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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辉映,章文龙骑着高头大马出现在城门楼上,一身笔挺军装,威风凛凛,帅气逼人。
章文龙徐徐挥手,众人一片惊叫。
“团长,放我们进去……”
“团长,救救我们吧……”
北门徐徐开启,吴桂子、常春风和陈袁愿带着人马走出来,三人身后,黄、黑、蓝三杆旗帜高高飘扬。
城门楼上,章文龙的声音清亮,震耳欲聋。
“各位乡亲,想要加入我们抗日队伍,我们这里有三面旗帜,由三批人来接待疏散,老弱妇孺,请去黄旗那一列,我会派专人护送你们去密云;有亲眷投靠的,请去黑旗那一列,没有亲眷投靠,请去蓝色旗帜一列。”
黄、黑、蓝三色旗帜分开,众人欢呼雷动,朝着三色旗帜靠拢排队,一转眼拥挤的城门楼下已井然有序。
一身唿哨之后,一杆红旗从城门楼上打出来,旗帜随风烈烈飞舞。
扛旗的龙副官披着长长的披风,剑眉星目,明眸皓齿……
“汤团长!”
“龙副官!”
一阵阵呼喊响起,大姑娘小媳妇都发了疯朝一般着龙副官和团长发出尖叫。
“鬼子离我们不到五十里,是男人的不要老想着逃跑,站到这杆旗帜下面来,跟我们一起保卫家园!把鬼子打回去!”章文龙振臂高呼。
“保家卫国!把鬼子打回去!”龙副官第一个用磁性浑厚的声音回应。
“保家卫国!把鬼子打回去!”
接着,将士们怒吼声声,男人纷纷走出来,站到龙副官前方。
男人们高矮胖瘦都有,也有不少白发苍苍走路颤巍巍的老人家。
龙孟和眉头紧蹙看向章文龙,“瞧你做的什么事情,别说打仗,这能爬上马背吗?”
章文龙冲他挤挤眼,嘿嘿直笑,“赶紧收了,我们现在不是要打仗,是凑人头!”
龙孟和冷哼一声,决定把他的风采比下去,在王大雀面前高难度耍个帅。
在一阵恐怖的尖叫声中,只见一个男人纵身跳下来,原定路线是一脚踢在墙上,顺顺当当落下来,可惜披风挂在城墙上,把人也挂了上去。
众人还以为这是为了更好展示这杆大旗,一阵阵欢呼响起。
章文龙迅速抓住披风和衣领,低声道:“别浪费这个好机会,挥旗!”
龙孟和上不能下不来,只能顺势而为,将手中的旗帜用力挥舞。
气氛由此被推到高潮,要不是军中不要女人,大姑娘小媳妇当场就扑到龙副官招募壮丁的队伍里来。
不到半天,北门的难民全部被疏散,由镇远镖局的胡大嫂组织护送到密云方向,经由密云前往平津,有亲眷的就投靠亲眷,不想投靠的先在密云落脚,等战事结束再回来。
炮声隆隆中,隋月琴带着宝贝包袱和胡琴琴依依惜别,而城里的老弱妇孺也先后启程,由汤团长的手下陆续送出城。
傍晚,夕阳正好,歪脖子队长找到半山胡同来,双手抱胸看着章文龙,上上下下盯着他看。
章文龙不知其意,上下打量自己,再次在心中感叹,人靠衣装佛靠金装,难怪这么多人喜欢自己,穿这身真的很帅呢!
他还在沾沾自喜,歪脖子队长冲他啐了一口,“假货!”
章文龙心里咯噔一声,捋袖子冲上前,“说什么呢!”
“我说你这团长是个假货!”
章文龙倒乐了,“假就假,你去找个青天大老爷告我呀!”
“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知道你是假货!”
对于他的不接招不按套路出牌,歪脖子队长气得脖子更歪了。
“晚上吃西红柿鸡蛋面!”厨房传来胡琴琴的呼唤。
“好!在院里吃!”章文龙好整以暇坐下来看夕阳。
“城里人老老小小都有活干,就我们这些大老爷们没有,你瞧不起我是吗?”
章文龙没回过神来。
歪脖子不耐烦了,“我说,东西送完了,给我派点活。”
“多少钱?”章文龙为自己的荷包心痛不已。
“谁要你的钱!再说了,你还有钱吗?”
“没钱,咋样!”
“没钱就别给了!”歪脖子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听说你要送娃娃出城,我来送呗。”
章文龙一拍大腿,算是想明白了,扑上前用力给了他一拳,“好!”
胡琴琴端着两大碗西红柿鸡蛋面走出来,“吃碗面!”
“不行,不能便宜你们,一碗面抵钱!”歪脖子呵呵直笑,接过一碗面坐下来呼哧呼哧埋头苦吃。
“还有,我给你盛去!”胡琴琴笑着转身。
章文龙比她还快,一蹦而起,“我自己去,我得多喝点汤!”
章文龙还没回来,歪脖子已经吃完扔了空碗走了。
一双人,两碗面,一幕红色天空,胡琴琴和章文龙在夕阳里相对而坐,目光交会,有说不出的温柔。
章文龙笑容谄媚,“二琴,我以前都是靠王大雀吃饭,如果以后能靠你吃饭,那也是挺好的。”
胡琴琴倒还是第一次听一个男人说得这样理直气壮,哭笑不得,“那你听好,我正在逃命,这个软饭可不好吃。”
章文龙直摇头,“只要是软饭,那就没什么不好吃的。”
胡琴琴被他的逻辑深深折服了,冲他高高比出大拇指。
有了歪脖子这支骡马队,疏散变得容易许多。
小脚老人和小娃娃是让队伍变得缓慢的主要原因,歪脖子让老人家坐上马车,小娃娃单个结成一队,由大孩子带着跟着骡马队走。
孩子们跟着骡马队有吃有喝,完全没有战争来临前的恐惧,一路嬉笑打闹,丝毫不知疲倦,好像是一场春游踏青。
歪脖子领着骡马队一路送,一路跟着孩子们呵呵傻乐,把老老少少所有人都送到之后,歪脖子召集众人抽了会烟,烟头落地,又跳上马车,高高挥舞鞭子,朝着云霞城进发。
众人在后面看来看去,都觉得歪脖子队长的脖子没那么歪了,腰杆也挺直许多。
胡家大嫂跑了一整夜,镖局的人送走了,城里的人也送得差不多了,剩下十来位老人家故土难离,纠集一块不想走,要留下来做饭洗衣服。
城内城外一下子冷清下来,章文龙和龙副官骑马在城墙上跑了一圈,城内外的景象一览无余,而远方古北口的方向,炮声更急更响。
两人来到北门,一支运送伤兵的队伍由远及近而来,车身上印着大大的红十字。
陈袁愿早已得到消息,开门迎候,车上没有什么伤兵,只有几副薄棺。
车队队长下车敬礼,一张脸满是硝烟血迹,泪水滂沱。
“这是我们团长、副团长还有二营长和两个连长的的灵柩,他们在六郎庙全部阵亡,请长官放行!”
陈袁愿已经反应过来,迅速敬礼,含泪大喝道:“兄弟们!一路好走!”
他的身后,众人纷纷敬礼。
龙副官脸色沉肃,慢慢举起枪,对空鸣放三枪。
章文龙回过神来,无师自通,默然敬了一个非常标准的军礼。
“原来还是有一些人不想跑。”
胡琴琴以为他是在对只有两个菜的伙食表示不满,气呼呼跑进厨房端出一锅肉包子,把准备的惊喜提早拿出来堵他的嘴巴。
章文龙推开肉包子,满脸怅然,“我是说,我现在才知道,鬼子来了,原来不是所有人都会想跑。”
胡琴琴微微一愣,露出温柔的笑容,抓了一瓶酒和两个酒杯放下来。
他愿意谈谈,她就乐意敞开胸怀和他倾谈。他是个懵懂又糊涂的好人,她平素从未见过,总觉得好人应该得到一点温柔回报。
章文龙被她的笑容和美酒鼓励,继续说道:“东北军那些人……”
“两个师。”
“对,有两个师,老陈也说有一两个师,有两三万多人,死得剩了一半,一个团上去,就剩下四五百人下来,一个连一百多号人上去死完了,又一个连上,团长副团长营长副营长一车棺材全部拖走了……你说奇怪不奇怪,竟然真的有人不怕死。”
“那他们杀了多少鬼子?”
“听说小一千,战果不错呢。”
胡琴琴举杯,“来,敬他们。”
两人举杯相碰,一饮而尽。
“我爹也是这样不怕死的人。”胡琴琴继续倒酒,面上云淡风轻,语气中略带得意。
章文龙惊奇地看着她,“你都这么厉害,我岳父大人不得厉害几倍?”
胡琴琴摇摇头,“不,他一点也不厉害,他就是个书呆子,什么都不会,都没我厉害。”
章文龙突然想起什么都不会的人里还包括自己,心里顿时没了底气,小心翼翼陪着笑脸,“那他在哪?”
“不知道。他参加抗日行动,被日本特务追杀,失踪了,我正在找他。” 她深深看着他的眼睛,发现他眨巴,并没有把这个秘密当回事,心下大定,“我本来不想回来的,为了安置我娘不得不跑这一趟,一想到我爹还在北平或者天津哪里受苦,我这颗心就像刀插进去一样……”
“别担心,你娘已经安置好了。”章文龙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我原来的计划,我娘跟我舅舅一块是最安全的,没想到现在一团混乱,就连云霞镇也保不住了。”
“这里交给我,你想走就走吧,我不吃软饭了。”
“你敢!”
章文龙不知道哪句又惹毛了她,迅速闪到一旁。
胡琴琴一拍桌子,“过来!”
章文龙到底知道不是对手,乖乖过来,准备给她捶腿。
胡琴琴揪住他衣领子,把人按到面前狠狠亲了一口,满脸羞涩,“你敢不吃!”
“吃!”
这还不吃岂不是傻子,章文龙果断下嘴,抱着她一口啃下去。
“住口!”
只听一声断喝,两人迅速弹开,看向门口,目瞪口呆。
隋月琴气势汹汹走进来,一身利落短打,手里还拎着一杆长枪。
“娘!”胡琴琴急了,“你走都走了,还回来干嘛!”
隋月琴气呼呼坐下来抓起肉包子啃,“我要是不在,你们给你舅舅和小妖精欺负了怎么办!”
不等两人吱声,她拎着枪对准章文龙,“没跑出去之前,你们不准睡觉,我女儿要是做了寡妇怎么办!”
“娘!”胡琴琴急了,“这女婿明明你自己挑的,好端端你咒他干嘛!”
“不睡,保证不睡!”
章文龙这才知道胡琴琴这手耍枪的本事从何而来,一步步非常小心地往外挪。
“你敢不睡!”胡琴琴指着他一声断喝。
“你敢睡!隋月琴枪口还没挪开。
章文龙发出绝望的唿哨,此时此刻,只有王大雀能救他了。
王大雀冲出马厩,章文龙飞身上马,胡琴琴一把抓住他,和他一起飞驰而去。
隋月琴慢慢坐下来胡吃海塞,抓着酒壶狠狠灌了一口,一抬头,满脸都是泪。
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隋月关拎着一壶酒慢慢走来,笑容满面,“我就知道你不能自个走,把我们丢下来。”
“我舍不得我闺女!”隋月琴一拍桌子,“来陪我喝酒!这见鬼的世道,有一口喝一口,不要等没得喝再来后悔!”
隋月关叹了口气,“都说了让你去天津等我们,我们这不马上来了嘛。”
隋月琴突然一把揪住他耳朵,“我嫂子和侄儿在承德。”
隋月关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赶紧把人弄出来,我们一起走。”
隋月关下意识看向隔壁小院,眉头纠结。
隋月琴冷笑一声,拍案而起。
隋月关到底跟她打了半辈子交道,迅速把她按下来,“先不要声张,我派人去找。”
隋月琴似笑非笑看着他,“哥,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就没想过,你派的人根本找不到你的妻儿?”
“你什么意思?”隋月关瞪着她,“你摸摸良心,我一手把你带大,对家里人有多好,你怎么敢说我不想找?”
隋月琴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等一个声音和结果。
果然,魏小怜娇滴滴的喊声响起来,“打令,你到底要不要睡觉啦,我都快累死了……”
“来了来了。”隋月关满脸尴尬,起身定定看着隋月琴,“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你不要轻举妄动。”
隋月琴终于等到这个结果,确实没有动,一口一口喝着酒,笑容坚定,目光冷静。
王大雀一路疾驰而来,章文龙和胡琴琴跳下马,章文龙拍了拍它,让它自己吃个饱,胡琴琴拉上他的手,来到花海躺下来。
哇!
章文龙发出由衷的赞叹,这个位置来看,银河就如同一条长长的玉带,镶嵌着珍珠钻石,在天空闪闪发光,每一颗奇珍异宝都清晰无比。
章文龙拿出一根草在天空涂画,“你看,这是云霞镇,这是密云,这是天津,等我们有机会跑。我们要去天津,快的话得三五天。”
“天津?为什么是天津?”
“那是我的家啊。”章文龙翘起二郎腿,眯缝着眼睛看着天上的璀璨星空,“我爹娘都死了。娘死得早,是我爹把我带大,后来被马……就是王大雀的妈妈踢死了。我和宝善大哥从马肚子里把马救出来,从此就跟着它过日子。”
“难怪你在马厩里过得挺开心。”
“是啊,我就是在马厩长大,在马厩过日子。”
胡琴琴钻进他怀里。
章文龙又僵住了,一动不敢动。
胡琴琴扑在他胸口闷笑,恶狠狠亲了他一口,“冷呢,抱我!”
章文龙连忙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扑入她脖颈深深呼吸,听到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你要是愿意,我们一起去天津,我保护你。”
“傻瓜,我又不用别人保护。”
胡琴琴贴在他胸口听着心跳,用力擦去幸福的泪水。
马吃饱了,发出欢快的嘶鸣声声。
远处是王大雀,怀里是他见第一面就很喜欢的美人。
富春阁的美人围着他转的多,承德城的女人追着他瞧的也很多,没有一个让他愿意共骑着一匹马一起走,回天津建一个家,过一点小日子。
章文龙知道,从此以后,有一些东西不一样了。
魏壮壮出马,加上商会、孙望海和胡十五倾力相帮,东门山里的军营很快搭建好了。
南门校场的新兵经过吴桂子亲自操练,也都有模有样,再者章文龙的要求非常低,就是一定要好看,能糊弄过去,所以吴桂子训练的标准也大大降低,简单来说就是军姿笔挺,扛枪耍枪好看。
至于枪法,龙孟和手下一干兄弟个个都是百步穿杨,加上每个人都是高大威猛,由龙孟和带队排在第一排最显眼处,一旦队伍有所变化,这几十号人随时变化队形,应付一切。
常春风亲自从军中挑选出一批马术不错的好模样的汉子,作为第二梯队,而魏壮壮从刚招收的士兵中挑选出来一批,组成第三梯队,胡十五和胡家嫂子这些镖局的人全部加入,带着大家练习刀枪,还是一个标准,不求如何杀敌,但求耍得好看。
章文龙在马场跑惯了,马和人的速度掐得很准,什么时候到位,一算就差不离,加上龙孟和这些马匪向来唿哨即来,一声号令即去,行动十分迅疾,因而在四个军营之间排兵布阵,一个军营一个山包包,两个山包包之间有无数条小路通达,从一个军营到另外一个军营由山路转移不到一个小时。
这一个小时,他们可以在路上设置各种障碍拖延时间,等队伍到位之后,再进行检校。
他们还留了后招,由胡琴琴牵头,马匪们拿出自己看家本事,将一批又一批的汉子乔装打扮,以备不时之需。
准备完毕,胡琴琴还成立一个云霞应付检查小组,第一个要调教的就是团长章文龙。
云霞城里,章文龙这些天一直都是老大,作为一个团长,面对新的老大,是抱拳还是下跪,还是敬礼?
老大之后还有老大,要怎样才能表达他这个小团长对各路老大的敬畏之情?
他的问题大家也没有办法,最大的官吴桂子算到顶也只不过一个连长。
章文龙还在深深的愁苦之中挣扎,第一个要应付的29军刘旅长到了南门校场,刘旅长一张国字脸,说话做事正气凛然,一看就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汤团长,宋将军派来的接收小组即刻就到,你跟他们对接一下。”
“对接?”
校场由吴桂子安排了一批士兵在操练,看到有大官来了,大家呼呼喝喝,气力和气势都很能唬人。
刘旅长看得高兴,也没计较汤团长的不敬之罪,冲着吴桂子招手道:“军队操练得如何?”
“还行!”这一声是不懂规矩的汤团长回的。
“报告长官,尚未操练完毕!”吴桂子已经不敢去看刘旅长铁青的脸色。
“接收小组马上来了,汤团长,我看你军务繁忙,还是不要去对接了吧。”
“是!谢谢长官!”章文龙乐得清闲,兴冲冲给刘旅长敬礼。
章文龙面前的吴桂子和身后的龙副官、常春风等人急得直跺脚,这刘旅长不是来检校军队,是来接收军队,接收就是要夺他的权,没想到大傻子团长根本不懂!
要知道对于一个领兵的将领来说,手下没了兵那就是要他的命,何况现在是战前的紧张时刻,多一个兵就多一份军饷,就多一分升官发财加官进爵的资本。
刘旅长是带着打硬仗,必要的时候缴他的械,杀他的人心态而来,所以上来就给他一个下马威,没想到一拳头砸进棉花里,一身力气使不上。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顺利的接收对象,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背着手踱着步子,冲着操练的士兵发了好久的呆。
士兵都以为他看出名堂,一鼓作气吆喝一阵之后,渐渐没了声响,可是吴桂子没喊停,大家都不敢自作主张,一边闷头打来打去,一边焦急地冲着章文龙做手势使眼色。
章文龙平时跟大家混得挺熟,这个求救信心倒是很快就懂了,看刘旅长低头徘徊,再度陷入了怎么说怎么做的愁楚之中。
关键时刻,章文龙终于想出点子,一声唿哨,正在军营草料堆大快朵颐的王大雀飞奔而来,穿越校场,当然也穿越过正在操练的士兵。
士兵纷纷停下来给它让道,顺理成章停了操练。
吴桂子赶紧把冷汗擦了,回头递给龙副官和常春风一个眼色,让他们赶紧想办法把人和马拖回来。
龙副官和常春风不着痕迹摇头,事情已经不是谁能控制得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王大雀穿越人群呼啸而至,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章文龙变戏法一般拿出一个胡萝卜扔了出去,王大雀吃得挺饱,一甩头,将胡萝卜顶入人群中。
这是章文龙和王大雀在草原常玩的游戏,现在能救大家的,或者说章文龙能够想出来救大家的,也只有王大雀的胡萝卜游戏了。
胡萝卜在士兵们头顶抛掷,王大雀一路追了过去,只听欢声阵阵,周围的马不甘寂寞,嗷嗷狂鸣。
“长官,这些都是城内城外的贩卖蔬菜水果的小商贩,平时要叫卖,嗓门都不错,干活挺利索。”
章文龙回头乐呵呵跟刘旅长汇报。
“打仗呢?”
“那肯定差点火候。”
龙副官生怕章文龙再挑衅刘旅长,抢上前来,低声道:“团长!如实回答!”
刘旅长点点头,拍了拍龙孟和肩膀。
龙孟和早被他气得不行,顺势晃了晃,章文龙赶紧把人扶住,怒喝一声,“站都站不稳,怎么打仗!”
龙孟和连忙低头认错,“团长,我一定努力操练!”
“鬼子都打到面前来了,现在操练有什么用!”
刘旅长要的都是立马能上阵杀敌的好手,看到这堆乌合之众,说不失望是假的。
章文龙兴冲冲搓着手,“长官,你不是说接收小组要来吗?”
吴桂子等人怒目圆睁,拳头紧握,就差把他脑袋劈开来掏出各色浆糊脑浆子。
刘旅长冷冷看着他,在心中掂量他的分量。
王大雀抢上胡萝卜吃了,得意洋洋跑来,章文龙满脸宠溺的笑,扑上前好一阵揉搓。
刘旅长沉着脸回头扫过几人,“你们团长这是在向我示威?”
别说示威了,就是发威他也不敢!
对接他不懂,接收他不在乎,鬼才知道这假团长想干嘛!
众人内心惊涛骇浪,表面仍是一派坦然,挺胸抬头站成木桩子。
刘旅长冷哼一声,就当他们认了,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走向几个随从,“刘副官,你跑一趟,说部队尚未操练完毕,上去也是送死,让冯大哥别来了。”
众人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就这么过关了。
章文龙耍得高兴,骑着王大雀走来,威风凛凛,高高在上,完全忘了这会谁的官最大。
刘旅长鼻子都气歪了,扭头就走,章文龙怎么喊都不肯回头。
刘旅长白跑了一趟,没能把章文龙这个团抢走,拿他本人也没啥办法,只好提请上面保证枪支弹药补给等各种供应,云霞镇有这支熟知地方的驻军总比没有强。
很快,真正的检校官来了,为首的是个后勤军需参谋,很文质彬彬,对谁都很客气,检校官身边跟了一个戴着深度近视眼镜的年轻记者,那更是客气得不得了,章文龙跟他们一见面,马上预感到这事铁定能成。
检校官在章文龙的亲自引领下前往东门山里的军营,随后,一切按照原定计划进行,各路军营都处于高度戒备状态,士兵随着检校官的推进,有条不紊地一个军营换到另一个军营。
就差一口气就能完成任务,所有人都激动起来,消息也从小道传达到了镇上的镖局,今晚由镖局胡大嫂负责接待检校官一行,他们一行进了南门,胡大嫂和几个大娘就开始准备了。
密云军营检校到最后,出了一点小小的状况,王记者不知道看出什么名堂,凑上来仔细打量,黄瞎子嘴角的胡子都被记者的呼吸吹起来,觉得臭得慌,气得偷偷跺脚。
好在王记者对他这个老头并没有什么兴趣,扭头看向龙孟和。
龙孟和样子可比黄瞎子好看多了,剑眉、白脸、唇红齿白……这剑眉和漂亮的眼睛让人过目难忘,王记者疑惑道:“兄弟,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龙孟和淡淡一笑,刻意抛了一个迷晕他的媚眼,“你见的是我的大哥吧。我家三兄弟,长得特别像,为了区分开来,想了一点小小的办法。”
王记者也是个人,还是个书呆子,对这种色诱确实有点抵挡不住,拊掌大笑,“我知道了,你没胡子,你大哥络腮胡子,你二哥小胡子。”
龙孟和冲着他比出大拇指,“您真是饱读诗书,慧眼如炬。”
“那这个老人家呢?他也是三兄弟?”
众人心里咯噔一声。
黄瞎子啥场面没见过,淡定地捻了捻胡须,“不瞒你说,记者先生,我是他们的爹啊,这三个儿子一个比一个不孝,不肯让我跟着他们从军,我只好一天天转移地方,好在我小儿子终于把我留下来,让我能够为国效力……”
龙孟和跟黄瞎子别扭了一辈子,特别不愿跟他有父子关系,哪怕应付了事的也不行,脸色涨得通红,非常想捏死他。
王记者愣了许久,突然两行热泪落下来,“真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有你们这样的队伍,何愁家国不保!”
报纸上很快刊登出老长又催泪的报道,云霞镇汤团长驻军队伍中出现了父子兵,兄弟兵,家族兵……全镇百姓齐上战场,保卫家园。
而汤团长和一干手下精兵强将英姿飒爽,骑术超群,是百年难遇的将才。
“竟敢扮猪吃老虎!”
刘旅长看到报纸,一巴掌拍在章文龙的骑马照片上,把报纸撕得粉碎。
蔡武陵、关山毅、王陌和杨守疆从唐山出发,在北平稍作停留,找罗伯斯特买了一批军火,通过罗伯斯特和北平邮局老外巴老爷的关系,得到战地邮务员的身份,以此为掩护开赴古北口前线。
他们的目的地是古北口邮局,只是现在古北口邮局早已陷入炮火中,对于他们的选择,罗伯斯特只有一句话,“你们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