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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四人都将兵器亮了出来。
毕万等四人手执神兵,立于山石上,四件兵器似乎相生感应,气息流转,凝聚成一条巨大的苍龙当空游动,虚空中龙吟声不绝,惊响九霄。
这四件兵器乃是黑蛟族历代先贤祭炼而成。
黑水部落乃是黑蛟族后裔,当年族中的一位先祖修炼成圣后,最终渡过九劫化身成龙。后来寿元耗尽时元神化道留下肉身,族中有人以其肉身为材料练就了四件神兵。
四神兵代代相传,每位传人皆与之性命交修,不间断的祭炼锋芒与温养兵魂,威力也越发强大。待传到黑水龙王手中,他便赐与了四个儿子。毕万得到了龙角弓,而孔真手中的正是龙筋索。
相传,四兵合体,能再现其先祖的全部神威。
毕万四人此进彼退,极速游走,将放勋野老合围于中,每人位置不断变换,无论如何移动,始终占据四象之位。
黑水炼狱是黑蛟族一位先祖所创的法阵,毕万弟兄四人苦练多年,最是适合对应强敌。古来多少大神通者遇上黑水炼狱阵,无不身陷当中,被生生炼化成一滩黑血,死状极其惨怖。
阵法中四人各按方位变化,循环出手,辅与风雨雷电四象,使人如入幻境。阵中法力生生不息,奥妙无穷,威力至大。
此时神兵被四人激活,释放出浩荡的威能。毕万引开龙角弓,以法力凝聚成箭矢,拖着长长的尾光划破天宇,临近放勋野老身前炸开,霹雳电芒四射。辛图也跟着祭出龙筋索,长索急剧放大,似九天垂下的大道神链,快速旋转,激起阵阵暴风漩涡。
兵器喷薄异彩,四道法则交加,缠结成一条巨大的苍龙,游走于虚空中。
巨龙吞吐黑雾,呵气成云。云行雨施,风雷闪动,漆黑的水滴滂沱而下,将放勋野老困于当中。
放勋野老只觉己身似坠入到一片无尽的黑暗中,风雨雷电交加,黑色的雨水腐蚀一切生机。
他身处垓心,全然不惧,于周身景象无睹,任由千般痛楚加身。此时有心立威,管他诸天万法,当以一力破之。只见他浑身爆发光芒,一手引天,一手指地,两手划动,抱圆守缺,守心而立。
放勋野老立于阵中,阴阳二气绕体,并指成剑,一画开天,击散漫天风云,天地为之变色。一个以先天之精形成的巨大圆形卦图自高空降落,图内精气转动,挟带着毁天灭地的气息而至,瞬时覆盖地面上的一切物事。
轰!
卦图落地,法力涌向四面八方,摧枯拉朽,登时击溃了四人所布的阵法。
放勋野老跟着拍出数掌,连贯不迭,周身涌动的阴阳二气不断汇入他的掌劲中,毕万四人在气浪中翻腾,身体已不由自己控制。这时掌影压来,无从躲避,噗噗声响,四人如流星坠地撞向远方,胸前肋骨被印在身上的掌力打断了数根,大口喷血。
放勋野老使的正是一套自创的掌法,名为“乾元八掌”,乃是于乾卦之中悟出的天道神通。
相传,伏羲大帝仰观天文,俯察地理,洞悉宇宙万物,于卦台山始画八卦,以乾为首,是为天。
八卦是道的载体,根据阴阳交感,五行生息而衍生万物,记录了最本质的自然大道。其本身并无功法宝术,是以广为流传于后世。后世有贤德之人却于此中悟出了诸多的道法神通。
乾有四德,元、亨、利、贞。便是元始,亨通,利和,贞正。
元是四德之首。元始,即是天道伊始之意,代表天地初生,万物资始。亨通,即是功法通达之意,表示往来无阻,进退自如。利和,即为柔谐之意,表示刚柔并兼,阴阳相济。贞正,即为巩固之意,表示道法有成,得其大首。
乾元八掌以此四德为根本,蓬勃盛大的乾元之气,是诸天万道所创始化生的力量之源,刚健而有力。法则统贯于天道运转之中,生生不息。
功法初成时,放勋野老便命以“乾元”二字。
放勋野老的这套掌法兼具刚正柔和,阴阳并发。虽不是至阳至刚,但每一掌发出,浩然正气长存,鬼祟邪魅之辈不战而屈。
八掌名式分为天地交泰、万物资生、同声相应、进退无恒、小往大来、云行雨施、积中不败、大哉乾元。
八掌相生相应,变幻无端,每一掌皆可演化八八六十四式,每一式又可往后推演,实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无有穷尽。
此八掌最惊人之处还在于,一掌使出再衔接下一掌,则一掌强于一掌,法力激增,战力成倍叠加。只是掌法奥妙无穷,寻常之人不易领会,且自身消耗巨大,境界未成,更是施展不开。
当年,放勋野老携八卦图枯坐于道台上,只用一夕便创出此套功法,却花了三十六年时间方始参悟透其中玄奥,使之融会贯通,运转起来一气呵成。
神通大成之时,惊破敌胆。
黑煞龙王至死也想不到,自己最终竟成了这套掌法的试刀石。
毕万等四人中掌落地,衣襟带血,兀自受伤不轻。
辛图怒极,眼见大敌猖狂,自己兄弟四人均非对手,一但仇人遁走,岂不是报复无望?当即一声大吼,身上暴长数十丈,瞬间幻化出本体来。只见一头灰蛟如水桶般粗大,周身鳞甲光洁,头部长吻修目,鬣鬃飞扬,躯体卷曲若钩,盘旋于半空,遮天蔽日。
灰蛟长吟不绝,吞吐天精,张口便向放勋野老俯冲而去。
放勋野老无惧,掌指陡然放大,巨掌伸出,一把扼住辛图颈脖。辛图吃痛,悲鸣不已,声如莽牛嘶嚎,尾端在地上横扫,草木纷折,碎石翻飞,四爪自空中乱舞,极力挣扎。
毕万等人大惊,倘若辛图遭劫,其余三人如何还能幸免?更何况四人亲情骨肉,血脉相连。孔真虽贪生,此时却也不敢舍下兄长独自逃走,当下三人不顾生死扑身上去。
放勋野老大手一挥,将辛图砸向三人,简单而粗暴。
三人顺势接住,却被巨大的力道砸落地上。“轰!”四人肢体触地,山石龟裂,草木成灰,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尘土淹没四野。
辛图重新化为人身,曲伏在地上,大口嗑血,浑身骨节尽断,早已动弹不得。
毕万扶起辛图,祭出一道道清光,打入他的体内。三人围在一起为他治伤,齐声道:“老二,怎么样?”辛图闭目不语,显是受伤极重,性命堪忧。
此时,立于一旁的老者也不敢怠慢,两手飞快结印,手指点出,一行行灰色的符纹涌向虚空,只见四周狂风大起,黑影重重,似有无尽的亡魂自远处飞来。
一道道虚影没入周围的巨石内,这片山石地轰然大响,烟尘翻滚中,影影绰绰,那些千形百怪的巨石都活了过来,成了一头头庞然大物。
巨石变成的怪物眸子慢慢睁开,躯体缓缓挪动,似远古巨兽在觉醒,洪荒气息扑人。翻身立起时,石质骨节伸缩,扎扎而响。
姚重华早已惊得目瞪口呆,哪里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步田地,不由得愣在了当场。他此生从未见过这等阵仗,就算以前全部的经历加起来,也不及今晚发生的事神奇怪异。
老者双手不停结印,周遭虚影游动,鬼魂嘶吼,伴着阵阵阴风,使人毛骨悚然。
那些自远处飞来的游魂似古时战死的英灵,又似枉死的厉鬼,形状万千,妖魔人兽皆有。
老者指引空中飞舞的虚影,使之一一投入巨石中。只过得片刻,场中就多了数十头巨兽,手足抬动间,震动万里大荒。
放勋野老神色凝重,冷笑道:“巫族好大的手笔,竟将死去的先灵都请了出来。”
那老者名为巫咸,是巫族一脉的传人。
相传巫族数量稀少,为女娲部后裔,血脉之力霸道,能沟通鬼魅,召唤亡魂,调动冥界鬼怪之力为己用,端的是神通广大。
巫族隐秘异常,极少有显于世上者,族中之人向来以秉承女娲遗志,普救天下苍生为己任,往往世间生出屠灭生灵的大祸,便有巫族的人出来降魔卫道。
放勋野老忽见此人施展巫族神通,亦是暗自吃惊,却也想不明白此人怎地和黑水部落搅在一起。
巫咸听出放勋野老言语中暗含叽嘲之意,也不作声,仍是不断施法,以真力加持在石兽之上。数十头巨兽暴动,轰然巨响,一同围攻放勋野老,或利爪横拍,或大脚踏下,每一击都使大地颤动。
放勋野老游走在群兽中,凝神接战,施展“乾元八掌”对抗。
他一套掌法连贯使出,威力攀升,四面八方皆是掌影,护住已身要害。心道:“这些巨兽都是石质躯体,在巫咸的法力加持下金刚不坏,自己每一掌拍在它身上,也只是毁掉一点点石屑,倘若一头数头倒也罢了,此时却是数十头一涌而上,当真有点儿扎手。”
正自思索制胜之法,忽然左边两头石兽踏步上来同时抢攻,放勋野老斜出一掌将两兽逼退,两只巨爪却蓦地暴长往他头上扫去。放勋野老头一低避过,后方风声响起,四只巨足又临空踏将过来,他身形微移,轰的一声,巨足踏在旁边山石上,相去不过数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