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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羽真抬头看着她。
西陵清婉抬眸直视着他俊朗的眉眼。
他的眉间是温和坚韧,自有他的风骨和决断,而她的眉间是经历过千帆过尽的淡然。
他们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人。
苏羽真一直都知道。
苏羽真放下了茶盏,嘴角微微弯了弯道:“苒苒烹的茶很好喝。”
他起身,俊朗坚韧的眼睛看着她,道:“我也该走了。”
西陵清婉这次没有直视他,只是动了动自己的手指,去收拾面前的茶盏道:“嗯。”
苏羽真转身就慢慢的走远了。
西陵清婉没有再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只是安安静静的等人。
直到有些凌乱的脚步声响起来,她才抬眼看向院子入口。
率先进来的人,仍然是百里重玹。
百里重玹看见她的时候,眸光清亮柔和,很快就一步作两步来到了她的面前,然后深深的嗅了一口空气中茶的香气,他弯开了嘴角:“好香。”
西陵清婉动了动手指,茶碗就一个个的在陆陆续续坐下来的人面前摆好,而后茶壶就给他们一一倒好了茶。
茶倒好之后,百里重玹率先品了一口,他扬起笑,道:“果然今日的茶火候刚好。”
公孙明非却没有他这样喜欢说闲话,只是很快就将自己的目光定在西陵清婉的脸上,问:“你的话我可是给你带到了,人呢我也给你带过来了,那你要对我们说什么事情?”
西陵清婉道:“归墟的结界封印我看了看,大概还能再撑九日。”
少典弃谷听见这句话,眉头很快就凝了起来,说话时也带着担忧:“……没想到这么快……”
“趁着我们如今都各自回归了从前的巅峰状态,想要再次封印他们不是难事。”
公孙明非笑了一下。
西陵清婉没有说话,话她已经说完了。
她抬眸看向百里重玹,眼睛里带着抹不去的担忧。
还是在担心他。
少典弃谷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这个微小的举动,伸手搭上了百里重玹的手腕。
古神的脉搏本该有力,他的脉搏却相比起来有些弱,这下子,不仅是西陵清婉担心他了,就连少典弃谷都开始担心他了。
少典弃谷向来不怎么喜欢说话,烦心时总会皱紧眉头,就好像是哪个不长眼的神仙惹了他一样。
相比起来那两个人,公孙明非就洒脱不少,他将自己茶盏里的茶水从容喝完,而后清润柔和的眼睛就看向了西陵清婉,他道:“婉婉不必担忧,他不会出什么大事。”
听着公孙明非的话,她的眉头松了松。
少典弃谷的眉也松了松。
落花纷飞,扰乱心绪。
比起来灵雪宫,神帝宫倒是热闹了。
凤瑛是上古凤凰一族的首领,她的父亲只有她一个女儿,于是她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处理公文的能力,甚至比她的父亲还要厉害。
此时此刻许静渊静立一旁,时不时的给正在对弈的两个人添上茶水。
他向来随和,温和眉眼近乎完美。
就是这样一双完美的眼睛,在现在盯着凤珺的时候,艳丽夺目的凰女殿下却皱了眉眼,那样一双清澈的眉眼有些厌恶的看着他,她没有接受许静渊添的茶水,只是用一双如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看着他。
随后,她笑了笑。
许静渊完美的笑容没有裂痕,只是随和的问道:“凰女殿下不喝茶水,是觉得神帝宫的茶水喝不惯吗?”
凤珺支着自己的下巴看着他,黑葡萄一样的眼睛弯出了一个弧度,她不紧不慢的说道:“倒不是喝不惯神帝宫的茶水,茶水嘛,我是个粗人喝不出来。”
许静渊的完美的眉眼弯了弯:“哦?”
凤珺不紧不慢的将自己支着下巴的手收回来,将那一杯茶水推了推,道:“只不过是喝不惯心思太深的人倒的茶水罢了。”
许静渊没有生气,只是淡笑着摇了摇头。
而一旁的神帝轩辕珉还在和凤瑛对弈。
轩辕珉在外人的眼睛里,都是温和宽厚的,时时刻刻要成为一个神界之主的样子,只有这样的伪装才能够让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他才是神界的主人。
他落了一个子,没有抬眼:“人界的事情,多谢首领替本帝试探。”
凤瑛眉间的红玉垂下来,就像是朱砂一样点在了眉心,她细白的手指捻了一个子,落在棋盘上,声音带着多年沉淀的稳重:“举手之劳,陛下不必谢。”
“四象宫是个好地方啊。”
轩辕珉落下了一个子,偏头看了看在一边难得安稳的凤珺,眼神幽深:“听闻凤珺小殿下同月灵圣女关系亲厚?”
凤瑛的神色不变,看了在一边的女儿一眼接话道:“圣女殿下虽说真身是雪凤,本该属于凤凰一族管辖,奈何身份高贵是四大神族的后裔,凤族自然不敢高攀。”
她看着神帝的脸色,斟酌着字句道:“不过我倒是时常让小女同圣女殿下学习管制之道,或许会略通一二?”
他们这是想要安插自己的人进入四象宫,毕竟东西南北四位战神中,还缺了一位。
轩辕珉又落了一个子,铿锵有力。
“棋子自当落在最重处。”
神帝宫外,许静渊已经将他们送了出去,随和儒雅的文神着实是让凤瑛讨厌不起来,看起来一副翩翩公子世无双的模样,竟然是虎狼身边的猛兽。
凤瑛笑了笑,耳边的红玛瑙耳坠动了动,映照在她的脖子边,高贵又温和:“文神不必再送了,还是侍奉陛下笔墨要紧。”
许静渊点了点头,仍然端着完美的面具道:“首领既然这么说,那小神就送到这里,首领慢走。”
凤瑛微微颔首,谢了他的送行。
而在回凤凰一族的路上,凤瑛难得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凤珺先开的口,她向前一步截断了凤瑛的路,一双清澈不屈的眼睛盯着自己的母君,问:“母君,在您的心里,究竟是女儿我重要,还是凤族更重要?”
凤瑛的眉眼陡然锋利起来,她抬眼看了自己的女儿一眼,声音有些沉:“你都这么大了,孰轻孰重竟然还拎不清吗?”
凤珺眼睛里的最后一道光灭了下去,就如熄灭的焰火。
她行了一个礼,眉眼垂下去,有些无力却也坚韧:“……是女儿冒犯了,母君恕罪。”
凤瑛看了她一眼,抬脚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有些怨恨吗?
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