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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奸巨猾的开碑掌周尘,见身后没有追兵,这才从树后转了出来,把三眼欺天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别看他平日里打家劫舍,欺男霸女,到了此时此境,倒还有点人情味儿。想起自己昔日豪赌,输得万贯家财一空如洗,口袋里比脸还干净,经常得到樊青的资助,今儿个见他哭得跟泪人一般,心里过意不去,便嘶哑着嗓子上前劝道:
“樊青哥哥!你不可伤心过度。石云、葛雨、刘易、郎三四位兄弟的死,那是效忠皇上,为国捐躯呀,你又何苦自疚呢?换句不中听的话说,要死,咱哥几个一块去死。你这样做,就忍心扔下我们哥几个么?话又说回来,咱也没必要非死不可,蝼蚁尚且贪生吗,顶不济咱弟兄再去占山为王,倒落得个逍遥自在,我看比在朝中当官,还要强胜百倍。另者说了,咱弟兄也算是为朝廷卖了一回命,任谁也不至于和咱们为仇作对,这是退一万步的话。我的话先说到这儿,何去何从,还望仁兄自个儿掂量着办。”
樊青止住悲声,低头不语。
踢倒山邱俭担心这些话,不合樊青的胃口,开口说道:
“周老兄的话自有一定的道理,咱弟兄眼下是进退两难!敌手很难对付,韩大人逼得又紧。依我看来,三条路咱走中间一条,寻个僻静地暂避锋芒,让穿云燕何应三与江湖豪杰对峙,看他这位赛子房有什么高招,无论他胜与负,咱们都好定夺。”三眼欺天樊青点头道:
“贤弟之言乃是上策,正中愚兄下怀,只是担心何应三那厮,道我等畏缩不前,有辱朝廷圣命,咱弟兄可就吃罪不起了。”
三个人正在商议对策,眼前忽然站定一位黄衫少年,不用问,准是那位使白虎神刀的要命煞星到了,樊青朝邱俭、周尘一使眼色,想起身而逃,就听那个黄衫少年大笑道:
“哈哈!你们怎么不跑啦?莫非寻找到归宿之地了吗?”
樊青等人深知他的厉害,哪敢与他对敌?瞪眼注视着黄衫少年,一步步往后退去。“哈哈哈!”又传来一阵狂笑声,吓得樊青、邱俭、周尘好似丢了魂,周身发抖,不知又来了何方神圣,闪目寻声望去,竟是穿云燕何应三,身边站定两员神武营高手,左首是无影掌党三奎,右首是悍马薛鴻章。
穿云燕何应三用手一指樊青道:
“樊大人果真是响当当的怀化司阶,可不是虚夸海口骗来的,你们仨人面对一位后生,尚且不战而退,足以见证大智大勇尔!”
他说话真够阴损的,稍停了片刻,又冷笑一声道:
“嘿嘿!官军如果都像你们这样,韩大人的平西大计,该说是指日可待了吧?你们空负韩大人一片厚恩了!”
几句话好似无情剑,直入樊青五内,气得他面如白纸,干张了几下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苶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没动,心中暗骂道:你小子也别猖狂,要是和这小子过上几招,准放不出这些闲屁来。
何应三曾经和谢九月交过手,那时候的谢九月武功平平,这才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是他再努力,武功又能提高多少?你们几位神武营高手,分明是不想为国效力。就是八步跨海严鸿昌,在这几位高手面前,恐怕也早已成了黄泉之客了。
何应三瞥了一眼樊青,用精钢带子刀一指谢九月道:
“真是冤家路窄呀,没想到我们在这又见面啦。小子!咱就算是有缘分啦,你就亮出刀来吧,今儿个我与你单打独斗,绝不以多欺少。”
谢九月“哈哈”笑道:
“我没记错的话,你就是那个穿云燕何应三吧?”
何应三把胸脯一腆道:“看来你记性还不错。”
谢九月道:
“姓何的!你的话太多啦,也够幸运的,上次你在小爷的钢叉之下,侥幸逃得一命,莫非今儿个又活腻了,来讨小爷一刀吗?”
何应三道:
“嚄!听你说话,还真够有意思的,人不大,口气可不小哇!那我就领教一下你的刀法。”言罢,挥刀杀上前去。
樊青心里暗道:好!看你有多大本事,让那黄衫少年一刀劈了才好呢。
邱俭在一旁提醒道:
“何大人!这小子有点邪劲儿,那把刀切金断玉,可要多加小心了!”
何应三略一迟疑,心里话:你们分明是怕了敌手,还找什么借口?但提醒一声,对我是有益无害的。他朝着邱俭点了一下头,表示谢意,嘴上说道:
“料也无妨!请诸位且放心就是。”
何应三刚晋升为致果副尉,党三奎、薛鴻章还想靠这株大树乘凉呢,便拉出宝剑,在两旁策应,以防不时之用。
还是三眼欺天见机的早,朝铁净、邱俭、冷森、周尘使了个眼色,悄声说道:
“弟兄们!咱快走吧。樊青赢了的话,那是说咱没本事,输了的话,也会说咱们见死不救,里外都没个好的。”
他们也没和何应三打个招呼,悄然溜之乎也。
谢九月见三眼欺天樊青逃之夭夭,心里暗骂一声:这小子真是阎王爷的孙子—一小鬼羔子一个呀。何应三脚下移动,一抖手中精钢带子刀,朝谢九月分心便刺。谢九月刀没出鞘,单手用刀鞘往外格挡,顺势斜身欺进,探左掌印向何应三心窝,同时大叫一声:“着!”这动作太快了,就跟闪电一般,只听“嘭”地一声闷响,何应三“腾腾腾”倒退数步,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墩得“哏儿喽”一下子。他直着两眼想了想,咋也纳不过这个闷儿来,这一掌稀里糊涂地就挨上了。亏得无影掌党三奎、悍马薛鴻章早有准备,各挥宝剑杀上前来,应敌住风流小菩萨谢九月,救下了何应三一条性命。
何应三自持武功深厚,深吸一口气,翻身爬起来,手里拎着那把精钢带子刀,看着党三奎、薛鴻章双战谢九月,却不敢再加入战团了。党三奎、薛鴻章久经战阵,知道今日遇上了劲敌,手中剑不敢怠慢,也只是堪堪打了个平手。忽然间,谢九月变了招式,脚下盘桓,三转两转就转到了党三奎身后。
党三奎身体胖大,武功底子扎实,下盘稳健,身法灵活,双脚一错步,使出一记犀牛望月式,手中宝剑幻化成一团银光,往身后挡去。
悍马薛鴻章看得真切,刚想喊一声“不好”还没等好字出来,就见谢九月手中那把宝刀,闪了一下红光,从党三奎的左肩进入,至右胯拉出来,登时血光四射,死尸成两个大斜茬倒在地上。官拜御侮校尉的党三奎,眨眼间命归黄泉。
御辱校尉薛鴻章可犯了战场上的大忌,不忍心看见党三奎的惨状,往回一扭脸的空,谢九月往前一纵身,白虎神刀就从他右肋下刺入,由左侧穿出。他抬脚把尸体踹到一旁,回头朝何应三望去。
号称小子房的何应三,见两位手下得力干将,眨眼间惨死在沙场,有心退去,可身后还有十几个神武营的人呢。如果他们回去后,在韩光普面前参上一本,我也是必死无疑。那就不如来个群战谢九月,自己再从中相机行事。主意打定,他把精钢带子刀往空中一举,大声吼道:
“弟兄们!杀掉这小子,本昭武校尉必有重赏。杀呀!”
随着一声呐喊,众军兵各挺手中兵刃,杀上前来。
这些军兵,都是临时抽调上来的农夫,手里的兵刃,也都是祖传下来的,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的,没有统一兵刃。谢九月听说过,朝中不养军队,有什么事由神武营处理。如有重大战事,便三丁抽一,临时组建军队,战后再各归故里。凡杀敌一人者,赏地二十亩,晋升为归德执戟长,月俸二两纹银,免税赋。
谢九月心中不忍杀害他们,便腾身而起,脚踩他们的肩头,越过人墙,径奔何应三而去。
仁勇校尉朱家旺、怀化执戟长潘浩年,二人手持方天画戟,分左右刺向谢九月。
谢九月连看也没看他二人一眼,將手中宝刀一挥,耳听“咔咔”两声脆响,方天画戟立时被削为两段。
他二人捡起戟头来,哪里还敢厮杀上前?
何应三急红了眼,明知不是谢九月的敌手,也硬着头皮杀上前来,使得尽是玩命招法,不避不闪。你用刀砍我脑袋,我用刀扎你心窝。我要是死了,你也好不到哪去。反正今儿个不死在你手里,回去后,韩光普也不会轻易饶过我,还不如战死沙场。他抱着一死之心,便无所畏惧,把精钢带子刀施展开来,威力陡增。不光是用刀砍,不时地还踢出一脚,打出一拳。十几个回合之后,他用了一招撞羊头,朝谢九月当胸撞去。
好家伙!你小子玩命可有点过火了,小爷我今儿个就成全了你也罢!想到这,谢九月把白虎神刀使了个小鬼推磨,迎着何应三的脑袋便挥了过去,耳轮中就听得“噗”地一声,一股热呼呼的脑浆、血水,喷了他一脸满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