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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回京秦慕云并没有带太多的人手,一是秦晏多疑不允许,二则是秦慕云本身不愿带太多的人,毕竟蕲州城经此劫难元气大伤,万一齐国趁此机会杀一个回马枪,总该有能守住边关的将士才行,所以除却近卫,秦慕云只带了二百人组成一小队同自己回京。
韩萃心眼巴巴的立在门廊下目送众人离开,眼中是浓浓的不舍,从今以后秦慕云恐怕再也不会回头看自己一眼了......
一路颠簸,经过小半个月一行人才抵达京城,姜绣莹和王崇文自然是喜不自胜,忙不迭的跑回自家的府上,这一路上两人可当真是吃了这辈子最多的苦了。
秦慕云同叶辛夷回了秦慕云在京城的府邸,叶辛夷一路风尘也很是疲惫,秦慕云亲自扶着进了王府,叶辛夷揉着酸痛的腰肢扫视一圈不住点头,无论布局还是摆设都比蕲州城的府邸好了不止一个档次。
“这里是我刚被封王时父皇赐给我的宅子,这两年几乎没有回来过,倒是管家一直看护着,如今看来倒是保持的不错。”秦慕云立在叶辛夷身侧瞧着满园熟悉的景色也是不断点头,从前的日子一一闪过眼前,恍惚间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觉。
“待会儿我要进宫复命,依照秦晏的个性总会留我在宫中用晚膳来彰显对我的重视,所以晚上你就不必等我了,早点歇下。”秦慕云叮嘱着。
叶辛夷点点头。
秦慕云又道“府中没什么下人,只有一个管家两个嬷嬷,有什么需要的你就吩咐他们去做,要不然我将长生留给你?”
叶辛夷摆手“不用了,总归在王府里能出什么事,况且我还有水桃和珠云两个呢,长生还是你带着去吧,他是你的贴身小厮,有他跟着你我也好放心。”
秦慕云想了片刻点头答应了下来。
进宫复命耽误不得,尤其实在秦晏面前更要将规矩守足,秦慕云换了衣裳,沐浴过以后便进了宫,留下叶辛夷在王府。
同水桃和珠云整理好带过来的物件,叶辛夷便有些百无聊赖了,看着天色还早便想着在府中转转熟悉一下环境,秦慕云几乎两年没有回来过,整修庭院,安置摆设的事情便也没有做,一些物件还是早两年时兴的样子,池塘边的青苔也有些没有清理干净,管家跟在叶辛夷的身后不住的赔笑,生怕叶辛夷不耐烦。
叶辛夷看着管家花白的头发和微驼的后背,眸中划过一丝怜惜,宅子这么大,看守的却只有区区三个人,能做成这样已经是极限了吧,看他的年纪合该在家颐养天年才是。
“老人家在这府上多久了?”叶辛夷问着。
那管家的耳朵有些背,懵懂的没听清楚,叶辛夷提高了声音又问了一遍管家这才了然“老奴十五岁就到了府上,如今已经过去六十年了。”
叶辛夷一惊“六十年?!”
“是啊。”管家点头“这出宅子是当年先帝做王爷时建造的,老奴那时只是府上的一个书童,后来先帝登基进了宫,这处宅子就闲了下来,再后来王爷就来了。”
“守着这宅子恐怕很辛苦吧,怎的不回家养老?你有妻子儿女吗?”
“妻子有过一个,只是早早的去了,剩下一双儿女双双成了家,也总闹着把我接回去养老,可是不行啊,我在这宅子里待了大半辈子,舍不得啊,从前我和我哥哥双双进王府当差,打小儿就在这儿,这就是我的家啊。”像是许久没同旁人聊过天,管家健谈的很,看着叶辛夷对自己亲近就不由的多说了两句。
叶辛夷点头“你还有哥哥?那他现在何处?”
提起哥哥老管家一脸笑意“我那哥哥和我是双胞胎,为人可机灵了,在府上当差当的好,后来先帝登基就把他带进宫了,说实话我开始不同意,进了宫就要当太监,那可是断子绝孙的啊!可是哥哥说家里艰难,在宫中当差若是当的好银钱也多,主子也有赏,反正家里还有我呢,不怕绝后。”说着说着笑意渐渐消失不见了,反而常常一叹“先帝驾崩以后就再没有哥哥的消息了,我托人打听,人家说是陪着先帝一块去了......”
提起这桩往事管家有些哽咽,叶辛夷亦是心头发酸,开口安慰了管家两句。
“王妃,表小姐来啦!”水桃欢天喜地的跑了进来说道。
叶辛夷疑惑“表小姐?那个表小姐?”
水桃笑笑“王妃您糊涂啦,奴婢嘴里还能有哪个表小姐!”
叶辛夷怔了怔,猛地悟了“你是说楚姐姐!她来了!”
“可不是,这会子人正在前厅等着呢。
叶辛夷喜不自胜,自己嫁到蕲州城也快要有一年的时间了,这么久没见楚霓裳自然是想的。
府中没有外人,叶辛夷也就顾不得许多了,提起裙摆向正厅跑去,等到了正厅后鬓边的发髻已经跑散了,顾不得整理,抬眼,正见到前方端端正正立着的楚霓裳,两两相望一时间眼眶有些发酸。
“你这丫头!回来了也不通知我一声,还好我听了消息让人早早在王府门前看着,可让我堵着了!”楚霓裳瘪着嘴上前一步道。
“还说呢,我到了蕲州城之后你便一点消息都没有了,我若是不回来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不理我了。”叶辛夷委屈道。
听了这话楚霓裳的脸上浮起一丝歉疚,微微低下头“你也知道,阿云的京中地位尴尬,皇上那一双眼睛都盯着谁和他有联系呢,我的父亲......如今我也嫁了人,不能不考虑他们啊.....”说到最后依旧是感觉对不起叶辛夷,两滴泪珠终于滚落而下。
叶辛夷说这话的本意不过是为了调侃一下,哪里能真的怪罪楚霓裳,从前自己那样危险的处境都是楚霓裳陪着自己走过来的,楚霓裳的为难自己当然了解,见了楚霓裳当真伤心,叶辛夷连忙开了口“傻子,我哪能当真怪你,我若真的恼你,也就不问这样的话了,倒是你,成亲了?!谁家的公子?”
提到夫婿,一向痛快的楚霓裳红了脸面“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不过是我父亲营下的军师,也算的上是年轻有为,也没什么志向,整日抱着兵法,十足的书呆子。”
话虽是这么说,可是嘴角的笑意已经被暴露了楚霓裳的心意,叶辛夷开心一笑,看来楚霓裳过得很好,那便足够了。
不过叶辛夷倒是有一点不明白,楚家也算是大户人家怎么就舍得将楚霓裳嫁给一个没有背景的军师?姜婵儿也同意了?
楚霓裳看出了叶辛夷的疑惑,笑笑“我出身将军家,自幼舞刀弄棒,性子有大大咧咧的,京城中有哪个男儿敢娶我,再说我也看不上他们油腔滑调的样子,文弱的简直一推就倒!你忘了,当初你嫁到蕲州城的时候我还没有订亲呢,别忘了我可比你大,后来父亲母亲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商量着要不把我远嫁算了,也总好过在京中虚耗着,也不知我那夫君怎么想的,听了这消息竟跪倒父母亲面前表明心迹说要娶我,着实把我吓了一跳,看他平常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还以为是个老先生似的人物呢,竟藏着这样的心思,再后来父亲母亲一合计,觉得他也是个不错的人选,又是父亲的下属,在京中一切也好有个照拂便就允了。”楚霓裳笑的甜蜜,叶辛夷也自然替她高兴。
“那你呢?你在蕲州城的过的怎么样?阿云有没有欺负你?”楚霓裳连忙又问起了两人的近况。
叶辛夷简单的将发生的事情说了一说,楚霓裳一听当即炸毛了!
“你是说阿云他竟敢金屋藏娇!”楚霓裳抑制不住自己的脾气站起身子像是个斗鸡。
叶辛夷无奈,终于认可了京中男儿不敢娶楚霓裳的事实,笑笑“也不是藏娇,是他的救命恩人罢了,他们也没什么。”
“那也不行!”楚霓裳恨恨道“天天有这么一个人在你眼前晃悠就不别扭!”
叶辛夷默,是挺别扭的......
“也就是你这脾气,换了我管她什么人,先打一顿再说!扔到偏房饿上三天看她还敢不敢起什么别样的心思!不行不行,那人在哪儿让我见见,你不会整治人,我帮你!”
叶辛夷笑“她留在了蕲州城,王爷没带她回来。”
楚霓裳眉目缓了缓“这还差不多......”
叶辛夷看了看楚霓裳,小心翼翼道“冒昧问一句,你夫君可有什么小妾之类的?”
“他敢!”楚霓裳眉头一挑。
叶辛夷点点头,猜到了,猜到了......
楚霓裳看了看叶辛夷又道“辛夷放心,等改日我去同阿云说,有些话你所不方便,但也总要让他知道将那个什么韩萃心放在府上是多么别扭的一件事,你开不了口我帮你说,其实有时候男人就是需要一个理由逼他一下子,你倒是想着理解阿云了,谁又理解你,说不定阿云他就是等着你开口,好能名正言顺的逼自己一把,你若不开口难不成将她一辈子养在府里,放心,改天我去说!”
叶辛夷眨眨眼睛,说实话,虽是时间的与日俱增,让韩萃心离开王府的愿望就一直在自己心中生根发芽茁壮成长,楚霓裳的每一句话都说到了自己的心里。
楚霓裳一叹“你也就是这么一个温吞性子,不过话说回来也就只有你这样的才会让阿云动心吧,各花入各眼吗。”
叶辛夷依旧陷在沉思里,想着刚刚楚霓裳的话,或许秦慕云当真是在等着自己开口吗?
楚霓裳打断了叶辛夷的思索“这段时间你肯定很辛苦吧,我都听父亲他们说了,蕲州城的一战死伤惨重,你到底是怎么挺过来的。”
叶辛夷苦笑“这......一言难尽啊......改日吧,改日我在说给你听,一时半刻的说不完。”
楚霓裳点头,看了看天色,一拍额头“你瞧瞧,光顾着和你聊天了,竟忘了时辰,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咱们改日再见。”
叶辛夷起身相送“改日我去找你。”
楚霓裳笑着点点头,忽的一卡,想到什么“好像也不用你找我了,这两日恐怕咱们就会再见。”
叶辛夷疑惑。
楚霓裳靠近叶辛夷叹了一口气“你回来之前姜家便来了消息让我得空了过去看看,说是想要请你和阿云去姜府坐坐,知道我和你亲厚,让我去做陪,估计明日就会给你消息,辛夷,如今皇上防着阿云,正在小心的旁敲侧击,姜家就是一个借口,摆的这个宴席试探意味十足,你可要和阿云商量好了。”
叶辛夷思索片刻,点点头“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