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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醉眼朦胧、遥遥晃晃的端着酒杯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我们的这次同学聚会已经进入了高潮。同学们各个酒酣意浓,话别叙旧、畅所欲言。这是我回乡以后的第三次同学聚会,以前两次因为工作忙,应酬多他都没有赶来。用同学们的话来说这位如今已经腐败了的身居要职的领导同学,高举着酒杯冲我憨然一笑,幽幽的说道:“终于轮到我给你敬酒了,你知道我盼今天已经盼了多久了吗?”刚被同学们轮番敬酒已然不盛酒力的我,忙欣然举杯勉为其难的接受了这位老同学的美意。一杯下肚、彼此醉眼相望,记忆的屏幕一下拉回了往日的时光。那寒窗岁月里的点点滴滴、美好印象,此刻已经变得不在依稀渺茫。那些如梦如烟往事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样。
心中纵有千言万语,一时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还是他首先打破了我对往昔的追忆。“昨天刚出差回来就接到了同学的电话说你回来了,告诉我今天大家要在一起聚聚。我激动的几乎一夜没有睡觉,努力回忆想象着你当初的模样。记得当年我们在学校里的时候我们虽然不是同桌,可是却盛似同桌。我们的座位只隔着一个过道,这样我更可以清楚的观察到你的一举一动。那时候你给我的印象就是清纯秀气。我发现你这个人特别的干净,尤其喜欢穿白色的衣服。全班的女生好象属你最干净利索了”“天啊!让你这么说我们是不是都特别的脏了啊?”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在座的女同学们都一片哗然——大声的造起了反。弄的我面红而赤、尴尬不已。
眼前这位依履光鲜、相貌堂堂发了福的同学,如今胖得已经丝毫也找不到一点当初在学校时候的模样了。许是以酒盖脸,许是以酒壮胆,许是今天的我们已经步入了中年,再也没有青葱岁月里的那些羞涩和矜持了。只听他又不管不顾的接着说开了:“你知道吗?当年的你是我最心仪、最崇拜的偶像。可我这个人是有自知之明的,以我当时的条件根本不敢对你有任何非分之想。如果不借今天这个机会把我心里的这个秘密说出来的话,你也许永远也无法知道你对我一生的影响有多大”那时那刻的我,一时间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在他意犹未尽还想继续表白的时候,只能再次举起酒杯谢谢他对我的青睐,并祝福他事业顺利、合家幸福,扶摇直上。我不想再让那些只需意会,不需言传的情意成为我们这次聚会上的美味家肴。让在座的同学尽情分享品尝。
时光荏苒犹如白驹过隙,人的一生不知道有多少如梦如烟的往事值得我们去回忆,更不知道有多少差肩而过的缘分值得我们去珍惜?遗憾的是许多的时候我们当时或是当事人却浑然不觉,茫然不知,就像我和我这位同学的情况一样,如果不是那天他有勇气把这个埋藏心里的秘密说出来的话,终此一生我也不会知道我在他心中的地位和在他眼里的印象。猛然间联想起李商隐诗中的那句话“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以惘然”
是的“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以惘然”人生如梦,不经意间有许多朦胧的情愫和纯真的梦幻,已然都伴随着那些流金的岁月少纵即逝了。徒增怅惘、空留慨叹。有时候清晰是一种美,有时候朦胧也是一种美。这时候人需要一份安闲的消极,别把那种朦胧的美破坏掉了。也许此时你会有遗憾,但如果不是这样也许你就会有怨恨。反手取刃,伤害的只能自己。不要总以为错过的就是最好的,得到的就不是好的。人生在世,漫漫旅途,路长情更长,这期间我们注定要遇到过一些人,爱上过一些人,错过许多希冀的心灵,遗漏许多真挚的渴望。有过欢乐,也有过痛苦。有过清醒,也有过迷茫。
那天面对着眼前那位寒窗,许多贫瘠的记忆中的情情景景,林林种种,都一律真真切切地投到了我温柔的心幕之上——那时,也只有那时我才有机会和它们对视。只有那时我才知道我曾经辜负了太多的真情——忽略了太多心灵的呼唤,错过了太多期待的目光,漠视了太多鲜活的过往。如今我只能凭借着想象将它们一一补齐,然后再回过头来漫漫的追忆回味,细细的咀嚼鉴赏。一颗敏感而痴迷的心,久久久久地走不出那追忆的枝枝衩衩、丝丝脉脉。待到不得不收复自己的时候,我已经心意阑珊、我已然破碎支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