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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这白色病房已经住了五六天了,还好有朋友在这里,帮忙找了找人,让我不至住到七八个人的房间里,这只有母亲陪着我,也算独得一份清静吧。时至深秋,虽然白天里,太阳暖暖的,特别是照在这向阳的房间里,我躺在床上也觉得特别舒服,但毕竟是冬日将至,到了夜里还是很凉的,看着蜷缩着躺在我病床旁的母亲,我知道她那单薄的身体已渐渐开始难以抵御这寒意的入侵了。
我曾要母亲回家,说我在这一个人是可以的,可她总是说“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在这”我又说要她到我的床上来睡,儿时我也是常撒娇着要母亲陪我的,但她也不肯,一来可能是忌讳着我已是大男人了,而且已经娶妻了;二来,我常常在夜里因病痛的不适无意间发出些微的呻吟声。开始我还并不觉得,只是每每如此母亲总会起身到我床前,有些焦急又刻意的压低声音问我“东儿啊,又不好受了,要不要喝点热水”(东儿是我的乳名)我总说“我没事,睡吧,妈”她才又回身躺下。她是怕会让我更加不适,就算是她冻着,但能看到我熟睡的样子,似乎比睡在火炉旁还要好过。没办法我只能任着她如此了,只是每晚总要她再盖些衣服在身上。
那夜,刚躺下还未睡,我和母亲正说着话儿,就听到120的急救声由远及近,直到对面楼的急救中心才停了下来,过了不多会儿,就听到有大人哭,然后似又夹杂了孩子的哭声就这样120又响着开走了,我和母亲说,这又是一个人,完了。“唉,这年头,怎么人就这么脆啊!”母亲边叹息,边幽幽的说着。
第二天朋友来看我,说到前一天的事,朋友说听急护说是个男的骑摩托车出的事,还挺年青的,也就三十多岁吧,孩子还在怀抱呢,老母亲头发都白了,都哭的不得了,可又能怎样,人还是没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啊。虽说是节哀顺便,可就这么个大活人,硬是活生生的没,谁还顺便得了啊?
不自觉的看向母亲,母亲只是不住的说着,年纪青青就没了,真是可惜了,媳妇孩子和他妈可咋办啊!我想也是,好好一个家,也许也就这样散了,但我却没说出口。我又想到了妻,也不知道妻一个人在家中怎么样了,有没有照顾好自己。虽说与妻相识至今也有两年多了,但妻真正过门也才不过半年多。
记得那日医生给我下了必需住院治疗的最后通牒后,一直以来看上去都很坚强的妻,终于还是忍不住窝在我怀里大哭了起来,如果用妻的方式来说就是哭得一塌糊涂,我心里也不好受,可是还是忍住,笑着来安慰她“没事,只是住个院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放心吧!”我不是什么大义,只是我知道,她疼惜我要胜过疼她自己
昨夜妻说她请了假过来看我,我本大不同意,要她不要耽误了工作,可还是拗不过她,同意了,其实就算我不同意,以她的性格还是会来的,而且,我也一直很惦记她,也不知道我不在她身边的日子她过的怎么样了?有没有吃好?睡好?是胖了还是瘦了也许只有看到她我才能放下这些疑问。
妻来了,看着她,昔日圆润的小脸瘦消许多,她似乎已经明了,把腮弄的鼓鼓,做出一副可爱的神情,我笑了,可心里却更加心疼。她突然笑着说“我想你了!”可泪却眼里打着转儿,虽然只是一瞬,她便转过身去说给我拿她带来的东西,想掩饰,不让我看到,可我还是看到了。那个背影是小小的,没有朱自清笔下的背影那么美,但却是真实的,一直支撑着我和我们的小家的全部。在这里住了两日妻便赶紧回去了,因为我们都是工薪阶层,我现在不能上班也就没有了收入了,而且为了我已经借了很多债了,现在只有她了。
我的状况现在已经一天比一天好了,也许再过不了几天就可以出院了,可能以后会很难,因为医生说即使我出院了,身体也要调养很长一段时间才可以工作,但相较于亡者,母亲能每日看着我便已是一种安慰,能与妻相伴一生便是我最大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