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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靖雨知道这个世上有很多事情都不能用常理去推断,就像她认为脾气暴怒无常的莫少南却在她答应他的条件后脸上那像是孩子得到心仪已久的礼物时开心的放佛要跳起来的笑意。
他的笑让她疑惑、错愕甚至感觉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然而下一秒他却一把将她抱了起来,转身坐在了沙发上,而她就坐在了他的怀中,他的怀抱温暖厚实又平稳,若是恋爱中的女人能坐拥这样一个怀抱那是一种何等的幸福,可是邵靖雨却知道这个怀抱于她来说只是恶魔的禁锢,她始终不能驱除心中的恐惧,在他怀里的每一秒她都惴惴不安,身体也不受控制的僵硬着。
然而更让她不能理解的是莫少南似乎压根就不把她的反应放在心上,他就这么抱着她,脑袋贴着她的心口,柔软的黑发摩挲着她的下巴,邵靖雨一动不敢动,她的手臂只稍围拢起来就能圈住他的脑袋,而他不知是贪恋她身上的清香还是真的觉得贴着的这抹身躯让他满意,脑袋往前探了探便不再动。
邵靖雨完全搞不清楚他究竟想干什么?她就维持着这个僵硬的姿势好像过了很久,就在她放佛要睡着那刻似乎听见了他自她怀中轻声呢喃了一句。
“舒服哦……”
“什……什么?”邵靖雨下意识的开口,紧跟而来的只有安静的室内空间,清冷而萧条。
怀中的脑袋动了动,邵靖雨的疲惫倦意瞬间消失殆尽,她看着这个古怪的男人,脸上是浓浓的睡眼惺忪,看着她的脸时放佛还想不起这是怎么回事似得,剑眉微凛,跟着一张俊脸顿时恢复了邵靖雨所知的那种冷酷。
她像个弹珠一样再度被他毫无怜惜的丢了出去,脸上毫不掩饰的出现了厌恶,放佛她是什么不干净的病毒一般,邵靖雨看着他判若两人的样子,虽然被他突然甩出去不出意外的重重摔在了地板上,可是她心里竟没有一丝难过相反像是抓住了某人把柄一般竟觉得有点豁然。
“滚吧!”他说,凉薄到叫人发疯的语气,可是邵靖雨听着却如临大赦一般,几乎连滚带爬的朝着出口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想要快点逃离这个叫她窒息的地方。
最后是怎么站在了医院的大门口的?她没有成为电视中时不时播放的女子独身一人被弃尸荒郊野外,衣不蔽体的新闻中的主角,她是被送过来的,送她过来的还是那个西装男,莫少南的保镖,不苟言笑,严肃得像是全世界都欠了他的冰山脸,却对邵靖雨破天荒的点了点头,她从他皲裂的冰山脸上也不得不悟出一个道理。
这个世界很多人可以靠脸吃饭,而她身无一物靠的却是莫少南这个轻易就叫无数女人趋之若鹜争得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的金字招牌,只因从今天起她的身上便烙上了他的标签,在他腻味之前她都摘不掉这个标签。
莫少南的所有物,于她是何等的屈辱,可是她却没有办法。
看着人来人往的医院,她用力呼吸了一口,到了医院已经过了医生查房的时间,她没有时间再回去换下身上的工作服,好在奥斯卡给他们提供的工作服还比较正统,经过昨晚被莫少南撕扯的对待,整个白色衬衫变得皱皱巴巴,衣襟上的一排纽扣也可怜的被扯掉了只剩两三颗,完全不能入眼,索性里面穿了背心,邵靖雨将衬衫解开把两个衣角拢在一起打了个结,西裤脚口往上卷了两下变成七分裤,散乱的头发被她用手指往中间拢了拢在头顶随意卷了个丸子头,额头上的纱布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心下不免有些懊恼怅然。
在一楼的公用洗手间洗了把脸,看着镜中那个脸色苍白,一侧脸甚至有些浮肿,额头贴着纱布,双目带着明显的血丝,眼睑下面则是一圈盖不住的熊猫圈,这个样子的确容易叫人想入非非,只是她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走在前往病房的走廊,有擦身而过的护士在乍见她的样子脸上明显露出疑惑而八卦的表情,邵靖雨只当自己没有看见,进了爸爸所在的病房,另外两张病床都有家属陪伴,只有爸爸一个人躺在病床上,挂着点滴,至于继母与邵语杨,却是人影都看不着。
邵靖雨有些生气,可是很快便被爸爸艰难的勾着床头柜上的杯子的动作惊了个彻底。
“爸,你别动,我来弄,你是想喝水吗?”邵靖雨急切的过去一把按住了邵天强的手,跟着拿起手中的杯子,里面却是一滴水都没有,她看着爸爸虚弱但是乍见她却扯出一抹慈父的微笑,邵靖雨只觉得一阵难过,但是她很快压下那股情绪对着邵天强笑了笑。
“爸,我先去打点水,你等我一下。”
然而邵天强仅能动的一只右手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邵靖雨停下脚步看着面色已然变得着急的爸爸,邵天强颤颤巍巍的摸着自己的额头跟着又颤颤巍巍的指着她贴着纱布的额头。
她知道爸爸是在担心她的伤,邵靖雨只觉得心中一阵暖意,这个世上还有爸爸关心着自己,即便他已经不能保护她不能再照顾她,可是他的一个眼神一个小小的动作就是她阴霾的天空中赫然出现的暖阳,有了这一抹暖阳,她便有了笑对未来的勇气。
拍了拍邵天强的手示意抚慰,她说:“没事的,树枝刮的,一点点破皮,爸爸,你不用担心我,我先去打水再去给你买早饭,你等我啊!”
说吧,邵靖雨转身便出了门,却不想在门口迎面碰见姗姗来迟的继母刘金妹。
“哟!大忙人呐,这么早就过来了,我还以为你在外面野得乐不思蜀都不知道你还有个老子躺在医院呢。”继母招牌似的挖苦讽刺随着她的大嗓门顿时惹来一众人的观望。
“我看她也不像玩得很舒坦的样子嘛!不然怎么整个鸡窝头就回来了,身上这是穿的什么玩意儿?我说邵靖雨,都认识了有钱的大款,怎么还不舍得给自己置办点像样的衣服,这是另类的装乞丐呢?难不成现在的大款开始好这口了?”鄙夷的话语却是打趣的口气天生就是邵语杨的招牌。
邵靖雨憋着一口怒气冷眼看着这对母女。
“你们这是从家里过来的吗?”她问,语气有着隐忍的怒意。
“不然呢?你给我们五星级酒店开了房间还是怎地?哦,差点忘了,你家那个大款已经抠门到连身像样的衣服都不舍得给你置办怎么还会有闲钱给你贴补家里人?我说姐,你这买卖做得可真是亏,反正都是找男人,你跟我说啊!我告诉你啊!我们班里有个挖煤的富二代,虽然长得黑不溜就,你多看一眼就想吐,可是知道不?人家办一个处、女能给这个数……”
邵语杨比着手势故意凑近了邵靖雨,跟着小嘴一咧,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晃着手指,十足的挑衅与羞辱,“六万块,知道六万块什么概念么?差点忘了,你还是处?不能了吧!看看这脖子上的印记,六百估计都难了。”
邵靖雨猛地一惊,伸手便下意识的摸上了脖子?印记?怎么会有印记,刚才在一楼公共洗手间的时候压根就没有去注意脖子上是不是有东西,此刻被邵语杨当做笑话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愣是再能坚强隐忍的她也不免脸上渐渐的红了起来,像是被这个一向跟她八字不和,名义上的妹妹抓住了把柄一样,而这种认知显然是她不能接受的。
邵靖雨看着邵语杨满是挑衅的脸,拿着暖水瓶的手紧了紧,跟着便绕过她往开水间的方向走去,她压根没想到邵语杨就这么搭着两条腿跟了过来,她站在开水间门口等着排队,而一旁的邵语杨则倚靠着门框,双手环胸,她也不知道从邵语杨的角度正好清清楚楚的看见她脖子侧面上的吻痕。
像是要把那个吻痕烧出一个洞来,邵语杨的目光带着一股怨念逐渐的炽烈起来,她一把抓住了邵靖雨空着的一只手,满脸的不甘与气恼。
“你脖子上的吻痕不会就是莫少南搞出来的吧?这么快就爬到人家床上去了?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我说你怎么捂得那么紧,还说压根就不认识他?说出莫少南的名字,能有多少人不知道他?可着你就是想自己独揽这个香饽饽,所以对我避之不及,可笑我还想着大家终归姐妹一场,好歹介绍认识一下也好,没想到啊!我亲爱的姐姐,你就是这么对妹妹我下黑手的啊!”
邵语杨说得有板有眼,语调平稳,不急不躁,音量也拿捏的适中,甚至在说完这番话后她明显的察觉邵靖雨拿着暖水瓶的手明显的抖了一下差点就摔了手中的暖水瓶,她也很满意在这里等候接热水的一些家属好奇而八卦的带着打量的目光悉数落在了邵靖雨的身上。
没错,她就是要往邵靖雨身上泼脏水,甚至乐此不疲,要问她为什么?其实也没有什么原因,如果真要找出一点缘由来她想也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她邵语杨就是见不得邵靖雨有那么一点会凌驾于她头上的东西,小时候不行,现在不行,将来更不行。
机械的走了过去,将手中的暖水瓶对准出水口,打开开关,滚烫的水柱瞬间落下,已经发黄的纱布口变得不再齐整,所以在水柱强力的落下时,总有一些水花被四溅开来,正好滴在了她靠近的手背上,而她却是动也没动,甚至丝毫没有因为那滚烫的温度哪怕抖动一下。
暖水瓶装满,她盖上盖子,提着它转身走出开水间,与站在门框处的邵语杨错身一刻,她微转头,斜睨着一脸看好戏的这个名义上的妹妹。
“如果我有对你下黑手的能力,我绝不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