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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文特花园剧院临时审讯室。
他们到达现场的时候, 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一个晚上没睡,一直在破解某份密码的夏洛克, 精神抖擞地坐在审讯室里,神清气爽, 好像刚刚做了一个全身spa。
而整整睡了一个晚上的路德维希,就像腌掉的黄瓜一样,趴在夏洛克旁边,与他形成强烈的对比。
雷斯垂德看看夏洛克又看看路德维希,眼神十分奇异。
如果不是碍于审讯被监控,路德维希觉得他会直接跳到他们面前来。
路德维希想起,她今天早上和夏洛克, 刚到达考文特花园剧院的时候, 苏格兰场那整体诡异的表情……
她因为刚刚吐过,全身无力,就向福尔摩斯先生借了一只手臂当拐杖使……
雷斯垂德,多诺万, 还有平时和夏洛克接触的比较多的警员们, 露出的也是这种……这种……
怎么形容这种表情呢……
路德维希头疼地想。
雷斯垂德警官进监控室之前,还特地拍了拍夏洛克的肩膀,严肃地说:
“我理解你,但不要太狠了……她年纪还小。”
路德维希掀桌!
——她特么完全能听懂这字里行间隐晦的含义啊摔!
尤其是福尔摩斯先生还完全不明白状况地,高冷地“嗯”了一声……
福尔摩斯先生,你真的理解雷斯垂德警官意有所指的是什么吗?
不明白就不要乱回答好吗?
你以为你是会说话的汤姆猫吗?!
她痛苦地呻.吟一声,把头埋进了手臂里。
苏格兰场的判断能力真是太离谱了, 她的确脸色不好步伐虚浮……但这是因为她早上苦逼地被福尔摩斯先生拉去参观了佐久间相子快要腐烂的尸体……
还眼睁睁地看着福尔摩斯先生戴着口罩,重新切开了已经浮肿的佐久间相子的胃,还特么从胃里取出了食物残渣……
……不行,不能脑补那画面,她觉得自己又要吐了……
夏洛克敏锐地听见她那声被压抑的,几乎不可闻的呻.吟声。
于是他朝路德维希靠过来,微微低头询问到:“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雷斯垂德警官的眼睛,立刻像探照灯灯一样,亮了。
路德维希:……卧槽!福尔摩斯先生你能不能闭嘴!
……有种黄河里游了一圈上岸后没水洗澡的赶脚,好心累。
伍德。
就是那个因为和咖啡馆女招待,莫里卡洛有暧昧,而被福尔摩斯先生从一张咖啡收据里,找出身份的托运工人伍德。
他和他的同事,把装着女高音尸体的钢琴带到考文特花园剧院。
雷斯垂德:“请描述一下当时拜托你们托运的男人的长相。”
伍德张开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夏洛克不耐烦地打断了:
“身材修长,至少六英尺——这类显而易见的问题可以略过了。”
伍德惊疑不定地说:
“是身高六英尺没错……但我不知道这位先生是怎么知道的。”
夏洛克脚搁在桌子上,修长的身体斜斜坐在椅子上,好像他不是在全程监控的审讯室,而是坐在贝克街的沙发上。
路德维希非常不想承认——就算福尔摩斯先生这么坐着,全身上下的美感依然半点不减。
雷斯垂德叹了一口气:“如果我因为夏洛克的坐姿问题被降职,维希,我就请你喝咖啡。”
路德维希:……这两者之间有毛线关系!
其他在场的警官,包括雷斯垂德,都是一副吃了隔夜菜的脸色。
却拿夏洛克毫无办法。
因为他总是有一千零一条理由,来反驳你的一百零一条。
他摆弄着他的手机,理所应当地说:
“你当然不会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你的大脑里装的除了稻草就是女人,否则你也不会和你自己的表侄女混在一起了。”
伍德脸上的表情,顿时像承包了伦敦昨天所有的隔夜菜。
路德维希:“……”
她也绝对不会承认……其实看福尔摩斯先生吐槽别人很帅……
雷斯垂德用力地揉了揉脸,他敲着桌子:
“维希,让夏洛克安静一点——夏洛克,我等下再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路德维希:“……”
她到底做了什么,才让雷斯垂德探长相信,她能管住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嘴?
雷斯垂德拿出一张照片,正是死者佐久间相子丢失的达碧兹戒指。
“那么伍德先生,你有没有见过这枚戒指呢?”
“他没有见过。”
“我没有见过。”
夏洛克懒洋洋地声音和伍德战战兢兢的声音同时响起。
雷斯垂德受不了地说:“夏洛克,是你要求审讯伍德,可你一直在干扰审讯。”
夏洛克不耐烦地换了一个姿势搁脚:“是我要求的,但我的意图不在于让你问这些一目了然的问题……”
雷斯垂德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说:“那么,除了这些问题,请问我们还能审讯什么?”
夏洛克盯着手机,长长的睫毛平静地垂着,连偶尔的颤抖都没有:“审讯他的目的,只有两个——第一个,工人伍德和他同事犯下的盗窃罪,第二个……”
他抬起头,漫不经心地看着审讯室中央的伍德:
“审问出真正的杀人地点……也就是,他们在伦敦停留,装运尸体的地方。”
伍德:“这个我能告诉你,我们在的确停留了一个小时,我去喝了一杯咖啡——雇主说钢琴不能长时间颠簸,地点就在维多利亚塔花园273号公寓。”
夏洛克眼睛发光:
“就差这一环了!雷斯垂德,立刻叫人传来这间公寓的现场照片!记得注意看公寓里有没有冰箱和空调,以及其他的制冷设备。”
雷斯垂德探长朝多诺万挥挥手:“多带两个人去,尽快赶回来。”
然后他严肃地说:
“盗窃罪是怎么回事?”
伍德激动地说:“盗窃罪是污蔑!我绝对没有看见什么戒指!我只是被委托运送钢琴,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对上帝发誓。”
夏洛克抬头瞥了他一眼,凉凉地说:“你随你的祖母信奉外神,现在却在对上帝发誓?”
雷斯垂德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夏洛克继续凉凉地说:
“你的确没有参与谋杀,但是你知道三角架钢琴里装的是尸体。”
“不,我不知道……我只负责运送……”
“你和你的同伴接下这单运输委托,经过伯明翰到伦敦中间那段石子路时不小心晃动了一下,钢琴盖滑开了,你们发现钢琴里藏着的尸体。”
他连看都没看脸色苍白的伍德,语速和他的手指一样,让人眼花缭乱:
“随后,你们在胆战心惊中又发现在尸体上方放着一把钞票,你们起了贪念却不敢动死人身上的东西,争论许久终于决定把钱取走——这就是为什么你们直到演出快开始时才把提钢琴送到考文特花园剧院。”
最后,夏洛克还轻飘飘地说:“综上所述,戒指的确不是你们拿的——但你们依然犯了盗窃罪。”
路德维希:……现在戒指已经不是重点了……
伍德冲动地站起来,指着夏洛克的鼻子说:
“先生,虽然我不懂法律,但也知道判罪是要讲证据的……你这是赤裸裸的污蔑,我会向法院提出诉讼的,你就等着法院的传票吧!”
雷斯垂德怜悯地对路德维希小声说:
“这就是不了解福尔摩斯家男人的后果——他一定会死的很惨。”
……
路德维希只觉得脑海中有一盏灯,“叮咚”一声,亮了。
艾玛,雷斯垂德探长,听这个口气,你很是了解福尔摩斯家的男人。哪方面的了解?怎么了解的?谁带你了解的?
在这么严肃的场合说这么不庄重的话,雷斯垂德探长你真是够了!
……
如果雷斯垂德探长知道路德维希脑海里都在想什么的话。
他一定会疯掉的。
……
让我们把画面从脑补移回到审讯室。
夏洛克不耐烦地把头转回去继续面对手机,丝毫没有开口解释的打算:
“证据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雷斯垂德探长:“维希,能让夏洛克解释一下这些‘显而易见’的事吗?”
路德维希彬彬有礼地笑了:
“我觉得还是探长您来吧——您比较了解福尔摩斯家的男人,不是吗?"
夏洛克明显听到两人的对话,因为他抬起头来看了路德维希一眼。
路德维希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雷斯垂德:“夏洛克,我们需要证据才能判案。”
夏洛克嗒嗒嗒地敲打手机,漫不经心地说:
“我不能一直纵容你们不动脑的习惯,这样下去总有一天苏格兰场会被取缔的。”
在场的另外两个警官脸上的菜色更重了。
雷斯垂德无可奈何:“伍德先生,您可以略过这一节,先做完我们的笔录吗?”
伍德明显是把夏洛克的不发言,当成了夏洛克的心虚。
他强硬地说:“我不会放过这个污蔑我的男人的,他必须对此做出解释。”
夏洛克不为所动地继续盯着手机,像是没有听见雷斯垂德的话。
路德维希捅了捅雷斯垂德的手臂,小声说:
“抱歉打断你们的严肃气氛,我去上一个洗手间?”
雷斯垂德叹了一口气:“这种事情不需要和我报告……但你就让夏洛克继续无视下去吗?”
“没有人能告赢夏洛克-福尔摩斯,所以我一点都不担心。”
路德维希轻手轻脚地拉开椅子:
“而且,福尔摩斯家的男人可不是我管的起的……失陪。”
然而,就在路德维希站起来的时候,夏洛克突然开口了:
“钢琴板有人为松动的痕迹,只要货车震动,就会散开——运送路线是凶手设计好的,他故意选择不平稳的路线,故意让你们发现钢琴里的尸体,故意在尸体上放上钱币,为的就是,让你们为了要不要拿走钱而争执,起到拖延时间的效果。”
雷斯垂德谴责地看着路德维希:“你早该去上洗手间了。”
路德维希:“……”这和我上不上洗手间有毛线关系!
雷斯垂德继续说:“显而易见,他只是在等你表态而已。”
路德维希:卧槽这一点都不显而易见!
雷斯垂德说完,继续问夏洛克:“可是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
夏洛克瞥了一眼路德维希蹑手蹑脚走出去的背影:
“为了拖延时间,凶手对日落有特殊的感情,钢琴必须在日落时送到剧院……我讨厌说第二遍。”
伍德:“可这仍然不能说明我打开了钢琴。”
夏洛克漠然地说:
“你口袋里的钞票可以交给雷斯垂德了,凶手在钢琴里装过石头,石头上沾了油渍,油渍又沾在了你口袋里的钞票上。”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
“那种油是伯明翰的福尔森太太自制的,里面加了浆果的种子汁液,独一无二。”
伍德抖着手摸了摸口袋。
随后他脸色苍白,被雷劈过一般,呆呆地坐在椅子上。
雷斯垂德:“原来如此……那你是怎么知道凶手身高六英尺的呢?”
夏洛克漫不经心地看着手机:
“我不仅知道凶手的高度,我还知道谁是凶手——”
雷斯垂德一时难以接受:“什么?”
夏洛克没理会他的惊讶:“多诺万他们要多久才能回来?”
雷斯垂德:“只是取证的话……再过二十分钟。”
夏洛克微微一笑,收起手机:“那么,你现在可以把所有人召集到这里来——我们可以结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