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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向前走了一段，隐隐的啜泣声引起了c的注意。
谁又能想得到，为了躲避社会局，这隐秘的管网支线中，竟也生存着不少人类，其中一户的老人病死，他的家人正在低声哭泣。
c用魂粒探了探，对马脸道：“老马，你有空间宝物吧，有钱吧？”
“干嘛？”马脸斜眼瞥了c，“孩子，你不觉得无聊么？救人？救得了一个救得了一百个？你救得了他们一时能救得了一世？你这不是在救他们，是在害他们知道么。”
“那你就甭管了，我乐意就好，我拿魂粒给你换点现金，歌特地下娱乐世界，是1枚婴期换1马克，我2枚换你1马克总行吧。”
“1换1就行，换多少。”马脸倒懒得在这些小事上与c耽误时间。
c盘算了下，11户，每户给100万马克应该差不多。“1100万马克。”说着，将魂粒驱了出来，抽离意识。
马脸展开空间收了，随手一抛，每家人手边都丢了20枚大号金币。
在最初的惊诧过后，这些人开始爆发出骚动，没等马脸和c走太远，已经有人开始抢夺，还传出了两声枪响。
马脸等着c折返回去杀人、重新分配金钱，挨个警告剩下的人，再折返回来，然后横了c一眼：“已经和你说过了，你愣是不信，瞧见了吧。凡人就这德性，所以他们只能作为资粮，不配得到拯救。”
c默默跟着马脸转入下一个地下分支线路，沉默半晌，这才说：“你和中世纪皇宫中的太监有什么区别？是啊，作为皇帝近侍，权柄滔天，却也完全失去了做人的乐趣。那些太监被阉割的是躯壳，而你，被阉割掉的却是人性。”
马脸回过头，看到c脸上露出同情的神色，忍不住怒火中烧，一把扼住c的脖颈，“小杂种！你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
“那你打死我。”c哈哈大笑。
马脸倒也不客气，左右开弓扇了十几个耳光，打得c双颊高高肿起。
“别说打死你，就是砸烂了你这具躯壳，单只把你的魂拘回去，我也算任务圆满完成。”
婴期及以上等级的灵魂，就可以完全自主地隔绝肉身感知，被殴打倒无所谓，但心理上的屈辱感却更强烈。
c忽然哭了起来。
这番心境，也是年轻人专属的，很多事只要寄予过希望，就难免会迎来失望，c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不怕死，却害怕再次失望，家族让他失望之极，那些寄予厚望的人也一样，而只要一想到未来更要面对更多失望，忽然就悲从中来。
马脸放下了c，也懒得再计较c的无礼，叹了口气，“孩子，找一个信仰吧，人生漫漫，要是没有信念支撑，不要说以后的岁月，就接下来要面对的审判，你也不可能撑得下去。”
我注意到，马脸斩杀了自己意识中的一些杂念，包括渴求生活在地面之上的世界、被人认同的感觉……他的脸也重新恢复麻木。我忽然就有些理解荷都了，要是让我一直在地底生活，尽管神殿的空间是那般开阔，但那死寂而压抑的氛围，时间一长，也说不定真会让心理扭曲变态。
就算能以分身外出消遣，但那时时被人监控、被人圈禁的感觉，简直让人想要发狂，也难怪神界会出现反抗者，会有那许多被惩罚的恶魔、修复神殿的苦力存在。
这种日子，就算能活一万年，又真的会有趣吗？设身处地的想想，我是不愿意的。
c伸手抹了眼泪，嘿嘿傻笑，也不再开口自取其辱，之后便静静跟随前行，不时转而向下，约摸到达地下400米的深度，此时通道中的科技痕迹已完全消失，也没有任何的灯光光亮，处于绝对黑暗之下。
这对于随时可驱魂粒探物的神族而言，自然不会存在无法视物的问题。这里，是充斥着尘封感的古旧矿洞，不时就能看到一些老旧的警示牌子，被锈迹斑斑的钉子钉在支撑洞穴的朽木柱子上：废弃矿坑，请勿前往。
在迷宫般的矿洞里穿行了近十分钟，从一座类似于塌陷的天坑洞穴攀岩而下，最终来到一面平整的石壁前，上面涂着血红的两个单词：危险！勿近！
马脸驾轻就熟，伸掌挟魂，在壁上轻抚几圈，随后，用魂粒依次倾注在那些闪动起来的符阵上，然后取出一面全由魂粒铸就的牌子，放置到上面进行喂养供能，隆隆声响，那石壁缓缓向上抬起，显露出了硕大的中舱室。
这是c的二次回归。
这一次重返地狱神殿，注意到了不少以前忽略掉的细节，例如马脸手中的这张魂卡。
虽说这张薄薄的卡片，厚度尚不足1纳米，长宽也不过10公分，而凝铸的4级魂粒也并不是什么罕见之物，但确实可称得上数量庞大，已接近100兆枚4面体。
实体化卡片上，大的镂空字母缩写是G·dIA，下面详细的镂空词句是缩写的说明：伟大的雷霆与生命之圣神灵之长子治下-地狱神殿第七区内务调查职权官。
最后一排的镂空词句则是警告：一切雷神治下所属从员皆有配合内务部调查之必要。
就这么一张赐给下属的身份识别卡，其价值已等同于神殿大广场上的千座金山。
天使的财大气粗，可见一斑。
等c也进入中舱室后，身后的石壁便重新关合。马脸使用空间宝物，将身上的衣物换下，重新伸展开恶魔躯壳，长回到3.2米的身高，整肃好教派样式的长袍衣冠，一切妥当，这才开启通向地狱神殿的大门。
我估算了一下，这里的地底深度，早已超过800米。而神族设置的200米地底警戒线，在缓冲高度上，是预留了很多的。
乘上了6.5米高的宽大电梯，再见那些大广场上的金山，确实也只能算是垃圾罢了。
也许，神将其丢置在广场上，只不过是一点点零钱储备罢了，就像是亿万富豪鞋柜上的篮子，里面总是会放少量的硬币和零钞一样。
马脸终于再次开口，“小子，到了依谢圣长神殿之后，还是尽可能地放尊重些吧，你的资料在我桌案上也有一尺多厚，既然是大天使他老人家的安排，必定也是最好的安排，心里不要有什么怨怼，上苍是公平的，你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性子，就会有什么样的人生，所有的因果，其实都是自己种下的，就像我，不善交际，天生就适合于这一行。”
“好的，谢谢您的提醒。”c点头表示感谢。
马脸却不再理会，也不再说话，只是凝望着他不知道已看了多少遍的地狱沿途风景。
电梯经过相对漫长的下行转折，等再次乘坐上雷神殿的电梯，不久，便重回到那座放置于桌台上的“玩具屋”前了。
……
马克·伯恩斯。
也就是前天由c分身刚认识的合作伙伴——开发并运营《m&m》的阿哦，此时正在请人吃饭。
这两天，这位年轻的小老板赚了不少钱，零散的任务接单提点收益就堪堪超过1000马克，但与我批量购置粮食的提点一比较，倒可以忽略不计了，我说话算数，只要是从App上确认过的交易，千分之一的提点，1马克都不会少付给阿哦。
5600万马克。
普通人一辈子赚不到的钱，阿哦两天躺赚。
看似很多，但对于贵族来说，一张晶卡都不到，只算是小钱。对于神族就更不用说了，也就是5600枚初固期魂粒的事，任何一个饮食正常的豢养恶魔，每天都能自产数十万枚。这点钱，毛毛雨罢了。
但我终是小人物心性，总觉一饭一食来之不易，倒真没就把几千万不当钱了。矿工12年，在我眼中，1枚面值1马克的铁币，也绝对不可被以轻视。c分身那边刚被依谢尔伦开办处的内务部带走调查，我这边就赶紧重新捏了个人，与阿哦取得了联系，并即时将他的提点有零有整地送了过去。
20枚满载超储电（4000万马克）、200枚大号金币（1000万马克）、1000枚小号金币（500万马克）、1000枚银币（100万马克）和若干铜币铁币，这次准备充分了些，再拿面粉口袋装钱也不合适，且显得不太尊重合作伙伴，都是购买了专门放置财务的塑胶保护套盒，一箱箱分门别类摆放整齐的。而另外的560万马克，则是作为私人收入税的专缴款项，也帮阿哦分开装箱，粘了自制封条放在一旁，既然承诺过支付给别人的都是税后收入，自然是要准备充分。
我直接用皮卡车载到了唐璜歌剧院后面的背街，阿哦的“个人App制作店”门前。
门上的招牌已换，新店招写的是：m&m事务所。
还有几个工人在处理打通的里间墙壁，倒也没有重新装饰，阿哦挺实在的，一切以实用性为主，连同里间的民居一起租下后，就只是粉刷加固，当然，也免得搞太复杂还要吸收大量甲醛。
我下车关上车门，坐在门前玩手机的一个临时保镖抬头看了我一眼，没说话，而正在帮忙打扫卫生的是阿哦的母亲，她放下抹布迎上来，“先生，要办理m&m的什么业务么？我儿子有事出去了，您进去找那个新来的小姑娘就行，要是不急的话，明天过来也行。”
这小子动作还是挺快的，就两天，公司架子也搭起来了，初具雏形。
不过嘛，现在是网络时代，人口富足，只要肯付钱，雇佣专业人手也就是分分钟的事。
“没有，我是来送伯恩斯先生的酬劳的，卸到哪里方便？”
阿哦确实是听了我的话，买了个大合金保险柜，里面还放着我给他留的500多万预备金，现在也正好给他充实金库。
客套、谨慎、惊恐……年近五十的阿哦母亲，经过耗时较长的适应过程，这才镇静下来，将钱装进保险柜之后，又给阿哦打了电话。我要过老太太的手机和马克通话：“前面和你联络的那位代理人出了点事，你通过一下我的社交平台申请，这段时间暂时由我和你联系，等他事情处理完了，再由他和你联络。”
将手机还给阿哦母亲，我拿出手机，与刚刚通过好友申请的阿哦视频了一会儿，让他看清楚我这张毫无特色的大众脸，确认之后的联络，便挂断了电话。
阿哦那边的进展不太顺利，所以还是该过去看一看，这毕竟是我自己的事业，是需要花精力好好维护的。将车驶离，附近找了地下停车场，在车内即将躯壳收入主空间，直接使用主魂粒去找阿哦了。
现在做事慎重了很多，本体最好就是“查无此人”，神出鬼没，不宜过多露面，我也不想以后再产生更多的连锁麻烦，一旦出事就很难遮掩。这也是神族办事的惯例了，多重分身，多重身份，发展诸多代言人，从多角度共同推进，以此来实现自己的目的。
荷都被冻结在主空间内，避开她相当个人的隐私部分之外，我也在尽力吸收她的一切经验和常识性内容。依谢尔伦确实懂的更多，但毕竟是活体，我还需要小心翼翼，肯定是不如翻阅荷都的记忆方便。
通读了一番，我这才知道。
颂帝国的贵族阶层和高等公民阶层，早已被天使分身占据得千疮百孔了。
豢养恶魔的权限仅限于游走世间，控制小鬼，也可以拥有一个世间的贵族身份作为伪装，但夺舍行为却被严格限制在平民阶层之内，想要突破这一限制就需要提前进行报备，再经过批准才可以便宜行事。
俗世中的高公和贵族权柄极大，天使又怎么可能把这个权限放开呢？更不用说现在是四战之后，人类仅存的弹丸之地了，并不像费特罗杰所说的那样百无禁忌，c分身确实是胡闹了几天，但时间很短，还没有来得及触碰到底线，否则就有可能当场激化矛盾，前两天的我可没这么稳重，所以要闹到什么地步，就真不好说了。
……
阿哦请人吃饭的餐厅，位于浦北，与浦西区隔湖相望，距莎莎家不足两公里。
这家大型的综合餐厅并未挂牌，但相熟的都叫它“瑞德曼1号公馆”，是公民的日常餐饮消费场所之一。
因为没在阿哦身上放置魂粒，找到这里来还花费了我一番工夫。除了最底层的办事员会与平民打成一片，稍有权势的都自恃身份，我也是结合荷都的知识，在瑞德曼市逐一查找了一番，才找到这里。
29号包房内坐着五男三女，陪坐的除了阿哦，还有一个他刚刚雇佣不足三小时的高级顾问，和一个青涩的年轻女秘书，而主座上的，则是一个身材管理非常到位的，四十多岁的女性，一女两男三个下属，众星拱月地将女公民护在中间。
女公民有着一张标准的扑克脸，与新闻中常见的官员形象不同，神情死板，像是刻意拿捏着，根据荷都的经验来看，这属于突击训练过表情管理的生手。
她的声音听起来像黏哒哒的死鱼：“你～这个事情啊～不太好办啊～啊，你懂吧，我得公事公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