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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快到的时候，我就听到了智能航程语音播报：“维利市将在2分钟之内抵达。”
而此时，已经飞抵维利市八大片区之一的克林区。
这里是颂帝国的第二大城市，也是最为繁华的商业都市。
战前，维利市的人口为800万，一直都是座相当拥挤的城市，人口规模曾一度超过颂都布莱格市，而前几天，窝在老鬼家里看新闻财经频道时就了解到，现在的维利市人口已达4700万，暴涨六倍有余。
我对这座超级大都市的了解，除了c分身，更来源于本体。
因为，我本体曾是那800万平民中的一员。是的，很多人会疑惑，我本体又土又怂，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大城市人，但我确确实实就是土生土长的维利市人。只不过，中年的大部分时光，都在过着两点一线的简单生活，大城市还是小城市，于我而言，只是通勤时间的长短区别罢了。
维利市于帝国，最重要的就是高达1298米的新帝国大厦顶端，这里是生产笼罩整个帝国防护光幕的中心发射器的所在地，据说，其耗电量占据全市居民用电的98%，好在晶卡的问世，完美地解决了停电危机，不至于让帝国陷入死亡恐怖当中。
飞机悬停在一幢42层高的居民楼上方，距楼顶5米的悬停高度，对于c和费特罗杰来说都是小意思，尽管为了充分收敛气息，避开天使高达50公里的感应范围，都使用了普通人类的躯壳，但躯体的柔韧和灵活度，也绝非常人可比，所以一跃而下，就如同两只狸猫。
当然，要是仍用牛头恶魔的躯壳，非把楼顶踩塌不可。
楼顶的空调机声音十分嘈杂，正好与飞机的悬停气流相应和，噪音占据着耳膜。叔叔经验丰富，已找到了通向楼下的铁皮门并将之打开。
飞机自动驾驶撤离。c左右张望，好密集的居民楼，一幢挨着一幢，典型的钢筋水泥森林，周边上百幢，全都是30～40层以上的高层楼房，而生活在这种城市超密集居住区的人，很难不产生抑郁感。
远处，更加高大密集的商业中心、更多超高密度的公寓楼，幢幢耸立，巨型城市的淹没感扑面而来。
“别张望啦小c，从现在起，我们就不再使用意识交流了，也不能给你指引目标所在，更不可以随意释放魂粒，话说人一动念，鬼神皆知，你也要特别注意。天使的感应范围高达50公里，完全涵盖整个城市的中心区域，越是接近，就越是不能动念去想与目标相关的任何事，这也是我不和你讲述过多内容的原因。我们在踏入维利市的这一刻起，就得一切小心。其他所有家族成员，也都是如此，他们将从城市各个方向汇集，你就跟在我的身边，等我到达目标所在之后，完成第一波攻击，你再出手。”
c点点头，跟着叔叔从楼顶下到顶层，这里简直就是一条“S”形的迷宫，每层至少上百户，6个电梯间，偶尔可以见到低头匆匆出进的居民，脸上毫无血色，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至少等了二十分钟，才乘坐上一架很不容易到达顶层的拥挤电梯，直接下到一楼。电梯上，叔叔惹来了无数次异样的目光，而矮小的c站在角落里毫不违和。虽说周围的人看到c时，目光中充满了躲闪、鄙夷和担忧的复杂情绪，却也不影响c被看作是同阶的底层社会人。而且，c瘦小的脸上，皮肤白得如同吸血鬼，能隐隐看到皮肤下的筋络，至于那条粗粗的金项链，倒是被多数人当成了泡澡就能漂起来的地摊货。
这搞得c很不好意思，中途甚至是自己把项链从脖子上取下来，塞回了裤兜里，再看看费特罗杰，一直泰然处之，一副我绝不和底层人计较的模样。
暂时还不会到与目标接触的时候，我便放任c分身自主行动，主体顺便忙点其它事。
……
听费特罗杰讲述过攻防系统基础后，我也算有所反省。
没有情报来源，一直被动挨打不说，一个接一个的仇家还逍遥法外，一直安然无恙。
之前是一直没有下决心切割与各分身的关系，实际就是自己没有转过这个弯儿来，分身就是我，我就是分身，切割之后，我仍然是我，只是各自独立，彼此间的联系可以通过主魂粒随时搭建。而切割之后的最大好处，就是可以腾出精力来，建立更多的情报来源渠道，免得一遇到事儿就抓瞎，什么都不知道。
如费特罗杰所说，我本质上就是个市井小人物，通常都没有什么太大追求，一想到猪头恶魔威尔斯家族、马脸恶魔坎普家族、普希曼男爵的普希曼家族、圣马锡骑士、雷神教、社会局、矿业公会、猎魔人公会、死亡骑士团，就令人极为不爽。小人物做久了，愤懑充塞胸臆，难得获得了报复的能力，如果不能直抒一把，确实感到憋屈。
不过，如果首先报复威尔逊公爵的全境安保，就太容易让人猜到与c分身的联系了，所以还是决定从其他报复对象中选，“点指兵兵……”我随机选到了圣马锡。
战前的颂帝国对我这个宅男来说就很陌生，现在更陌生，人口暴增，科技日新月异，现在悠悠闲闲的，也正好慢慢逛逛。一枚主魂粒自主空间中渗出，突破防护光幕，跃升到高空，整个帝国全境尽收眼底，找到瑞德曼市的位置，再次下坠，瞬息即至。
无论是天使级，还是婴期，要想通过魂粒感知到周边一应风吹草动、动物行人，都需要像雷达一样释放能量，再根据能量波的反馈来确定情况。魂粒等级越高，能量波释放的范围就越广，波形也就越加细腻，得到的回馈也就越精准。
我从来也不敢用主魂粒全力释放魂粒能量波，就是怕被有心人发现我的异样，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这异样到底是什么，既然能直接吓溃六肢天魔的魂粒，想来也非同小可。最好的方式，还是找个人附身或是夺舍，既便于伪装，又比较符合我以第一视角进行游历的癖好。
在800米的城市上空俯瞰，很快，我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人。
依旧是哈尔瑞肯小学。
为了照顾古董生意，老八已经退学，而且这种事，确实也不好再将老鬼一家牵扯进来，老鬼本来就是稳重怕事的人，这一点无可厚非——没有好靠山好出身的规矩人，谁不是呢？
现在是下午，15:15分，虽说颂帝国的中小学统一15:00放学，但今天是周日，只有啦啦队和体育兴趣小组在借助学校的场地进行训练，所以偌大的学校里，大部分区域都空无一人。帝国的阶层是十分固化的，除了极少数的天选之子幸运儿可以从贫民横跨三个阶层直达贵族之阶，而贵族可以传承给下一代的爵位也相当稀少（公、候爵位可以世袭罔替；伯、子爵位只可世袭，承袭的时候要比照被承袭者的爵位降一等），所以绝大部分平民的梦想就是追求财富，而娱乐业是通往财富之路的捷径，影视明星和体育明星都是其中的佼佼者，所以在学校中，这两种兴趣小组的成员最多。
尽管小学生之间的竞争并不像成年人那么阴险狠辣，但因为心智不成熟，有的时候就更为极端，哈尔瑞肯小学是名牌学校，竞争也很是激烈，采取的是末位淘汰制，如果不是成绩特别优异或是特长突出，就会被其他同级校甄选出来的学生替换。在我附身之后，立刻就感受到了个中滋味，学生间的陷害、诬告、使坏等小手段也绝计不少，7年前还发生过15死23伤的校园枪击事件。
而周末的兴趣小组活动，多数学生的都是为了特长加分项、为了脱颖而出而努力的，但我选中的这个，略有不同，就真的是为了兴趣。
我选中的这个少年，眉骨低垂眼窝深陷，看起来就是一脸怂样，和我小时候很相似。神族里流行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神选之人不以是非对错为入选标准，只以神的个人喜好为准。我倒是没把自己当成神，只不过是想有一场相对公平的交易罢了：我帮你实现部分理想，你帮我报复仇敌。
小怂倒也没有什么“没伞没靠的年轻人只能自己在雨中努力奔跑”的觉悟，他就是单纯的喜欢，单纯觉得好玩，这才参加篮球兴趣小组的。小人物之所以总是小人物，就是因为他们从未想过这个世界的内在游戏逻辑，更没有想过如何利用这套逻辑，而我也是这样的。
小怂正在六个篮球场最角落里的那个，在对准篮框的各个角度，独自玩投篮游戏，你还别说，他确实是有这方面的天赋，抛得还挺准的，用的是双手抬盆泼水式的泼水投篮法，无论3分还是2分，命中比达到90%以上。但小怂有个毛病，就是不能被别人看着抛，只要留意到有别人的目光转向自己，命中率即刻降到三成以下。
我悄然附身后，感觉更加明显，这种状态，如果有了对抗，命中就会降到一成以下。难怪这小子躲在角落里不停练习呢，就是想要练到完全纯熟，达到不受干扰的程度。其实，这也蛮有意思，做一件简单的事，日积月累，越来越熟练，一点一滴的进步，这感觉简直让人上瘾。
我忽然觉得，报复的事嘛，其实不用着急，只要和圣马锡骑士之子在同一个学校，每天都是机会。
听着体育馆内木地板传来的篮球弹跳声、投中篮框的唰唰声、鞋底在地板上跑动的吱吱声、啦啦队员们的节奏口号声……数十名少年青春洋溢，且附身让我感同身受，让我重新感受少年心性，感受青春时光，这可比报复谁重要多了。唉，我啊，我觉得自己真是个没什么出息的人呢，也太容易受人影响了，沉迷于这些小享乐中，常常就不顾及什么大局了。
不过，到底谁规定了什么是大局？
个人的享乐，个人的体验，难道就不重要了？
是啊，我何必在意别人的看法呢，这是我的人生，在被终结之前，我觉得自主决定每天的体验，才是最为重要的。
回想我的青少年，我觉得那时的我，太在意别人的目光，简直就是为别人而活的，而等到中年时，却又为了欲望而奔波忙碌，结果是什么呢……现在重新注重起生活的体验，为时不晚啊。
而且，我也还没有想好报复的方式。
要让圣马锡骑士一家，甚至连同普希曼男爵的所有家族成员，鸡犬不留，全部意外殒命，我根本不需要动用任何实体，就可以轻易做到，无非是为了掩人耳目，制造不被人怀疑的巧合，要多费一番心神罢了。
但这真是我想要的？
好像一点也不爽利，他们完全不会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抱歉，感到后悔，估计还会走得很安详。杀掉他们轻而易举，难的是让他们能够体会到我那时被雇凶追杀的恼火。
行吧，我也不用着急，慢慢想……哎，这小怂，这一球抛得不好，他又被啦啦队的叫声分心了，别管那些小姑娘嘛，孩子，以后你长大了，会有很多朋友的，现在应该把心思都集中在游戏里才对嘛。
我稍稍地给他清理了一下意识中的杂草，让他更加专注，这对于我来说也像是游戏，意识中的杂草总是除了又生，生了又除，像是某种割草游戏，嘿嘿，果然，有我的清理，小怂玩得越加开心，命中率快速提升，抛出，唰地入框，然后急跑过去捡球，接着再度抛出……
有的人就是招黑体质，就像长得可爱的猫狗总会让人有想抚摸的冲动，而小怂的长相和动作，就是容易招人欺凌；同样的，有的人从小就喜欢通过霸凌他人来找到自信，获到快感，中心球场的那三个正在进行对抗训练的孩子就是。我还没有附身小怂之前，就能感受到他们身上带着的满满恶意。
不过，我倒是没有对付三个孩子的兴趣，我选择小怂，本就是为了低调和不起眼，又不是来惹事生非的，但有人非得找死，我也没办法不是。
看到啦啦队训练结束离开体育馆，三个男孩也失去了继续“表演”的兴趣。“喂，汉克！过来一起玩啊！老师说篮球和群体合作对抗运动，你一个人在角落里练100年也是白瞎。”
小怂抱着球停下动作，内心压制住被人打断的不快，抬手摆动：“谢谢，不用了，我想自己玩儿。”
“喂，我叫你过来你听见没有！”那个壮实的男生吼道。
旁边的指指周边，“有监控，你声音小一点，他不来我们就过去嘛，只要对抗训练一开始，稍微用点赛场动作就可以废了他。”他左手两指比划出跑动跳跃的动作，接着，右手食指伸出，在左手指下垫了一下。
“我一看见这傻逼的投篮姿式就莫名火大，教练要是真让他上场，拿到球我也不会传给他！”
“这还用说，那张脸看着都欠揍，你看他脸上的伤都还没好，好像上周就让人在校外给收拾了一顿……”
话说这三个孩子啊，和小怂差不多，也不是什么贵族家庭出身，看气质看身上的穿着、运动装备就能看得出来，没什么高档货，但也正因为如此，平民家庭中的孩子，娱乐方式就少了很多，但是，也不能拿害人当有趣吧？我听着这三个坏小子商量着，开始向小怂走过来，我就在想，要和光同尘安安静静地玩儿，就是这么难？
多数校园枪击案的起因，都是由霸凌导致，很多学生都知道，但就是这样，人类吸取的最大教训就是从不吸取教训。
怂的孩子通常敏感多疑，被欺负得多了，自然也会有经验，看到三个家伙过来明显也知道不对劲儿，但他不知道是该跑还是该为了避免触怒对方面表现出屈从的态度。我本来想直接把三个小孩直接掳掠进空间，或者直接给小怂强化力量给他们一顿暴打，但小怂心中突然升起的幻想，给了我灵感。
我的方式与之相较，倒真是不合适，事情闹大了，还是只能重蹈2号的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