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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慕蝉说她为了固定住窫寙骨链,将冰锥刺穿骨链,钉到了洞口石壁上,很心疼的样子。我安慰她说,日后再给她找个长点的东西。
张舒望闻听黄金童话语,说道,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说的是前人田地后人收,不用龙争虎斗,那条暗河地脉是天地经脉,又不姓黄,不是你一家所有,你进得,别人就进得,江湖之大,四海之深,什么人没有,只要不妨碍我们,由着他们去,莫要再惹是生非,还嫌如今事情不够多?
黄金童点头称是。
林慕蝉和黄金童站在张舒望墓前,垂吊一番。林慕蝉来到鲁北,第一个认识的人就是楚风楼,尽管当初楚风楼的交往目显得不那么单纯,可至少在林慕蝉黑暗的生活中,带来了些许的光明,许给林慕蝉一份工作,虽然最终没有兑现,却也让林慕蝉激动许久。后来也是通过林慕蝉认识了我们,不管友谊当中掺杂了多少不愉快,始终一路走了下来。
黄金童和楚凤楼的关系并不好,黄金童因其私吞火叶枪,经常训斥他,可没曾想到,楚凤楼去得如此突然,恍惚之间,阴阳两分,黄金童颇为自责,悔恨当初为何对待楚凤楼那样凶恶,不免垂下几滴眼泪。
当夜我们没敢在豹伏山上睡,而是抱着铺盖卷,去了豹伏山北面的松林里,暂且露营一宿,我们四人肩并着肩躺着,在此前,林慕蝉是很忌讳黄金童和张舒望的,因为这师徒俩老想偷窥她,可那夜不同,楚凤楼一死,大家心情悲痛,无暇顾及其他。
人死为大,第二天,我们四人又在坟前酹了几杯酒,烧了两刀纸。以告在天之灵。
当下,我们四人商议着要暂避李子豪锋芒,去鲁中取驼龙井水。黄金童、张舒望到哪都没有意见,只林慕蝉不舍这段学校生活,犹豫踌躇。
问我说:王得鹿,你说实话,没有我的话,你能不能弄来石背驼龙井水?
我立即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说道:没有你,我怕不能活着回来。
林慕蝉苦苦一笑,虽然很想留在学校中,继续听那略显晦涩的历史课,但见我如此说,面子架上去了下不来,只得跟着我走。
当天正是周六,我们将行李收拾停当,四个人背上蜘蛛肚的大包裹,准备下山,我曾想向柳向晚辞行,但林慕蝉说,如果你辞行,她要是执意跟着如何是好?
我想也是,于是决定悄悄出发,等柳向晚打电话时,再告知,那时我们已经走远了,她想追也来不及了,失去联系是不行的,柳向晚肯定会掘地三尺,也要把我找出来。
我将吞吐兽留在了山上,反正我也带不走雄兽,就由着雌雄在一块守山吧。
可怕什么来什么,刚走出山口,柳向晚一蹦三跳的端着一小盆盆景,走上山来,正遇着我们下山,柳向晚惊问道,你们这是去哪?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们隐瞒了楚凤楼的死讯,以免柳向晚再和李子豪纠缠,弄不好李子豪再做出什么非分之事。只说该去鲁中山区了。
果不其然,柳向晚兴奋道,那我也去。
黄金童劝道:你和我们不一样,你有家,家人找不见你,如何是好,再说,马上毕业了,学业为重,你不像得鹿和林慕蝉,他俩是半路出家,你得善始善终。
柳向晚道:没事,请两周假期没什么大不了的。
张舒望瞥见柳向晚手中的盆景问:柳向晚,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柳向晚道:这是石上菖蒲,上次在留学生餐厅和王得鹿吃饭,他告诉我,这东西能杀风生兽,我室友养了一盆,被我要来了,这不一大早给王得鹿送来,以备不时之需。
当日我给柳向晚讲过,我小时候经历过万蛇围井场,有个风生兽雪玲珑,杀不死,唯有菖蒲塞其耳朵能杀死它,可蛇类形体,压根没有耳朵,所以无法杀死雪玲珑。毕竟柳向晚是学历史的,文科生都有些过目不忘的意思,我说过的话,她大都记在了心里,只是有些时候显得傻兮兮的。
我仰天一叹,天意啊天意,本不想杀虫孩,奈何天要杀之。
其实昨夜我想到了风生之兽,除了雪玲珑都有耳朵,以石上菖蒲塞其耳即死。只有这一种杀法,但昨夜形势危急,哪里去寻菖蒲?昨夜见楚风楼死状,我真起过杀心,可当时的确奈何不了他。后来将虫孩用祭天虫法闷倒,杀心也就慢了。
给楚凤楼烧纸时也想过,是否白天寻觅些菖蒲,将虫孩置于死地,以绝后患,转念一想,杀还不如不杀,凡事不可做绝。尽管虫孩罪恶滔天,但死在我手,终觉有些发憷。
所赖天演有道,有些事情天公斗巧,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正心间踌躇不决呢,柳向晚端着菖蒲上山,这不是巧合,这是天意,就像当年鲁虾蟆说要三滴血,我的鼻子就破了一样。
张舒望冲我说道:王得鹿,你什么意思?能杀为何不杀?
黄金童也道:这怎么回事?为什么要隐瞒手段?
我叹道:虫孩当真该杀吗?
该杀!林慕蝉、黄金童、张舒望几乎异口同声。
我说道:好吧,既然天意如此,怪不得我了。
柳向晚问:你们说什么呢?
我们没有正面回答。我说道:向晚,你在山下等我们,我们办完点事情就回来找你。
柳向晚道: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我可真在山下等着呢。
我说你放心。
说着话接过柳向晚手中的菖蒲盆景,一路奔地脉暗河洞口而来,日上三竿,走到洞口处,林慕蝉和黄金童大叫不好。
原来昨夜将虫孩栓禁之后,林黄二人又用许多石块将洞口堵住,也有四五百斤的样子。这次回来看时,石块又被人搬开,露出黑黝黝的洞口。
我上前往洞里一看,洞壁上插着九鼎冰锥,连着窫寙骨链,窫寙骨链垂到洞底,拴着虫孩琵琶骨,虫孩兀自未醒,半浮在暗河中,任由河水冲刷。一切正常。
搬开洞口石块的人,对洞里的东西蛛丝未动,只是搬开石头看了看,想来那人就在左近。
张舒望道:先别管什么人搬开的石块,只要虫孩还在,就先把他弄死。
我们三人合力将虫孩拉了上来,虫孩尚未复活,因为他中了我的祭天虫法,复活非常慢。我将盆景中的菖蒲拔出来,在手中搓了搓,搓成两个耳机塞子大小,将虫孩耳朵堵住。一顿饭的功夫,虫孩七窍流血,那血留在身下石块上,丝丝的冒着白烟。天空本来响晴白日,忽然之间山谷中聚了几朵乌云,咔嚓两声干雷,带着两道闪电劈下来,将一棵树劈倒了。然后乌云散去,依旧响晴白日。
黄金童张舒望和林慕蝉面对此情此景,不免惊慌,中秋时节,北方地面,哪来的雷电?再者说那云聚的快,也散的快,聚散间只在须臾。
我告诉他们不要怕,这叫天雷礼,凡异类灵物暴亡,必有风雷相随,打完雷算是苍天收了此灵,不叫它再来世间。虫孩是风生之体,自然有这个待遇。
再看虫孩尸身,正在慢慢风化,就像一堆灰,风一吹来,越吹越瘦,也不见灰烬,只是化在了风中,一个小时以后,虫孩的尸骨了无痕迹,化风而去。
虫孩从雪玲珑而生,因我而灭,也是个劫数。
黄金童说,我还指望能切个头颅什么的祭奠祭奠楚凤楼呢,不曾想这东西见风不死,死了还见风就化。
正说着话,离我们四五米的灌木丛中,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忽然打了一个大喷嚏,林慕蝉拿着九鼎冰锥,快步上前,从灌木丛中揪出一个人来,竟是个女孩,那女孩穿着破旧的套头衫,下身穿着碎花裙子,留着齐耳的短发,高耸鼻梁,水波大眼,一咧嘴露着两个老虎牙,脸皮略一动腮上就陷出俩酒窝。上眼一看面相就知道带着七分调皮劲儿。一看就不是什么坏人。
林慕蝉将她揪出来后,打眼一看,是个调皮女孩,攥住衣领的手,慢慢放开,只是用九鼎冰锥指着她。
张舒望问道:和字儿?
那女孩一听,俩酒窝一跳张口道:和字儿和字儿,我老和了都!
黄金童见她喜兴,问道:前后两次洞口的石块都是你搬开的?
那女孩一乐,声如碎玉:是我是我,我就是看看洞里有没好玩的东西,挖开一看,好吓人!
我问道:你都看到了什么?
那女孩嘿嘿一笑:我看见你们杀人放火挺不容易的。
林慕蝉用冰锥指着她说:你再嬉皮笑脸,我可不客气了。
那女孩哈哈一笑:拿着个冰棍你吓唬谁?
说着话对着九鼎冰锥吹了一口气,九鼎冰锥本来就是水做的,前三百六十年为冰,后三百六十年为水,经她这么一吹,冰锥在林慕蝉手里瞬间化水,竹篮打水般从指间溜走,掉落在地上,却不渗入土中,像一汪白色的水银在地上打转儿。
我们大惊失色,惊问道: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那女孩摇摆着双手道:别打我别打我。
一边说一边从腰间抽出个黄盖头来,盖在自己脸上,说着:你们看不见我,你们看不见我……
话音一落,那黄盖头吧嗒落地,那女孩凭空消失。
张舒望指着那黄盖头哈哈一笑道:这是个瓦当(音:d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