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一

有容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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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是量产蛋糕的小型工作坊吧?

    浅粉色搭白色点点的墙壁粉刷,不锈钢工作台和各式各样的蛋糕制作工具,空间整理得干净舒爽、不像许多中央厨房常凌乱不堪。这儿的空气,甚至还流动着甜甜的蛋糕香。

    即使如此,季蕴熙说话还是习惯性的损人“这里被满满的爱包围的地方?”他忍不住偷偷的多呼吸几口,呵,蛋糕香啊于晓璐方才只顾着把他带离“是非之地”去哪里她根本没想法,而且惊吓过度,她一时只想着找个能让自己安神又心平气和的地方,谁知道就下意识把他带来这里了?

    “这里是我的王国,它对我的意义是如此,对别人就不知道了。”现在独自面对他,她的压力又回来了。她刚才一定慌到脑袋瓜秀逗,不然怎么有勇气把他拉出咖啡店?

    而这男人明明可以甩开她的手却没有,感觉上就像他正等着这样的结果。况且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他的手竟反客为主的反握住她,他就这样一副大剌剌、再理所当然不过的拉住她,直到上了车才不得不放手。

    季蕴熙她好像越来越不懂他了。不过她懂自己失速的心跳、燥热的粉颊,和来得太快、让她无从防起也无力去防的心动感觉。

    她是很呆、反应慢,可再怎么迟钝,她也知道自己完蛋了。

    也许,她早就重新喜欢上了他,而她知道这样会很麻烦,所以才一直骗自已,然后对自己催眠,要防着他、要和他保持距离

    如果没有喜欢,她不会这么在意由他口中说出当年的事。

    当年的事,错都错了,如果她早放下对他的感情,他再旧事重提,她有的只是羞愧或恼羞成怒,而不是伤心,甚至遗憾。

    心里对他复杂的感情,让她无法忍受他再提起当年的事,她宁愿与他从不曾相遇,也不愿发生那样的事。她好希望自己在他心目中即使不完美,也不要是肮脏的。

    可这样的话,她没办法告诉他,只能自己很重、很痛的承受着。

    原以为她可以用这样的痛,强迫自己和他保持距离,结果谁知一场重感冒,意外的使两人独处了几天,他的那句“在你生病的这段时间,就让时光倒转吧。”让她的心墙全面崩塌,生病时的脆弱、他出其不意的温柔一一击溃她高筑的心墙,释放出她不敢要的渴望。

    受呵护、受宠爱、受人照顾的感觉太美好,难怪她以为在作梦。只不过,短短数日的美梦,别人从梦中醒来可能还微笑的回忆梦中美好,她却是忙着逃离,忙着想忘记这个梦。

    现实永远是现实,她要面对的是现实而不是梦境。

    姑且不说别人的东西她一向没兴趣,而这个“别人”不但是个狠角色,而这个“东西”还有一个更狠角色的母亲。

    于晓璐吐了口长气,自嘲地摇了摇头。

    “怎么,招待我来很委屈吗?”

    “没有,带你来这个对你而言没有被满满的爱包围的地方,委屈的是你。”

    “哼!”两人走进另一个相通的门,那里的空间约有二十坪,里头一样有烤箱、工作台和多到令人眼花缭乱的器具,还有许多听都没听过的烘焙材料。一旁还有一组颇有质感的沙发桌椅,以及墙上、柜上一些得奖的奖杯、奖牌。

    “外面是小型的蛋糕工厂,这里才是我的工作室。”她拿起一个蛋糕模子摸了摸。“我会在这里完成艺术蛋糕,有闲暇的时间,我也会在这里研发新蛋糕。”

    “研发新蛋糕?”他的心跳得好快,但马上又用冷峻的神情藏了下来。

    她想他八成没兴趣。“像小孩子玩家家酒罢了。”反正她的事,说了只会被他取笑。

    “你的蛋糕口味都是自己摸索出来的?”他知道这方面她很有天分,没想到今非昔比,她真的进步到另一个层次了。

    “我在美国待了年余拜师学习,我的老师很有名喔。”老师一直希望她能跟他到法国继续进修发展,可她真的不想再麻烦别人了,而且她也需要钱。虽然李为一直要她不必担心钱的事,可在美国他帮她够多了,如果不是他,她根本不会有机会跟在老师身边,李为是她的贵人。

    季蕴熙在沙发上坐下来。“看来你是玩出气候来了。”

    “咦?”“干么这样看我?”

    “你在赞美我吗?”她不可置信的睁大眼。即使曾经目睹过他对她手艺的“赞美”可亲耳听到又是另一回事。

    “哼。”和呆子说话真的好累。“你的那块‘勇气蛋糕’,有五十六分的水准了。”

    “才五十六分啊?”她脸上有难掩的失望。“连及格都还没有呢。”

    “学无止境,你还要加油。”干啥摆出那副她被欺负的表情?啧“好吧,如果卖相好一点的话,勉强给五十八分。”

    “还是不及格”

    “喂,别太过分了,满分也不过六十,你要几分?”

    “咦?”于晓璐怔了一下,开心的笑了。“真的吗?哈哈”她心情大好,忘了眼前的男人自己不到半个小时前还忙着要跟他保持距离、划清界线。“你说我五十六分时我吓了一跳,那蛋糕我努力了很久呢。你知道吗?不同比例的材料会做出不同的成品,有时多半颗蛋,或打蛋发泡的时间、面糊的细致度、烤箱的温度、有差,整个蛋糕的味道口感就都不一样了。为了能够统一品质,我下了好大的工夫。”一提到自己的专长兴趣,在他面前老是手足无措的她就忘了面对的人是谁,兴奋的滔滔不绝“你知道吗?有一次我为了试验温度对蛋糕的影响,还守在烤箱旁,三不五时就打开烤箱喷水降温”

    说了一大串后,她猛然偶尔抬头,才发现季蕴熙正用一种很特别的眼神看她。是话题太无聊了吗?

    她看了他一眼,搔搔头。“不好意思,职业病又犯了,跟你说这个,你一定觉得很无聊。”

    “不会啊。”他自动自发的想动手为自己倒杯水,岂料水还没倒出来,她便伸手压住了他的,他疑惑的抬起头看她。

    手心的温度,让于晓璐发现自己过度亲密的动作,连忙收回手。

    “那个我煮杯奶茶给你。”她红着脸起身,心跳得好快。

    气氛霎时变得尴尬暧昧。

    谈论自己的工作时,她一双眼闪着追梦的光,双颊绯红,脸上的笑容也因自信和愉悦美丽得让人移不开眼。那模样很美,美到会让人忽略她说的话,只专注在她自信的风采。

    和别人说话时,她是否也会不自觉的流露出这种魅力?对了,他怎么忘了,那个叫李为的男人想必最有机会就近欣赏吧?

    一股莫名的酸意涌上心头,季蕴熙不禁在心中冷哼一声。“难得你和我说话这么流畅。”

    “我和别人说话一直都很流畅。”她将泡好的红茶过滤,加入杯中热好的牛奶。

    也就是说,她只对他拘束?“哼!”他不悦的沉下脸。

    又生气了?她好像很容易惹得他不高兴呢。于晓璐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到他,这个时候她多说多错,最好什么都别说。

    走回沙发,她将其中一杯奶茶递给他。

    他啜了口浓郁的奶茶,总算微扬嘴角。“有淡淡的草莓香气?”

    她笑了。这位先生真是个“草莓迷”呢。她喜欢他脸上来不及掩饰的惊喜。

    “这不是香料喔,是帮我照顾草莓园的果农每年制作的草莓红茶,数量少,只有我这里喝得到。”

    “你还有草莓园?”

    “嗯。”这味道真好“你还真的很喜欢草莓呢。难怪连名片和那部车子都把它们‘草莓化’了。你该不会中了‘草莓毒’,非草莓的相关产品不出吧?”

    看着他仿佛开心有同好的表情,她差点忍俊不禁。“草莓对某些人而言是很美好的回忆,只是日子一天天过,再幸福的感觉也会淡了、忘了,我只是想记取这些美好。”

    她摇摇头止住话,这个话题有太多的秘密,那些她在奶奶病榻前陪她聊着天、那些总是在苦闷不被关注的日子里,能为她带来笑声和小小幸福感的分享“我有好吃的草莓,你要不要?”

    “你把我骗到这里来的诱惑之一——好吃的蛋糕呢?”

    她又笑了。“那是骗你的。除非研发新产品的试吃品,要不然我这里的蛋糕通常是有多少订单出多少货,除非刻意留,否则不会有多的。不过我有新研发的优酪酱。你要当白老鼠试吃吗?”

    季蕴熙真的很喜欢吃草莓,鸡蛋大的顶级进口草莓,他沾了她的优酪酱,一次可以吃掉十来颗。

    “你你今天为什么到咖啡店来?”于晓璐突然问。

    这女人还真好笑,他都来了大半天,奶茶喝了,草莓也吃了,还说了一堆话,她到现在才想起来要问?她不问,他也就不提,想知道她的神经可以粗到什么地步。“我不能去吗?”

    “也不是,只是总觉得你是冲着我去的”

    “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我我不告而别离开你家。”

    他冷笑一声。“原来你的良心被狗啃得剩一点点,还知道不好意思啊?”

    “那个因为你是大忙人,不能打扰你太久。”

    “所以呢?连当面跟我说一声再离开的时间也为我省下了,只留下一张纸条,甚至连打通电话给我、接我电话都不肯?”

    她的脸红了。

    “我这人果然不适合当好人,第一次对人好,竟连句当面的感谢都没得到。”

    他的意思是要她道谢吗?“对不起。也许现在说有些晚了,谢谢你照顾我。”

    “哼!只有这样?”

    “谢谢你煮粥给我吃。”

    “然后呢?”

    “谢谢你买了满天星。”

    “还有?”

    “谢谢你买了一堆布偶陪我。”顿了一下,虽然有些失礼,她还是坚持说:“但是那些布偶都不是我喜欢的,没有女生会喜欢狮子、花豹跟霹雳猫”

    他凉凉的扯了下嘴角。“又没说是你喜欢的,有得陪就好了还嫌?对了,那些布偶现在在我后车厢,我房子里不习惯放布偶,这是我今天找你的原因之一。”

    厚~给她套出来了吧,他去收容所果然不是喝咖啡的,而是去找她不对,重点是他载着布偶找她干什么?“你”“啧,过河拆桥的家伙,病一好就不要它们了,也不想想那些布偶在你生病时发挥作用让你安心,那只狮子还吸收了你不少泪水和鼻涕。不要拉倒,我拿去回收。”

    一听到要回收,她马上说:“我收留它们。”

    那些东西,都是季蕴熙不知在什么情况下为她买的,她连他送的满天星都偷折一枝压成干燥花了,那些布偶她怎么会不要?

    “你房间东西好少,要不要留个一两只?”他为什么要把自己喜欢的布偶送她?是恶作剧吧?哪有人送人家东西,不先问问人家喜欢什么就拼命买自己喜欢的?这个男人她永远摸不清他心里在想什么。

    “不需要。”她生病时说的话,他奉为圣旨,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对,那时候的他,只想满足她的请求,希望自己能为她做些什么。

    直到站在一堆布偶前,他才忽然想通了这阵子一直困扰着他的事——他是不是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