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二

温芯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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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意思是取消跟她的约会?

    许多情心跳一停,急了。“世琛,你别开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他冷哼。“我认真的。”

    “你你不能爽约。”她期待好几天了,是她此生最后的心愿,他不能放她鸽子。“男子汉大丈夫,你说话要算话。”

    他无情地撇唇。“对你这种女人,我何必当君子?”

    “你——”她又气又急,为他冰冷如刃的言语感到心痛,如果她保持镇定冷静,应该能看出他眼底隐约亮著谐谑,她该知道他是故意逗她,但她太在乎了,太在乎这个好不容易盼到的奖赏,所以,错失了他玩笑的讯号。

    “你不可以这样,世琛,别这样对我”

    潮水般的酸意涌上了眸,刺痛著,她看着他,看到的是自己这些年来的遗憾与悔恨。

    是不是永远无法弥补了?她会不会必须带著这些离开?

    她不要,不要

    心口,霎时揪紧,一股气横堵著,她急速地喘息,痛得不能呼吸。

    “怎么了?”周世琛变了脸色,见她容颜雪白,全身冒冷汗,大吃一惊,急忙过来扶住她。“你没事吧?多情,哪里不舒服吗?”

    “我”她说不出话,只能转过身背对他,颤抖地拉出藏在上衣里的项炼,转开药瓶,往嘴里喷药。

    这是硝酸甘油,是心绞痛的特效药,能暂时缓解症状,是她的救命仙丹。

    周世琛瞥见她喷药,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扶著她在一张椅子坐下。“怎么回事?你到底哪里不舒服?刚刚你喷的是什么?”

    她摇摇头,只是抚著胸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周世琛担忧地望她,见她整个人像破败的娃娃般软瘫著,心疼不已。“我送你去医院吧。”

    “我不要!”她悚然睁眼。

    “为什么不要?”他皱眉。“你身体不舒服,得去医院挂急诊。”

    “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她坚持,嗓音却沙哑得教人不忍听。

    “多情,你别逞强。”

    她扬眸,祈求地望他。“不要送我去医院。”她很清楚,只要自己一进去就出不来了,医生一定会要求她马上留下来开刀。“我只是突然有点喘不过气来而已,没事的。”

    “你这是什么毛病?”他哑声问:“以前不会这样的,不是吗?”

    “就说是小毛病嘛。”

    他蹙眉,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不行,我一定要送你去医院,我们走。”

    “我说不要!”她尖声抗议。

    他有些恼了。“许多情,你为什么要这么任性?你不知道你这样子很令人担心吗?”

    “我”她酸楚地凝睇他,泪光在眼里闪烁。“可是我们明天要约会,你答应过我的。”

    他无言。就因为这样,她才坚决不肯就医?

    “你答应过我的”她强调,细若蚊蚋的声嗓扯痛他心弦。

    他刚才不应该跟她开玩笑的,若是他早知道她有多在乎这个约会,他不会那么残酷地逗著她玩。

    周世琛轻轻叹息,一腔柔情忽地在胸口绵密地缠结。“你不用那么紧张。”他温柔地抚摸她脸颊。“我这人一向说到做到,不会爽约的。”

    担心许多情体力不支,周世琛坚持她必须休息,而且,为了怕她躺僵硬的行军床,睡得腰酸背痛,达不到放松的效果,他请齐真心帮忙看店,自己则扶著她回到他住处。

    这是她第一次进他住的地方。她几乎压抑不住扑通直跳的心脏,兴奋地打量周遭的一切,果然如她所料,他将住处打理得干干净净,一丝不苟,装潢也走现代简约风,很适合他的格调。

    “别看了。”他注意到她惊叹的眼神,不知怎地有些窘。“你今晚就睡这间客房吧,这床是独立筒的弹簧床,躺起来应该很舒服、很好睡的。”

    她走进清爽整洁的客房,试了试弹簧床,不依地瞟他一眼。“有这么好睡的客房,为什么现在才借给我?硬要我挤在咖啡店那间狭窄又阴暗的休息室,真小气!”

    是啊,之前他为何那么不近人情呢?

    周世琛想想,也有点后悔,尤其在知道她最近身子似乎不太好之后,光是想像她每天晚上是如何勉强自己蜷缩在那张硬床上,就觉得心痛。

    “算了,怪我自己不好。”她灵慧地看出他的自责,潇洒一笑。“谁要我以前那样对你,难怪你会想教训我。”

    “别说了。”周世琛不想再提不愉快的往事,带她到浴室,为她准备干净的浴巾和浴袍,温声叮咛。“你先洗个热水澡,洗完澡就先睡吧,我还要回去打烊。”

    “嗯,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送走他后,许多情先是发了一会儿呆,才进浴室洗澡,二十分钟后,她将自己洗得香喷喷的,穿上浴袍走出来。

    她好奇地左顾右盼,热切地研究他屋里的所有摆饰,试著拼凑这三年多来他独居的生活,他的书柜里不再摆放任何关于法律的书籍,听的音乐也不一样,以前他常听摇滚,现在好像迷上了各国的民族音乐,有许多很特别的冷门cd。

    他变了,真的变了。

    许多情随手取一片cd,放进音响,风格奇异的民族乐在室内回旋,她坐倒在沙发上听著,一时有些迷惘。

    在听这些音乐的时候,他都想些什么呢?

    她闭著眼,试著投入前夫的心境,却发现自己想像不出来。她不知道他想什么,不明白他为何迷上民族音乐,她与他,隔著三年的距离。

    不,他们之间的距离,不只时间而已,还有两颗不能依偎的心,而这样的疏远,都怪她当时鬼迷心窍犯下的错。

    所以,这是报应,报应啊她迷迷糊糊地坠入梦乡,以为自己不可能睡著的,但身子实在太倦了,不知不觉向睡神俯首称臣。

    周世琛回家时,看到的就是她窝在沙发上打瞌睡的一幕。

    这女人,不是叫她去客房睡吗?

    他摇头失笑,走过去想唤她起来,到沙发前,见她睡得香甜,一直显得苍白的脸总算透出一点红润,又禁不住犹豫了。

    他不忍吵醒她,她睡得那么沈,也许正作著好梦,他怎么舍得破坏?

    他关上音乐,半跪在沙发前,出神地盯著眼前这张清丽的睡颜。从以前他就好喜欢看她睡梦中的脸,那么纯真,那么毫无防备,所有白天的心机,都在最深的黑夜里消弭。

    梦里的她,不是争强好胜的律师,只是个单纯的小女人,是他可爱又最会撒娇的妻。

    他常常想,是什么缘故让她平日必须那么倔傲地武装起自己?连面对他这个丈夫,也常显得过分好强。

    “你为什么要这样活著?不觉得累吗?”他哑声低语,不觉伸出手,抚摸她柔顺的细发。

    为什么要为了爬上事业的顶峰,冷血地利用自己最亲爱的丈夫?又为什么在努力爬上去后,又那样漫不经心地摔下来,沦落到向他求救,受他侮辱?

    “你为什么来找我求和?为什么要跟我赌一个约会?多情,你到底在打算什么?”他喃喃地问,带著轻微的懊恼,以及满腔排遣不开的愁绪。

    他想,自己真是搞不懂这个女人,从以前到现在,他就是拿她没辙,说不定是前世欠下的孽债,这辈子不得不清偿。

    “你啊”他微妙地叹息,看着前妻许久许久,看到所有埋怨都烟消云散,只剩浓得化不开的温柔。

    他轻轻抱起她,将她纤柔的娇躯护在怀里。她在梦里感觉到他细致的心意,震颤了下,蒙眬地睁开眼。

    “你回来啦?”

    “嗯。”他低声应,不敢看她。“你怎么不回房睡?”

    她优雅地打个呵欠。“我本来想等你回来的,不小心睡著了。”

    “你累了,应该早点睡。”他低声指责,抱她回客房床上,双手想放开,她却抓住不放。

    “不要走。”她细声恳求,像猫咪般的嗓音,拉紧他胸口。

    他垂下眼,恰恰迎上她迷离如雾的水眸,心跳情不自禁地加速。

    “这么晚了,你该不会还想找我陪你下跳棋吧?”他试著用玩笑打破暧昧的氛围。

    她眨眨眼。“现在已经过十二点了,对不对?”

    “是又怎样?”

    “已经是礼拜天了,你答应跟我约会的。”

    “难道你要我陪你去夜游?不要吧,我们年纪都大了,不适合像年轻人那样无法无天地玩。”

    她嘟起嘴。“我没说要夜游,只是要你在这边陪我。”

    “陪你?”

    “陪我,抱著我睡觉,就像从前那样。”

    “多情”他声线紧绷,掌心悄悄冒冷汗,这女人是否意识不清到不晓得自己说什么了?

    她却像是认真的,看着他的眼,一瞬也不瞬。“你答应过今天一天都听我的。”

    他喉咙发干,挣脱她的手。

    “别闹了,多情,快睡吧。”

    “你怕我吃了你吗?”她忽然问。

    他一震,愕然瞪她。

    “放心吧,我现在身子还很虚,动不了你的。”她微笑得很奇妙。“我保证不会吃了你,这样行了吧?”

    他才不是怕她吃他,他是怕自己反过来将她吞吃入肚!这女人究竟有没有搞清楚状况?

    周世琛感觉自己脸上浮上三条线。

    “就当是我最后的心愿,你抱著我睡好吗?”她祈求地望他,瘦削的脸蛋,迷蒙的眼神,楚楚可怜的口气,在在教他狠不下心。

    他长长地叹气,爬上床,将她揽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