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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澜驾车而去。
凌微没有转身,而是兴步朝不远处走去。
“丫头啊,大早上的,风冷,还是回房去吧?”宁静拿着一件大衣走出来,披在凌微的身上,疼爱地说:“等太阳出来再去散步吧?现在风大雾重,小心感冒了。”
“安娣,您回去歇着去,听艾姨说您一晚都没睡着,现在去补个觉,”凌微往后推宁静:“您回去,我略走走就回家。”
“你呀,跟楚楚一样,认定的事情任是谁说都不管用,”宁静一边替凌微扣着大衣扣,一边无可奈何地说:“那好吧,阿姨陪你在这附近走走。”
“不用,宁安娣,真的不用您陪,我喜欢一个人瞎逛。您放心,这里是高档别墅区,很安全的。”
宁静拗不过凌微,只得唤出艾姨陪着凌微,并交待了又交待:“艾姨,你多看着她一点,这丫头,眼看要当妈妈了,可一点也没当妈的样,走路蹦蹦跳跳的,真让人担心。”
“宁姐,您放心好了,我会看好我家少奶奶的。”
宁静还是不放心:“路面结着冰,滑着呢,千万小心。”
“宁安娣,您放一千个一万个心吧,”凌微调皮地叫道:“我不会蹦跳着走,我会像蜗牛一样爬。爬呀爬,安娣别嫌我回家爬得慢就行。”
“这孩子,就知道胡说。”宁静一脸的溺爱,就象一个慈母,不放心孩子的离家。
艾姨搀着凌微一步步地往前走。
“少奶奶,慢点,一步一步的,踩牢了再迈腿。”
凌微孩子气挥了挥戴着手套的手:“艾姨,你当我是小孩学步啊?没事的,我还可以跑呢。”
说着,甩掉艾姨的手,做出要起跑的架势。
艾姨吓坏了,连声叫道:“我的小祖宗啊,你饶了我吧,让我多活几天吧。老夫人和少爷把你交给了我,你要是出个什么意外,我该怎么活啊。”
凌微收住架势,主动挽起艾姨的胳膊,嘻笑道:“嘿嘿,我跟你开玩笑呢。”
艾姨抹了一把汗,面色惨白,替凌微掖了掖颈上的狐毛围巾:“我的少奶奶,你可千万别跟艾姨开这种玩笑。艾姨胆小,肩上责任又大,禁不起。”
“别怕别怕,我再也不敢了。”凌微拍了拍艾姨的胸口,安慰道:“艾姨,我知道自己身上的份量,我不会乱来的,你不用担心。”
“这就好这就好。”又问:“少奶奶,我们这是上哪去?”
凌微指着前方:“我们去那片树林看看?那树林太漂亮了,造型独特,层次分明,就好象人工剪裁过似的。”
艾姨眯起眼睛看了看,说:“听少爷说,那叫雪松。看样子那人家也是有钱人家,或者是当官的,否则哪住得起那么豪华的别墅?”
“艾姨的眼睛真毒。”
“少奶奶,你猜,那雪松里头,住着的是有钱人家,还是当官人家?”
“我猜,住着一个畜生人家。”
啊?
艾姨惊翻了她的那双并不清澈的眼!
“少奶奶,刚才你说什么?畜生人家?这这怎么回事啊?难道,少奶奶认识那家主人?”
凌微不置可否,而是笑着说:“艾姨若不信,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赌什么?”
“赌那家主人是畜生还是人类。”
这个赌,艾姨敢下注。住在那么豪华别墅里的,会是畜生?不可能吧。
“好,赌就赌,少奶奶不许赖。要是我赢了,少奶奶得听话,不准出来的时候要呆在家里。”
“行啊,就这样说定了。”
凌微断定自己会赢,因为,今天是礼拜天,而且,昨天路过雪松林的时候,看到那辆不为世人所知的,挂着特别车牌号的私家车。
路面很滑,凌微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走进层层叠叠的雪松林,凌微顺势朝那片开阔的草坪走去。草地上,覆盖着大片的的积雪,可有些草芽儿并不屈服,从重重的积雪中探出头来,怯生生地打量着世界。
“少奶奶,我们这样能走过去吗?那家主人会不会见怪啊?”
“我们不走近,怎么能看清那畜生的真面目?”
艾姨打量着玉石般晶莹的欧式拱门,笑着说:“少奶奶,这么好的房子,怎么会让畜生住着?除非,这里的人人伦颠倒了。”
“你说的没错,是颠倒了,而且颠倒的厉害。”
凌微和艾姨正各自嘲笑着,只听得不远处那道紧闭的大门缓缓地开了。
“少奶奶,有人。”
凌微并不驻步,而是继续往前走去。
眼看就要迈上浅浅的台阶了,一个银铃般的声音迎了过来:“喂,你们是谁呀,怎么可以乱闯私宅?”
凌微习惯性地歪着头,笑吟吟地望着对方:“谁说我是私闯?我要是说,你才是私闯民宅,你承认吗?”
台阶上,站着一位青春靓丽的女孩!
这女孩还长得真耀眼,明眸皓齿,顾盼神飞,眉眼间,带着一抹稚气。唇边,卧着两个深深的梨窝。她穿着杏黄色的羽绒大衣,脚蹬一双及膝的鹿皮长靴。白色的围巾与帽子,衬着她赛雪的皮肤,整个人望去,真像个芭芘娃娃!
“我私闯民宅?你有没有搞错?”女孩娇俏地指着自己的鼻子,又回身冲着后头喊:“雨浓,雨浓!你出来,你出来一下呀!”
说最后的那句,女孩还配合地顿起了脚。
雨浓?
凌微长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唉,又是一只美丽的猎物。”
艾姨没听懂,悄悄地笑问凌微:“少奶奶,你输了吧?这姑娘明明是人,怎么会是畜生呢?”
“我又没说这姑娘是畜生。畜生啊,在她身后。”
艾姨睁开了眼睛,她要看清楚,这被女孩唤成“雨浓”的东西,到底是猪还是狗!
“小宝贝,怎么啦?”一个充满磁性又暧昧的声音从拱门里飞出来:“是不是什么东西落下了?”
“不是不是啦,你看这个人,她竟然说我是私闯民宅!”女孩回身挽过那人的胳膊,撒着娇:“雨浓,你告诉她,我是这里的什么人!”
楚雨浓在那张娇艳得如桃花般的脸上吻了一口,笑嗬嗬地说:“这还用我说吗?你是这里的主人,唯一的女主人,是谁置疑你的—”
说着,楚雨浓抬起头,当他看清台阶上站着的凌微时,顿时瞠目结舌,脸上的那抹笑容冻结了,表情僵硬,两个眼珠子透过金边眼镜,就那样直愣愣地看着凌微,半天说不出话来。
“雨浓,你怎么啦,说呀,跟她说呀”女孩如藤一样地缠着楚雨浓。
艾姨搀着凌微,看了一眼眼前的这个男人,有些失望,这人既不是猪也不是狗,而是一位长相儒雅的中年男人!“少奶奶,这个人好面熟哦,好象在哪里见到过。”
“当然面熟了,”凌微扬起光洁的脸,往前走了几步“艾姨,眼前这位尊贵的男人,就是你我常在电视里看到的楚付书记!”
艾姨哦了一声,恍然大悟。
又扯了扯凌微的衣袖,悄悄地问:“那。这姑娘该是他家的女孩吧?长得真好看。”
“哈哈,艾姨,你真是老花眼了,这都看不清吗?”凌微放声大笑,指着楚雨浓笑着:“楚付书记,恕我冒昧,你是不是跟我家的管家介绍一下你身边的这个女孩啊?”
楚雨浓的面色变得有些难堪,他俯身在女孩的耳边说了几句,从裤袋里掏出一串钥匙:“车你先开走,电话联系。”
女孩有些警觉了,她将钥匙一推,蹬蹬蹬地冲到凌微的面前,非常不友好地瞪大她那双大眼睛,指着凌微:“你是谁,你怎么敢这样对待楚付书记?”
“妍妍!”楚雨浓几步下来,将女孩往外推:“快走吧,这里没你的什么事。”
凌微双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笑吟吟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女孩显然是觉得凌微这是在挑衅,所以,她不走,反而围着凌微转了一圈“喂,你还不快走?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你可以随便进出的吗?”
艾姨伸手将凌微拦在怀里,对女孩的这种待客态度很生气,大声嚷嚷:“你才要睁大眼睛看清楚呢,这是我家少奶奶,安氏集团公司董事长夫人!你给我放尊重些。别以为住在这里就了不起,有什么呀,我们家有好几栋别墅呢。”
安氏集团公司?
女孩显然是知道这家公司的,她一愣,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身后的楚雨浓。
也许是艾姨的话刺痛了楚雨浓的某处,他一下沉下脸来,厉声地喝道:“妍妍,你马上走,否则,你永远不要来见我了!”
叫妍妍的女孩用一种楚楚可怜的眼神望了一眼楚雨浓,又冲凌微狠狠地瞪了一眼,哼了一声,准备离去。
凌微将其拦住,侧着身子打量了又打量,怜惜地叹着气:“小妹妹啊,我奉劝你一句,千万别自进火炕,否则呀,这辈子你就完了。”
“什么意思?”
“很简单呀,你以为自己住进了豪宅,开起了豪车,攀上了达官贵人,就是过上天堂的日子。其实,搞不好就跌进了地狱!小妹妹,你的眼睛这么大,可得看清楚哦。”说着,凌微缓缓地走上台阶,扬了扬手中的门钥匙,回身对女孩笑道:“告诉你吧,我才是这栋别墅的真正主人!”
不仅是女孩,连艾姨也愣住了。
什么?凌微是这栋别墅的主人?
“你要是不相信呀,可以问问咱们的楚付书记,再不信的话,我可以给你看看房产证,产权证!”
这下,那女孩不依了,扑过去,拼命摇晃着楚雨浓:“这是真的吗?她说的是真的吗?”
“别闹了,快走!”楚雨浓咬了咬牙,用阴狠歹毒的眼神看了一眼凌微,似笑非笑地说:“你不是不要了吗?怎么,今天又上门来了?你既然成了安氏的少夫人,那还有什么脸面有什么理由来要这栋房子?”
这样说来,这一切都是真的了。
女孩顿时大哭起来,边哭边说:“楚雨浓,你是个大骗子!你说把这栋别墅送给我的,你说你的生命中没有别的女人,你说你这辈子唯一爱的是我唔唔唔。你骗人,你骗人!”
凌微笑道:“傻女孩,这样的话你也信?我告诉你一句实话,咱们的楚付书记啊,那桃花运走得,遍布天下;那女人缘结得,满世界都是。你也太单纯了,像咱们的楚付书记,那是咱们芝城的父母官,求他黏他的女人难以计数,再算上他老人家亲自看中的,我想,一个加强连算是低估他的能量了。”
“凌微,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楚雨浓一脸的羞怒,穿着紧身的保暖背心就往外走:“再胡闹,我叫保安了。”
“行啊,你叫吧,我想,这里的保安应该认识我,我作为这栋别墅的主人,保安怎么不认识业主呢?楚付书记,请把钥匙交出来,我给你通报一下,这栋别墅啊,我准备义卖。义卖获得的钱,捐给芝城的福利事业!”
说着,凌微朝楚雨浓伸出手去。
女孩看了一眼楚雨浓,又看了一眼凌微,哇哇哭着,跑了。
“你没权利处置,这栋别墅,我要收回已用。”
见到嘴的肥肉跑了,楚雨浓恨极,转身进了屋。
“你说收回就收回呀?没那么简单!”凌微笑着对艾姨道:“艾姨,打赌输了吧?那个男人果真是披着人皮的畜生吧?”
艾姨重重地点了点头:“没错,当着那么大的官,年纪足可以当那女孩的爹了,还这么坑人,真是畜生不如!少奶奶,我承认我输了。”
心中又有不解:“少奶奶,你怎么会有这栋别墅的钥匙?那畜生真把那房子送给你了?”
“这话说来就长了,等我回家慢慢跟你说。”凌微的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她的心里有了决定,得尽快行动,决不能再让楚雨浓残害小姑娘了。
恰在这时,艾姨的手机响了。
“喂,是宁姐啊?哦,好的好的,我们马上就回来。”
挂断电话,艾姨对凌微说:“我们回去吧,安太太过来看你了。”
楚雨浓站在窗前。
他已戒烟多年,此刻,手指尖上却燃起了青烟。烟雾升腾着,弥漫着,在眼前织成了一张大网,让人罩身其中。
窗外,雪松林间,一道袅娜的身影正渐走渐远。
楚雨浓将烟头狠狠地拧在烟灰缸里。
凌微,你真是个小妖女!
你不是失忆了吗?你不是成了安氏新继承人的准新娘了吗?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想起凌微对蔡妍说的话,楚雨浓苦笑了,他执着的认为,凌微会这么说,一定是吃醋了,一定是妒忌了。
如此想,楚雨浓的心情好受些,似乎得到了一些安慰。凌微,她一定还喜欢着自己,否则,她不至于这么说这么做。
相比之下,楚雨浓更喜欢凌微一些。蔡妍只是比凌微年轻些,是刚出道的一个嫩模。除了这点稍胜过凌微外,其他的,根本无法与凌微相提并论。
想起凌微,不由地想起她的聪慧,她的妩媚,她的娇俏,她的时尚和精致!
真是个尤物啊。
楚雨浓心里已被破灭的*,现在又蠢蠢欲动了起来。
原以为,凌微成了失忆人,自己再也无缘靠近。没想到,凌微主动找上门,看她的言行,似乎已恢复了记忆。
凌微是属于自己的!为了她,自己不顾社会的舆论与官场的不利,与宁静离了婚!在准备迎娶她的时候,却传来了令人沮丧的消息:凌微失忆了。
一开始,楚雨浓有些不信,可试探了数次,又派人去省城的康复医院暗中调查,几个方面证实,凌微确已失去往日的所有记忆。
失去记忆没关系,楚雨浓觉得,只要凌微能重新接纳自己,没了过去的记忆又有何妨?在宁静的家中偶然遇到凌微后,楚雨浓便再次和凌微接触。先是送花送礼物,后是打电话约会。可凌微不是将花和礼物让人送回来,就是在电话里拒绝。而且,每次都会很客气地说:“楚付书记,谢谢你,我们彼此不熟,而且,你是官我是民,你这样大费周折地送花送礼物不合适。”
三番五次下来,楚雨浓挫败极了。
对凌微的心,渐渐地淡了下去,尤其是认识了嫩模蔡妍后,楚雨浓基本将凌微搁置一边了。
万万没想到,凌微竟然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一定是她故意的,一定是她的记忆恢复了。
楚雨浓越想越兴奋,他拿出手机便给凌微打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便通了。
“是微微吗?到家了吗?”
手机里一片静默,好半天才传来了一声年轻男人的声音:“不是,请问你是哪位?”
楚雨浓皱了皱眉,难道,自己拨错号码了?将手机举起,细细地看了看对方的手机号,没错呀,这是怎么回事?
“我是微微的朋友,请问你贵姓?”楚雨浓反问道。
“我姓安,”对方显然有些不悦,声音高了几个分贝:“我是凌微的老公,你是哪位?”
原来是凌微的未婚夫安澜。
楚雨浓心中一动,冷笑了笑“你还不能自称是微微的老公吧?为时尚早。你问我是谁?我告诉你,凌微是我的未婚妻!”说着,一下摁断了电话。
没过一会儿,楚雨浓的手机响了。他低头看了来电显示,嘴角边顿时爬起了一抹阴郁的笑意,他迅速接起:“喂,没听清我的话?那好,我再说一遍,凌微是我的未婚妻!”
不等对方有反应,这边的手机又摁断了。
然后,来个彻底的关机。
楚雨浓将手机一扔,抱着胳臂笑了。心想,姓安的,这便宜可不能让你随便拣!凌微若不是失忆,今天的她早就成了我楚雨浓的小娇妻!
想像着对方气急败坏的模样,楚雨浓哈哈大笑。哼,就算找不回凌微,我也不会让你们那么好过。怎么的,也得给你安澜的心里添点堵!
小妖精,你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既然已成了别人的未婚妻,你为什么突然跑到这儿来?是想破坏我楚雨浓的好事,还是真想把这栋别墅给义卖掉?
既然是你自己找上门来的,那好,我就让你尝尝招惹我楚雨浓会是什么滋味!
想毕,楚雨浓走进了书房,拿起了那只公家配发的手机,拨出去一组号码。
跟对方交待了需要办理的事项,楚雨浓又给蔡妍打了个电话。
“喂,小宝贝儿,在哪呢?”
“讨厌!你找我干什么?你去找那个女人呀,你不是把别墅都送给她了吗?”
听着那娇滴滴的声音,楚雨浓浑身的骨头都酥了。他涎着脸说:“小妍妍啊,谁说把别墅送给她了?她自说自话。这栋别墅呀,我是打算送给你的。”
“真的?”
“我堂堂的一个市委付书记,会跟你一个小丫头说假话?”
“那那个女人为什么那么说呢?”
楚雨浓的心中滚过了一个自以为很自许的主意,他说:“这个女人呀,有些不自量力,因为我曾经帮过她一个忙,便缠上了我。妍妍,假如你真的想和我在一起,那就要帮我一个忙哦。”
“什么忙?”
“你是个聪明的女孩,这点还想不明白?那女人叫凌微,她是有未婚夫的,你只要找到她的未婚夫,让她的未婚夫管着她,那女人就不会再来破坏我们的关系了。当然,你不能暴露我的身份,那样,麻烦事会很多。”
蔡妍才十九岁,刚高中毕业,好不容易攀上这棵大树,自然不愿轻而易举地松手。从这里跑回家后,将闺房里的摆投砸了个遍,正气得咬牙切齿之时,接到了楚雨浓的电话。
接完了楚雨浓的来电,顿时破啼为笑。
她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凌微和艾姨一进入圆拱门,宁静便接了出来,笑着嗔怪了一句:“上哪了?怎么去这么久?”
艾姨要回答,凌微阻止,探头往里一看,伸了伸舌头,小声地问:“安的妈妈怎么来了?”
葛瑞英虽然算是病愈出院,可身体的功能还未恢复,双腿还不能走路。平时在家吧,不是躺在床上就是坐在轮椅上,很少外出,连亲朋好友的宴会都甚少参加。
今天,她竟然会坐着出租车,在乡间小道颠簸个把小时来到松涛山庄。这一定有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你快进去吧。”
凌微一进客厅,芳妮便跑着过来,欢叫道:“少奶奶,少奶奶!”
扑在凌微的怀里。
艾姨怜爱地责备道:“好了,别把少奶奶绊倒了。就这么几天没见面,看把你这小丫头想的。”
“人家就是想少奶奶嘛。”芳妮撅起了嘴。
“好了,别闹了,让少奶奶先见过安太太。”
芳妮孩子气地做了个鬼脸。
凌微忙朝葛瑞英走过去。
葛瑞英坐在轮椅上,正面对着落地玻璃窗。
“伯母,您怎么来了?”
葛瑞英回过头,被病折磨得有些憔悴的脸上,闪过一丝勉强的笑意:“回来了?”
嗯。
“艾姨,你先请大家到楼上去休息会,我有话跟凌小姐说。”
葛瑞英似乎有些不开心,眉眼间有股怒气。
艾姨纳罕地看了一眼从来没有主人架子的葛瑞英,很不解,这是怎么了?安太太的神态和口吻跟平时不一样,好奇怪。
“快去呀。”
葛瑞英沉下脸来。
“好好好。”艾姨吓了一跳,扭身就走。
偌大的客厅,顿时只剩下葛瑞英与凌微。
“伯母,您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吧,我听着呢。”凌微端来了一杯鲜榨的果汁,神情恭谨地在葛瑞英的对面坐下。
“凌小姐,我先申明,假如我的话在无意中伤害到了你,请你别介意,也请你谅解,我的出发点是为了你和小澜好。”
“我不会介意的。”凌微面带微笑地回答。可心里打起了小鼓。安澜的妈妈从一开始就有些不喜欢自己,虽然她表面上没有明确表现出来,但凌微看得出来。
尤其是今天,当安家上下人等皆把凌微看成是安澜的未婚妻时,葛瑞英却一口一个“凌小姐”!这个称呼,一下子拉开了彼此间的距离,也让凌微的心悬了起来。
自觉自己在安伯母的面前并没有失礼和得罪之处,安伯母为什么不喜欢自己呢?
“凌小姐,我想问你两个问题。”
“伯母请问。”
“第一,你真的喜欢小澜吗?”
凌微的小嘴张得奇大,怎么回事?这个问题难道有疑问吗?
“是的,喜欢,很喜欢。”
“喜欢到非要结婚?”
“对,因为爱,我们希望朝夕相处,希望恩恩爱爱相伴一辈子。”
葛瑞英将目光锁定在凌微的脸上,好象要从对方的眸子里求证。“你从法国回来才一个多月,两个月不到,既然你先前的记忆已失去,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你能说你们是因为爱才想结合在一起的?”
凌微一下子被问住了。
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却不好回答。一回答,便会扯出许多。比如,自己并不是真的失忆人。
“伯母,请你相信,我和安是真心相爱的。”
凌微的解释很苍白,连她自己都知道。
所以,她有些窘迫。
“这个问题先问到这,”葛瑞英的表情越来越严肃,双手抚摸着膝上的毯子,扯着线头,停顿了许久,才下了重大决心似地往下说:“第二个问题是,听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在省城康复医院疗养时怀上的。算算时间,那时你才刚从法国回来。那时,小澜对你而言,跟外人没什么两样。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你竟然怀孕了。我不得不怀疑—”
凌微气坏了,她在刹那间明白了葛瑞英的来意与话意!
她冷冷地说了一句:“安伯母,你是在怀疑我对安澜的感情?你觉得,我是不是在利用安澜,或是,对安澜有利可图?”
“对不起,我得为我唯一的儿子负责任!”
“安伯母既然有这个怀疑,为什么我在桂林别苑的时候不提出来,反而要等我到这里后再说?”
“很简单,我不想让老太太不安。”
“安伯母,我不得不说,您伤了我了,”凌微站了起来,面色很惨白:“我累了,想上楼去休息。伯母有什么不明白的,您可以去问您的儿子。”
说着,便要离去。
“凌小姐,你等一下,”葛瑞英拦住,仰起头,盯着凌微:“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我有些不喜欢你?”
凌微很想知道,可此情此景,已让她失去知道的好奇心!“我不想知道,喜欢不喜欢,是您个人的喜好,我没有能力左右。虽然,我很期待您的喜欢。”
凌微柔中带着刚硬的态度,让葛瑞英很喜欢。说实在的,打第一照面起,葛瑞英就喜欢上凌微的这种个性。
只是。
葛瑞英笑了笑,拍了拍身边的沙发“来,陪我坐会儿好吗?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凌微原以为葛瑞英会由此生气。
她有些尴尬地坐回原位,讪笑了笑:“对不起。”
“没事,”葛瑞英将目光从凌微的身上转移到了窗外,窗外的那片松树林上“凌小姐,请原谅我的直言,因为我的这辈子,我对我儿子的终身,不得不慎重。”
安伯母的一辈子?
“凌小姐,也许你已经知道了,我和小澜的父亲,纯粹是包办婚姻。我不喜欢他,他也不爱我,我和他的悲剧,说句不孝的话,全是因为小澜的奶奶给造成的!想起我这一辈子,我真的好恨老太太。是她毁了我和小澜爸爸的一生,往严重的说,是毁了四个人的人生。当年,我有心上人,而小澜的爸爸也有心爱的女孩,就因为老太太的一手操纵,在这个世界上,多了几个不幸的家庭。”
“这件事,跟我有关吗?”想着葛瑞英年纪轻轻就守活寡,想着安守清孤零零地伴青灯古佛,凌微的眼眶有些红了。
“跟你没直接关系,但多少有些影响。老太太很喜欢你,第一次见到你就让你住进了桂林别苑。你要知道,老太太是个很精明很难缠的人。她能那样对你,我想,老太太对你是不是有所图?”
凌微哦了一声:“我明白了,您以为我和小澜的一切是奶奶撮合的,您有前车可鉴,担心我和安会走您和安伯父的老路。甚至,您有可能认为,我对安家有所企图,所以,您一开始对我表现出不喜欢,希望我知难而退。”
“对,凌小姐,你果然是个聪明的女孩。”
“伯母放心,我和安在一起,真的是因为彼此的相爱,除此外,跟任何都无关。我和澜是二十一世纪的新青年,不是你们那个年代的人。我们,会为自己的幸福而抗争的。而我肚里的孩子,也是我和安爱情的结晶。”
“凌小姐,你和小澜真不是老太太强行撮合和巧为安排的?”
“不是的,真的不是的,我可以发誓!”
“我早就过了相信誓言的年纪,”葛瑞英长叹了一口气“为了小澜的终身幸福,我仍然不敢轻易相信,我仍然持反对意见。”
“伯母”
“好了,我累了,你上楼去吧。”葛瑞英无力地挥了挥手,一脸的倦怠。
安澜到达约定的地点时,包间里已有人早到了。
一路上,安澜非常不爽,这凭空的,竟然跳出一个自称是凌微未婚夫的男人!
这怎么可能?
可是,随后打来的那个要求见面的电话又作何解释?
“安先生,您好。”
尽管心里憋着一股气,安澜还是很绅士地伸出手:“您好,请问您贵姓?”
“我姓汤,在律师事务所供职。”
“哦,是汤律师。我很忙,有什么话请直接说好了。”安澜表现出很霸气的样子,他要在第一时间将对方的气势给压下去。
这位汤律师长相不俗,年纪大约在三十岁左右。皮肤白皙细致,戴着一幅珐琅边的眼睛,薄薄的唇总喜欢那样抿着。也许是职业的渲染,他的眉宇与举手投足之间,处处流露出一丝精明与研判,好象对方坐着的,不是客人,而是罪犯与雇主。
“安生生,我受人委托,跟您谈谈你所谓的未婚妻,也就是凌微小姐之事。”
安澜顿时火了,右手紧紧地攥成铁拳!“什么叫所谓的未婚妻?她就是我的未婚妻!下个月十八号,凌微就要成为我的妻子了。汤律师,希望注意您的言词!”
“可我雇主说,凌微小姐是他的未婚妻!而且,他们之间也有婚约!”
“胡说八道!”安澜拍案而起,桌上的茶具被震得叮当乱响。“告诉我,你的雇主是谁?我要起诉他,告他个侵犯他人的名誉权!”
“对不起,我想请安先生先看看这个。”
汤律师不急不躁,颀长的手指,从公文包里取出几份文件,双手递过去:“这是我雇主送给凌微小姐别墅的证明材料。”
安澜接过一看,这是房产的产权证,土地使用证,以及一些相关的证明!
户主的那一栏,无一例外地写着同一个名字。
凌微!
在芝城,凌微的名下还有一栋别墅?从来没听凌微提起过呀。
再看一眼别墅的地址,安澜有些傻眼了,这。这别墅就在自家松涛别墅的附近呀。
“这能说明什么?一栋我未婚妻名下的别墅,就能说明她是别人的未婚妻?”安澜稳住了神,反守为攻:“很多人都知道,我未婚妻是澳洲闻名的富商之女,她要买一二栋别墅,对她而言,就好似买套时装那么容易。”
“我知道凌小姐是富二代,买套别墅对她而言的确很容易。可是,这栋别墅真的不是她花钱买的,而是我雇主送给她的定婚礼物!安先生若是不信,您还可以看看这个,”
汤律师从包里又取出了一撂文件:“这是过户手续。”
安澜接过,细细地看着,心,就象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朝无底的深渊坠去,坠去!
这是一位名叫范冬青的人,将别墅别户到凌微的名下。
范冬青?
安澜搜遍了脑海,也记不起,凌微的生活中有这样的一个人。
“我可以解释一句,我的雇主并不叫范冬青,这栋别墅,是我雇主母亲名下的财产。”
“你的雇主到底是谁?”安澜将手中的材料往桌上狠狠一扔,声嘶力竭地喊道。
汤律师并不直面回答,而是笑着说:“你觉得像凌小姐这样品貌俱佳的女孩,会喜欢上一个庸俗之辈吗?安先生,您不必知道我的雇主是谁,您只需从这场三角关系中主动退出便可。我雇主有个很优惠的条件,假如安先生识趣,他将给予适当的补偿,将来公司若有事,你可以通过我找到他帮忙。你要相信我雇主的能量,他没有办不到的事情。”
安澜嗤笑道:“好个能人!不过,请你转告他,我不需要他的任何帮助!而且,我也不会答应他提出的条件。凌微是我的,以前是我的,现在是我的,将来更是我的!要说退出,应该是你那位躲在阴暗角落里的雇主吧?汤律师,请你收起这些材料!就算这些材料是真的,那又能说明什么问题?”
汤律师细心地将材料收起,一边往包里放一边说:“安先生,您又何必如此执拗呢?试想,假如不是因为爱,因为承诺,一个男人怎么会送一个女人如此厚重的礼物?一栋别墅折合成现价不是小数目,没人会拿它开玩笑。”
“对不起,我没时间在这里听你说故事,这天方夜谭的故事我非常不感兴趣!”
尽管,安澜的心里已起波澜,但大半年在生意场上的磨练,已让安澜学会了如何用波澜不惊的状态来应对突发事变。
他淡淡地说。
“这绝对不是故事,更不是天方夜谭!假如凌微小姐不是因为失忆的缘故,此时的她,应该是我雇主的新婚娇娘!我家雇主也没有责怪安先生您的意思,您是因为不知实情而和凌微小姐在一起。跟凌微小姐也无关,我们不能苛求一个失忆之人还记着以前的爱情和爱人吧?这一切,错在造物主,他老人家不该让凌微小姐失忆!”
安澜冷冷地一笑:“汤律师,你不亏是当律师的,面面俱到,滴水不漏。不过,你回去告诉你的雇主,我的时间很宝贵,分分秒秒要拿巨额的钱来计算,希望他别再做这无聊的事,我没空奉陪!”
“安先生,这事绝对是真的。您若是不信,可以回去问问凌微小姐。就是不知道,凌微小姐是否将此事给忘光了。”
安澜哼了一声“告辞。”
回公司的路上,安澜的心情很沉重,汤律师的话及那一撂材料,如烧得通红的烙铁,烙得心里发痛、发慌!
这个将一栋豪华别墅转到凌微名下的男人到底是谁?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如此大方,除了彼此之间有相关的利益以外,剩下的,就是男女之情!
安澜猛然想起,那天,送凌微到松涛山庄的道上,在见到雪松隐住的那栋别墅时,凌微莫名其妙地不高兴,当时觉得很奇怪,现在什么都明白了!
只是,安澜没料到,公司还有一场暴风雨在等着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