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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当哐当……哐当哐当……
高速运行中的地铁,灯光明暗交替,照耀得车厢内的乘客脸上或阴或晴。
清晨的第一班列车还不算太拥挤,但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找到座位。站在门边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他背着双肩包,身材矮胖,更有着典型油腻男的地中海式秃顶。
因为个头只有155公分,所以伸手也够不到拉环,只好牢牢握住门边的直杆,身体随着老化的车体在轨道上颠簸着,左右摇晃着。
这个穿着黄色羽绒服,背黑色电脑包,像坨刚从地里刨出来的土豆一样的中年油腻男,名叫兰博·玛兰德尔,是依谢尔伦在众多玩偶中亲自为c挑选出的新躯壳。
目标只有一个:以小市民身份追查出异星生命且不能引起对方的警觉。
荷都副体(主意识存在体)消失之前是希尔德生物制药公司的产品推广主管,已基本确定目标就在希尔德生物,而兰博作为一个小市民,想要进入帝国制药领域排名前十的希尔德机会渺茫。特别是,现在的兰博还是一个失业人员,再下行一步就是遣送矿区了。幸好投出的数十封求职信,昨天终于收到了一通通知面试的电话,于是在神殿中又多耽搁了五天的c,这才在一名狐族女性的导引下,乘坐几次电梯转机之后,再穿行出复杂的地下管道,送到检修口前,乘坐上了维利市9号线地铁的第一班列车。
兰博要通过小公司的面试先得一份工作。如果连自己都养不活,无法按时缴纳国税……谈何目标实现。而且除雷神外的六大元素神早已将颂帝国的所有城市进行过瓜分、划分了势力控制范围,就决定了兰博不能打破第四面墙。魂体强大只是保命,并不是就此肆意妄为,而且我自己都试过,凡人只要超纲过线就是雷霆打击,除非彻底砸碎旧世界,代价就是亿万无辜者被一同牺牲(且我自己都肯定自己的想法还不成熟)。
人口暴增,城市区位地段与房租需要权衡,很多人都不能就近上学、工作,再加上落后的城市运载力,最少要留出一到两个小时来通勤。现在是清晨6:29,多数的上班族和学生都需要在5:20以前起床,才能赶上,如果起睌耽搁一会儿,集中在高峰时段出行,便很难挤上前胸后背的公共交通了。抢到座位的人大部分在低头打瞌睡,抓紧时间补觉。少部分人在拿着手机看新闻、打游戏、听音乐,还有更少的一部分人,是人群中的异类,是所谓的“聪明人”。
兰博可以通过释放大量本固期魂粒来查探周边所有,但只要魂粒逸出躯壳外就有被其他存在探知的风险,这就像是雷达信号的侦知与反侦知,维利市是水神的势力范围,要想低调行事就只能保持信号缄默,但我有主魂粒,又可以随时进行潜意识操控影响,打辅助足够。
地铁12节车厢,乘客上千,没有一个被附体的,因为都是最低等的平民,于天使毫无价值,约1\/3是穷学生,1\/3是苦逼上班族,而剩下的1\/3,有急得睡不着早起求医看病的中老年人、神态焦虑谋求工作机会的失业者,重点在于不足百分之一的这十来个人。
现代对于聪明人的定义,绝不仅止是智商学历高和反应快,关键是在于看清世界的真相——生存大于一切。无攀登资源者中的极少部分,会选择用犯罪来进行原始积累和阶层跃迁。
六个骗术公会的和四个窃贼公会瞄上的是年老体弱的病患者,两个小姐公会的瞄上的则是压抑扭曲的上班,现金时代,更方便搞钱。而三个拳击公会的则是昨晚通宵在酒吧狂欢,现在趁着宿醉未醒想要故意惹事借此打响名声改变默默无闻的现状。
晚高峰时,大部分在地铁上搞钱的公会成员吃饱喝足开始上工,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大猫小猫两三只了。
兰博因为其猥琐的外形,窃贼公会和拳击公会的人都看不上,目前有3%左右的概率会被那两个小姐公会的小姑娘以“诬陷式非礼”勒索,
为了确保面试不迟到,可以选择下车,乘坐下一班次进行逃避,也可以不反抗,因无法赔款而接受最低15天的拘禁处罚。
硬刚没有丝毫好处。
虽说到处都是无死角监控摄像头,但这些劣等公会的人被抓包不会出任何问题,就算当场被抓下午也自然会被捞出来,而老老实实的普通平民只要敢于抵抗,被抓住之后要是无法支付高额赔偿,就只能被遣送矿区。
我就老老实实地,依旧使用老招式,将他们的意识都摄入主空间里,然后再放进已经新筑好的64面体空间元之内,进行轮回改造好了。至于躯壳和魂粒,就分置进兰博的天使羽里面吧。这就像是一本完善的账目,万一以后依谢尔伦要查账,也好有个依据。
“大爷,您这个病呐,就和我之前的症状一模一样,您可别听医院胡扯什么绝症,他们就是故意吓唬你,骗您的钱呢!”
“说得是呢,我原来在镇上的时候,就是这位神医,治好了不少人,专治疑难杂症!每天都有病患慕名而来,本来排号极难,但他和我是亲戚,您老要是愿意试试,我倒愿意给自己添点麻烦,帮您联系一下。”
“骗人的吧,要是我才不会去呢,我还是去正规医院的好。”
“哎,没事,他不去,麻烦您给我推荐一下,我去!我可没有那么多钱白白送给医院!来来来,这是我社交账号,您给我排上,我给您出50马克介绍费成不?”
“算啦,都当我是骗子呢,就当我没说好了。”
六个骗子围住一个肺癌老头不停地进行联合洗脑,因为老头穿了一件相对考究的羊呢大衣,还戴着质地较为不错的帽子,就连手绢都相当洁白,这对于一个病患而言是相当不易的。
地铁到站,车门一开,老头回头一看,哎,六个人都不见了。
兰博身上只有600多马克,作为玩偶伪装,这当然也是比较符合身份的随身金额数。现在一下子收摄了6个骗子进来,天使羽中也一下子多了2000多马克,以及一些随身物品。
行窃的4个小偷则分散在三个相近的车厢中,和我一样,依靠车厢开合时人们被转移的注意力,对着某人的钱包下手。
这4个小偷有老有少,打扮成学生和沉闷的打工人,经验丰富,不过,我将他们窃来的3万多马克一一物归原主之后,4人加起来,财物也不足400马克。
三个拳手酒气熏天,在车厢内大声说笑,肆无忌惮地瞪视着旁边的成年男性,但没有人让他们得逞,胆小怕事的上班族纷纷移向其他车厢,对这样的三个人,我还真不好突然收摄。但就这么放过他们,也于心不甘,于是从他们每个人身上悄悄抽取了2000万枚魂粒,补进那几个较为严重的病患者躯内。
两个小姐借着靠站的间隙更换车厢,她俩需要找比较拥挤的车厢下手,虽说加入这个公会已经很久,但现在捞的偏门,比之前的正式职业来钱更快,也更轻松,短短一个星期,已有超过40个男人接受了勒索,虽然偶有失手,但这个社会对于相对弱势的女性更为宽容,没有准备的男性又怎么可能提供出完整的证据来反证对方诬陷呢。
就当她们的目光扫过站在门边的兰博时,车厢门打开,兰博让到一边,两位小姐也被收摄了进来。
兰博在时代广场下车,他慢慢走出车厢,地铁站内破破烂烂,阴暗的墙角到处都是涂鸦,上行隧道的灯光也坏了不少,其实让人很难想象,这就是帝国第二大城市,比我被遣送进前还要糟糕,毕竟那个时候战争刚刚结束不久,相对秩序井然。
阳光初升,只是城市上空的雾霾严重,光线不能尽情刺入,所以照射到身上的时候,已不能感觉到有多少温度了。我觉得吧,在无法获取最低生存保障的情况下,人可以很坏,可以犯罪,但至少现在的城市条件还是远优于矿区和境外的,穷不是原罪,但为了几个小钱就不惜为他人带来难以估量的损失,简直是混账透顶。
或骗或窃走别人的救命钱就不用说了,靠殴打普通人来打响拳手的知名度更是恶心,而最要命的还是“电车女性非礼式诈骗”,要是一个普通男人因为这种事情被误解,必然是身败名裂社会性死亡,先不说要受到怎样的律法惩处,就算能顶着变态的名头忍住屈辱活下去,也是一辈子都很难再抬起头来。
快车道中的车辆很少,但仍旧没有人敢于横穿街道,富人们大多起得没那么早。
现在这座城市,给我的感觉很陌生,比起其它的中小型城市,这里的贫富阶层更加的泾渭分明。我和所有行色匆匆的平民一样,对于街道中央的那些快车道,不敢越雷池半步,只要一抬头,便能看到,时代广场墙体上的巨幕电子屏,正在播放着雷神教向公众投放的“天选之子”征召广告:
“……亲爱的少年们,已经达到征召年龄标准的青年们,还在为没有工作而烦恼吗?还在为前途担忧,为有可能被遣送进矿区的灰暗未来而担忧吗?来雷神教的拜神堂吧,现在就报名参加天选之子,获得学校中永远也无法习得的战术系统培训,还有各类先进的武器装备,拿起武器,让我们走出境外,挑战出一个光明的未来吧!来吧,我们就在市内各大雷神教的拜神堂等你!”剪辑的挺燃的,将魔族踩在脚下,手中的长长的反器材枪扛在肩膀上,满带微笑的少年英雄男女,对着你握起拳头,“来吧!加入我们!立刻实现阶层跨越,只要你勇敢,就能获得公民的权益!”
兰博低着头,一边看手机导航,一边快步行走,而我则贴近分身躯壳,四处观望。
天使控制高层、恶魔控制小鬼掌握生意,把控细节,而凡人的教会,则只能骗骗平民中的年轻人,整个人类世界,就是一场骗局,然而我却不能把他们都叫醒,这未免让人有些不爽。
兰博在时代广场前影院侧门的热狗车上买了两个热狗,看看时间,哟,差不多了,07:29,还有三十几个街区的路,不走快点还不行咧,在维利市可没有什么平民出租车,街道上的那些豪奢的网约车,起步价就是500马克,普通平民也上不起。
早高峰来临了,人潮也渐渐汹涌了起来。兰博轻松地在人潮中穿行着,一边嚼着热狗,一边运用5面体魂粒,抹平黄色羽绒服内的正装衣服,和领带上的皱褶和扭拧部分,很快,便让这一身看起来很老旧的衣服焕然如新,虽说不是什么值钱的好牌子,但至少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清了一遍体内外的垃圾,将皮肤深度清洁,牙齿上的牙斑牙垢牙结石之类的也清洁一空并进行加固,毕竟,外部形象不改就不改了,但是什么内脏啊、口腔啊、下面啊,这些外人看不见的部分,还是可以略略地强化改造一下的。
其实这种普通人的肉身,不像人王级,维护代价高昂,所以花费起来并不多,不断吸收天使羽中的婴期魂粒供能,反哺肉身,到改造完成,也不过才花费了3500枚而已。
只不过,18亿枚的5面体魂粒,也缺乏人王级躯壳的滋养,所以每天至少需要补充20亿枚婴期魂粒,才能维持数量,不大幅锐减退步。而这,也是在不激烈运用的前提下,如果搞大型魂术,那么消耗就会十倍百倍的增加了。
08:18,兰博已一身清爽地走到了33层高的阿斯东商务大楼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