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半夜来的东西

予初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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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渊将那碎片拿出来,扔到她怀里,“女人就是麻烦!拖拖拉拉的!还有完没完?”

    贺渊说完,自个儿用力呼了口气,有些无力的抹了把脸,最近他情绪外露太多了,实在不像他。

    那边,柳云烟捡了那碎片,细细抚摸着,玉虽碎了,依旧可见玉上龙形花纹,想起旧事,柳云烟不禁一叹,“这碎片,原是主子的长命锁,是夫人亲手所刻,岂料那夜,玉碎人亡。”

    主子?夫人?

    阎锦挑眉,贺渊一脸探究,百里墨则严肃的看着她,柳云烟似没察觉,独自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

    “主子是天底下最好的主子,夫人是天底下最温柔的夫人,还有可爱的小姐,若不是被身外之物所累,他们也不会……”柳云烟叹息。

    “谁是你的主子?与我师父有何关系?”百里墨冷声打断她,若是任她继续这般,他们不知要等到何时。

    柳云烟看了他一眼,眼神莫名有些哀伤,“天下首富,陆宸远。”

    陆宸远,齐国当今皇帝幼时玩伴,后来的左膀右臂。

    陆宸远出身低微,却天资聪颖,头脑灵活,对经商极其敏锐,利用商人之便,替当时还是皇子的齐国皇帝招兵买马,打探消息,多次救齐国皇帝于危难中,可谓尽心尽力,后来更是助齐国皇帝登上了皇位,齐国皇帝感念其功劳,不顾礼制封他做了异姓王,准其佩戴龙纹配饰,好不风光!

    然,皇帝毕竟是皇帝,那位置坐久了,难免猜忌,眼看陆宸远生意越做越大,且不知收敛,生生将陆家做成了齐国首富,哪还能安枕?天下都是他的,他怎能容忍另一人来挑战他的威严?那心思一起,便再纯粹不了了,一旦有了猜忌隔阂,便怎么看陆宸远,怎么不顺眼了,帝王不安枕,臣子的下场可想而知。

    据《齐国·通史》记载,齐国广仁二十七年,富商陆宸远通敌叛国,帝觉,怒斩陆府上下,有关人等同罪论处,家产充入国库,一时间商贾自危,纷纷远走,唯恐累及,此决策重创齐国,三十年未复。

    “令师与主子不过萍水相逢,一时投缘罢了,主子去时,令师千里奔赴齐国相救,主子不愿累及他人,宁死不走,唯请令师救我等下人,云烟才能幸免于难。”

    提起陆宸远来,云烟眼里泪光隐现,那泪光不过一瞬,便消了去,眸色转而狠辣,“主子为奴婢等人求来的太平日子,却被有心人窥上,为的不过是主子身前那不知真假的宝藏!”

    宝藏?

    “我师父与那什么鬼宝藏有何干系?竟害得我师父身亡!好没道理!”贺渊冷笑,宝藏对于贺二公子来说,毫无吸引力,他贺家庄从不缺银钱。

    柳云烟垂下头,一脸歉意,“南宫公子之事,云烟亦不愿见到。”

    “哼!”贺渊一脸讽刺,“你不愿?你不愿有何用?”

    他这模样,分明是迁怒了。

    “你可知是何人所为?”百里墨道。

    柳云烟摇头,柳眉轻蹙,不胜柔弱,“云烟不知,我们的人这些日子亦死了好几个,个个死得古怪,不仅半点挣扎也无,反倒似享受似的,浑身上下没有打斗的痕迹,亦没有伤痕,便是最有经验的行人亦探查不出。近日老铁头亦被人盯上,云烟无奈,只得将他藏起来。”

    “哼!我就不信他能逃得了!”贺渊轻蔑仰头,半点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贺家庄门徒众多,遍布各国,他还不信,有人能避开他贺家庄的追查!只要将那人揪出来,他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真有宝藏?”一旁一直不言语的阎锦突地落下一语,音量不高,却是让三人都看向了她。

    “宝藏一事,无人知其真假,云烟亦不知。”柳云烟道。

    “那玉器碎片是做什么的?”阎锦接着道。

    柳云烟挑挑眉,有些惊异,她虽见百里墨带着她,却也没当回事,料想不过是哪里寻来玩乐的女子罢了,如今一看,却觉得女子眼神透着一股超乎年龄的冷静,或者说,无情。百里墨二人在意的皆是杀人者,并不曾在意这点小事,她却注意了。

    “这碎片,是主子临死前摔碎了,交与我等的,共有五片,一片在南宫公子那儿,一片在云烟手里,一片在老铁头身上,其余两片,则在另两人身上。”柳云烟毫不隐瞒,她并不担心他们有什么目的,或者说,并不在意。

    “阿锦,你觉得这碎片有古怪?”百里墨凝视着她,眼神温柔,他并不是个细心的人,不管何事于他而言,只需知道结果便好,至于过程,自有人去思考,他是个勇猛的勇士,却不是个聪明的军师,战场亦然。

    “还能有什么古怪?不过是一个信物罢了,也值得大惊小怪。”贺渊轻哼,似是不屑,只是那眸光,却有些深了,他不笨,自然不会觉得他师父临终给他的东西是个没用的物什,先前没在意,不过是被师父的死冲昏了头,一时没转过弯来罢了,虽赞同她的话,他却绝不会承认。

    阎锦似没听见,朝百里墨道:“我只是随便说说罢了,并无其他的意思。”

    说罢便不再言语,头一偏,恢复先前的姿势,做旁观者状。

    她这般说,没一个人信,却也没人去问。

    “咱们走罢。”百里墨起身,拉起阎锦便往外走,这里已没有再待的必要,他才懒得浪费时间。

    贺渊跟着起身,朝柳云烟拱手告辞,这副‘知书达礼’的模样,才是贺二公子该有的模样。

    *

    一群人出了揽月楼,已是未时末,连日昼夜赶路,众人已是累极,追上了贺渊,方才有了疲倦感,追凶之事虽急,却也非一时之功,百里墨大手一挥,众人便朝着城中而去,寻了个客栈住下,安顿了各自歇息,这一觉睡醒,已是半夜。

    不知别人睡不着时,会不会觉得黑夜恐怖,阎锦只知,她此时便有种被盯上的恐怖感觉,那不是心底里的畏惧,而是被黑暗里不知名生物死盯着的毛骨悚然,寻不到它的存在,却又切实存在着,让她莫名紧张。

    阎锦苦笑,她也会紧张。

    黑暗里的‘东西’一直窥视着她,带着极强的压迫感,它并不出现,似不屑出现,只用强大的气势让你臣服。

    阎锦坐在窗边,窗户半开着,外面漆黑一片,今夜无月,唯有繁星闪烁,那一点微弱的星光,对于她没有丝毫帮助,身后窥视的目光已然存在。

    她没有喊,不是不想喊,而是喊不出,那目光太过强大,饶是她,亦不由得湿了鬓角,坐了太久,身子有些僵硬,她却半点动不得。

    ‘嘭!’

    房门被人大力推开,一道寒光突现,直逼着那‘东西’而去,势如破竹,强劲的似要将它劈成两半。

    ‘啪!’

    一物碎裂的声音响起,与此同时,那道目光忽地消失了,似从未来过一般,阎锦松了口气,忽觉后背有些冷,一丝苦笑爬上脸颊,阎锦暗叹:她竟也有这么一天,被一个不明生物的目光看得浑身湿透而不觉!

    “阿锦!”百里墨疾步走过来,蹲在她面前,颤声唤她。

    “我无事,你先将灯燃了。”听他声音带着颤抖,阎锦抬手摸摸他的额头,轻轻拍拍,颇有种安慰的意味。

    百里墨起身,将油灯点燃,立马转身瞧着她,似极不放心,烛光起,照见她汗湿的脸颊和汗湿的衣襟,百里墨眉头一皱,忙掏了帕子替她擦汗,动作略显笨拙,却是小心翼翼。

    “你怎么来了?”阎锦任他替她擦汗,半点不乐意也无,只因她知道,她若反驳,他虽会停手,却不会放心,与其到时候还要安慰他,还不如让他替她擦,他不安着,没有安全感,她都知道。

    “我不知,只是想来。”百里墨道。

    阎锦并不认为他是发现了‘它’才会来,只因她们住的房间隔着一整个大堂的距离,一个在这边角落,一个在那边角落,虽能望见对方房门,却听不见对方说的话,更感觉不到对方屋里的动静,百里墨能来,让她意外。

    若要问为何他们没住在一边上,皆因这客栈的规矩,男女不同寝,但凡是住进这客栈的人,男女皆分开就寝,由中间的大堂为界,一边为女房,一边为男房,百里墨本不愿,奈何贺渊乐于如此,非要强行住进这客栈,阎锦懒得折腾,干脆的也住了进去,唯一反对的百里墨没辙,亦只好住下,才有了这事。

    不知吗?阎锦笑,她觉得,百里墨越发‘病’得不轻了,半点不像当时一瞥间见到的他,她却莫名觉得他可爱。

    “我没事了,你回去吧。”没了威胁,阎锦便开口赶人,倒不是烦他,只因她出了一身汗,需要洗洗,自留不得他。

    百里墨却不知,眉宇一沉,满是不愿,“不,我留下保护你。”

    “那‘东西’不会再来,你放心吧。”阎锦道,那窥视她的,该是人才对,她却唤为‘东西’,似没把他当人看,倒不是看不起人,而是她向来如此,没有亲眼看见的不明生物,皆只能称为‘东西’。

    百里墨不言,一动不动的站着,态度很明显,他不愿意。

    阎锦皱眉,却无可奈何,他还是以前的他,却也有些不像他,比如,他虽听话,却不再是事事都听。

    “好吧。”她妥协,起身往床榻方向走,不忘嘱咐他,“你若困了,便回去睡。”

    他的回答,是直接坐在她坐过的地方,眼神仍直勾勾的看着她,眨也不眨。

    看来,她甭想洗澡了,但愿不会感冒。

    阎锦暗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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