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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娴妤这一次是真的生气,她从小到大都是老好人,就是小孩子之间胡闹将墨汁泼了她一身她也能一笑置之。但拓跋铎仁却要将馨竹从她身边抢走,谢娴妤怎么样都想不明白拓跋铎仁的想法,难道只是为了看她难过不成?
馨竹是她在这宫中唯一信任、觉得可靠安全的人,真的离开她根本舍不得,但谢娴妤也想等她在这后宫之中安定下来,确定不会再出乱子之后便帮馨竹找个好人家嫁了,不要因为自己耽误了馨竹的终身大事。
虽然谢娴妤早有打算,但那良人绝对不会是卓翼飞。卓翼飞的心在妹妹身上,或者说是在她的身上,馨竹这样名不正言不顺的嫁过去,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如果拓跋铎仁只是看不顺眼卓翼飞和她不清不楚,大可以直接将他们二人治罪,拖累无辜的馨竹做什么呢?
谢娴妤三日来一直闷闷不乐,和拓跋铎仁缠绵动情的那一刻也没有心情去回味了。馨竹在一旁却不明所以,干着急问娘娘什么娘娘都不开口。
今日午后便要去赏荷,谢娴妤万般不愿带着馨竹,但圣旨难违,也只能遵从,她现在几乎不敢正眼去瞧馨竹,生怕被馨竹看出点蹊跷来。她只能期盼卓翼飞能猜到她的心思拒绝皇上的好意,将馨竹留给她。
还有一件事谢娴妤也格外在意,那就是拓跋铎仁在御书房提到的箭头一事。拓跋铎仁提到私藏旧兵器,带着飞燕标志的箭头这些绝不会是空穴来风,恐怕内涵深意。谢娴妤静下心来细细的想,突然将他的话与刺客的事联系在了一起。
三名已死的刺客身上的宫牌可以作为证据,她却忽略了当时将她穿胸而过的那柄箭的来历。拓跋铎仁从未向她提及,因此她也就在之后接踵而至的混乱之中将此事遗忘在一边了。这时想来拓跋铎仁一定知道的比她更多一些,但是却刻意对她隐瞒了箭矢的部分。
这件事常宁常侍卫长一定知道始末,于是谢娴妤三天来便几次传召常侍卫长觐见,但常侍卫长不愧掌握着这偌大后宫的安全,贵人事忙,三天来竟然一直推说要事缠身,不能前来拜见。
谢娴妤隐约感觉常宁在躲着她,但她又实在不明白常宁在躲些什么。难道拓跋铎仁曾经叮嘱过常宁不能再将刺客的事透露一丝一毫给她了吗?
谢娴妤便带着这样郁郁寡欢的心情赴旨赏荷,一路上盛夏争相吐艳的美景也难以点亮谢娴妤的心情,她一直轻蹙着眉头,这惹眼的美景也这么从眼前滑过,白白的辜负了。
“皇后娘娘。”一个温润的声音自斜后方响起,谢娴妤回头一瞧,与她走在同路上的正是苗少庭苗大人。
“微臣给娘娘请安。”苗少庭见谢娴妤发现了自己,便略一躬身拱手,不太正式的见了个安。
谢娴妤知他生性洒脱,自然不会介意,只是笑笑道:“苗大人不必多礼。苗大人这是要去哪里?”
“回娘娘,臣正是要前往咏荷池。”
“苗大人也是去赏荷?”谢娴妤有点惊讶。
“正是,原来娘娘也是同路,不如就此同行可好?”苗少庭满眼笑意,做了个先请的手势。
“也好。”谢娴妤这边先迈了步子。原来拓跋铎仁除了召了卓翼飞外,还有其他人,难道不单单是为了“相亲”吗?
苗少庭紧随其后,走了几步便跟谢娴妤攀谈起来:“那日烟雨阁微臣走后,不知娘娘跟皇上可还好?”
谢娴妤一愣,这才想起上次一别竟是有些尴尬的场面,忙笑了笑宽慰苗少庭说:“本宫那日和皇上后来也没什么,多谢苗大人的关心。”
“嗯,臣就知道皇上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而已,若有什么地方令娘娘介意,还请娘娘让着皇上些。他啊,不过是少年时得意惯了而已。”苗少庭笑起来,语气神态倒好似成了皇上的长辈。
谢娴妤轻笑,心中不禁暗叹一声,虽说她也想多担待一些,但皇上的任性实在是……谢娴妤偷瞧了一眼馨竹,心里着实紧张难安。卓翼飞的事谢娴妤自然没有跟馨竹交代,若是馨竹知道今日去咏荷池的本意其实是为了将她嫁掉,还是嫁给大名鼎鼎的卓将军,恐怕会跟她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
这宫中看惯了荣华富贵,已熟知过眼云烟的宫女们如果可以选择恐怕都愿意上普通一点的人家去做个正室,也不愿去达官显贵身边做个小的,那样日子不是依旧的抬不起头来么?
苗少庭似乎也发现谢娴妤有心事,一路上便不断的讲笑话来逗她开心,等到了咏荷池边,谢娴妤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笑意。
她与苗少庭到的是最早的,她先落了座,陆续又有贤妃,淑妃、和其余几名文臣武将到场。谢娴妤一看这排场心中反而安心不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拓跋铎仁总不会煞风景的去提什么偏房的事。
拓跋铎仁不出一时三刻也到了,众人连忙起身见礼,拓跋铎仁扫了一眼来人,冷冷的问了一句:“卓将军不在吗?”
“……”在场众人左顾右盼,却没有一人出声。
拓跋铎仁脸色不太好看,却也只是轻哼一声,让众人先落了座:“平身吧,赐坐。”
“今日将众卿家召来只是看这池中的荷花开得正好,近日大祁一派祥顺,也是诸位爱卿的功劳,今日朕就借此时机犒赏众卿家,朕准今日不必顾忌君臣之礼,大家可以抛开顾忌,痛快享乐。”拓跋铎仁朗声说着,刘继忠却走过来跟他附耳交代了几句。
拓跋铎仁脸色一变,不太高兴的回了一句:“让他进来。”
刘继忠退下不久,一身形挺拔的男子远远地疾步而来,走到近处一看,才发现正是卓翼飞。卓翼飞在拓跋铎仁面前跪倒,声音洪亮却还微微喘息着道:“臣有事来迟,还请皇上赎罪。”
“卓爱卿果然贵人事忙啊,即便是回了京也依旧诸事缠身,不得休息,真是为大祁费尽了心力。”拓跋铎仁阴阳怪气的道:“罢了,朕刚说了今日不用顾忌君臣之礼,尽情玩乐,卓爱卿也不必太过拘谨。朕今日特别赐你与淑妃坐在一处,兄妹二人也好叙叙家常。”
卓翼飞一呆,忙行了叩拜大礼谢恩道:“臣谢主隆恩。”
所谓赏荷,自然只是面对着一池盛放、随风款摆的荷花,吟诗作对,饮酒对谈,弄些丝竹歌舞在一旁助兴。
谢娴妤坐在拓跋铎仁的斜下方,正与对面的卓翼飞相对。卓翼飞大多数时候都在垂首和妹妹淑妃交谈,淑妃也是形容矜持的回着,脸上看不出喜悦或感动的情绪。谢娴妤有点发愣,心想淑妃果然想的比较多,即便是亲兄妹,在拓跋铎仁面前也会有所顾忌。
只是卓翼飞偶尔会向她的方向看上几眼,这时谢娴妤便会偏开头去,看看池中的美景,听听悦耳的琴声,尽量不与卓翼飞的眼神有所交汇。
拓跋铎仁只是眯着眼优哉游哉的品酒,眼光自然不着痕迹的逡巡在在场几人身上。哪些人眼中有内容,他都要一一记在心上才行。
淑妃有孕在身不便饮酒,原本拓跋铎仁不会强求她,但今日有卓翼飞坐在一侧,拓跋铎仁便要求卓翼飞将淑妃的那一份一并喝了。卓翼飞豪爽干脆,自然毫不犹豫的应承下来,从始至终喝了双份。
谢娴妤看着卓翼飞渐渐涨红的脸,心中不禁开始忧虑,她前世与卓翼飞接触不多,不清楚卓将军的酒量如何,生怕卓将军为了维护妹妹逞强,酒后又做出什么有违身份的出格举动。淑妃在一旁看着兄长喝酒,最后也只是淡淡的递上一条帕子。卓翼飞微笑着接过来擦了擦汗,兄妹的眼神交汇倒是充满了温情。
时至傍晚,宫人便掌起了宫灯排成一队站在池边,照着池中摇曳婀娜的秀美花姿。拓跋铎仁仍旧兴致高昂,丝毫没有散场的意思,他仿佛有心将众人灌醉,来个彻夜狂欢。谢娴妤也渐渐感到不胜酒力,身上发了些汗,微微眩晕着。
拓跋铎仁瞥了一眼眼角眉梢带了些醉意的谢娴妤,见她正在呆呆的望着场中歌舞,头一点一点的随着打拍子,便微微弯起嘴角笑道:“今日朕心情极佳,光看这歌舞也没什么新意,不如诸爱卿都表演来看看。卓将军,你自幼舞剑,不如跳只剑舞来助助兴可好?”
卓翼飞已然有些醉了,说话便少了顾及,他直接摆了摆手道:“微臣不会剑舞,单单耍剑倒是可以的。”
“哦?原来朕从军中听来的消息是错的吗?”拓跋铎仁笑。
淑妃这时倒是站出来替兄长解围道:“求皇上就不要为难家兄了,家兄自小就是音痴,让他随乐声起舞,恐怕会贻笑大方,搅了这良辰美景的兴致。”
拓跋铎仁还未出声,一直坐在一侧不言语的贤妃突然开口道:“舞剑能有多难?恐怕卓将军如此退却才真是搅了大家的兴致。皇上都已经说过了今日不用顾忌君臣之礼,卓将军即使舞的不好,皇上也不会介意的。”
淑妃的脸色猛地变冷了下来,稍稍过了一阵才又复笑道:“臣妾也是看将军实在是醉的厉害,恐怕连走路都吃力了吧。而且臣妾近日身子不太妥帖,总是心神不宁,实在是见不得刀剑之光。”
贤妃咬牙,暗暗嫉恨该死的淑妃又将龙种搬出来做挡箭牌。
谢娴妤在一旁看着二人你来我往的较劲,为缓和气氛便好心劝了一句:“刀剑无眼,卓将军看样子是真的醉了,不如咱们还是衬着夜色吟几首诗来助兴吧。苗大人才高八斗,诗词歌赋恐怕都难不倒他才对。”
拓跋铎仁原本平静的脸色却在谢娴妤帮腔之后闪过一丝不悦,淡淡的斜了她一眼。谢娴妤猛地一抖,突然发现她似乎不该替卓将军说话,这样不是更加加深拓跋铎仁对她的误解了吗?
苗少庭倒是机灵的很,听谢娴妤这么说立刻起身即兴吟了首咏荷,将荷花的高洁比作后宫女子的贤德,显然是为了讨谢娴妤等人开心。
拓跋铎仁哈哈大笑,直骂苗少庭这乖僻的人太会拍马屁,淑妃脸上不动声色却微弯了嘴角,贤妃也不禁笑骂苗少庭鬼机灵,谢娴妤这个提议的人却反而阴云罩顶,完全的笑不出来。
苗少庭连做三首诗,一首比一首古灵精怪,逗得众人唏嘘不止。等到他圆满完成任务的归了座,拓跋铎仁便浅笑着扫了一眼在场众人,朗声问道:“还有谁想要上前助兴的?朕重重有赏。”
座下众臣大多是武将,对歌舞之类的娱人事物不甚了解,在皇上舞刀弄枪的又实在是忌讳,文臣又自诩没有苗少庭的文采风流,于是众人一片沉默,竟没有一人起身接下这赏赐。
拓跋铎仁将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个个的扫过去,最终停在了谢娴妤身上。谢娴妤一抖,不明所以的看着拓跋铎仁。拓跋铎仁轻笑,对她说:“梓童舞技超群,今日本不分君臣,梓童便献舞一支为大家助助兴吧。”
“哈?”谢娴妤立刻像呆头鹅一样的睁大了眼睛。她想起来了,妹妹的确自幼习舞,舞姿翩翩动人,但是她却是个连走路都会左脚绊右脚的人啊。让她跳舞,不如谁来给她一棍子直接送她归西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就是喜欢停在这里~~~
我难道不是很勤劳吗?两天三章哦……求撒花ORZ【是乃之前太不勤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