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印记里的露天电影

被水淹死的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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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理说,我这代人跟露天电影没有任何瓜葛。在我的印象中,露天电影应该是属于80年代以前的物件,那个时候,部队文工团到乡里去挨个放映,十里八乡的乡亲就全来了。特别是炎热的仲夏夜,田里的青蛙、草丛里的蟋蟀全出来伴奏,和着乡亲的笑声、片子里的厮杀声。

    上中学的时候,每学期固定到电影院去看,到后来上初三,人突然多了起来,学校就把工人师傅请到学校,在教学楼的墙上搭了块布,操场上支个投影仪,等天透黑的时候,全校近2000号师生就端着板凳去操场。学校实行封闭式管理,所以学生和老师摆的阵形还有些部队的模样。我还记得当时看的第一部露天电影是少女穆然,一个曾经感动亿万国民的绝症少女,在里面我认识了荆棘鸟。

    转眼上大学了,这个时候在线电影已经逐步替代电视节目,牢牢占据了大学生的眼球。琳琅满目,遍地都是的网络电视,电影下载,应有尽有,想下就下的便捷,让我们已经淡忘了电影院的味道,而记住了显示器的屏幕。

    到学校不久,学院组织大家熟悉环境,于是知道了在东湖有个影剧院,每晚放电影,学校有大型文艺活动,或者上形式教育课的时候就歇业停放。

    开军训动员会的时候,几千号新生就坐在磨石铺的长条水泥凳上,听学校领导、武装部部长讲话。等教官齐刷刷地出现在主席台,全场爆发出雷鸣的掌声,接下来就是示范各种队列动作,仿佛这就是我所知道的学校的露天电影院。

    军训期间是不可能有时间去看电影的,晚上要去风雨操场唱歌,与其说是唱歌,还不如说是坐在沙土里聊天,于是40号来自全国各地的“战友”就彼此熟悉。等军训结束后,我们流泪把教官送走,后来又送他退伍。

    军训的半个月里,我每天从东门去风雨操场,总能看到东门门口立着的木板,上面用大大的海报贴着晚上要放映的电影,偶尔还能见到影剧院的女孩贴海报,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所以印象特深。然后等到了风雨操场的时候,又能再见一次。那个时候,特别想去影剧院看一场露天电影,觉得那会有很多美眉。

    大一前半年,没有电脑的日子是痛苦的,只能挤在隔壁宿舍看计科专业的男生租的电脑,就因为这样,龙蛇混杂的7栋,被誉为两院最破最脏的宿舍,连学联检查卫生都不会来的地方,能经常有女生光顾。

    由于7栋是被先来的新生挑剩的宿舍楼,专业特杂,在一个6人间的宿舍,你能找出6个不同的专业,譬如我住的7-102,就囊括了会计、农林经济管理、市场营销、计算机与科学、英本、财务管理。再加上英语分a、b、c三个等级上课,自然又多出了众多的班级,女生自然兴盛。从这个时候起,我开始跟着女生一起看韩剧,可惜至今仍觉得看韩剧的女人白痴。

    冬天,我百无聊赖下学会了上网,而且夜以继日地在杂志社学习打字,终于学有所成,成了高手。学期快结束的时候,我还是没有找到女生陪我一起去影剧院看电影,也只有每天从东门走过,看海报上晚上会演什么。

    后来,老乡说,他们住北区的经常透过窗户偷看影剧院上演的电影。我慌称说晚上我去老乡那里聊天,果真透过窗户看了一次免费的露天电影。

    元旦过后,隔壁宿舍的唠叨说,没有女人的日子是如何难熬,没有钱的日子是怎样痛苦。于是,晚上的卧谈会我们几个发情的男人开始讨论女人和钱,并扬言会以最快的速度结束单身。这夜,我们在隔壁忧伤的吉他声中入眠。

    期末考试完了,由于最近没有火车回重庆,囊中也极度羞涩,实在没办法打发剩余的日子,上自修也是书认识我,我看不见一个字。忽然,我记得自己还没去影剧院看过露天电影,倘若不去看一次,有些暴殄天物。

    去隔壁找卓老二,问晚上有安排没得,他狗日的躺在床上装死说,女人,没得,金钱,没得,就一口气喘不过来,倒下去了。我说老子晚上请你去影剧院看电影,老二说他要考虑,我骂他不识抬举。

    卓老二从床上跳起来骂,你狗日的找不到人,才叫我,再说两个大男人一起看电影,算啥意思我把他被子扯到地上,转身走了,撂下句,老子不信,就你一个活人。

    等晚上,卓老二,嬉皮笑脸的说他要去。无奈,当时宿舍走得只剩我一个人,话都放出来了,也只有出血,但我说自己掏自己的腰包。

    海南1月份的晚上还是冻得吓人,8点钟,我跟卓老二两个都一致认为两个大男人一起进影剧院说不过去,就一前一后进了影剧院。天冰冷冰冷的,正适合籍此借口,恋爱中的男男女女才好相互取暖,男人才足以证明他宽广厚实的胸膛。

    进去后,跟卓老二两个像做贼,分开坐了,到今天我还有些后悔,打扰了那些男男女女。由于单身,没得机会向女人展现男人的价值,把衣服裹紧了还是冷。投影在墙壁上的是周星弛跟林青霞主演的月光宝盒,爆笑的情节驱散了孤寂与寒冷,但最后的经典对白:假如在爱上加个期限,期望是一万年。让我这个单身再也没去过影剧院。

    大一下学期,我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电脑,勉强把它当成了女人,用它陪我度过了两院空乏的夏日。当兵的时候,我含泪把它转手给了卓老二,走的时候,抱着老二哭说,要是不好好对它,我退伍回去就跟他拼命,老二吐着唾沫星点头答应。

    到新兵连后,听说每周六都会有电影看,虽然是在礼堂,但实际上就是房子里面的露天电影。于是,我就用看的电影场数,来计算还有多久结束痛苦的新兵连,下到老连队,回到我挚爱的大学校园。

    每周看电影是不固定的,可能是周五,也可能是周六,有时也会不看。等周末吹哨集合的时候,我都希望是集合看电影的哨子。看电影的时候,一般是单数连一起看,双数连一起看,一定要动作快,这样全连才会抢到靠前的位置,几乎每次我们5连都是小跑着抄近路去,甚至以践踏草皮的方式。

    等灯一熄灭,电影的声音出来,下面我们聊天、吃零食的声音就出来了。然后,只要走的时候把口袋捂好,消灭证据就万事大吉了。当然也有被发现的“君子”因为偷偷溜到小卖部买槟榔、瓜子,而害全连挨罚,最严重,最痛苦的就是罚蹲,一个口令,我们就只有挨宰等死的份。我们最高的纪录创造过1个小时不换腿,腰板挺得笔直,至今想起来都心寒,怀疑自己是怎么撑过来的,蹲哭的自然也有。

    其实,在新兵连,最能提起男兵精气神的,还是那20个女兵,甚至看电影的时候,坐第二排的男生会流鼻血,我们都以为他们的黄金位置会容易跟女兵套近乎,觉得这是天时地利人和,他们全有了。可是后来等我到博鳌集训才切身体会到,其实挨进女兵未必就能近水楼台先得月,才知道当初第二排的男兵是多么正襟危坐,不起波澜,其实内心已经是轩然大波。

    大半年后,我终于得尝所愿,到了总队机关,这次又可以差强人意的享受大学时候的生活,自由支配8小时以外。不过露天电影倒是没得看,在后勤部大楼却是看过两场背投的电影,女兵也见了不少,毕竟总队还是有女兵的。可惜,每次都是在女兵集合站队的时候才能匆匆一瞟而过,不免有些惋惜。

    岁月中有太多的记忆供我们回忆,我想起一句中国的成语叫“百感交集”最后,我用古罗马诗人马提亚尔的话结束:回忆过去的生活,无异于在活一次。

    二〇〇六年十二月十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