕竟是个生意人,遇到这种事情也是没了主意。
“小李,你看这附近,哪个像是山贼的望风点?”张横并不蛮干,首先询问李竖的意见。
李竖左右张望,指着一个小山丘道:“应该是那里。”
“好,看老子擒贼先擒王。”张横邪笑道,拔刀在手。
一行人猫着腰,闪闪缩缩的摸了上李竖指点的那座小山丘。
很可惜,这里空荡荡的,连个鬼影都没有。
“这里是附近最好的望风点了。”李竖道,“山贼不选这里我也没办法呀。”
“嘘。”张横示意众人禁声,同时往山丘下方望去。
顺着张横的视线,越过一片松林,只见两道山壁之间,聚集了黑压压一大群人,全部持有兵刃,正围着车队的十数名镖师猛攻。
幸亏镖师们一个个训练有素,又占据了地利,此刻组成阵势,山贼们一时半会也攻不进去。
观察了一会,战况愈发激烈,张横却笑了:“这群弱鸡,居然敢截老子的镖,看我怎么削你们。”
别说张横,我也大大松了一口气。
因为说明书有云:
人物名称:商队镖师
人物关系:友好
人物武器:腰刀
人物修为:熟能生巧(平均)
人物内功:经开十五脉(平均)
……
人物名称:劫道山贼
人物关系:敌对
人物武器:千奇百怪
人物修为:稍窥门径(平均)
人物内功:经开五脉(平均)
……
别看山贼人多势众,原来一个个都是战五渣啊。
“我还以为遇到哪路神仙了呢。”张横冷笑,“原来只是些小鬼,徐爷你莫急,我去收拾收拾。”
话音未落,他已经仗刀冲下山丘……
人物名称:张横
人物关系:友好
人物武器:腰刀
人物修为:臻致精通
人物内功:经开三十五脉
……
没错,论内力,论武功,张横老哥都要比我强上一截,有他在,这些山贼实在不值一提。
我找了块石头坐下,翘着二郎腿看戏。
只见张横势如猛虎,径直冲入贼群,刀锋起,头颅飞,一眨眼便杀了三、四个人。
“张头好样的!”镖师们士气大增,忍不住高声喝彩。
气势此消彼长,一众山贼逐渐退缩了。
“号令未出,谁人敢退?”随着一声尖厉的叱喝,树林中突地蹿出一道黑影,贴着溃败的山贼一闪而过。
数声惨呼响起,逃跑的山贼顿时跪倒几个。
“二当家!”
剩下的山贼打着哆嗦,再也不敢后退。
杀人立威之后,那黑影迎风立定,一条黑色蒙面巾随风招展。
人物名称:山贼二当家
人物关系:敌对
人物武器:匕首
人物修为:臻致精通
人物内功:经开三十五脉
……
我的心一紧:妈蛋,居然来了一个硬茬子!
……
在神秘空间里‘修炼’完之后,我曾经有一种错觉,那就是自己已经成了武功高手。
尤其是看到商队里面这么多的人,修为能胜过我的仅有寥寥数个,那种感觉更是飘飘然。
然而现实给了我一记当头棒喝。
本以为稳赢的战局,在那位山贼二当家出现后,便彻底逆转过来。
单论武功,二当家和张横两人其实相差不大。
关键还是在于人数。
山贼的数量,实在太多了。
张横的武功虽然高,其实并没有高到可以忽视山贼数量的地步,只是他气势够猛,瞬间杀死多人,才崩溃了山贼们的士气。
而二当家的出现,不但缠住了张横这个我方最高战力,更是彻底稳住了山贼们的士气。
此时的山贼分成了三拨。
第一拨人数最多,继续攻击车队。
第二拨人数最少,与二当家一同围攻张横。
第三拨有十几个人,将我和徐浪藏身的小山丘团团围住。
三处战场,无论那一处,形势都对我方极其不利。
尤其是我这边。
“怎么办?”李竖到底年轻,脸色有些发白。
“还能怎么办,拼了!”徐浪倒是十分硬气,不像普通商人那么贪生怕死。
大概是见我年纪小,躲在后面的老坳年纪又偏大,山贼们一股脑的围向徐浪和李竖。
事实上,李竖的武功修为和一般镖师差不多,徐浪虽然体格健壮,其实也就比那些完全不懂武功的伙计好一点。
他们马上就撑不住了。
看刀!
我的手轻轻一抖,缠在鬼头大刀上的布条层层荡开,刀刃反射出耀眼的寒光。
刀光一闪,热血飞溅。
鬼头大刀比我预期中更为锋利,只是随意的一刀,中招的山贼便惨呼倒地,伤口深可见骨。
返身再一刀。
又一个山贼跟葫芦似的滚下山丘。
唰!唰!唰!
黑风十三式一招招使出,山贼们一个个仓惶倒退。
无论武功还是武器,我都碾压一众山贼,有这种结果当然在意料之中。
“点子扎手。”
山贼那边惊呼。
“少废话,十几个大老爷们还能被个孩子吓跑?”
山贼小头目叱喝道。
在小头目的督战下,山贼们再度围攻过来。
只是这一次,攻击压力集中到了我的身上。
一个山贼攻击我,轻松战胜。
两个山贼攻击我,完全不怂。
但当第三个山贼上来的时候,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三把武器同时向我招呼,而我只有两只手,一柄刀。
我能挡住其中一把,避开或逼退另外一把。
那第三把呢?
或许招式再熟练一点,内功再深厚一点,我就有办法同时对付三个人。
可在目前,我的极限只能是两个人。
所以从理论上讲,当第三个敌人出现的时候,我已经死了。
幸好,还有李竖和徐浪。
他们两个人分别护住了我的左右两侧,再借助地形,总算把敌人的攻势挡了下来。
仅仅是挡住而已,现在的情况,根本没有我们反击的余地。
车轮战在持续。
“再这样下去,我们撑不了多久哇。”李竖嘶声道。
他的衣襟,已经被鲜血染成暗红色。
再看徐浪,脸上也全是血污。
至于我——人是会累的,修为再高,气力和内劲总有用完的那一刻。
我实在撑不住了……
嗯?
恍惚间,突然有一根**、热乎乎的柱状物体顶住了我的脊梁。
我心中一惊:莫非是……
“专心对敌。”老坳低沉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
一股暖流,透过那根柱状物体传入我的体内,刚开始还是凝聚的一股,流进经脉后便迅速淌开,化作一**汹涌澎湃的气劲。
在战斗中消耗得几近见底的内劲和气力,竟然瞬间恢复了七、八成。
这个老坳,原来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
我心中一喜。
“别指望我。”老坳却道,“我学的功法有些特别,可以疗伤,却没法和人打,只能帮你到这了……”
没法和人打?
我抽空偷瞄了老坳的说明:
人物名称:老坳
人物关系:友好
人物武器:拳脚
人物修为:一窍不通
人物内功:经开四十脉
……
果然,他的内力深厚,武功修为却是极低。
我的心又沉了下去。
“再坚持一下,天一黑,我们就有机会逃跑了。”徐浪喘着气道。
确实,在漆黑的环境中,人数优势很难发挥。
山贼们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在二当家的命令下,攻势愈发猛烈了。
“照这样子下去,我们撑不到天黑。”我皱眉道,“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擒贼先擒王。”
只要干掉二当家,剩下的就好解决了。
“别说我们被逼在这里动不了。”徐浪苦笑道,“就算能动,我们有谁能杀得了那个二当家?”
我能!
虽然武功不如人,可别忘了,我还有技能。
当初金牌杀手是怎么死的?
只要二当家进入我的攻击范围,任他身手再敏捷,也得老老实实吃我这一招‘必中’!
关键是,怎么靠近二当家呢?
心念一转,我已有了主意。
“坳伯。”我低声对老坳说,“你打不了,那能不能把内力一下子全爆发出来?”
“爆发?”老坳微微一愣,“我练的内功有点特殊,能够替人治疗伤口,恢复内力和体力,却没有什么杀伤力,爆发了也没用啊。”
“有用。”我说,“关键是爆发的气势要够足。”
“你可想好了,内劲爆发之后,我就没法给你们疗伤和输气了。”老坳疑虑道。
“相信我。”我坚定地说。
“拼一拼吧。”老坳叹了口气,略微后退,然后沉腹吐纳,发出一声长啸。
啸声极其响亮,瞬间将山贼们镇住了。
这只是前奏。
紧接着,老坳一下子把体内四十条经脉的气劲全部抽离出来,在身体表面形成了道火苗状的冲天气焰,强大的风压把周围的树叶、泥土全部吹飞。
我和徐浪、李竖这几个离得近的人,连脸皮都被劲风掀了起来。
这个气势,果然够足!
“张老大!”趁着这个时候,我扯开嗓子对张横喊,“你再坚持一下,坳伯的经脉很快就能全部解封,我们一会就杀过去帮你。”
“啊?”张横有些发愣。
他没弄懂这句话的意思。
张横不懂没关系,因为这句话,是喊给山贼二当家听的。
短短一句话里面,却至少包含了五层意思。
第一层:我们这边有个绝顶高手,能够完爆你们所有人。
第二层:很可惜,我们的高手气脉被封住了。
第三层:好消息,高手的气脉正在解封。
第四层:坏消息,离高手气脉完全解封,还需要一点时间。
潜台词:趁我气脉还没有完全解封,快来干我呀……
没错,老坳和我演的这场戏,目的只有一个——把山贼二当家引入我的攻击范围。
关键在于,山贼二当家有没有听懂我话里的意思?
如果他听懂了,又会不会真的冲过来?
我的手心攥了一把汗。
二当家开始行动了。
只见他虚晃一招,躲开张横的攻击,同时疾退十余尺。
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玩意,含在嘴里。
哔……哔……哔……
哔……哔……哔……
万万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吹起了哨子。
这意味着什么?
我的一颗心,顿时掉进了冰窟。
“大当家。”二当家也扯开嗓子喊,“点子扎手,你快来帮忙……”
妈蛋!
……
从理论上讲,这次诱敌之计是成功的。
可惜,我只猜对了开头,却没有预料到结局。
大当家?
既然有二当家,那么自然就有大当家啊,我怎么这么笨……
正当我懊悔不已的时候,远处树林传来一阵轰隆声,仿佛有辆重型战车正在碾压那些山石。
糟糕,肯定是大当家带着千军万马来支援了!
我伸长了脖子,努力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同时在心里谋划着怎么脱身。
虽然有些不道义,可大难临头各自飞啊,徐大叔,张老哥,只能对不住了……
不过等了半天,山贼的援军却迟迟没有出现。
“该不会是唬人的吧?”李竖疑惑道。
“现在他们才是主场,有必要唬人么?”徐浪摇头。
“不是唬人。”我的额头淌下了一滴冷汗,“只是大当家的动作慢了点。”
“你看到大当家了?”徐浪和李竖同时张望。
只见树林深处,一个巨大的身影逐渐显露。
“是大猩猩?”徐浪惊道。
“我觉得比较像熊。”李竖则说。
“如果是大猩猩或者熊,说不定还比较好办一点……”我咬着牙说。
经脉开通得多,人的身体素质也会随之增强,我的视力比没练功之前好了不知道多少倍,所以能够清晰地看到树林中的情景——
那是一个高度将近一丈的巨人,手持一柄双刃大斧,身穿一套黑铁罩铠,走起路来连大地都在颤抖。
这就是大当家?
错不了。
因为山贼的援军,就只有他一个!
“大当家,干死那边几个人。”二当家指着我这边大喊。
大当家并没有回答,只是缓缓点头,之后便喀喇喀喇的向我们走来。
围攻我们的山贼都停了手,很自觉地把我们的退路封住,看情形是准备让大当家和我们单挑。
他一个,单挑我们四个。
我轻轻舒出一口气。
情况,也许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危急。
大当家的说明:
人物名称:山贼大当家
人物关系:敌对
人物武器:双刃特大巨斧
人物修为:稍窥门径
人物内功:经开二十五脉
……
从数据上看,这位大当家的战斗力其实和我差不多,甚至还略低一点。
认真一战,未必会败!
我感觉自己拾回了一些信心。
“大家伙,有种来和我单挑。”我朗声叫道。
“小兄弟,没必要这么拼。”徐浪忧心忡忡地说。
“他的武器这么巨型,大伙一起上很容易被一斧子抡死。”我轻声分析,“我一个人去,行动比较灵活,肯定能玩死这个傻大个。”
徐浪认为我说得有道理,也就不在劝住,和李竖、老坳躲在一旁休息。
他们也是真累了。
正要迎敌,老坳往我怀里塞了一样东西。
“这是回气丸。”老坳说,“能够迅速补充体力和内劲,觉得顶不住了,赶紧吃一颗。”
还有这种好东西?
我低头看了一下,老坳给我的是一个小瓷瓶,也不知道里面装了多少药丸。
“那有没有能够迅速疗伤的药?”我贪心地问。
既然有回蓝药,那么应该也有回红药吧?
“你以为我是什么人,能有这种灵药?”老坳摇摇头,退了回去。
看来不是没有回红药,而是回红药比回蓝药贵重得多啊。
我收敛了趁机敲老坳一笔的心思,凝神望向那山贼大当家。
这货,走了半天还没到面前呢。
还是我先出手吧。
心中打定了主意,我不再迟疑,径直朝着大当家冲过去;在接近那庞大身躯的时候,猛地一滚,使出对付水帘洞大猩猩的方法,从他腋下钻了过去。
回身一看——大当家宽厚的背部已经暴露在我眼前。
吃我一招!
我并没有拿刀砍,因为这厮全身上下都罩着铠甲,我这把又不是什么削铁如泥的宝刀,只会白白砍卷了刃口。
两根粗实的树枝握在手中。
风雷双棍!
虽然这一套招式我完全没有提升过,依旧是‘一窍不通’的水平,但用来对付这个目标又大,行动又迟缓的家伙,已经足够了。
咣!咣!咣!
双棍连环敲打在大当家的铠甲上,发出一阵阵沉闷的打铁声。
行动虽然很顺利,但是我心中隐隐生出一股无力感——即便我已经运行周身内劲,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在打,可这大当家好像啥事没有?
“有本事来打我呀。”为了给自己壮胆、打气,我随口挑衅了一句。
听到这话,大当家缓缓转身,突然一抡巨斧,只听呼的一声,笨重的身体以极快的速度疾旋过来,乌亮的斧刃雷霆般朝我天灵盖劈下。
我侧身一滚,巨斧轰然砸入地面,泥土翻飞,一些陈年老树根都从地底翘了起来。
好险!
我全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刚才要是被那一斧子劈中,别说活命,能多留一点尸骸都是运气。
这个时候,我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些很严重的错误。
没错,大当家的行动是很迟缓,但他的全身都被铠甲保护着,不留一丝破绽,我并没有多少手段能够伤他。
而最麻烦的,却是刚才那一招回旋斧。
依靠他自身恐怖的重量,再利用挥动巨斧时产生的动能,两者结合在一起,就能够瞬间加速,在某种程度上克服动作迟缓的弱点。
对方虽然笨重,却不是一头没有智慧的蛮牛。
再怎么说,他也是经开二十五脉,懂得武功招式的江湖好汉啊。
我感觉自己的脑袋登时大了一圈。
大当家可不管我的心情,他迈前一步,再次抡起斧头。
我急急闪避。
半空中,划过一道宽阔的弧形乌光,带起扑脸劲风。
我虽然又一次躲开了攻击,身前身后几棵百年老树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拦腰断裂。
细看那些老树,断口处凹凸不平。
也就是说,大当家用的那柄巨斧并不锋利,他之所以能一击砍断这些老树,完全是靠自身的恐怖蛮力!
我又看了一眼张横和车队那边——山贼们的攻势丝毫没有停歇,镖师和伙计中都出现了伤亡。
不能再拖了!我必须想办法干掉这个铁罐头。
急撤一步,我从身后摸出了几把闪耀着寒光的环柄飞刀——正是当日和张震狱对赌用的那几把,他没有拿回去,我就自动笑纳了。
槽马帮帮主的成名绝技,能不能帮我在这么恶劣的情况下扭转乾坤?
……
看看跟座铁塔似的大当家,再看看自己手中飞刀。
我只能叹一口气。
差距实在太大!
一柄小小的飞刀,又可以对眼前这个特大号的铁家伙造成多少伤害?
不管怎样,先试一试罢。
我开始对手中飞刀灌注气劲。
噫?
随着内劲源源不断的注入,整柄飞刀居然‘活’了过来,在我手中微微颤动着,仿佛只要一松手,飞刀就会自己逃掉。
去吧,惊雷刺!
三柄飞刀连环射出,一口气耗光了我所有的内劲。
轰!轰!轰!
伴随着数声巨响,树林中扬起海量的沙尘,碎石、枯枝、残叶飞得到处都是。
这么厉害?
我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原来,这才是惊雷刺的真正威力!
不过,这样能干掉那个铁家伙么?
不止我,就连镖师、山贼们都暂时停止了搏杀,紧张地盯着尘烟弥漫的树林。
沙尘渐散。
咣……咣……咣……
余烟缭绕,一尊钢铁巨像大踏步现身。
大当家!
仔细一看:连续三发惊雷刺,居然只在甲铠表面留下了一丝浅浅的印痕。
我当时就懵了。
树林子都炸得七零八落了,你一点事没有,这还怎么打?
“哈哈哈。”二当家狂笑,“看到了吧,这就是咱们的大当家,殛雷山擎天一柱!”
“擎天柱!擎天柱!”一众山贼也高声喝彩。
镖师们的士气瞬间降到谷底。
这下完了,接下来,恐怕就是一面倒的碾压啊。
怎么办,怎么办?
没等我理出个头绪,大当家发出‘嗬嗬’怪叫,居然举起巨斧朝我冲来。
他毎跑出一步,地面都会颤抖,全身甲铠更是不断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对周围所有人造成严重的精神伤害。
我一边捂住耳朵,一边往后撤,口中还不忘嚼两颗老坳给的补气药丸。
一撤,再撤。
大当家紧追不舍。
这么笨重的家伙,跑步速度却是惊人的快;虽然拐弯不太灵活,可他根本不需要拐弯,只消巨斧一抡,什么都清理干净了。
真要到了需要拐弯的时候,他再使出一招死亡旋风,就能够连人带甲,瞬间扭到另外一个方向。
一时之间,我还真找不到这个大家伙的弱点。
“死……死……”大当家发出含糊不清的叫喊。
你还真当自己是擎天柱?
我怒了,一个后空翻接两周半旋转落地再加单手抛射飞刀二连发!
只见两柄飞刀先后射出,在半空中划了一条沉甸甸的弧线,噗的插在地上。
“哈哈哈,吓尿了吧,手软了吧,连飞刀都丢不准……”二当家嘲笑道。
二当家话音未落,大当家磨盘一般的铁脚已经狠狠踩上了地上的飞刀。
轰!
尘土飞扬的爆炸,再一次发生了。
没错,这就是飞光掠影第二式:月影迟!
不过,比起上次的爆炸,这一次规模明显要小很多。
为什么呢?
说起月影迟这一招,内劲运用的方式和惊雷刺很接近,但为了增加‘延迟爆炸’这一项功能,直接导致了威力比惊雷刺弱。
准确来说,至少弱三成。
那么,这一招究竟有什么存在价值?
“哈哈哈。”二当家又展开了招牌式的嘲笑,“刚才爆得那么厉害都伤不到咱们大当家分毫,现在这一点小打小闹,又能济什么事?”
就连徐浪、张横等人都有点失望。
“能有什么作用,你们看不就知道了吗?”我冷冷道。
这个时候,大当家作出了一个奇怪的动作。
一个‘捞’的动作。
他什么都没能捞到。
然后,大当家便双手一顿乱挥,身形无可避免地倾斜开去,最终轰然倒地。
月影迟这一招,虽然没办法直接对大当家造成什么伤害,但来自脚底的剧烈爆炸气流,却足以让这个铁家伙失去平衡。
如果某样东西重量达到一定程度,即便是一丝的失衡,也很容易演变成一面倒的情况。
嘭!
大当家倒地扬起的沙尘,比惊雷刺还多。
以他自身体重,再加上数百斤的甲铠,短时间内,他绝对没法爬起来。
现在的大当家,已经变成了一块砧板上的猪肉。
嗯,罐头猪肉。
“小兄弟,好机会。”徐浪忍不住喊道。
不用他说,我已经疾冲而出。
虽然已经倒地不起,想干掉大当家,依旧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首先你就不知道该从那儿入手。
这副黑铁甲铠,已经把大当家从头到脚,每一处都罩了起来,只留下关节部位的一些缝隙。
非常细微的缝隙,里面能隐约看到厚布衬垫。
我突然有些同情大当家——表面上看起来很风光,可看这盔甲密不透风的,躲在里面的人,估计都快被焗成了粉蒸肉吧。
好,就让我来解脱你的痛苦。
我将视线转向大当家颈部与下巴交接的位置。
如果说整套盔甲有什么破绽,恐怕就是这个地方了——在头盔和颈甲之间,有一道手指宽的缝隙。
这道缝隙,在大当家站立的时候,是完全看不出来的,只有现在这种情况,这个致命弱点才会暴露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我已经冲到了大当家的身旁。
即便倒地,大当家依旧像座小山丘似的横亘在我面前。
他真的没有还手之力了么?
就在我踏入大当家身旁三尺范围的时候,他的手动了。
动了一根手指。
只见大当家的中指轻轻往上一撑,几乎和我同高的巨型双刃斧,便呼的一声旋转起来。
“哈哈哈。”二当家狂笑解释,“这就是大当家的绝技,擎天一柱黑旋风啊。”
你这‘擎天一柱’,原来指的是手指么?
不得不说,这一招速度快,威力猛,方圆一丈之内刮起了可怕的斧刃风暴,就连米缸粗的树木都被斩断,抛飞。
可惜,并没有什么卵用。
我矮身向前滑铲。
斧刃就在我脑门上方呼呼狂转,虽然感觉很危险,却根本伤不了我分毫。
毕竟大当家躺下的时候,身体足足有两尺多厚,以我的身形,躲在他身躯下方的安全区域,实在是绰绰有余。
“嘿嘿。”
我趴着爬到了大当家的脑袋旁,缓缓掏出一柄飞刀。
刀尖闪耀着寒光,对准了大当家颈甲与头盔之间的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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