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蜿蜒椒江,源自大雪山,以磅礴之势涌出蠲州溯峡,冲出大宁千里沃野。
大江过鹤坂钟玄,江流减缓,江面越宽,至入海口处已宽至十里,千百年来泥沙淤积,在海口堆砌出大大小小的沙洲。
沙洲渐渐冲积成岛,其中最大的一个岛,早在四代之前便已筑城,随着泥沙不断地堆积,沙岛面积不断扩大,朝代每更迭一次,该城便扩充一次城墙,到大宁时,东海城里里外外已筑起了四道高墙。
东海城乃兵家必争之地,是以城防坚固,驻军颇多,又因其处在椒江和大海交汇之处,外海和内河的通商全在此处周转,她虽比不上南海城富得流油,但在全国也是数得上的豪城。
城内大市场里各色珍奇琳琅满目,商贾客户川流不息。
缪成陪着师兄艾师逛了大半天药市,买了不少海内外的珍贵药材,一半是孝敬师父师兄和掌门师叔的,一半倒是给高荃回魂用的。
缪成一直记着师父怀念樟蒲艾团的事情,本来在回程路过樟蒲的时候便可以采买,但是艾团不易保存,三五天便变味了,要是一路送到达真观,白毛不知道得长多长。
只有为难事,没有为难人。
艾团并不难做,关键是原材料要地道,樟蒲的玉糯米粉已经买了一包,青甘蔗砂也买到了,就差一味灵魂配料——十年老艾,正赶着东海城药市上有,缪成开开心心地置办了十斤。
下午,艾师又在珍玩市场买了两尊西洋七彩琉璃香炉,一个送师父,一个送师兄,这才回到客栈,收拾东西,准备明早上路。
缪成少了左手,艾师也不用他收拾东西,他闲来无聊,独自踱出客栈,趁着夜色登上附近的第三道城墙,张目四望,聊以解忧。
东海筑城内高外低,如今只有最外围的城墙在使用,城内的四道墙都弃置不用了。他站在第三城墙上向黑沉沉的东方望去,天上一团星云,海上一条星河,明明暗暗闪烁着晚归的渔火。
海风沿着城墙轻轻吹来,带来海洋的味道,他深思远望,向着千山万岛的方向思念小霓,想着她有没有因为释放自己而受到她父亲的责罚,想着要到何日才能再见她的真容。
说也奇怪,之前在海外朝夕相处,他总对精灵古怪的小霓有些抵触,如今远隔重洋,一门心思倒是思念她。
想着想着,蓦地心中一凉,转而望向北方沉沉的暮霭。
那边有王爷的谆谆嘱托,高荃要如何措置?
既然作出承诺便要遵守,已而答应了靖王的事情,万万不能背誓。不过自己在王府时随和高荃玩得很好,但兄妹之情多过男女之情,正要叫动那份迎娶之心,左右显着别扭。
或者再等两年,高荃长大一点自己就会心安一点么?
可老天非叫飒槟茉霓闯进自己的世界,这古灵精怪的姑娘钻在自己心里赶也赶不走忘也忘不掉。一半是承诺,一半是感觉,真真是冰火煎熬,绞得心疼更甚断腕之痛。
胡思乱想地沐风良久,忽然逆着风声听到本门断断续续的紧急哨音,缪成猛然回过神来:莫不是师兄出了危险!
他急忙跃下城墙,火速向客栈奔去。老远看到艾师站在门外左右张望,虽是神色焦急,到不像有什么危险,缪成稍稍心安。
艾师看到缪成回来,急忙招手。待进了屋,缪成正要询问艾师何事鸣哨,突然瞥见衣发皆湿的尹菩轩软在一旁。
周刚毕竟效忠于靖王,若是端出靖王,他势必不能害了齐骏性命,关键是要快,缪成立刻出城向南寻找周刚。
哪知道在五帮十二派里打听的消息有滞后,缪成出城,周刚进城,两下正好走岔,待缪成赶回到东海,满城百姓已挤到了街头,瞧那老城钟楼大火的热闹了。
缪成知道钟楼是五帮十二派在东海的分舵,之前便是在此处询问周刚的行踪,当时却以为齐骏已给解送南下,未想到人便囚在里边。见上边出了事,急忙施展轻功飞檐走壁,眨眼功夫已来到近前。
钟楼实际上给五帮十二派经营成了里外数层的院子,火势最重的地方在中心老钟楼附近,外围基本没火,大门外却密密麻麻围满了水字营的官兵和东海府衙的官差。
他们担土挑水指手画脚忙得十分凌乱,却好像被五帮十二派挡住不给进院去,窝在外面干着急,只能先把院子围住,防止火势蔓延到周边民宅去。
缪成绕到侧方人少灯黑之处,飞身上房,连跳三厝院墙,再向前去,院子里的火舌已舔着了三层楼高的大树,漫天浓烟裹挟着火花翻涌着升上黑天。
烈火烧灼活树,活树发出噼噼啪啪好似爆豆一般的**,火借风势呼呼怒号,隐约间杂着院内激烈的喊杀之声。
缪成真的着急了,害怕齐骏在里头受害,急忙在附近房间搜到一床被子,用水浇透了,右手将被边在左臂上缠紧,再牢牢攥住被里披在背上,找到一处火势较小的墙头,气息暂闭,一跃跳入火场。
饶是披着湿被子,缪成仍给火焰燎伤了小腿,待钻出火墙,丢下被子提起剑,认出此间正是钟楼大院。
他左右打量,见地上横七竖八尽是尸体,密集的兵器撞击声自右方传来,烟尘迷蒙看不清是什么人在打斗,似乎是三四人围攻一人,斗得异常激烈。
正在凝神分辨,蓦地左方传来一阵巨大的裂帛声音,紧接着脚下地面如同打了个嚏喷似的抖了三抖,耳畔炸起一记惊雷,罡风随即卷着炽热的沙土迎面扑来,撞得缪成侧避了三步,身后地火丛竟给这雷霆也似的威风打得熄了五成。
灰尘混杂着浓烟四处激荡,缪成眯着眼睛瞧去,看出是钟楼出了事,那口巨钟不知怎的居然轰然坠落,将石板砌就的楼台砸出一个大凹坑。
钟缘处黑乎乎压着断肢碎骨,有一个人竟被拦腰斩断,眼珠子都给爆出了眼眶,却还没死,大张着嘴发不出声音,挣扎着想要往前爬,硬挺了十弹指才咽气,惨状不忍直视。
巨钟外仍围着七八个活人,手足狂舞好似中魔魇,再看地上,密密麻麻涌动着一层深色的波纹,紧紧地向仅剩的几个活人涌去,片刻之后,嘶嚎声音由炽烈转为微弱,一具具尸体好像火烧蜡烛一般,熔成一团烂泥化到了地上。
便在此时,一道妖异的粉霞自钟楼顶飘然落下,加入到院子右侧的围攻行列之中。
缪成虎躯一震。
他看得再清楚不过,这人不是惠弥轩还能是谁!
既看到了她,又看到巨钟下密密麻麻的不知名毒物,他不敢托大,须得师兄赶来才能治她,急忙取出本门的求救火箭,就着身后火苗燃着。
火箭尖啸着一线冲天,在映成暗红的天幕下明亮地闪爆。
他这里一有动静,立刻吸引了四周暗藏者的注意。匍匐在钟楼暗处的土埙突然奏起低沉的呜咽,狂躁游荡在落钟周遭的毒虫得到指令,齐刷刷调转矛头,潮水一般向缪成涌来。
缪成知道毒物古怪,不敢再在地上停留,瞅准身前一间未起火的房顶跳去。
脚刚沾瓦,斜刺里三柄雪亮的长剑由下自上突刺而来。
缪成应对神速,水虹围着身子兜出一个圈,明刃流焰,一道赤霞裹住缪成下三路。
叮叮叮三响连珠,赤炎水虹挡开了敌人的偷袭,第一柄与水虹相击的长剑登时断为两截。
敌剑虽然挡开了,但三名敌人已跳上了屋脊,两柄长剑并一柄断剑分上中下三路齐齐地扎向缪成。
缪成心中一惊,双腿弹起踢开上、中两路来剑,同时水虹下斩,叮的一声,又将断剑砍断了一截。
一招避开,水虹突出万点莲花避开敌手,这时方将惊讶的话语质问出来。
“你们是达真观的人?”
没有人回答,只有刺来的长剑。
缪成看得再清楚不过,三个人使得全是正宗的达真观剑法,而他使得也是达真观剑法,这三人不会瞧不出来,既然知道是同门,仍旧毫不客气地攻击自己,那一定是有大问题了。
他再次逼开三柄剑,恼怒地质问:“你们究竟是谁的门下,为何在此助纣为虐?”
三人此刻成鼎立之势圈住缪成,都蒙着面,任缪成如何询问,三个人照死不开口。
断剑那人最是恼火,得意的长剑叫水虹两番砍断,偏又一句话不能讲,郁闷无处发泄,干脆将手中残剑当做暗器向缪成狠狠掷去,回手抽出靴中匕首,三人重又围攻而上。
心中是疑惑多一点还是愤慨多一点,缪成自己也清算不清楚,只知道手上不敢大意。
十招之内,已探知这三人均是达真观的好手,看模样不是道士装扮,想必是外院俗家弟子中的拔尖人才,对方此刻也应该猜出了自己的路数,手上不断加力,出招越来越狠辣,将同门当做了冤家。
此间一斗事关师门荣辱,缪成不得不小心应付,既不能叫他们得逞,也不能伤了他们性命,他暗自筹划,必须得将三人统统制服,之后再仔细询问他们为何自甘堕落,同惠弥轩同流合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