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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州刺史刘守忠府,刘守忠因战功不显,虽是太祖赵匡胤义社十兄弟之一,但与石守信等人相差甚远,又因为是太祖的亲信之一,在赵光义那也不待见,便遥挂个刺史的衔,在京城太常寺衙门领个虚职,又学着石守信、王审琦、高怀德等人的样,置办些产业,这万花阁便是他的产业之一。
前些天,万花阁失火毁于一旦,阁内的姑娘作鸟兽散,刘守忠那个气呀,只是一个是当今的王爷,未来的皇帝,一个是拥立有功的内侍总管,一个他也得罪不起,只有生闷气的份。
听说王伸被人杀死的消息后,刘守忠心里稍稍有些解气,正在府里歇息,管家禀报,府外有个自称西北来的定难军都知蕃落使李继迁求见。这李继迁刘守忠那日在朝议中也见过,他不由得奇怪,这李继迁找自己有何事呢?
李继迁待李从信等人走后不久,便着廖全来找刘守忠,还给刘守忠带些西北的特产,虽不是特别名贵,但也是一份心意。寒暄几句,下人早把茶水奉上。
刘守忠警惕地问道:“你是西北定难军物使,不知找我有何事?”
李继迁笑道:“小可并没有要麻烦大人的,大人勿须担心,反而有件大事需要禀报大人。”
刘守忠纳闷地问道:“大事?你有何大事需禀报我?”
李继迁笑道:“这件事可是关系万花阁的大事。大人难道不想知道万花阁毁于何人之手吗?”
刘守忠一惊,道:“万花阁毁于何人之手与我又保干?”
李继迁道:“大人,外间传闻这万花阁可是你的产业,难道大人没有一点心痛的感觉?”
见李继迁将这些事都打探清楚了,刘守忠也不隐瞒,道:“你怎么知道万花阁是我的产业?这万花阁又是毁于何人之手呀?”
李继迁答道:“万花阁富丽皇煌,乃汴梁城有名的楼阁,要打听到它的业主,并不是件难事。”
刘守忠点点头,认可李继迁的说法,李继迁便继续道:“那日发生的事,结果大人是知道了,可这火是何人所纵,只怕大人不清楚。”
刘守忠叹了口气道:“还能是何人,不是那死了王伸、史怀严,便是齐王请来的江湖高手。没有确凿证据,他们哪一方都不会承认,哪一方我也得罪不起,我又能耐何呢?”
李继迁看了看刘守忠的脸,故意也叹了口气道:“大人如此一说,小可还是不告诉大人真相算了,免得让大人为难。”
刘守忠闻言,正色道:“既然你知晓,便告诉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说不定以后有这个报仇的机会呢?”
李继迁轻轻一笑,道:“如果不是昨晚发生很多事,小可本也想不告诉大人真相的,就是担心大人骑虎难下。现在,大人不必为难了,因为有人已经为大人报了万花阁毁坏之仇了。”
刘守忠便明白了这个意思,反问道:“果然是那王伸!”
李继迁点点头,刘守忠恨恨道:“此人真是该死,我曾听说,这王伸恃着他义父,为非作歹,这京城就没有他不敢做的事。恶事做多了,果然得报应了。”
说完,刘守忠盯着李继迁,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是他纵的火,你为什么又要告诉我这个呢?”
李继迁道:“那时,小可也正在万花阁里玩乐,是亲眼看到王伸指使史怀严纵的火,并且是从厨房最先纵的火。至于,小可为什么要告诉大人真相,小可也实是看不惯那王伸的所作所为,竟把汴梁城这么好玩的地方给毁了,小可从西北来,西北可没有这么漂亮的地方,小可觉得甚是可惜。如今,见那王伸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小可便想把真相告诉大人,也免得大人牵挂着这仇。”
刘守忠点点头,道:“真是谢谢你。”刘守忠心里也是暗暗欢喜,这王继恩仗着是赵光义的红人,又因为赵光义对赵匡胤下面的人都有意排斥,更是让王继恩平时里在刘守忠等人面前趾高气扬,刘守忠对此是敢怒不敢言,得知万花阁毁在王伸之手,更是恨得咬牙切齿。现在王伸己死,刘守忠心里怎么能不开心呢?
李继迁见刘守忠神色己有欣喜之意,心里也是暗喜,脸上却装作一幅愁容,道:“大人,小可可是冒着得罪人的风险告诉你的,大人千万不能说与他人知道,否则小可是承受不起呀。”
刘守忠道:“自然不会说与他人。”
李继迁又道:“这王伸一死,可能也会有人怀疑大人的,还请大人想好万全之策。”
刘守忠听到这话,不由得心里暗自赞道,那日朝议,只知这少年年纪轻轻,口才不弱,如今看来,却是智慧着,可非一般人呀。他口中回道:“不是我做的,身正不怕影斜,自是不担心的。却也十分感谢你的提醒。”
赵光义刚把赵德昭的事安排定妥,其他官员刚出御书房,赵光义将李继隆与白依清留下,便有近侍报王继恩来了,内侍总管王继恩眼睛通红,眼角似还有泪痕未干,可知王伸之死对他打击有多大。
王继恩见李继隆、白依清还在,欲言又止。赵光义见状,便道:“王卿,朕知你伤心,特准你几日假,怎么来宫里了?”
王继恩泣道:“官家,小的事向官家禀报,请官家为小的作主呀。”
赵光义道:“王卿,有什么尽管说。”
原来是安在岭向王继恩禀报薜思永、朱响跟随王伸的情况,王继恩知道如果没有赵光义的同意,是不敢随便动薜思永、朱响等人的,便来向赵光义哭诉。
这情况李继隆与白依清自然早就知晓,李继隆没有向赵光义禀报,就是等着王继恩来向赵光义说这事,李继隆等人就不需与赵廷美直接对立了。
末了,王继恩哭诉道:“十有八九,定是齐王请来的这些人公报私仇,请官家为小的作主,将凶手绳之以法,以显我大宋法律之严明。”
赵光义听完怒道:“朕就知道齐王请来的这些人来历不明,不可靠的,看看,竟然在京城里无法无天,横行霸道,前些日子,万花阁那么大火,百姓惊慌,朕念在当时未核查明白,便未处理,如今又发生当街杀害近侍亲属、在编禁军之事,性质何其恶劣。李卿,这案子可是交给你皇城司负责的,你必须给朕仔细查清楚,无论涉及到什么人,绝不轻饶。”
李继隆一听,赵光义又把这事推给自己了,便回道:“官家,此事既然牵涉到王公公与齐王,如果有官家的书面圣旨,臣就好处理了。”
王继恩也帮腔道:“正是。小的虽是官家任命的皇城司使,国舅爷是具体负责的,国舅爷如果有了圣旨,谅他人也不敢阻拦,便方便多了。”
赵光义想了想,道:“传朕口谕便是。”
有了赵光义的同意,王继恩便放心而去。李继隆见赵光义不肯出书面圣旨,便也知道是不想让齐王太难堪,要知道,赵德昭刚死,现在是要暂时保住人心稳定。
赵光义又向白依清问道:“白卿,你讲到什么《黄帝阴符经》,朕好像也曾听太祖讲起过,不知这是怎么情况?”
白依清便又将听到的传闻说给赵光义、李继隆听,李继隆听完,道:“臣也隐约听说过此书,可此书到底是真是假,究竟是否存在,还是个问题,即使存在,难道还比那《孙子兵法 》等强吗?臣是不相信,只怕是传闻有夸大之嫌。”
赵光义也笑道:“李卿讲的有道理。朕也只听说而已,可从来没见过,应该是以讹传讹而已。”
开封府,齐王赵廷美还是开封府尹,他此时正坐在开封府后堂,神色中既有些兴奋,又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正在沉思之中。他的左膀右臂卢三逊与郎山中正坐在他下首,也似是在思索着什么,赵廷美不说话,他俩也不开口。
良久,赵廷美脸色变得有些凝重,向郎山中问道:“郎先生,昨晚只是想给那王继恩的义子王伸一点教训的,怎么把他杀了?这王继恩可是拥立有功,又是内侍总管,我那官家哥哥对他可是器重着,把他义子杀了,如果追查到我头上,可是一桩麻烦事呀。”
郎山中眉头紧锁,道:“郎某昨晚是安排薜思永、朱响等人去寻那王伸,也交待他们如果找到王伸,暗里让他吃些苦头,但绝没有要杀他的意思,今日早间,薜思永也向我说,昨晚他们虽寻到王伸,可旁边人太多,一直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并没有为难这王伸。难道薜思永、朱永等人瞒着我,是他们出手太狠,失手杀了他?”
卢三逊失声惊道:“只怕是如此了,薜思永等人是何等高手,那王伸一公子哥,哪里经得起他们一拳呀。”
赵廷美也急道:“这薜思永、朱响等人也太不小心了,这杀人之事,可不是小事呀,何况那王继恩不是善与之人呀。”
郎山中想了想,道:“王爷,早间我见薜思永、朱响等人神色毫无异常,不像杀了人。现在将他们叫来,一问便知。”
薜思永、朱响二人来到开封府,向赵廷美、卢三逊、郎山中禀报昨晚的情况。
虽说郎山中将要教训一下王伸的想法与薜思永等人说了,其实真正对王伸有着恩怨只有薜思永、朱响、秦万千、王还金四人而已,这之中,最恨的王伸是朱响。而廿英雄里的其他人与王伸并没有交集,况且这王伸还是王继恩的义子,更加不会对王伸怎么了。
薜思永、朱响等人也并没有说要急着教训王伸,昨晚也是薜思永、朱响二人去白帆楼玩耍,顺便遇到王伸,便有了想教训一下王伸的想法。薜思永可不是鲁莽之人,在白帆楼这样的公开场合,自然不会对王伸有什么不利。
王伸走出白帆楼,朱响便也撺掇着薜思永跟去,在僻静之处偷偷地教训一下王伸与史怀严,可薜思永出来看到张文直、赵花容、柴雨铃后却改变了主意,薜思永想,王伸都已经认出自己与朱响了,这个时候再去教训王伸,即使是偷偷摸摸,王伸也会怀疑到自己与朱响头上来。特别是知道王继恩在赵光义心里的地位时,薜思永心里便打了退堂鼓,因为即使有齐王撑腰,他薜思永与朱响恐怕今后在京城难以立足。
薜思永便将这想法说给了朱响,朱响想了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也打消了这个念头,二人便在另外的地方玩乐一会,未到子时便回到了客栈,还有王还金、秦万千等人证实。
薜思永最后说道:“这王伸不把王爷放在眼里,理应教训一番,但得找个合适的机会,不能为王爷增添麻烦。今日便听说那王伸死了,好在我们昨晚没有出手,否则的话,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赵廷美问道:“你二人确没有杀害王伸?”
薜思永回答道:“禀报王爷,我与朱响绝对没有,如果有,甘愿接受王爷任何处罚。”
赵廷美松了口气,又问道:“其他人呢?”
薜思永回答道:“虽说郎先生与大家说了,要对王伸来点教训,但与王伸有恩怨的,就是我们四人而已,其他人应该不会贸然出手。我又特意问了秦万千与王还金,他二人昨晚也在其它地方玩乐,没有见过王伸。”
赵廷美闻言,彻底放下心来,道:“对本王的客人都敢无礼,这王伸该死,就算是本王的人下的手,他王继恩又能我何?”
几人附和道,正是。赵廷美又自言自语道:“这到底又是何人所为呢?”
卢三逊道:“王伸、史怀严之死虽说与我们无关,但肯定也会找到我们这来的,到时就担心别人利用此作文章,就麻烦了,我们也应早做打算。”
赵廷美道:“既不是本王手下所为,不必担心,谅他人也不敢在本王面前耍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