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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市上热闹依旧,贺叔齐欢喜的拎着一提刚出锅的栗子糕,正要往回走,脸上都是笑意,再顺道与其他三人汇合。
“都到齐了,天色也不早了,我也不请大家去坐坐了,不如就各自回府吧?”
刚听他说完,江绵原本目视着前方,整个人的表情有些不对,随即尖叫起来。
只见她抬起手,颤抖着指向了侯府的上方,浓烟四起,火焰在夜空中乱舞,半片天空都倒映着橙红色,令人毛骨悚然。
“侯府上方起了浓烟,陆姐姐不会出事了吧?”
话音刚落,众人立刻察觉到了事情不对劲,飞快的往侯府方向跑去。
贺叔齐的心头泛起了莫名的焦虑,这令他倍感担忧,一种令人窒息的恐怖感正抨击着他的大脑,很快众人便回到了侯府的门前。
看着快要将整个侯府笼罩住的大火,众人都只得束手无策的干看着,接二连三发出的闷响,混杂着刺耳的碰撞声,炙热的火焰四处乱窜,浓烟扑面,呛得人眼泪直流,还有一些被烧伤的家丁陆续逃了出来,根本没有人敢上前一步,哭喊声连成一片。
贺叔齐环视了一圈,没有看到陆望舒的身影,心里担忧的涟漪泛的更高了,他询问道:“你们小姐呢?”
管家一脸焦急的模样,跺着脚回道:“还在里面,小姐那院子是最先起火的,火势太大了,根本进不去啊!”
话音未落,贺叔齐将手中的栗子糕递给了江绵,二话不说冲了进去,他每踩一步,脚下就崩起了簇簇火苗,无处不在的火苗,但凡身在其中,也被烟气熏的睁不开眼,他捂紧口鼻,不断在里面来回跳跃,即便背后就是紧追不放的火苗,他也没有一丝退后。
见火势渐大,这样进去反而会送命,杜隐立刻让人找来几床棉被,将棉被撒上水,这样能有效的避免被火焰灼伤到,随即又让管家派人去通知巡防营的人,前来救火,巡防营是专门为了救火而组成的军队,他们手里还有特制的啷筒,能快速的将火势扑灭。
说完,便和祁渊两人,将湿哒哒的棉花被披在身上,也跟着跑了进去,光凭贺叔齐一个人是救不出来两个人的。
熊熊大火仿佛发疯似的,随风四处乱窜,肆无忌惮的吞噬着一切,加上刺鼻的浓烟,时间紧迫,就算一个男子也难坚持许久。
穿过重重的火焰,他顺利的找到了被火圈围住的两人,一旁回廊上的柱子已经被烧的漆黑,透着火焰能依稀看到两个人影,躺在地上,清霜则是紧紧的扑在陆望舒身上,怎么叫都没有反应。
看到这个情况,贺叔齐再也抑制不住了,打算直接冲过去救人,还好杜隐两人及时赶到,将手中的湿棉被披在他身上,若是不这么做,恐怕他也要吃些苦头了,祁渊见到情况危急,也紧随他冲了进去,这么多浓烟,实在耽搁不起了。
凑近一看,清霜一条手臂上的衣物早已被烧了精光,露出一只血肉模糊的手,让人看了都有些头皮发麻,顾不了那么多,贺叔齐急忙将她拉了起来递给了祁渊,祁渊只好扶着她,先行一步。
转眼再看躺在地上的陆望舒,他则是将棉被整个的包裹在她身上,吃力的抱了起来,即便自己的身体被烘得有些火热的灼痛,他也毫不放弃。
还好,大家都顺利逃了出来。
就在这时巡防营的也刚好到了,侯府这火势只能先暂时交给他们处理,杜隐蹲下身来查看两人的情况,呼吸微弱,看来是吸入了不少浓烟,立刻让一旁的管家拿来一壶温热的茶水,给两人灌了下去,没过多会,两人便开始小声的咳嗽了几声,众人悬在嗓子眼的心,这才安定了下来。
“先将陆小姐和清霜姑娘带回我府上吧!”
杜隐见她二人有了反应,急忙吩咐将她二人送去府上,清霜的伤势最为严重,右手的手臂被烧伤的厉害,得尽快治疗才行。
贺叔齐冥思:这大火来得离奇,可是眼下两人都受伤不轻,他也没法抽身离开,只得先让刘尧前去现场查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按理来说,火势不该蔓延的如此快,肯定是有人暗中动了手脚。
“你去查查,起火的原因,不能放过任何角落。”
贺叔齐沉闷的命令道。
杜府内—
众人将床榻前的两人围得密不透风,生怕再出什么变故。
而杜隐对着陆望舒的脉象,陷入了沉思,似是有些难言之隐。
“杜兄,怎么了?”
见到贺叔齐发问,他脸上的神色更加难看了。”
随后心头一紧,顺手牵起了袖子擦拭了一下额头的细汗,贺叔齐有种隐隐不安的预感,正等着杜隐如实相告。
“陆小姐腹中的胎儿,应该是保不住了。”
此话一出,气氛又变得异常沉重,贺叔齐的情绪犹如从高处落入了谷底一般,整个人微微颤抖起来,神色看起来,前所未有的凶恶。
“你说什么?”
“不可能!我不相信!”
贺叔齐的语气很平静,只是不停的反问着,直到声音嘶哑起来,心底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但又仿佛在极力的隐忍些什么。
“陆小姐腹中的胎儿没了,刚刚我为她诊了脉象,我不会误诊。”
杜隐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话术,生怕刺激到他,做为一个御医,如实相告是他做为医者的医德。
“只是被烟气呛晕了,为什么孩子会没了?”
他低声叱道。
贺叔齐不愿接受这个消息,这孩子才来了一个多月,这是他俩的第一个孩子,他不肯相信就这么没了,随后他发疯似的揪着杜隐的衣服问道:“一定是你误诊了,对不对?”
这句话包含着他所有的不满和责问之意,整个人快要失去理智,那感觉,犹如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在他心头切割。
“咳......”
一声轻咳声,将他的理智拉了回来,他急忙上前查看,陆望舒已经慢慢清醒过来,见到床边围满了人,一时还不清楚发生了何事,在火场的那一刻,她以为自己快死了。
“我没事了,清霜呢?”
她睁眼的第一句,就是关心清霜的安危,杜隐将清霜安置在了另一边,手上的烧伤有些严重,已经给她上完了药,现在她根本无暇顾及到自己。
“陆小姐,有一件事我想应该早点告诉你。”
杜隐在一旁有些为难的说道。
“不如等过两日再说吧!她现在刚醒过来。”
贺叔齐立刻上前打断了他的话,杜隐想说的事,大家心里或许都跟明镜似的,腹中的胎儿早已没了迹象,若是不早点取出,待得越久只怕对她的身体,损害的更大,杜隐站在医师的角度,还是得为大人的身体着想才行。
“不可!这死胎若是不提早取出,那陆小姐以后若再想有孕,便难了。”
听到杜隐的话,陆望舒有些不可置信,反问道:“什么意思?什么死胎?”
看到她的反应,杜隐心想长痛不如短痛,现在让她知道也是一样的结果,她固然接受不了事实,可是她总是要面对的,便将真相直接告诉了她。
“你腹中的胎儿已经没了,你现在必须得马上喝滑胎药,将死胎排出,否则......”
杜隐话还没说完,只见陆望舒发疯似的坐了起来打断了他的话,她不敢相信他说的是真的,一遍一遍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她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孩子怎么会没了呢?陆望舒不断质问着自己。
“不可能!我不相信!”
“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她再也忍不住的嘶声大叫起来,本就精致的五官上却布满了仇恨和绝望,眼泪纵横直流,几近崩溃。
贺叔齐不忍的走上前去,将她的手紧紧的握住,叹了口气,将她揽入怀中,感受到了她那单薄的肩膀不断抽搐颤抖着,颈间晕开的一滴滴滚烫的泪水,一下烫到了他的心里。
他抬起手,替她轻轻擦拭掉脸上的泪,贺叔齐知道这个孩子对于她意味着什么,轻声的安慰道:“我们以后一定还会再有的。”
听到这话,陆望舒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哗!”的一下落的猛烈了,喉间一哽,一瞬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一只紧攥着的拳头,不断在贺叔齐的身上敲打,仿佛在控诉自己的不公。
贺叔齐埋着头,声音闷闷的说道:“如果这样你能好受些,那你便狠狠打我吧!”