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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文直、白依清二人相见恨晚,当天晚上,张文直向家里人送了信,就住在了白依清宅里,白依清一个人住偌大的宅子,本就冷清得很,张文直来了,二人谈天论地,好不开心。
二人谈到那干瘦的老者,张文直不解问道:“兄弟,我们与那人素不相识,明日里去见他干嘛?”
白依清道:“大哥,那人谈吐不俗,又有意在我二人面前说很多,一定有什么意图,作为皇城司,遇到这样的人,即使他不找我们,我们还要去找打探他呢,现在他自己送上门,不是更好吗?”白依清虽入职皇城司没几天,进入角色倒是蛮快的,其实,今日上午张文直在校场时候,白依清没有现场,就是被另外安排办事去了。
张文直点头称是,白依清心思还是细腻些。白依清继续道:“明日里去重阳观,我俩现在汴梁城,有些人都认识我俩,我俩分开去,另外还得小心点,不让他人发现,以免多生枝节。”二人商量好细节,又谈些其他奇闻趣事,白依清对汴梁城有了更多的了解,张文直对涿州等幽云十六州的人情事故多了几分认识。二人谈到半夜,方才疲倦睡去。
一觉醒来,白依清继续去招蓦现场,张文直闲着无聊,便也故意把头发弄乱,穿件破烂衣服,一下从翩翩美少年,变成了穷苦人家孩子,也去招蓦现场看热闹。
一上午,前来蓦征的人倒是越来越多,很多人听闻昨日陈琦与张文直的精彩表演,都想来一试身手。
有几个身手不错,与陈琦差不多,但与张文直还是差距明显。白依清心里只想着早点去重阳观,对这些蓦征的,反正还有其他兵士负责,他和焦广平乐得清闲。
白依清说午后另外有事,焦广平也不问什么事,道:“白兄弟,你且去便是,这里有我照看着呢。”
对焦广平,白依清有几分好感,毕竟是到京城里打交道较多的人,生活上处处关照白依清,在职责上,又指教白依清不少,让白依清短短时间,迅速熟悉很多的东西,进步飞速。焦广平虽小心谨慎,但对白依清倒是豪爽直率,特别是前日里请李继隆和白依清二人去白帆楼,白依清可是大开眼界,心里便又对焦广平亲近了几分。
将交午时,白依清也将自己重新收拾下,特意买了个帽子,如果不是特别熟悉的人,还真认不出来。但白依清还是非常小心,一路确认无人跟踪自己时,按照昨晚张文直告诉的路线,来到重阳观前。
重阳观只是座小道观,依山而建,与上清观相比,占地、气势都差不小,所处的区域也是外城的僻静处,香火也冷清很多,正午时候,进出的人员更是稀少。
张文直也刚到一会,从观前的侧壁处走了出来,白依清一下子还吃了一惊,仔细一瞧,才发现是张文直。白依清不动声色,并没有和张文直打招呼,张文直也不出声,打了暗号,示意一切正常,没有人跟踪。白依清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跟踪后,才慢慢走进去,张文直随后走进去。
走进观内,正面是文昌殿,两侧也不是三清殿,穿过文昌殿,“三清殿”三个大字映入眼帘,走上台阶,进入三清殿,三清殿供奉是元始天尊、灵宝天尊、道德天尊,殿内一瘦削老道士正闭目打座,正是白依清、张文直要见的那干瘦老者,只是今天他身着破旧的道袍。
待白依清、张文直走进殿内,老道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二人,便站起来,并不出声,只示意二人跟着他。
张白二人跟着老道进入殿后的道士起居室,老道将二人带进一间简陋的房间,将门关好,看着张白二人打扮,嘻笑道:“两位小兄弟,果然是心细之人,又是自信之人。昨日贫道冒昧相邀,二位能守时赴约,贫道佩服。”
白依清正色道:“昨日里,道长您身着便服,我与张大哥有眼不识泰山,冒昧之处,还请道长包涵。您是前辈,这小兄弟二字,我与张大哥定不敢承受的”。白依清知道,此前这老道定非常人,言语间却不像昨日那般随便。
白依清示意张文直,二人以晚辈身份向老道施礼,张文直也知眼前的老道非一般道士,便也恭敬起来。
老道身形不动,受了张白二人行的晚辈之礼,口中却道:“贫道素不喜繁文缛节,贫道见你二人,深感投缘,贫道忝长几十岁,你二人在无人时候,称呼贫道为老哥哥也可的。”
白依清忙道:“道长,您折杀我们兄弟了。”张文直也连忙道:“不敢,不敢。”二人又行了一礼。
老道也不勉强,道:“贫道不喜太严肃,只喜欢轻松随意,不受拘束,你二人随意称呼便是。”
白依清道:“我姓白,名依清,这是我大哥,姓张,名文直,我们兄弟还真不知道如何称呼道长呢?”
老道嘻笑道:“白依清?张文直?你俩都是要出将入相之人,名字果然相称。”
张文直奇道:“莫非道长还会相面不成?”
那老道道:“贫道昨日在那摔跤场,看到你二人,见你二人面相不凡,骨髂清奇,才出声与你们二人谈论,经过仔细查看,确认你二人将来定有一番成就,才相邀重阳观一见。”老道看了看张白二人,接着道:“你二人命宫光明,印堂开阔,口角如弓,目秀而长有如凤鸾,你这二人面相是大贵之相呀。”
白依清与张文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倒真有那么一回事。那老道看着张文直,缓缓道:“只是你眉粗额宽,将来只怕男女之情上多波折。”
白依清道:“多谢道长美言,可我们兄弟还不知道长您是何方高人。”
老道此时面色突然凝重,道:“贫道自会说给你二人知道,但你二人必须答应我,绝不泄漏贫道半分信息。”
白依清、张文直见老道突然一本正经,便知他身份非一般人,二人齐齐答道:“我们兄弟,如果没有道长许可,即使刀架在脖子上,一定守口如瓶。”
老道闻言,又放松表情,道:“贫道也知你二人不是长舌之人,只是贫道不喜他人知道,才有此一说。”
白依清示意张文直不说话,听老道自己介绍,老道接道:“贫道乃鹤鸣山道士于九宵。鹤鸣山乃道教始祖张道陵创教之地,没有鹤鸣山,那有什么上清、灵宝、正一、华山等道家教派,鹤鸣山才是道教祖庭。可笑那上清、灵宝二派还在争什么正统,你长我短的,可笑之极。还动不动自称天师、真人的,试问,道教史上能有几人能称为天师?”
白依清对这些道教派别并不了解,也仅只是从张文直昨晚的闲聊中知道些最基本的,何况张文直也只是知道些皮毛而已。
白依清装作知道很多,称赞道:“您是道教发源地鹤鸣山的高人呀,我们兄弟真是三生有幸,能遇到您。”张文直听着有些好笑,心道,这白兄弟这张嘴,倒真是能说,难怪能从别人剑底下救出官家来。
于九宵老道却似乎知道白依清是在故意夸奖自己,轻笑道:“看你这嘴阔宽拳,伶牙利齿得很呀。”
张文直见于九宵说出白依清这所长,心里暗道,这于九宵果然不是一般人物,不仅精通相面之术,而且功夫只怕也是高深莫没测,那陶宗遇等人根本就不入他法眼。
张文直道:“于道长,您是鹤鸣山高人,我们兄弟可不是道家派别中人,这些道家瓜葛与我们兄弟何干呢?”
于九宵道:“道家这些事自然与你们没有太多干系,只是贫道让你俩多知道些。”
张文直又继续问道:“那道长您叫我们兄弟来,有何指教?”白依清看着于九宵,眼里也是这个疑问。
于九宵笑道:“你们不问,贫道自然也会说。既然问了,那就现在告诉你俩。”顿了顿,接着道:“贫道见你二人仪表非凡,将来定非池中这物,便有心助你俩一臂之力,将来你俩有出息了,证实贫道能慧眼识珠,贫道一生所学至少也后继有人。”
白依清奇道:“您这是就凭一面之缘,就要收我们兄弟俩为徒?您万一看走眼,将来不是悔之晚矣。”
于九宵道:“贫道也相信自己的眼睛,七十余年来,从未看走眼过一个人。虽也指点过几个人,但从未收过徒弟,今日里也不想破这个例。指点你俩,仅仅就是觉得俩是可造之材,爱才心切而已。贫道也不论你二人目前贫富贵贱,为何人家子弟,贫道看重的是将来。”
张白二人点头称是,但听到于九宵说年纪七十多岁,白依清和张文直看着于九宵,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眼前的于九宵有七十多岁了,顶多就五十来岁的。
“你俩不相信?贫道已经可是经历了五代王朝了,如今这大宋朝可是贫道经历的第六个朝代了。厌恶了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游戏,皇帝换来换去,可苦了老百姓,总是活在兵燹战乱水深火热的生活里,今日好不容易天下一统,只可恨那儿皇帝石敬瑭割让幽云十六州给那辽国,又让大宋朝无险可守,无时得提防辽国南下侵扰。道家有云,无为而治,可是天下不太平,又岂能无为呢?”于九宵心情变得沉重起来,继续道,“贫道见天下大乱,苍生受难,却又无力拯救,心灰意冷之际,得遇高人,便入鹤鸣山修炼,修炼己近四十载。有时感慨,乱世之中,虽独善其身,但纵使个人能修炼飞升上仙又如何呢?”
张白二人对于九宵这一种为天下人着想的情怀不由得肃然起敬,于九宵这种情怀也正是张白二人所有的,二人在心里顿时对于九宵又多了份亲近的感觉,拉近了心里的距离。
白依清道:“您真是悲天悯人。可恨那石敬瑭,认贼做父,我家世代居涿州,本是中原王朝之人,却被割让给了辽国,汉人在辽国可是低人一等,幽云十六州的百姓无不盼望着能早日回归呀。我们兄弟俩也希望能为幽云十六州早日回归尽一己之力。”
于九宵点头称赞,道:“贫道果然没有看错人。如今贫道己老,但心愿未了。你二人面相不凡,又有雄心,正是贫道所找之人。也算你我三人有缘。”
白依清听到这,笑道:“可我张大哥也不是一般人,雄心壮志,箭术也是一流的,没有道长您,也一样也可以建功立业。”
于九宵轻笑道:“箭术一流?厉害到什么地步?”
张文直见于九宵有些轻视自己的意思,心里不禁有些不服气,道:“我这箭术可是世代祖传,在战场上屡立功劳的。”
于九宵道:“贫道并没有看轻你家箭法,只是你箭法与那陶宗遇相比如何?”
张文直答道:“传闻,陶真人箭法名满天下,听家父讲,与我家箭法在伯仲之间。”
于九宵笑道:“陶宗遇箭法花里胡哨,好看,但还未达到出神入化,这是因为他修为还不够。”
张文直不相信,道:“这上清派、灵宝派在您眼里都是一文不值,您是对他们有成见而已。”白依清看着于九宵,似是认同张文直这话。
于九宵道:“待我露一手给你俩瞧瞧,便知贫道手段。”说完,双手五指萁张,各一只手掌对着张白二人,张白二人还不知怎么回事,但马上觉得一股大力,将二人吸起,二人连忙运劲抵抗,但那股力道实在太大,二人被一股真气包在里面一般,无法动弹,无法抵抗,身体腾空向于九宵飞去。待靠近于九宵,于九宵双手向前一推,二人又被推了回去,推回到椅子上坐下,毫毛无损。
张白二人目瞪口呆,他俩心里知道,于九宵功夫肯定高,但没想到高到如此地步,二人再不敢怀疑于九宵的功夫。
于九宵笑道:“即使那陶宗遇的箭射过来,也无法近得我的身。”
白依清与张文直异口同声道:“自然相信了。”
于九宵接着道:“所以,你俩光有这面相,光有这雄心,还不够,还得有本领才行。贫道认定你俩,贫道可助你二人提升自身修为,达到天人合一,能在万军之中取敌上将之首,又可传授你二人谋略兵法,便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
张白二人大喜,双膝跪地,道:“道长您就是我俩再造之恩师,这份恩德没齿难忘。”
于九宵皱眉道:“快起来吧。贫道早就说了,可不喜这么多礼节,你俩也不是我徒弟。我与你俩可有师徒之实,但不能有师徒之名。”
张白二人只觉得一股大力将二人托起,便顺势站了起来。
于九宵脸色凝重道:“你二人勿向任何人说起贫道,贫道不想旁生太多枝节,况且,贫道此次下山云游,还有重要事情要做,这事才刚刚有些眉目。”
白依清道:“您又不肯我俩以师傅相称,我俩怎么称呼您呢?”
于九宵道:“那就继续称我道长吧。”
张白二人点头答应,白依清道:“道长,您有什么重要事情,我们兄弟俩可以为您去做的?”
于九宵道:“不必了,此事关师门荣辱,还是得贫道亲自出手才行。”
白依清道:“我们兄弟俩与您可有师徒之实,师门的事,我们兄弟俩自然也是责无旁贷。”
于九宵道:“贫道如果需要你二人出手相助的,自然会告诉你们,只是此时还不需要。”
张文直不由得脸红道:“哪里,只是我们兄弟在这京城里,一些小事还是办得成的,一些小事哪能劳烦您道长亲自出马。”
于九宵颔首道:“心意己领,这事你二人不必插手,此事目前还不能向你二人透露,时机成熟时,自会告诉你二人。”顿了会,于九宵接道:“贫道先传授你二人些内功心法,你二人可于今晚子时继续来此。”
白依清道:“道长,此处虽偏僻,但这道观毕竟有旁人,不会有影响吧?”
于九宵道:“你心思细腻,思维缜密,很不错。这道观主持与贫道乃多年至交,贫道每云游到汴梁时,便在此歇息,自是无碍。你二人也不必每日来,我将心法传与你二人,你二人先按照贫道所教练习即可。练习会后,贫道自会交待什么时间再来。你二人来时,也如今天这般,一定不得让他人知晓。”
张白二人答应,于九宵让二人先行回去,并告知二人今晚从侧门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