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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6
林见鹤伸出的手颤了一下。
他嘴唇抿直,手指蜷缩起来。
“嗤。”他笑了一声,眼睛深如幽泉,定定看着姜漫,眸子里满是暴躁阴郁。
“三岁小儿尚且不怕梦,你的出息到何处去了?”
姜漫:“闭嘴。”
她抖得更加厉害。她用嘶哑的嗓音,声音有些颤抖:“滚。”
林见鹤瞳孔皱缩,双手托着她的下巴,将她的头抬起来。
姜漫并不想给人发现她哭了。
但是根本没法掩饰过去,脸都是湿的。
她此时也不想看见林见鹤的脸。
“做什么,你快走吧!”她使劲摇头,双手用力挣扎,狠狠推了林见鹤一把。
林见鹤眉头狠狠皱了起来。
他抓住姜漫的胳膊,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噩梦而已。你都醒了。”
闻言,姜漫身体僵住,视线停在他脸上,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她眸子里有些惊惶,盯着他不放。
林见鹤皱眉,将她的头摁过来,摁在自己怀里:“看在你的确吓得不轻的份上。我允许自己吃点亏。”
姜漫一边能够清晰地明白他在说什么、做什么,一边却好像陷入混沌之中,朦朦胧胧。她感觉这是她所盼望的那个林见鹤的怀抱,那些痛苦和折磨,在这里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温暖。
她脑中的那份清醒渐渐妥协,朦胧之中,只记得抱着她的是林见鹤。身体处于一个安全温馨的环境中。
她迷茫地眨了眨眼睛,不由伸出手,毫不迟疑,环住他的腰。
梦中景象,定是假的。她嘴角弯了弯,大脑渐渐坠入更深的迷雾。
林见鹤浑身一僵,视线缓缓垂下,落在她伸出的手上。
手掌所在,犹如烧红的烙铁,烫得肌肤火热,还有密密麻麻的疼。
他轻声道:“姜漫?”
怀中传来轻轻的呼吸声。
他轻拍的手停下,胳膊方要用力将她放开,却又顿住。
他抿唇,视线又在她伸出来的胳膊上扫过,出了一会儿神。
翌日。
姜漫醒来时,只觉得怀里抱着什么硬邦邦东西,且热得慌。
她一脚踢开被子,伸手在那东西上摸来摸去,闭着眼睛摸了半天,摸出是一个人。
“刘妈妈,你怎地又来我床边睡觉了。”姜漫迷迷糊糊中,习惯使然,将头埋进刘妈妈怀里,双手紧紧环住她的腰,“好困,让我再睡会儿。”
“摸够了?”一道冷淡的声音传来。
姜漫一怔,眼睛眨了眨,猛地往后:“啊!”
林见鹤斜倚在床头,衣衫不整,墨发披散,手中拿着本书,目光懒懒地向她看来。
那目光,不爽,且带着杀气。
姜漫张口无言,吓得脸色都白了。
她一只胳膊还压在他腰下,一仰头,就是覆着薄薄肌肉的胸膛。
和那双好看,且带着慵懒煞气的眼睛。
姜漫内心崩溃。
她抬头看看林见鹤的脸,再低头看看眼前的腰,又伸出手看看自己的手。
手渐渐颤抖起来。
越抖越厉害。
“想起来了?”林见鹤幽幽道。
姜漫脑子里电光火石,闪过昨日夜里一幕幕,脸上顿时赤橙黄绿青蓝紫。
她看着自己的手,简直无法直视。
只要想到方才,她就是用这双手,摸遍林见鹤全身,她只想挖个洞,将自己埋了。
啊!!!
“看来是想起来了。”
林见鹤将书一合,随手扔到一边,视线从姜漫脸上扫过,意味深长道:“既然想起了,那我们来算算这笔账。”
姜漫嘴唇颤抖:“林公子,七殿下,我我我,我昨儿夜里烧糊涂了。”
“呵。”林见鹤冷冷道:“昨晚烧糊涂了,今早是怎么回事?”
姜漫吸了吸鼻子,问出清醒过来后心底最深的疑问:“我早上刚醒时往往不清醒。我以为……我以为是照顾我的婆子。冒犯之处,实在抱歉。可是林公子,你既然醒了,为何还要待在我床上?你若是不待在床上,自然便不会被我……咳咳,便不会有这回事了。”
林见鹤嗤笑一声:“怎么,如今倒是我的不是了?不知道是谁,但凡我要抽身,便又哭又闹拳脚相加,那双胳膊跟就差没将我衣服扯下去了。”
他突然低头:“你该不会早有觊觎之心,趁着生病,故意占我便宜?”
姜漫睁大眼睛,将他推开:“胡说!”
“是否胡说,姜姑娘怕是心里有数。”他冷冷道,“当真是人心不古,天道无常。”
“那啥。”姜漫觉得目前这个姿势对她很不利,她推了推林见鹤,“林公子,能否先下去再说话。”
待在床上,万一有人进来,那她长了一万张嘴也说不清了。
林见鹤不动,一副看穿她把戏的表情:“姜姑娘惯会耍无赖,为了我的清白,保持不动才能堵住你狡辩。”
姜漫气得倒仰。她有些着急地往门口望了望,日光已经照了进来,用不了多久,下人都要进来了。让他们看见这个样子,那还得了。
“你待如何?”姜漫气呼呼道,“你堂堂大男人,何至于这般大呼小叫,我一个女子尚且没说什么,你至于吗?”
“当然至于。”林见鹤冷哼,“你姜姑娘毁我名声在前,如今又做出这等事来,本公子日后如何面对妻子?”
“说得好像有人愿意嫁给你似的。”姜漫翻了个白眼,“说吧,什么条件。”
她算是明白了,这厮一定有所求,不然磨磨唧唧的,何必浪费时间。
“既然占了便宜,那便用其他的来还。”林见鹤道。
姜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警惕道:“怎么还?”
林见鹤视线又从她的手上扫过。
姜漫脸色爆红,将手收回去。不知道是不是做了坏事的原因,她手烫得厉害。
“行吧,我答应了,快下去!”她已经听到了侍女的脚步声,让他们看见真就完了。
林见鹤冷冷道:“姜姑娘亲口承诺,若是反悔……想必你也知道我的手段。”
姜漫推了一把,将他推下床去:“快走。”
“姑娘可是醒了?翎儿来伺候姑娘梳洗。”
“笃笃笃。”门上敲了三下。
姜漫视线在屋里一扫,林见鹤已经不见了。
她表情蓦地有些扭曲,脸颊也红得厉害。
她暗骂:本姑娘分明是光明正大,身正不怕影子斜,林见鹤这货搞得跟偷晴似的,艹。
“吱呀——”翎儿和小梨花以为她病还未好,推门进来了。
“姑娘你醒了!”
姜漫点了点头。
她给这场病折磨得不轻,坐在那里,弱不禁风的样子。
姜漫还是有些心虚,视线在房中看了一圈。
“昨儿可真是吓死人了。”翎儿瞧了瞧她的脸色,“如今瞧着好多了。待会高大夫来诊脉,菩萨保佑,姑娘可千万要好起来。”
姜漫给她们摆弄着梳洗好了,坐到桌前用早膳。
她吃的心不在焉。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落入圈套了。该死的林见鹤没说要她用什么换呢。
让她想,也实在想不出来。
“七皇子呢?”她问。
“主子许是去了书房处理要务,我帮姑娘问问京墨侍卫去。”小梨花笑了笑,露出两个梨涡。
姜漫放下手里的粥,面色凝重:“府上有书房?!”
“当然有啦!”小梨花笑道,“主子的书房可大了,里边的书很多,姑娘想看什么样的,保管都有!只消说一声,奴婢立马给你去找。”
翎儿猛地低下头,胳膊轻轻碰了碰小梨花。
姜漫绷着脸,皮笑肉不笑:“是吗?若是想在书房里看书,可有榻供人坐?”
小梨花只顾着服侍姜漫,没注意到翎儿不对劲,她笑道:“姑娘想看什么书?只要主子点头,里头不止有榻,若是午时累了,在那里睡一会儿也是行的。主子的书房好些读书人都称赞的。竹林通幽,翠屏如嶂,他们说,读书时眼睛里都是绿意。”
姜漫咬牙:“如此,甚好。”
她在心里将林见鹤踩了又踩。果然,这厮在算计她。
她就说,堂堂七皇子府,怎会连一间多余的屋子都收拾不出来。
再联想到今日早上之事,她握拳,这梁子大了。
翎儿面色发白,不敢看姜漫。
姜漫视线落在这小丫头身上,笑眯眯道:“就这一间屋子?”
翎儿一抖,头垂得更低;“姑娘恕罪。”都怪她今早起来迟了,急急忙忙忘记跟小梨花通气。如今怎么办,坏了主子的事,会不会脑袋不保?
这样一想,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小梨花反应过来不对,脸色也白了。
姜漫看小丫头哭了,嘴角抽了抽:“本姑娘不治你的罪,别哭了。”
翎儿一听,哭得更凶了。
姜漫拍了拍她肩膀:“这是你家主子的主意,我找他算账去。他若是不要你们了,日后去我永昌侯府上,不比这里差的。别哭了啊。”
她弯下腰,将靴子蹬上,拍了拍手,大步流星往外走:“你家主子呢?”
她气势汹汹,惹得许多人侧目。
京墨:“姜姑娘,这边请。”
他好像早就等着她似的。
姜漫站住,盯着他看。
京墨有些不自在,用询问的语气道:“姜姑娘?可是在下脸上有何不妥?”
姜漫摸着下巴,眼睛里有探究:“带路。”
京墨立即转身:“请。”
姜漫一路上瞧了瞧这座府邸,的确是座老宅。越走她越惊讶。
这不是寻常宅子。它离皇宫很近。
她记得,上辈子,萧贵妃本想求皇帝将这宅子赐给三皇子,皇帝没答应。
竟给了林见鹤?
她心里疑惑起来,皇帝对林见鹤态度的转变实在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