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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在端听了三路的话,心里一阵怅然,一阵失落。
一方面,他希望二杏有个好去处,听三路这么一说,欧振河倒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可是,自己呢?为什么心里会涌上一股酸涩?
“老大!老大!你怎么了?”三路看侍在端一阵发呆,叫了两声,侍在端也没有反应,便过来推了一下他。
“嗯?怎么了!”侍在端像是从梦中惊醒一般。三路哪里知道,侍在端在神游的过程中,把和二杏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又回忆了一遍,泛着泥土味儿的纯真的情感,无论是从晓姿那里,还是从姚易竹或夜无影那里,他都找不到。想想自己近27年的人生,二杏在自己的心里,竟然牢牢占据着一个位置。
“二姐就是一直苦着自己,不肯放过自己。我在那儿这几天,你猜她问起谁了?”
“谁呀?”侍在端心里隐隐希望,三路的答案是自己。
“丫儿。”
“哪个丫儿?”
“死大海那闺女呀!”
那倔强的纤瘦的小女孩儿的模样浮现在侍在端的脑海里。
“怎么会问起她来呢?”
“二姐是个软心肠的。就是在跟死大海过的那段日子,她对那个丫头还是不错的。我猜二姐现在不恨了,所以才会想起那个丫头吧。毕竟从法律上,那丫头还是她的继女。”
二杏和丫儿的事儿,侍在端不是没有想过。可自从大海死了以后,丫儿就莫名其妙地失踪了。二杏甚至到她姥姥家去找过,她姥姥家的人都说丫儿没去过他们那里。二杏到了王子镇以后,也一直在惦记着这个继女,甚至央求三路派信组的人去找,仍然没有消息。那个眼睛里全是倔强的叫丫儿的小女孩儿,失踪了。
“她现在还在找丫儿?”侍在端问道。
三路点了点头。在金州,二杏问起三路的时候,三路很是不解,大海把二杏害成这个样子,二杏非要找到他的女儿,这算怎么回事!“二姐说,大海是大海,丫儿是丫儿,说到根儿上,大海也是因为她死的,是她害丫儿没了爹,她觉得对不起那孩子。”
“她呀,就是一个菩萨心肠。可是,这日子对她一点儿也不菩萨。你说欧振河对二杏好,我佩服这样的男人!”侍在端想起当初自己的犹豫,害二杏作了那个错误的决定。听三路讲欧振河的事,他倒起了结交之心。他不能给二杏的幸福,让一个比他更有资格的人,去照顾苦命的二杏,比二杏一个人背井离乡孤苦伶仃要让自己自己安心得多。
三路何尝不是这个想法。当初欧振河对他非常冷淡,就是怕他这个弟弟想把二杏接走,他再也见不到二杏。父子两人又会回到那种日子。即使二杏不答应他什么,但总比他喜欢的女人离开他要好。
“只是,二姐心里那结呀,还是没打开,一直不肯接受人家姚振河,害得人家等了她这么多年。要是她放假带那个小威回来,老大,你是不是劝劝她,她就听你的话。好好把事儿给掰扯明白了,让她有个好归宿,我爹妈也就省心了。”
“现在,她恐怕最不想见的就是我了!”
“不会!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了。虽然这几年不在一起,可人的本性就那样,还能有多大变化?”
在金州那几天,姐弟俩开诚布公地深谈了几次,话语中虽然仍然逃避“狗丢儿”这个名字,但最起码,二杏敢说了,也能说出来了——这便是三路自认为最大的收获。
“让宋国平帮忙查一下丫儿的下落,当时那么小的孩子,长大以后容貌什么的都会有变化,还有名字,也不知道她现在改成什么名字了!大海捞针,不好找啊。她想找,就让兄弟们辛苦辛苦,找找吧。”侍在端站起身,准备出去。
三路一看侍在端拿起了包,情知他又有事儿出去了,便退了出来。
出门的时候,看到梅落雪正坐在桌子前,不知在干什么,便信步走进来,找了个招呼“polly,我要出去一下。”
“是!侍董。”梅落雪站了起来,极有礼貌地点了点头。如果侍在端不是亲眼看到梅落雪的凌厉,他实在没有办法把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女人,与在办公室跟他卖弄风情的“白骨精”联系起来。
侍在端走出正义大门,开着车向泽阳方向走,看上去满腹心事。开出王子镇以后,他把车停到路边,打电话告诉刘晓姿,晚上不回家吃饭了。随后又在手机上又拼又写,写了一条短消息,发了出去,这才心事重重地开着车,来到了绿野宾馆。
他不知道她会不会来,那天,她勃然大怒离开了正义楼,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多星期了,那个女人,竟然一点低头的意思也没有。每天上班路过镇政府的时候,他总是情不自禁地放慢车速,一时间又想不到跟姚易竹和好的办法。
刚才发的那个短信,就是给姚易竹的。上面的内容很简单,绿野,等到7点。如果这个女人来了,他自会有千百种方法让他息怒,如果她真的不来,那两个人的这种关系也就寿终正寝了。虽然他很不想,可这种事必须是你情我愿,强迫不来的。
宾馆的前台已经认识了侍在端,也知道他是来跟一个漂亮女人来幽会的。但前台秀并不反感这个侍在端,反而一直花痴地盯着他看,恨不得能和他一起进房间的,是自己。
“先生,那个房间今天没有订出去,还在那一间吗?”直到侍在端不耐烦地敲了敲吧台,前台秀这才反映过来,急忙问道。
“嗯,可以。”
前台把房卡给了侍在端,他抓起来就上楼了。害得那个前台小妹失望地盯着他拐过楼梯口的背影,伤心了好一阵子。
侍在端一进屋,换好鞋,把自己扔到床上,想着怎么跟姚易竹解释,该用三十六计里的哪一招儿。不知不觉间,竟然迷糊着了。
外面的一阵响去,侍在端睁开了眼睛,赶紧抓起手机,生怕漏掉一个电话、一个短信,未接来电,没有;未读短消息,没有。侍在端把手机扔到床上,叹了口气。几年的时间,他和姚易竹,小心翼翼地保持着那不为世人所接受的关系,现在,终于要说再见了。或许,这个结果,无论对他还是对她,是自我的救赎,也是自我的解脱。
已经6点半了,再有半个小时,姚易竹不来的话,那条早已准备好的分手的信息就发给她。
侍在端无聊地打开电视,靠在床上,电视节目一点营养也没有,除了花里胡哨的广告还能让人眩目可以一观,那些又长又臭,不知所以然的电视剧,和装腔作势几乎让人暴走的谈话节目,如果真要看起来,真是别样的精神折磨。
马上就要到七点了,侍在端把手机的秒表调了出来,盯着不断跳动的数字,10,9,8,7,6,5当“0”最终出现在手机屏幕上的时候,他长长叹了口气,拿起车钥匙,一切都结束了!
他把门打开,回头看了看长而幽深的走廊,下楼。
走到前台,把手里的房卡交给了前台小妹,小妹诧异地看着他,不过,侍在端满脸失望的怒火,前台小妹没敢吱声,把房卡收回来,熟练地在操作着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