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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物事,果然是好物事,真好。"
这最后一个好字,程德全其实是在夸李安生。
难为他竟然有这样的运道,也难为他居然有如此剔透的心思。
李安生打算用黑龙江的金砂来替他铺平接下来的路,那么他为何就不能用眼前这块狗头金为李安生铺一条金光大道呢?
慈禧太后想要狗头金很久了,谁曾想这福缘居然落到李安生头上,而他偏偏又将这块狗头金交由自己送上,将他所能得到的好处反而最大化。
程德全须臾便有了决断,振奋的说道:"我便将剿灭河匪的功劳先递折子上去,拖了几日便将这狗头金送上去,漠河总卡不用我多说太后也会准,只是,我却不为你求任何官职,也不安排你,你可晓得为何?"
李安生淡淡一笑,他当然明白程德全的良苦用心,这剿灭俄匪以及献狗头金对慈禧来说都是大好事,大大地功劳,如果程德全升了自己的官,那么慈禧就未必会再给自己官职,要是仍然保持此时李安生不尴不尬的地位,那么慈禧必定会考虑到前因后果,亲自给李安生安排一个官职。
如果能够重现当年程德全以汉人就任副都统这样的旗职,那么不仅对李安生是大好事,同时程德全也能放手重用李安生,而不用顾忌太多。
这点李安生也清楚,程德全未必没有试探之意,如果慈禧真看重他着意嘉奖,想要期待他能再立大功,也许就会赏个旗职以示恩宠。
程德全资历尚浅,正需要人手帮他,可重用李安生与林虎的话,却会有阻力,如果李安生真能由慈禧亲自提拔,那么程德全再重用他也就没有人再敢说三道四。
真是后生可畏,程德全一阵赞叹,今天这年轻人给他的震惊太多了。
不过,还要看慈禧旨意如何,不出意外的话,李安生还是会在黑龙江做官,毕竟有个能让老毛子难过的人在,才能体现出他的价值。
梅宝聪真心为李安生与林虎欢喜,当年他老子狰狞制霸,不可一世,可威名赫赫之时却风瘫在床,一向顺风顺水的他立刻体会到了人心险恶世道沧桑,家族内的勾心斗角与阴谋诡计让他迅速的成长起来。
他能有今天的成就,不全是靠着老爹的余威,而是真刀真枪的打拼出来的,什么样的世面没见过?
可李安生与林虎这样的汉子却让他真心钦佩,一看就是干大事的人,却没有任何的钻营与取巧,有的只是一腔赤诚,就连洪老六、王伏白这样的人,都让他心下赞叹。
********草莽中英雄豪杰不计其数,只是没有能够风云化龙罢了。
对于李安生的指点江山,他敬佩之余颇有亲近的意思,说不定,对于自己来讲,也是场造化。
这次遇袭,十有八九是那些心思叵测的叔伯干的,就是想让他在黑龙江折戟,然后老老实实的回到关内那个圈子里头,继续与他们硬耗。
李安生与林虎救下了他,更让他生出了几分明悟,这何尝不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一时之间,众人都心满意足,痛饮畅谈,颇为亲近。
席间程德全问起李安生经营地方可有诀窍,李安神只是续起了先前的话头,这东北短时间要想兴旺起来,不仅要走粮食生产基地的路子,还要顺势而为走粮食加工产业的道路。
到时候作坊手工业多了,粮食贸易又兴旺起来,催动农产品加工工业也就到了时候,也就是说,不是传统的小打小闹,而是用西方机器与技术来打造东北的初步繁荣。
可想而知,如果真的出现粮豆大潮流,那么必定会加快关内人口向关内的转移,同理,关内资本也会逐步向关外集中。
就连程德全也明白,这是大势所趋。
关外有大片的土地,肥沃的土地,这便是吸引人口的最大武器。
有人口有资本,那么地方上的兴旺也指日可待。
黑龙江要是能走在前头,就能最大限度的从这股潮流中获利,从而改变人口稀少,经济落后的面貌,未必不能后来居上。
奉天就不说了,就连吉林也远比黑龙江繁荣,要想迎头赶上,还只能在粮豆贸易上做文章。
"粮食生产促进粮食贸易,粮食贸易促进地方运输与金融的发展,逐步改善地方财政。将来不仅要在粮食生产上动脑筋,还要想尽办法促进粮食生产,与吉林相比,我们没有松花江这条大动脉(这个时代东北行政区划与后世不同,连哈尔滨也是属于吉林将军辖区),但我们能利用东清铁路,有瑷珲到齐齐哈尔、哈尔滨的通坦官道,也有密布的水运。将来黑龙江除了要加大屯垦力度,必要的道路交通以及疏浚河运也非常必要。照我看,修一条关内经齐齐哈尔到漠河的铁路,就能大大的改善黑龙江的交通运输与边防。这条铁路早修不如晚修,没钱修也要借钱,想尽办法也要修成。"
能够将黑龙江经济发展上去,这是李安生的当前要务,因为这里将是他的大后方。
后世黑龙江与吉林只能依附于奉天,使得东三省成为一体,其实是奉天的强势与繁荣,政治资源与经济资源都集中在了奉天,使得黑龙江与吉林根本就不具备养成军阀的实力。
经济决定军事实力,李安生之所以没有动主导黑龙江新军的念头,其实就是因为这个,以防将来,要是能在奉天编练新军,这样的机会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错过的。
程德全摇头道:"不用你说,我也能看的到修这条铁路的好处,只是这条铁路事关重大,凭我的能量还推动不了。太后老佛爷对我再器重,也无法凭空给我这么高的政治声望,给我庞大的政治资源,来集合经济资源。"
似乎与李安生交谈的久了,他的谈话也表现出开通超前的一面来。
"只是无论如何我也要试一试,如果能够成功,那是意外之喜,不能成也只能兴叹。这事美国商人跟我提过,只是不知道他们政府的意思。另外,借款修铁路,无非外债,到时铁路受控于人,也是坏事。哎,难啊。"
美国人倒不是无的放矢,必定是来打前哨探消息的,但这便足够了。
要是跟日本或者沙俄借款修这条铁路,倒时铁定能成的,朝廷有见识的未必不能看到修这条铁路的重要性,只是没有大肆渲染,只怕就是其中复杂的国际矛盾与纠纷。
或许借其他国家比如美国这样的国家债来修铁路,倒不至于失去铁路的路权,但关键就在于沙俄与日本定然不会同意。
中国想要在自己的国土上修铁路,居然还要征得其他国家的同意,还真是悲凉,让李安生生出几许无奈,可这就是现实,赤裸裸的现实。
想要图发展谋进步,难啊。
众人随便聊些政治民生,既然聊的投契,许多话题也就不那么遮遮掩掩,反而更加尽心。
就连林虎也在李安生的无形影响下,开始深入的体悟时局赋予关外的大变化,对经济民生建设也有了一些自己的看法。
自然无人笑他浅薄,程德全也有心提拔后进,自是言出肺腑,并无保留,更有心要抛砖引玉,看李安生有无更好的良策。
一席午饭直到日头高升,乃是一天中太阳最毒的时候,难得的好天气,大概二十来度,不冷不热,在黑龙江要算是最舒服的一段日子了。
程德全亲自引了他们到城中风景秀美之地,想要游览一番。
还未到近前,只听得前头人声鼎沸,更有人厉声喝骂,定睛一看,太阳他母亲的,又是老毛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